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形成的渗透,我们都在梦里,玫瑰就是这样的颜色,就是这样的一种红。我一直坐在那儿在看,就仿佛在看游在水中的鱼。我怎么会到这里?或者讲我原本就在这里,就这么在被各种各样的水液滋润、浸泡、侵蚀和污染,最后就像什么都有,又像什么都没有,在这样的静之静中,我便似乎在红色中看到了那朵黄色的花。花构成了花的幻象,仿佛顷刻间开始了旋转,开始了加速,开始了由此形成的向下,开始了再度的历史穿越,抑或探寻和探险,让人仿佛在这其中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无。就我的感觉,历史越往下似乎我越什么都不知,越感到自己就成了空和无,而这时假如你再往上,你才可能发现你到了哪里,你到了哪个时间形成的空间,到了历史的哪个环境。这时候我恍惚不得不闭上眼睛并塞住耳朵,同时让自己不再呼吸,才可能形成与某个地方环境的融合,感觉就像一切都被浓缩了,都化为了烟,化为了土和水,化为了自己本身的本身,这时你才能看清什么,又似乎一切都不用看,一切都在感受里。
历史是不能回溯的,但事实上我们一直在回溯。说这话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场景,看到了类似大地上最后到处都是老鼠,人都不知去了哪里。怎么会是这样的景象?这让我怎么看都有点异常。那么要发生什么事吗?但忽然间我感到自己抬了一下手指,老鼠都像被什么给齐刷刷吊起,而且近似所有老鼠都被吊到了空中,并且那么相互挤成一团,而且感觉是那么源源不断……我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事,我似乎也不知我自己此刻究竟到了哪里。我想这还是人间吗,人间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不知由于害怕还是恐惧,我的手开始动,而那些老鼠似乎也在动,我往东它们往东,我往西它们往西,而且更奇怪的是,我手指一甩,所有老鼠也开始那么像打秋千一样,我手转圈它们也转圈,我手往下压,它们也跟着往下,我手再往下,它们有的便重回大地,当我的手压到快接近地面时,我发现老鼠已没了踪影,我这么拉回几次,并逐步加快节奏,能做这种舞蹈和表演的便越来越少,最后经过几轮翻腾,我能看到的老鼠已经几乎没有了,有的仿佛就是人间本身的景象,便是人间重新显现和显示出的情景。梦有时是没梦,我看到大地又似乎进入了夜晚,进入了月光的朦胧中。由此,音乐似乎又回归了自然本身,回归到了天籁。这时水之水和云之云,这时我看到树上的麻雀似乎也睡着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其中有人对我讲,这实际上就是当年的大清国,就是大清国的现实。尤其当八国联军的枪炮声响起之后,这样的鼠相便显了出来。由此,孙中山的手,便仿佛成了这个大清国的指挥。最后如何打鼠和更有效地打鼠?只要孙中山的手指一动,那些可以说分布在各地的打鼠队便开始了大规模的灭鼠行动。西安城的那场战役之所以最后打得那么精彩,就是因为老鼠在这时都是扎堆的,因而枪炮声一响,捉老鼠似乎就同捉小鸡。
战后的西安便是这样的玫瑰色,或者是这样一种沉与轻构成的情景,这样的一种背景下的干净。我这样想的时候我似乎走入了那段历史。人类永远都在打扫战场,就像我们在擦玻璃,在扫地,在清运垃圾。清理尸体是什么情况,也和清理其他垃圾一样吗?有人说很惨,也有人说清理这样的垃圾可不是一般人干的,原因是这里的宝贝和好东西多,这里从没见过的东西多,同时也可以说这里的隐私多。因而有时人在这里会乐此不疲,恍惚就像到了一个宝藏地,到了一个会让人不断新奇的所在,仿佛人都能在这儿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类都是在以各种方式在翻脚下的土地,并将有些东西这么来回换着地方和主人,由此就形成了一种远和近,形成了时间在这里的物质折叠。但有些东西在有些人那儿是宝,但在其他人那儿恍惚便一钱不值,因而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垃圾堆,仿佛就是满足在这里的所有人的好奇心和欲望的。
战争是最能刺激人欲望的,也许正是这样的刺激才让战争最后被绵延成片,感觉就像让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从哪里看去都是垃圾场,又都是藏宝地,同时最后又是连绵成片的坟地。这样我们便会看到正义和非正义在这里形成了反复和不断塌陷,最后我们从这样的缝隙和岩层能看到的就是血肉,就是尸骨,就是曾经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有时时间之网网住的便是今天看到的一切,而没有网住的便是历史的厚重,走在这里,我们就同走入了另一时光中。我们都是从大地上出来的,也许正是这样,我们在某些时候可能总有一种沉重,有一种现实的下坠,并那么让我们吃力,让我们往上,但我们没有谁能够跑过时间,因而这才让我们在某些时候不得不丢下什么,那么飘在空中,又那么重回大地,从而我们才能感受到历史和人世的更多。
