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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驶入鬼墓

  当天,乌兰巴托满城传遍了一个恐怖的消息:据说,“日蒙联合考古队”的发掘营地发生了惊天惨案。考古队负责队长日本人九里拉夫夜半发现,在新发掘的陵墓内出现一只嗜血杀人的古怪僵尸。这僵尸杀害了前去盗墓的两个外国黑人,他们头颅都被割掉不见,怀疑是被僵尸当场吸血后吃掉。

  当僵尸凶性大发出来猎食考古队员时,幸被九里拉夫发现。九里拉夫被咬,失血过多不治,而僵尸却逃之夭夭,极可能隐匿在城外茫茫草原的某个地域,政府军已经出动搜捕,可是由于黎明下起大雨,整天未停,搜捕行动一度搁浅,人们彼此相诫,近日不要轻易出城。

  Shirley杨听到这个消息后,对我和胖子说道:经过夜探翰尔多以后,黑杰克死亡事件必将引起蒙古国政府以及远在美国的罗伯特和中情局的高度重视,我们应该在他们有进一步行动之前,迅速离开乌兰巴托,避开风头,并且抢先找到成吉思汗秘陵才行。

  这样也好,我能趁便去实地勘察一下蒙古国境内的阿尔泰山脉群,根据《十六字风水阴阳秘术》确定成吉思汗秘陵的确切情况。

  我们冒雨采购了一大批备用物资,包括详细的蒙古国和中国北部接壤的地理图解,修缮了大蓬货车,准备充分后,于当日傍晚连夜出城,北下阿尔泰山脉。

  王胖子对骷髅将军的那柄马刀异常爱慕,一路上不停地抚摸,对着车窗外左舞右挥,俨然一副古代出征将军的派头。我恐吓他道:“胖子你小心点,这柄八尺长刀肯定是杀人无数,冤魂附于刀上,必定凶险异常,还是丢掉为妙。”

  胖子“呸呸”地吐了两口,直叫我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我们一路上喧喧闹闹,倒也不很寂寞,最妙的是大闹未停,连天的白雨淹没了我们的行路,很难让追踪我们的敌手找到蛛丝马迹。

  茫茫草原,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在此夜行,也少不得让我们心中豪气干云,诗意盎然。胖子居然把头伸出车窗外,一边挥舞他的什么“轩辕八剑”式,一边如狼似地在白雨中嚎叫着。

  当此时,我看着前窗上的雨刮不停地来回摆动,心中倒有了“江湖夜雨十年灯”的感慨,回想近年异事,呆呆地陷入了沉思。Shirley杨专注地开着汽车,一路翻阅对照地图。

  也许这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更大的意外灾难即将发生。胖子几近陷于痴颠,没有人注意到他手中的八尺马刀在大雨中挥舞来去,刀身上竟然隐隐现出一抹血晕来。刀鸣声也越来越响,夹杂着风吹雨打外的低重沉吟,似有冤魄睁开幽眼,在刀上、在雨中愤怒地嘶吼。

  蓦地,远方雨夜深处传来一声沉闹的马嘶,仿佛有人在大草原上策马骤驰。我愣了愣,一把拉回胖子,制止他那破锣嗓子的呼叫,探身侧耳倾听。远方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漫天的白雨倾盆似的从高空倒下来。世界淹没在雨中,没个休止。

  许久,胖子迷惘地望着我,趁势偷偷撩起我背后的衣襟,恶作剧地擦了擦他那湿漉漉的短头发胖脑袋,向开着车的Shirley杨呲牙一笑,猛地伏在我耳旁,嘶声大叫:“鬼呀!——”

  愣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筛糠似地的一抖,一肘子抵在胖子的肌肉胸大肌上,回头喝道:“你他妈的小胖,想要吓死老子啊!”

  大篷车沿着草原上的公路一直向远方开去,弯曲的道路在草原上被大雨冲刷得像一条银色的玉带,在车灯下映着白光,铺向天尽头。

  汽车行进了三个多钟头,换我来开。Shirley杨取出马奶酒给我们提神。可这东西没一点酒劲,净当饮料喝了,腥膻中还带着甜甜的一股子味儿。

  胖子爬到后面大篷车厢里去睡觉去了。我吩咐Shirley杨也在驾驶副座上抽空儿闭上眼,休息一会儿。Shirley杨微笑着点点头,和衣睡去。

  我一路向远方开去,明早准备到达蒙古国北部的小城苏赫巴托尔,在那里住上一阵子,顺便考查一下那个被阿尔泰山怀抱的小城地形。

  没有音乐,身旁两人昏昏欲睡,我也疲倦了,眼皮上下直打架,幸好Shirley杨买了正红花油,只好当作清凉油用,抹在眼皮上提醒自己别睡着了。前半夜还偶尔碰到迎头开过来的小车,到了后半夜,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我们这一辆大篷车在亮灯赶路。距乌兰巴托越远,路两旁越荒凉,最后所有的蒙古包、房屋建筑一律退去,视力所及,青草如人高披伏,一派杳无人烟的迹象。

