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胖子在寝殿内唐老鸭似地蹒跚跑步,活动手脚,我用黑折子挖开殿中央的冰玉棺椁。好歹进来了,总要见过墓主人再走,就算出去也好给他安个灵位拜祭拜祭,这就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呵呵。
我先在棺椁上挖出一个小洞,从殿角的一堆碎墨绿矿石里捧出一捧来,倒进小洞里,用黑折子狠劲地砸碎这些碎矿石。我看了看殿角,把剩余的碎矿也拾掇拾掇,放进了背包里。这些墨绿色矿石既然可用作墓主人的棺材,抵挡大地阴眼的侵袭,防冻,也应该可以催化冰玉了。
果不其然,借助墨绿矿石的力量,我很快把冰玉棺椁砸开两半,露出了中间的墨绿色矿石棺材。
胖子也远远地凑过来,叫着“小心”。我用黑折子撬开棺盖,两人一起用力,把棺材推出一条缝。
棺材内黑漆漆的,我打开狼眼手电,探身进去。棺材内居然空空如也,除了底层铺着一层华丽的丝缛,什么也没有。
我用手电照了一遍,才发现棺头位置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匣子,匣子里仿佛是一对珠子。
我把玻璃匣子捞起来,递给棺旁的胖子,抽身出棺。
我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胖子惊讶地叫着:“老胡,是眼球,人的眼珠子啊!”
我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我没看到胖子手里的玻璃匣子,倒是看到了胖子的身后。
那上面阶梯甬道里的无眼冰尸,正顺着冰柱滑下来。难道是我们开棺,惊动了它。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痴痴呆呆地看着那无眼的金甲武士的尸体滑下柱子,歪歪斜斜地站好,一步步分解着动作,弯腰,慢镜头抓起地上的长矛,站直,摇摇晃晃地开步走。只是,它一时不知道先挪动哪只脚才好,晃动了一下身子,右脚向外动了一点,站稳,左脚迈开步子,突然一个俯冲,直向我们奔来。
胖子惊讶了半天,才想起对面的我定身法似地痴呆着,一抬头看到我恐怖的表情,顿时感到情况不妙,急速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无眼冰尸手中的长矛已刺到胖子的眼睑,我猛醒过来,一步跟上,掷出手中的狼眼手电,格开胖子脸前的长矛。
胖子惊叫着,一矮身,长矛横扫过去,手电被扫开丈余远,落在地上。
胖子还未直起身来,长矛一挥,又刺到眼前。
胖子慌不择路,举起手中的玻璃匣子猛砸矛尖,转身逃开。玻璃匣子被无眼冰尸手中的长矛打翻在地上。
我后退几步,抽出黑折子,挡在胖子身前。
胖子近来用的海盗军刀已经被冰封在下层的后配殿内,手无寸铁,只得摸出了瑞士军刀防身。
看来,这无眼冰尸生前惯使长矛,劈、砍、削、刺、扎、挡、挥,手法娴熟,无所不用其极。一把丈八长矛在手,把我和胖子杀得稀里哗啦,四散逃窜。
胖子边狼狈逃跑边怪叫道:“他奶奶的,不公平!胖爷手里没有兵器。放下长矛,再来和你胖爷爷赤手空拳,大战三百回合,蛇形刁手、螳螂腿任你选。要不,你小子乖乖回家吃奶去!”
猛听“咔”的一声,无眼冰尸一脚踩烂了地上的玻璃匣子,它仿佛中箭似的慢下来,一动不动。
我和胖子趁隙站住脚步,躲在冰柱后,大口喘着粗气。
只见,那无眼冰尸向后退开一步,慢慢地弯下腰去,在地上摸索着拾到一只眼球,喜极似的“嗬嗬”狂叫着,抬手按进了自己的右眼眶里。
它一抬头,那刚按进了眼眶的右眼阴冷地瞪着我们,害得我和胖子齐齐在心中打了个突。
这怪物能看见我们了!我惊叫道:“快!进攻它,别让它捡到另一只眼球。”
我和胖子分左右两翼,双双冲过去夹击无眼冰尸。不过,这会儿,它已经变成了独眼冰尸。
谈何容易!有了独眼的金甲冰尸,目标更明确了。它左格右挡,展开丈八长矛,像京剧里的武生耍花枪一样舞成雪花阵,不消一个回合,就把我和胖子这种不学无术的大陆土包子赶开了,还连带赏了胖子一枪,在胖子的胸前衣服上挑开一个大口,差点剜心剖肝。
这独眼冰尸还好整以暇地顺势弯腰,从碎玻璃堆里捡起另一只眼球,“叭”的一声,顺手贴进了左眼眶。
我和胖子一看,同时一愕,不由哈哈大笑。
原来,这只眼球被冰尸刚才那一脚连带玻璃匣子踩成了扁扁的一大块冰冻橡皮膏,被贴在左眼眶上,俨然是一付薄薄的描绘出扁眼球的白色眼罩,极富动画喜剧片里的搞怪风格。
可惜我们还没笑完,这怪眼冰尸已经“嗬嗬”怪叫着,杀了过来。
这家伙根本不给我俩一点反击的机会,手中长矛如毒蛇吐信般,不消五分钟,把我背上挑得像画地图一样,衣服稀烂,鲜血淋漓。胖子的P股也接连中了两枪,正好在一左一右两个P股蛋上,气得胖子哇哇大叫。血腥味反倒更加刺激了冰尸的嗅觉,它“嗬嗬”叫着,在八根冰柱间一路追杀我们。
这怪眼冰尸下手不留情,步步紧逼,招式越来越狠毒,咬牙切齿的,似乎眨眼之间就想把我俩斩杀于当地,寝皮食肉。
我越来越心惊,对胖子狂叫道:“风紧,扯乎,棺材后集合!”
