徵苔喜欢马亦凡,这一点,她是在十六岁零三个月的晚上知道的。
因为那天,她彻底睡不着了,确切点说,是魂牵梦萦着一个人了,这个人,瘦瘦高高的,一笑,眯起两只小眼睛,透着坏。
从前也没有觉得他多好看,可是,上完这节体育课,一切不同了。
体育课上,男生踢足球,徵苔站在边上和米小丽说话,正说着数学老师有多讨厌,忽然啪一的声,一个东西落在她脑袋上。
当时她眼睛就冒了金花,再睁开眼睛,马亦凡就到了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连说了三声,并且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徵苔晃了晃头,看到了马亦凡不好意思地在她面前笑着。
是马亦凡飞起的一脚,不偏不倚,恰巧落到她头上。
她没吭声,因为实在是疼,马亦凡抱着足球跑了,远处,有男生打着口哨,徵苔看着马亦凡远去的身影,瘦、高,跑起步来带着风,左肩比右肩低一厘米,分外地好看了。
下了课,她到自来水那里喝凉水,正好又遇到马亦凡。马亦凡低下头来问她,没事吧?她回过头去,口里还含着一口凉水,有些惊讶地看着马亦凡,马亦凡微微一笑,眼睛再度眯起来,徵苔心跳得厉害,手脚就有些凉了,可心里发着烫,她说,没事没事。马亦凡走了,徵苔发了半天呆,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刹那间觉得千树万树梨花开了。
这个春天,一切与众不同了。
徵苔开始跟踪马亦凡,说是跟踪,不过是在上学的路上跟在人家后面。
马亦凡骑着一辆有些破旧的单车,两条长腿来回荡着,徵苔个子矮,也骑一辆破旧的单车,因为腿短,她努力地往前蹬着,有一次,路过一个坑,结果,连人带车都翻了下来。
哎哟,她嚷了一句。
前面的人并没有停下来,她自顾自地坐在坑上,抹起眼泪来,她觉得这么委屈,自己这么喜欢他,而且都摔了下来,他却不知道,这多让人伤心啊。可徵苔还是觉得喜欢,哪怕不说一句话,哪怕只是看到马亦凡的背影。
她是第一排,他是最后一排,每次他进来,都要路过她,路过她,一切已经很好了。
不好的地方是一年之后马亦凡的单车后边多了一个女孩子,大波浪的头发,长到腰际,小蛮腰扭着,坐在马亦凡的单车后,尖声地笑着,穿过五月那些樱花。
是从北京转来的一个女孩子,分外地妖娆,他们尖叫着冲过学校的那些樱花树。
徵苔呆呆地看着他们,觉得自己的十七岁这样凄凉,凄凉到了孤单。
那天晚上,她吸了今生第一支烟,一边吸一边掉眼泪,外面是亮亮的红月亮,好像女人的指甲盖,分外的艳,分外的清凉。
马亦凡,我还是这么喜欢你。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