  我就快要睡着了,叫了胖子两声,这胖子也没有醒,怕吵醒Shirley杨,我只好强睁大眼睛,继续开车前进。

  刚想打一个盹儿,车头前忽然身影一晃而过,吓得我一愣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路边穿过去,高高大大的,差点与车相撞。

  我睁大眼睛,放慢车速,扭头望去,车后路两旁黑压压的一派深草丛生,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

  可能是自己太疲倦了,昨夜夜探翰尔多一夜没睡,搞得精神有点过敏了,我暗笑自己。刚回过头,忽然车头猛地一震,撞上什么白色的东西,顺势模模糊糊地倒了下去。

  我暗叫不好,停下车辆,赶忙推醒Shirley杨,大叫胖子持刀下去看看。胖子一脸惺忪地爬起来,嘴里嘟嘟哝哝道:“奶奶的老胡,连个觉也不让我睡安稳,别是撞上了什么狐兔之类的小动物了吧?”

  胖子从后面跳下车,披着雨衣,打着狼眼手电,右手还特意掂着那把八尺马刀,转到车头来,敲敲玻璃窗冲我呲牙说道:“打开远近车灯啊!”他俯下身子,探头在车身下照来照去,状似一头大熊。

  胖子围着车身找了一圈,又拿狼眼手电朝车后道路远远地跑去,不一会儿跑回来说道:“妈的,没什么东西!你到底看到什么了,眼晕了吧?”

  我一直在驾驶室内和Shirley杨一起密切注视着胖子的一举一动,眼见确实没什么,我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平静下来。

  胖子骂骂咧咧地爬上驾驶室,对我说道:“你还是眯一会儿吧,老胡,我看你太累了吧,连个狐狸毛毛也没见着,我来开一阵车子,顶替一下。”

  我实在太困,点点头,也懒得爬到后边大篷厢去,就和Shirley杨凑到一块儿,挤在副驾驶座上打盹儿,很快沉沉睡去。

  谁料到我没睡多久,胖子忽地惊叫起来。我坐起来,顺着胖子的手指一看,只见大雨中车头灯照处,路中间赫然有两道撕打的人影儿,小小的,鬼魅似的纠缠在一起,一刻也不停止。

  我踩下刹车,车辆停住,那两道小人影儿仍在灯光中打架,上下翻滚,胖子猛地提速,开车疾驰,那东西却始终出现在车前灯影里追打。

  Shirley杨也吓了一跳,大家呆呆地看着,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篷车在雨中狂驰,两道鬼魅似的小人影始终在车前晃动,难道是喜欢光亮的草原精魂,看来对我们也没什么大的危害。

  时间一长,我和Shirley杨又沉沉睡去,只剩下胖子一人在驾驶车辆。

  大雨的击落声和车前的雨刮声始终回响在我的梦中,我做了一个怪梦,梦中我清清楚楚看见急驰的大篷车外,空中飞舞着三名骑着白骨马的精魂,他们全身盔甲,手持长矛或着盾牌,围绕着大篷车到处喊杀。它们对着大篷车一阵冲锋穿梭,嘴里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口号。突见其中一名身穿白甲的精魂,跃马仰止,在空中稳稳地托着雕弓,怀抱满月,弯弓搭箭,箭似流星,一只雕翎劈空而至,穿窗直入,瞬间插入胖子的后心。

  梦中的我大骇,伸手推胖子,胖子却哼也不哼,依然注视着前方,木然地开他的汽车。我探过身,咬咬牙,一把抓住他背上那只箭,箭身灼热得我差点晕倒,我忍着烧伤狠狠扯出那只箭,却见箭头上赫然带着一只小人儿,痛苦地在箭镞上挣扎,正是胖子的模样。妈的,胖子的灵魂被射出体外,我慌忙要去捧住它。忽见身下红光大作,从胖子身畔那柄八尺马刀的刀身的精芒里陡地涌出一团精魂,却是那昨夜遇见的白骨将军,它腰间还别着黑杰克两人的头颅,手持小型马刀,一刀砍在我的手上,我吃痛松手,它一口将胖子的灵魂吞下肚去,手舞长刀把我赶到一边,“嗖”地在驾驶室内飞了两圈,望着窗外那三只骑马精魂挥了挥手,突地跳到胖子头心,扑地钻入胖子身体里去,再也不见。

  我“啊”地大叫,猛然惊醒,却见Shirley杨在我身后一把扯住我,惊声问:“胡八一,你怎么了?”

