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隐隐见到丛林深处一个女人白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没入高大的树木背后。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是不是Shirley杨。
我叫了几声,丛林深处没有回应。
我大踏步跑过去,拨开丛蔓,高大的椰子树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也找不到一点足迹。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的,难道是我眼花了?!
胖子匆匆跟过来,说道:“怎么了老胡,芭蕉有毒扔了就跑,还是发现什么了?”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见刚才那一声尖叫?”
“什么尖叫,没有啊。”胖子侧耳听了听,看着我说。
我看了看胖子,不像是说笑。难道真是我的幻觉?!
就算是我听错了,可是那个白色的人影又算怎么回事,难道我眼睛也花了。
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猫头鹰刺耳的尖叫。一刹那间,我浑身汗毛倒立,感到周围阴森森的,四下里仿佛有一双双鬼魅的眼睛盯过来。
我猛地抬头,骇得倒退几步,差点坐倒在地上。
胖子这时也抬头看见了,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阴霾蔽日的森林中,一棵棵高大的椰子树冠下,吊着一个个鬼魅似的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也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淋,只剩下一具具森森白骨,肉体已经腐化于无,或是被别的动物给撕吃殆尽。
头颅却都还完整地保留着,面色干枯发黑,诡秘地笑着,痴呆的双眼深深地望着我们。一条条粗大的绳索还紧紧系在它们颈上。
最奇怪得是,它们身上都还套着完整无损的外套,那是一身裁剪得体的深黑色压金线的十八世纪西式骑士外氅。
微风吹来,一具具白骨在宽大的外套中摆来舞去,犹如一堆堆白骨在树顶上轻盈而无声息地跳舞,让人不寒而栗。
胖子数了数,足有五六十具那么多。
我定定神,掏出独眼望远镜细细看去,发现每当风扬起时,它们身上的黑氅内摆下方都会显出一个图章型的金丝线压的骷髅头标志。
“是海盗,”我对胖子说道,“把望远镜递给他。”
胖子看了看,点点头。
不知什么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引起内讧,他们被吊死在这里的椰子树上以儆效尤。
忽然,胖子手持瑞士军刀,指着远处那棵最高大的椰子树,沉声喝道:“谁?给我出来!”
我抬眼看去,只见那棵有一人合抱粗的椰树根下微微斜露出一只深黑色的靴子尖来,有人躲在树后。
我俩一个箭步躲在树后,都大为紧张。
在这海中的荒无人烟的孤岛上,难道说还会有人隐藏着?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会是海盗吧?”
等了半天,对方还是没有动静,甚至连脚尖也没有动一下。
我向胖子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蹿出去,向对方迂回包抄过去。
在这到处都是森森白骨的荒岛丛林中,步步是危险,还不如变被动为主动,一击而中最好,否则也要死个明白。
等到凑到近前,我们才发现,原来是一场虚惊。
只有一只与白骨身上的外氅一样材质式样的黑色压金线的靴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树后,猛一看还真像是有人藏在树后。
胖子哈哈大笑,一脚就要踢过去。
我一把拉住他。突然,那只靴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一只肉翼青蛇猛然从靴里飞了出来。
我一个下劈,手中的黑折子狠狠敲在飞蛇七寸上。飞蛇顿时落在地上,挣扎着翻滚来去。
胖子搬起一块大石头,一下掷在蛇头上。血花四溅,蛇头被砸成了肉饼,眼见不活了。
我用黑折子捅了捅黑靴子,见没有动静了,把它翻了过来。
我们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靴子是用一种极其细纫的红蛛丝糅合胶质丝线织就的,难怪这么结实耐用,经久不坏。
看来,那些白骨身上的黑外氅也是这种材质,我长出了一口气。
胖子又在树根下的落叶中扒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就像电影中日本鬼子用的指挥军刀,绿锈斑驳的刀柄上还刻着一行英文字母,但是看不清,像是主人的名字。
我说:“不看了,等见到Shirley杨再说吧。”
胖子一挥手,长刀砍在椰子树上,立时没入树身。
“好刀!”我赞道。眼下没有称手的武器,这刀正好给胖子防身。
我们收拾了一下,赶紧向前找去。
临走,我回了一下头,猛然发现还是那个白色的身影在来路的树下,一闪而没。
我暗道不好,心想难道是个冤死鬼。眼下找Shirley杨要紧,还是不管它了。
我们昨夜住宿在孤岛的南岸,这会儿凭着指南针,认准正北方一路披荆斩棘,直穿过去。
胖子在前,用刚得到的军刀开路,我们省事了不少。
一路上,尽是些根节盘曲的藤树缠绕,极其难走。幸好,有一种圆叶子的气生根藤用刀砍开,中空的藤茎中就有清水“哗哗”地流出来,让我们可以喝个饱,一时不至于饥渴。
也不知钻了多久,我们又到了一片高大的椰树林。
胖子抬头一看,惊叫起来。
只见前方的树顶上吊着一个个身披黑外氅的随风飘摇的海盗骨体。
原来我们又回到了原先的椰树林。
我想了想,猛地记起那个白色的人影,说道:“不好,是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