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帝王文治武功全记录

第八十章 刘炟废太子之谜

　　汉章帝刘炟是在他19岁那年即位为帝的，登基之后，他的后宫迅速充盈起来。公元77年，沘阳公主的两个女儿窦氏姐妹、舞阴长公主的夫家侄女梁氏姐妹同时被选入宫，与早在刘炟做皇太子时就已经入宫的明德皇后表外甥女宋氏姐妹一起成为章帝初年后宫中的六名贵人，她们中的一个将成为未来的皇后。

　　宋贵人和梁贵人姐妹都是章帝的表妹，窦贵人姐妹则是章帝的外甥女。除了辈份上的不同之外，窦氏姐妹在出身上与另两对姐妹还有身份上的不同，她们出生在一个富贵超乎想像的家族。

　　在东汉初年，光武帝皇后阴丽华的阴氏家族、郭圣通的郭氏家族、光武帝母亲的樊氏家族以及汉明帝皇后马明德的马氏家族，被合称为四大外戚，汉明帝刘庄甚至专门下旨，建立南学宫，为这四姓子弟专开讲学堂。能与这四大外戚相提并论的，就只有窦氏家族了，窦氏与这四大外戚并列，称“五大世家”。

　　窦氏家族的开创者是窦氏姐妹的曾祖父、东汉开国元勋大司空窦融。窦氏姐妹的祖父窦穆娶内黄公主，堂叔父窦固娶光武帝刘秀之女涅阳公主，而她们自己的父亲窦勋则迎娶了刘秀废太子东海王刘强的女儿沘阳公主。窦氏家族在汉明帝刘庄时期，曾同时拥有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位二千石大臣，有了这样显赫的门第，再加上窦氏姐妹自幼接受母亲沘阳公主以振兴家族为目的的教诲，对这位皇帝舅舅兼丈夫百般逢迎。因此，在选择皇后的时候，章帝自然而然地倾向了窦氏。公元78年三月，窦氏姐妹中的姐姐大窦氏被册立为皇后。

　　窦皇后位极宫掖，春风得意。然而，和西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和她的妹妹赵合德一样，窦皇后和她妹妹小窦贵人都生不出儿子，只能眼巴巴地先是看着大宋贵人生下皇三子刘庆，又眼看着刘庆在建初四年四月被册立为太子。大宋贵人自入宫起，就受到章帝养母马太后的喜爱，现在儿子又被立为太子，其势力不容忽视。这对大窦氏后位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正在窦皇后心焦如焚的时候，小梁贵人也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皇四子刘肇。窦皇后一把就将刚呱呱坠地的刘肇抱到自己怀里，声称要将他过继过来，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悉心抚养，还装出一副贤德慈母的样子。也许是窦皇后的这一举动，让章帝想到当年马太后对自己的悉心抚育，而窦氏论地位、才学、能力都比刘肇的生母小梁贵人高得多，他也就欣然同意了。小梁贵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再说，这个孩子跟了皇后，必定身价倍增，就算将来只做个诸侯王，皇上在封邑和封赏方面也不会亏待他，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争得储君，那她这个做亲娘的也能跟着沾些光。更何况皇帝金口一开已经答应了，自己就是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窦氏虽然效仿自己的养婆婆（因为汉章帝是明帝皇后马氏的养子）抱来小梁贵人所生的儿子刘肇为养子，但她却没有马太后那种贤德和爱心。窦皇后不在身旁找成功的榜样，却到几十年、一百年前找失败的榜样，她决心效法霍成君和赵飞燕，采取血腥手段，为自己稳固后位扫除障碍，太子的母亲大宋贵人因此成为她首先要铲除的对象。

　　公元79年，皇太后马明德逝世，宋贵人姐妹的保护伞也就消失了，窦皇后也开始伸出了她的毒手。她先是借助汉章帝对自己的宠爱，日夜在章帝耳边挑唆，吹枕边风，终于使得大宋贵人母子失宠，小宋贵人也自然受到了牵连。然后，她又捏造了一出“生菟巫蛊”案进一步陷害大宋贵人。