  我擦了一把冷汗,急忙扭头向开车的胖子看去。眼神迷离中,我骇然看见胖子猛地幻化成那白骨将军,手握着方向盘,扭头对我森森一笑,吓得我跌倒在Shirley杨身上。

  Shirley杨扶住我,我一揉眼睛,再看却是胖子扭头对我笑呢。我看了个仔细,是胖子没错,才放下心口一块大石,回过身对Shirley杨说道:“没事,做了一个恶梦。”

  我仍然不放心,探身出车窗外,四下里看了看,车周围一片宁静,没有什么三只骑马精魂。只是在大雨滂沱中,车前的那条道路变得不真实起来,在灯光下,仿佛一条白玉带似的飘忽不定。

  我探回身,对胖子说道:“让我开车,你休息一会儿。”

  胖子却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睛睛注视着前方,继续开他的车。既然胖子要开,我和Shirley杨只好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看着表这会儿应该是凌晨四点钟左右,属于黎明前的黑暗。

  Shirley杨取出一叠文献,让我打着狼眼手电给她翻阅。一本本翻阅过这些关于成吉思汗秘陵的不同版本后,我们总结出成吉思汗的秘陵可能在以下几处:一、鄂尔多斯高原;二、阿尔泰山;三、蒙古国境内的肯特山之南;四、中国新疆的青河之道海子附近,这里是成吉思汗的童年故里。

  其中比较可信的是,在《元史·太祖记》里有“葬起辇谷”的说法,整个元史都隐隐透露出一处地名叫起辇谷的地方,只不过无人知晓当时它的确切地址,更别说时隔近千年的今天了。

  另外,在公元十三世纪的《马可·波罗游记》里提到,成吉思汗在一次围攻太津(吉州)的战役中,膝部中了毒箭,不幸与世长辞,遗体千里迢迢,奉安在蒙古贵族时代崇信的阿尔泰山之阴、不儿罕山之阳一处名叫大鄂托克的地方。在护送成吉思汗灵枢的途中,要将遇到的所有人作为殉葬者。在秘葬下成吉思汗灵枢之后,万马踏平,侍从队伍就地驻扎,以三年时间在葬地的方圆百里栽下一色的树木,密不透风,三年后树林丛生,不可复辨墓在哪棵树下。所有侍从严密口风,一律遭到蒙古皇室的惨酷杀戮,所有知情者死掉,就地殉葬掩埋。之后,蒙古皇族还四处放出口风,讹传出十余种关于成吉思汗秘陵葬地的不同版本,让当世之人莫辨是非。

  Shirley杨认为这一段是目前最可信的关于成吉思汗秘陵的典籍。因为根据史载,马可·波罗壮年时期就来到中国元朝,侍从忽比烈大汗17年,先后做到总督一职,很有机会接触到蒙古皇族的私密。

  另外,就是许多西方学者认为蒙古族虽然信仰“长生天”,从王公贵族到黎民百姓都崇尚“来之自然,归之自然”。但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一生攻占了中亚细亚,率蒙古骑军一直打到今天的欧洲东部和伊朗北部,创建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大帝国(当时欧洲人称之为“黄祸”)。他的一生功勋难于表彰,势必采取不同于秘葬、天葬的方法,极有可能起那种依山而建的墓陵葬。元朝的墓葬的主要特点,就是选择高处,避免低洼地势。

  这一点的依据是成吉思汗一生征战,影响他最深远的有两个随军人物。元朝全真教道士丘处机,曾被邀至成吉思汗幕中,全真弟子近百人以后留在征讨大军中作随军顾问。成吉思汗待丘处机道长极厚,尊之为“神仙”,从请教长生之法到听从丘道士“不杀戮、不屠城”的建议,莫不敬为神明。