我们都在时间里,抑或时间让一切呈现和显现,也让一切形成各种不同的变化,并这么类似我们一直都在梦里的什么地方。梦形成的是一种光,也可以讲是光中之光,并这么形成各种事物的交错、交织和勾连,这么形成了更太阳的情形。我扔了一块石子到海里,我看到变化的变化形成了变化的波动,形成了波浪的变化,我不知道石子能不能碰到海里的鱼,或海里的鱼碰到它。时间永远像一把竖琴,而生命便形成了围绕,形成了对这把琴的弹奏。我扔到海底的那颗石子就同一把竖琴,也可以说它就是时间的本身,抑或干脆它就是时间黑洞,而有生命的生命便在这个黑洞里穿行,从而形成生命本身的瞬间图案。后来,我隐隐感到我爷并没有死,我爷怕血,战事起来后,他看到遍地都是血,他走了。他像一股烟,一团云,走了,并最终进了一家寺庙,仿佛就像土又重新回到了土里。而他的这一转身,落地倒好,却叫还活在世上的家人,仿佛就同云游到了空中,几十年就像井中的蚊虫,也同井下的青蛙,那么一路在那儿叫,在那儿找,在那儿不知该往上还是往下,从而形成了一路游魂似的胡扑乱撞。我感到这是一种说不清的存在丝线,并这么寻着这口井一路往上。叫声可能自我爷的爷开始,后来随我爷的爸,随我爸的妈,同时又随我父亲、母亲,这么再推,推到了我们这辈,而我们再往下推的时候,我听到的反应是灰尘落地声,是他们更多将它当做故事、传说在听的情况。这让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才让我感到我爷最后去了哪里,他其实那时已经隔绝了尘缘。
隔绝了尘缘便犹如到了天国,因而最后我们大家这么一代代在人世间找,那不是纯粹枉费心机,那不是在陆地或天空找鱼,在大海和地下找鸟?像这样能找到的是什么,不是影子,便是尸体,便是骨头。到了这种时候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仿佛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这样的一种声音,你该哭就哭,你该笑就笑,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心想,这不是屁话。我听到的另一句类似回音是,你说得对。然后我能感到的便是,就同我刚刚丢到海里的石子,形成的无声,形成耳边传来的大海本身的涛声。我心想,原来这是我爷给家人,给我们几代人设的一个天大的迷局。我摸着海边我躺着的石头,它上面似乎连一丝灰都没有,有的便是那种黑褐色,恍惚就是玫瑰褪色,血液凝固后形成的。
我怎么会到这里?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香港赤柱的海边。怎么会这样,但事实就这样。我看到眼前有那么多外国人,他们在旅游,他们在消闲,还有一个胖家伙在教孩子踢足球。
我从我躺的石头上起来,我在那里开始游荡,而且还看到比刚才那礁石还黑的脸在那里穿行,在那里有说有笑。忽然,有人问我,你刚刚去了哪里?我说,那里。那人说,现在不说那么多,总之,你叫人一阵好找。有一位长得像猫一样眼睛的女郎也在看我,仿佛那眼神也像我们当初看他们一样古怪。恍惚我能感到她在用眼睛发出疑问,你是哪个山头下来的,或者是哪个井里爬出来的?太让人恐怖,也太让人好奇,假如能以你现在的式样造一座风景区,或旅游点,可比迪斯尼精彩多了。
我们竟这么对起话,恍惚对话一直在用眼神进行,但我们似乎都能听懂。猫眼一样的女人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看似乎都神秘,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像在梦幻的山里,感觉就像我们小时候在山洞里玩。我心说,我真想操你。女人说,那简直太奇妙了,也太让人有感觉了,我们到这里就是想被操的。那猫一样的女人跑到了我怀里。我感到了不同以往的特殊气味,一种发自英国女郎身上的气味。女郎可能也感到了我的蠢蠢欲动。她开始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她似乎找不到我的那家伙在哪里,便开始上蹿下跳,开始显现出急躁。你的那东西长在哪里?我心说,就是你看到的赤柱。女郎说,那就没趣了。那么大的家伙下去,多少女人都叫你搞死了。不过说实在的,作为女人就喜欢那么大的家伙,要是能享受上,那女人也算幸福死了,也算山花烂漫了。
这让我又想到了玫瑰色,想到了血,想到了红,想到了最后的褐色和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