　　窦氏的阴谋能得逞，还在于她和西汉宣帝的第二位皇后霍成君有那么一点相似，那就是，她们都有一个骄横肤浅、残暴不仁、手段毒辣、不明事理的亲娘。据推测，窦皇后那年不过20出头，还没有那么多心眼和能力去安排一切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兼实际“操盘手”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沘阳公主。当时窦皇后的哥哥窦宪，正担任虎贲中郎将，统领禁卫军，弟弟窦笃则担任黄门侍郎。于是，就让他们负责侦察宋氏家族的过失。在宫廷之内，窦皇后和沘阳公主指使宫女、宦官严密着监视宋家姐妹。

　　可怜宋氏姐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而窦皇后一家，除了她自己是皇后，位冠后宫外，母亲又是公主，兄弟都掌握实权。这场斗争的天平，一开始就向他们倾斜。于是在窦家里应外合的夹攻之下，宋氏家族最终未能避免“树倒猢狲散”的命运。

　　有一次，大宋贵人因病中想吃生菟，就写信给自己的母亲，请她买点生菟送到皇宫。生菟，俗称菟丝子，是一种植物，中国医药常用的一种营养药剂。

　　大宋贵人写给母亲的这封信，本是普普通通的家书，落到窦家班狗腿密探之手，竟成了百口莫辩、犯罪确凿的证据。身为皇后的大窦氏先是假装大吃一惊，再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悲呼道：“天啊！皇帝对你们宋家，有哪点不好？你竟然狠心用生菟作巫蛊，去诅咒他早死，好让你的儿子登基，自己当皇太后呀？”哭闹一阵，又喊叫一阵，表演了无懈可击的忠贞之后，她向刘炟乞求道：“大宋贵人想当皇太后，竟然不惜用生菟作巫蛊诅咒陛下，只要能让陛下和大汉太平、安康，臣妾原让出皇后之位，无论为妾、为婢，甚至贬到冷宫，臣妾都无怨无悔。”刘炟一看美貌娇妻对自己爱得如此深切，又如此深明大义，不由得大为感动。虽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但对宋氏姐妹已兴起无名厌恶，不再召幸她们，甚至连面也不愿再见。并且下令把皇太子刘庆迁出皇宫，到宫外的承禄观去住。

　　对窦皇后而言，这已经算是初战告捷了，而章帝对她更是完全信任、疼惜有加。于是，窦皇后重新调整天罗地网，让掖廷令正式检举宋氏姐妹包藏祸心。章帝应允了，下令逮捕宋氏姐妹严查到底。于是，宋氏姐妹双双被押送到宫廷法庭，由担任宫廷侍卫的宦官蔡伦主审此案。提及蔡伦，人们会立即想到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造纸术，蔡伦留给历史的正是改进造纸术的杰出的荣耀。然而，蔡伦还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重身份，就是东汉王朝鲜有的酷吏之一。

　　面对这两位年轻的姐妹花，昨天还是享尽恩宠、养尊处优的贵人，今天却成了连奴婢都不如的阶下囚。于是，蔡伦采取酷吏的一贯手法，对她们进行了严刑拷问。宋氏姐妹受不了苦刑，明知道承认了会招来可怕的灾祸，可是仍不得不“坦承不讳”，而且攀上亲生儿子，承认5岁的太子刘庆也参与了她们的阴谋。

　　公元82年6月，汉章帝颁下诏书，废去5岁的刘庆皇太子之位，贬为清河王，立窦皇后的养子——年仅4岁的刘肇为皇太子。

　　儿子被逐下皇太子宝座，接着是惩罚年轻无辜的母亲。蔡伦又一次显示了他的酷吏作风，坚持法律尊严，要求依律对宋氏姐妹进行惩处——判处绞刑。可怜一对娇生惯养的姐妹，受尽了羞辱和痛苦，又被打得遍体鳞伤，蜷卧在囚室一角，哭天不应，哭地不灵。悲愤交集下，她们知道已到了绝境。最后，买通看守，抱头痛哭一场后，双双服毒自杀。

　　窦皇后如愿以偿地让养子刘肇做了太子，看来她的皇后之位算是稳固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荣升太后了。想到这里，窦皇后得意洋洋起来。可转念一想，作为太子生母的小梁贵人及其娘家若是将来得势，对自己还是存在威胁，就想借机除去梁贵人及梁氏一族。于是在她母亲沘阳公主的教导下，于公元83年，暗中派人作飞书（即匿名信）诬告梁贵人的父亲梁竦谋反。梁竦屈打成招，死在狱中，梁家尽数流放到九真郡。梁氏姐妹的伯母、光武帝刘秀的女儿舞阴公主也没能逃脱，看在她是堂堂公主的份上，总算只是贬往新城（河南密县）幽禁起来。沘阳公主连自己的亲姑姑都不肯放过，何况是小梁贵人？就在梁家败落的当年，梁贵人姐妹双双毙命，小梁贵人当时仅22岁。