  而且成吉思汗的佐政大臣耶律楚材汉文化修养甚高,能诗善文,与丘处机道长一样,两人都深谙道家风水术。

  耶律楚材是金元时代着名的文学家,契丹族人,生于1190年,是辽皇族的后代。其父耶律履,本是金朝官员,年六十而得子,发之感慨曰:“吾六十而得此子,吾家千里驹也,他日必成伟器,且当为异国用”,遂采《左传》中“虽楚有才,晋突用之“的典故,为子取名耶律楚材。

  相传耶律楚材自幼博学多才,思路敏捷,下笔成文,一挥而就。蒙古大军攻破金朝燕京后,1218年,耶律楚材为成吉思汗所重用,从军参政,一直到后朝窝阔台、乃马真皇后当政时期,耶律楚材都被重用,官至中书令(宰相)。

  因为耶律楚材身躯高大,满面胡须,被成吉思汗亲切地呼之“吾家长髯人”。耶律楚材一生显赫,文名早着,后世传有他的随军生活笔记《西游录》,以及诗文集《湛然居士集》。

  此人对成吉思汗的政治生涯不可谓影响不深远,极有可能对成吉思汗具有举足轻重的决策作用,结合早期的全真道长丘处机的长生教术,成吉思汗很可能采用的是秘密墓葬,所以马可·波罗的说法很具真实性。

  随后Shirley杨又惊喜地查到《马可·波罗游记》中提到的不儿罕山正是肯特山,为翰·难怯绿加河的发源地。肯特山,位于蒙古国北部,汉代称作狼居胥山。西汉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名将霍去病率部追杀匈奴至此山,并封狼居胥山以祭天,勒石作赋凯旋而还。

  看来,现在一切迹象都指向阿尔泰山之阳,肯特山之阴的大鄂托克,那里应该有成吉思汗的秘葬吧,这个大致方向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我不免兴奋起来,Shirley杨喃喃地说道:“只要弄清起辇谷就好了。”

  我手持狼眼手电,想要高兴地对胖子讲,猛一抬头,我靠,车前灯光所照哪里还有什么玉带似的公路,分明是一带荒山树林,崎岖突起。可是汽车怎么就这样如履薄冰,一直平稳地行驶下去呢?

  我刚要大叫,一扭头,哪里有胖子,骇然是一只巨大的白骨将军在呲牙咧嘴地把握着方向盘开车。我暗暗一杵身后的Shirley杨,作势要打倒这个专注开车的骷髅。

  猛听Shirley杨一声尖叫,汽车猛地一颤,生生撞上一棵碗口粗的巨柏,车前窗玻璃飞溅,巨大的惯力把我和Shirley杨一齐甩出车窗外,狠狠地击撞在树木上,“啪”地落在灌木荆棘中,一起昏死过去不醒人事。

  第十一章 天怒鬼冤

  滚落在湿潮的树丛里,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我被滂沱大雨浇醒,身上一阵阵刺痛还有寒冷,我发现自己趴卧在树根底,周围静悄悄空无一人,连虫声也没有,眼皮被伤了一大块,火辣辣地痛得我几乎挣不开眼睛,我勉强用湿衣服揉了一下眼睛,扶着树干站起来。

  身边不远处,车灯依然亮着,借着雨水的冲刷,我看见车头抵在树杆上,驾驶座位处被撞进去一大块,车头被撞得不像样子。我心中一跳,想到那不知道是胖子还是白骨将军的他会不会卡在驾驶座上呢,要是胖子那可遭了,对了,还有Shirley杨,她在哪里呢?

  我一急,脱口喊起来:“小杨,小杨!”可惜四下里一片雨声,根本无法喊出去老远。我在身边找了一圈,没有什么踪影,也就不顾荆棘在身上扯出无数道裂痕,把衣服扯烂了一大块,深及皮肤,跑到车边,爬上车身,探头一看,驾驶室内空无一人,车扇玻璃碎完了,两个人都不知去向。

  眼下还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我暗暗告诫自己,从副驾驶座旁爬进车内,把一切东西准备好打包,熄了车灯,下车去找胖子和Shirley杨。

  我刚跳下车,转身合上车门,肩膀上遭人一拍,吓得我三魂出窍,急转身就要挥拳,手中的狼眼手电照着来人,却是一身脏兮兮的Shirley杨,她的右脸颊上有一道划出的血痕,显见刚才从车头甩出去得不轻。

