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些阴霾,越往前去,云层越厚,阴风凄紧,到最后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冰颗粒来。
这分明是五月天,就算是海外孤岛,以我们的常识最多只刮刮狂风、飙飙海浪,怎么可能下冰雹呢。
我裹紧了衣领,寒气砭肤,越向前去,越感觉像是进入了极寒之地。
透过密林,冰粒从高空落下来,逐渐变密,从最初的玻璃弹球大小到个别的鸡蛋大小,“乒乒乓乓”穿破林叶,砸在地上起了一个个小坑。
幸好树林够茂密,抵挡了不少,我和胖子全副武装,头顶背包,依靠在一棵大榕树下,总算没有被敲出一头肉瘤来。
冰雹一阵过去,打落了满地的残枝败叶,让我们咋舌不已。
最奇怪得是,这些冰雹粒掉在地上,竟然泛出些许蓝莹莹的光芒来。
胖子问我:“这是不是有点像中国古代《窦娥冤》的‘六月雪’啊?”
我怀疑这蓝莹莹的冰粒有可能是附近地处风水学中所说的极阴之地冰墓所引起的天象,但这种冰墓据说千年难得一遇,更传说冰墓需要收伏巨大的寒冰妖兽——冰魅儿来镇守墓地,因此不太可能出现在这只有方圆十几公里的海岛上。
为了不给胖子造成恐慌,我打住心中的疑问,故作轻松地吟唱东坡老先生的诗词:“莫听穿林打雨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夏季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们刚转出榕树,还没走几步远,天空却又早下起铜钱大的雨来,斑斑驳驳地打湿了树林,也打湿了我们的衣服。
胖子咒骂道:“什么鬼天气,这要是在旧金山的家里睡个懒觉,甭提他娘的有多舒服啦。狗日的洋鬼子罗伯特,害死你胖爷爷了。”
我微微一笑,心道:“他娘的,说不定还真是鬼天气,鬼搞的怪天气,这下可大有搞头了。”
很快,我们走到前方椰树林的边缘,遍地的坚冰层,连每一棵椰树身上也裹满厚厚的白霜,蒿草丛也被坚冰压进了深深的地下,长长的尖冰柱从树上倒挂下来,像密密的冰剑指着我们。这里充满着一个词:诡异。
我们悄悄地行走在这白色的冰雪世界里,一棵椰树一棵椰树地向前慢步前进,生怕惊落了树上的无数冰剑,乃至这个冰雪世界的古怪生灵。
四处是白得晃眼的透明色,我们摸索着,走着,最后竟然辨不清楚方向,到处都是一样,到处都是长满冰剑的白色椰树和厚厚的脚下冰层。指南针在这里也失去了方向感,滴溜溜的乱转。
我和胖子脸色苍白,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也许是冻得太厉害了,天知道。
没有了指南针的指引,我们只能认准前进的方向,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谓的椰树林的中心,一步步走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预感到周围有什么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并且还有微弱的呼吸声。我示意胖子停下,仔细地检查周围,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呼吸声也突然停止了。
胖子笑道:“老胡,你什么时候变得胆小如鼠了?”
我们向前走时,我感觉到那呼吸声又出现了,还在附近。可惜,我们看不到它。我吩咐胖子,拿好家伙,准备开战。
看来,我们已快到了冰椰林的中心,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更别提找到Shirley杨了。我沮丧地想,看来又白来了。
还没想完,突然一声震天的嘶吼,仿佛某个巨大的海兽的叫声近在耳旁。随着叫声,地面开裂,无数的粗冰柱摇摇欲坠。
我叫声不好,拉着胖子一个前翻滚,滚进了身旁的冰层裂缝里。
只见无数的冰柱从天而降,箭阵一样齐刷刷地插满了我们身后的冰层地面。
胖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乖乖,稍一迟疑,我们就会落个万箭穿身的悲惨下场。
叫声又一次传来,可以清楚地听到这叫声自深深的地底传来,近在身旁,震耳欲聋。
头顶又是一阵阵冰柱刺入地面时那“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是一只野兽暴躁的悲鸣,仿佛千百年来被困在黑暗深渊里的急躁不安,是我们打扰了它的孤寂,激起了它的兽性大发。吼声一声接着一声,地面冰层的裂缝在慢慢扩大,头顶椰林的冰柱渐渐稀缺,椰果也一个个地落下来,砸在地面冰层是一个个白印子,然后踢足球似的四散乱滚,毫无章法可言。
我和胖子爬出冰缝,在丛林般的冰柱阵中走动,胖子矮身拣起一只椰果,用瑞士军刀挖个洞口,和我轮流吸起椰汁来。
我弯腰刚要再拣一只椰果,猛然狂风大作,前方冰层出现一个洞口,黑乎乎得深不可测。
狂风把周边所有的椰果连同猝不及防的我们一下子吸入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