　　然而，大人们的你死我活并没有影响到废太子刘庆和新太子刘肇之间的兄弟情谊。章帝虽对宋贵人负心，但并没有因此影响到他做刘庆的好父亲。刘炟废刘庆的太子位，只是迫于宋贵人“巫蛊”的不得已之举，对于刘庆的成长他仍然给予了相当的关注，父子俩重演了当年刘秀与刘强间的戏码：刘庆仍然享有与太子一样的服饰、车马、宫室。为了预防日后太子即位猜忌兄长，趁两个儿子仍在幼年，章帝还特地要求他们出则同车、入则共帐，兄弟之间培养出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公元88年，32岁的汉章帝刘炟驾崩，年仅10岁的太子刘肇即位，晋窦皇后为皇太后，窦太后的兄弟窦宪、窦笃、窦景、窦环得以把持朝政。于是，外戚又开始执掌国柄，东汉王朝迅速滑向了衰败。

　　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庞贝与另一小城同被湮没。

　　汉和帝

　　——刘 肇

　　汉和帝刘肇，东汉第四任皇帝，汉章帝刘炟第四子，生于公元79年，生母为小梁贵人。同他的父皇刘炟一样，刘肇也是刚呱呱坠地，就被生母以外的其他妃嫔收养，而收养他们的妃嫔最后都得以被立为皇后，位冠后宫，母仪天下。但不同的是，刘肇没有刘炟那么幸运，遇到一个厚德贤明的好养母马明德，他的养母则是一个心胸狭窄、凶狠毒辣、不择手段的女人，她就是汉章帝的皇后窦氏。

　　刘肇4岁被立为太子，到公元88年即位时，也只有10岁，在他上面还有千乘王刘伉、平春王刘全、清河王刘庆3个哥哥以及济北王刘寿、河间王刘开、城阳王刘淑、广宗王刘万岁4个弟弟。

　　汉和帝刘肇一辈子都在跟他的命运作斗争：从小被迫离开生母，不满10岁又死了父亲；登基后，把持政权的是养母和她的一帮亲戚；好不容易从外戚手中夺回政权，正待大展宏图时，却又一病不起，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从年幼即位到27岁英年早逝，汉和帝共在位17年。身为九五之尊、大汉天子，年轻的汉和帝本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却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这无疑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人们对于汉和帝，多是对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叹惋与悲怜。

　　在刘肇统治着的这17年里，曾做出了两件改变东汉王朝命运的大事：一是提拔生母梁氏家族，使得东汉历史上势力最大、为害最烈的一个外戚集团梁氏的势力就此萌发；二是借宦官的“刀”消灭了擅权的外戚窦氏集团，使得东汉宦官擅权就此开始。从汉和帝起，以后的东汉每个皇帝都是儿时即位。在幼儿皇帝当朝的时期，外戚与宦官的专权、斗争便不可避免，政治的纷争和社会的动乱将随时发生，东汉政权也就进入了永无宁日的历史阶段。刘肇之后的东汉王朝，外戚和宦官的权力争斗更是此起彼伏、愈演愈烈，并最终将东汉王朝送进坟墓。

　　但从刘肇借宦官灭窦氏和尊生母梁氏而不废窦太后尊号这两件事情就可看出，他还算是个有主见的皇帝，只不过他的精力都放在整顿后宫上了，因此在为政方面，没有做出什么值得让人称道的业绩来。即便是大败匈奴，使得匈奴势力彻底退出漠北地区这样一个大功劳，也是在窦太后的决策下方得以完成的。

　　但是，汉和帝在位时期还有一些事情是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一时期的华夏民族的科技、文化都有了很大发展，如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使其与火药、指南针、活字印刷术并称为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对世界历史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班固、班昭兄妹历经三朝，完成了不朽的史书——《汉书》。自汉和帝以后，虽然东汉王朝逐渐转入衰败，但中华文明却飞速地步入令世界瞩目的辉煌。

　　公元105年，年仅27岁的汉和帝刘肇郁郁而终。谥法曰：不刚不柔曰和。故得谥号孝和皇帝，庙号穆宗，葬于慎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