在怪眼冰尸的丈八长矛下,正面交锋,我和胖子根本讨不到便宜。面对这样一只无休无止、力大无穷的活僵尸,不快想出点子,我俩迟早得把小命交到它爪下。
我决定冒险一试,利用大地阴眼的能力,来阻挡这头怪眼金甲冰尸。
好在冰尸行走速度稍不及常人,我和胖子呐喊游斗着,趁隙退回到墨绿矿棺的平台后面。
怪眼冰尸从冰台的左边杀来,我们就退回到右边。它从右边杀过来,我们就退回到左边。如此三番,气得怪眼冰尸怪叫连连,东倒西歪。偏偏隔着这四四方方的巨大冰台子,一时半刻,它硬是拿我们没办法。
我招呼胖子,趁势用手中的兵器,不停地敲击着冰台上的墨绿矿棺,发出杂乱无章的叮当声,挑衅怪眼冰尸,扰乱它的心神。
就在我们自以为乐的时候,怪眼冰尸气得暴跳如雷,双手紧抱长矛,猛然奋力一刺,把长矛刺入墨绿矿棺过半,摆出《岳家将》里少年岳云单枪匹马独挑十三辆滑车的扎马姿势,“嗬嗬”怪叫,双手一较力,凭空把一吨重的墨绿矿棺挑入半空,“哗啦”一声巨响,掉下来砸塌了半边冰台。
我叫道:“我来了!”与此同时,我猛拉胖子,双双向后一跃,跌作一团。
寝殿内白光四射,冰气弥漫,轰隆隆的雷声不断,霹雳电闪,倾盆大雨夹杂着冰雹而至。
我爬起来一看,只见怪眼冰尸手中的长矛停在半空,被冲天而起的极阴冰气喷中,刹那间将手持长矛的金甲冰尸冻结成了厚厚的冰柱。
再看冰台中央,墨绿色矿石围成的极冰泉眼里,一颗斗大的极白冰珠晶莹剔透,在冰泉中冒着寒气,呼呼噜噜地上下翻转。冰珠本身映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彩虹,光彩夺目,煞是壮观。伴随着翻滚,一道道极寒冰气刺射而出,寝殿内很快烟云弥漫,气温一降再降。
我和胖子拔腿就跑。快到垂绳索的冰柱下时,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像踩进了齐膝深的烂泥中,新生的地面冰层乳胶似的粘住靴子不放,每走一步都要扯出一靴底长长的冰丝。
我俩手连手,互相拉扯,总算赶到了冰柱下。我招呼胖子,背上背包,盘绳快上。
话音刚落,那力大无穷的怪眼冰尸居然裹拖着粗重的冰柱,卯足劲挪动了一下,啪地摔倒在地,冰柱裂开一道缝隙。
怪眼冰尸从缝隙里挤出一只白惨惨的手来,伸开五指在地上乱抓。它乌紫的脸庞在冰封的金盔甲中来回扭动,急不可耐,沉闷地吼叫着。
我吓了一跳,踮起脚尖,赶着胖子血淋淋的P股就攀绳追了上去。
绳索上结了厚厚的冰凌,刺骨冰凉。我爬着爬着,快到顶梁时,双手手套居然被冰凌粘住,挣不脱了,更没法交替双手向上爬了。
我回转头向下看去,寝殿内冰雾迷漫,隐隐约约看到怪眼冰尸被牢牢地压在冰层里,冻死在地面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冰坨,就这样被冰给活埋了。
我松了一口气。爬出洞的胖子,用力把我和绳子扯出顶洞,合上了洞口的铜门盖子。
我从手套中抽出双手,推着胖子快向上走。
大地阴眼的阴气已经从顶洞铜盖上隐隐透出,结出了蓝莹莹的冰膜。
我们两个残兵败将,顺着甬道里的盘旋阶梯,喘着气儿往上爬,一直爬出地道,冲进前冥殿,手忙脚乱地拧动铜仙鹤头顶的机关,把铜榻移回原位,掩住了甬道口,才瘫痪似的倒在铜榻旁,半天爬不起来。
王胖子趴在铜仙鹤上,P股血淋淋的,都冻得乌紫了。
我笑道:“胖子,瞧瞧你的P股蛋,这会儿与下面寝殿里的怪眼冰尸脸有得一比,乌青黑紫,都成了吐鲁番的葡萄色了。”
胖子痛得吸溜吸溜的,捂着P股上被冰尸长矛刺的两个伤口,骂道:“他奶奶的,你不安好心,偷窥狂是吧。哎哟,肌肉都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