  我惊喜地扶住她,搀到后边的大篷车厢里,让她坐下,从防水背包里找出酒精棉,拭净伤口,贴上防水创可贴,我转过身去,递给她一套干净衣服,让Shirley杨换上,听得一阵声响,Shirley杨咳嗽了一声,我转回头,这才发现Shirley杨惨白的脸色刚刚透出一丝红润来,原来刚才Shirley杨被甩出车头,摔进了树丛下的一处坑中,正好碰到头部,半天也没回过劲来,连我的呼叫也没有听到。

  Shirley杨披好雨衣,对我说道:“赶紧走,去找胖子,我感觉到他有危险。”

  我们跳下车厢,我打着狼眼手电在前面绕着车身转了一圈,发现胖子的足迹,从驾驶室旁一直向斜上方的密林山坡里延伸过去,密林被他肥胖的身躯趟开了一道歪歪斜斜的小道。

  我向Shirley杨一打手势,拉着她向胖子远去的足迹追去,雨水里泥土和枯枝败叶搅作一团,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窝,东倒西歪的极不好走。

  我们一路追过去,惊讶地发现,胖子简直像一只野兽,有些小树被他硬生生地挤倒,从密不透风的树丛里踏出一条路来,像这样的路段走过几处,Shirley杨忽然拉住我说:“胡八一,王凯旋不是被鬼魂附体了吧?这么力大无穷的?”

  其实我心里早已泛嘀咕,可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而已,其实从车上我做恶梦开始,我就隐隐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现在看来,最大可能那柄八尺马刀是罪魁祸首,胖子一直把玩它反而被刀内隐藏的恶灵给侵占了身体,不知眼下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作了傀儡,也不知这恶灵有何目的,指使胖子去干什么,眼下要尽快找到胖子,否则被恶灵侵占身体过久,必然变成死体。

  我越加心急,不顾山路湿滑,一股劲地拉着Shirley杨沿足迹追去,大约绕过两道山梁密林,趟过一道湍急的小溪,时辰将近五点,透过密林树段,隐隐感到天色有一抹灰下来,再过半时就要天明了,不过大雨依然滂沱,无息地倒下来,这样我估计天色可能会稍晚半个时辰。

  狼眼手电照处,前方树林密处隐隐出现一道龙脊山坡,这山坡恰好在一处深谷中,溪水围浇而过,山坡切成半形在夜色中愈发显得肃穆威严,我暗暗叫好,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双龙戏珠风水地象。

  我们沿着足迹向龙脊山坡上追去,一入树林,猛然感觉到树摇风吼,飞沙走石,我和Shirley杨被困在树中,明明望到身后几步外就是开阔地,却怎么也过不去,每走一步,眼前景象陡变,树木转移,那开洞地居然有几步远,风声怒吼,铜钱大的雨点打在我们脸上,冷嗖嗖的刺痛。

  我们连说话都变得艰难,在风雨声中根本听不见。我大声对着Shirley杨叫道:“怎么办,还是向前走吧!”我们相信在这一随风势变化的风雨八阵图中,阵势已经发动,根本退不出去了。

  这风雨八阵图,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讲述的诸葛武侠遗留下来的阴阳八阵图的变势,是唐代道像风水大师李湾冈根据夜观景象,风雨雷电变幻之势而加以演化的,最早用作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周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令窃入者望而止步,传说一入阵中,风去变色,雷雨交加,树木怪石皆成妖魅,生人勿近,擅自闯者死。

  更不必说眼下大雨连夜,更助长了风雨八阵图的威势,我和Shirley杨手挽手前行,眼见身旁树木走石皆如怪兽,阴风怒号,令人不寒而栗,我左手挽紧Shirley杨,右手持锋利的德国工兵铲,警惕地在前探路,这时风雨大作,我开启头上戴的强光矿灯,四处根本找不到胖子遗留的足迹。

  我暗暗叫苦,刚要转身,忽然头顶一只巨大的黑影扑击而下,犹如夜鹰,气势如虹。我刚要缩头,听到身后一声沉闷的枪响,原来一直精神紧觉的Shirley杨不知何时取出了腰间的手枪,抬手就是一枪,正中那黑影的心部。黑影翩翩而下,到了矿灯光亮处,却是一片小小的杨树叶子,打着旋落入泥水中。

  还没等我们惊讶过来,四面泥水中忽然如蛇行兔走,“嗤嗤”扑出一张泥水淋漓的巨网来,枯褐色的网索猛然收紧,一下子把我们兜入半空中,倒掉在林间。四下里赫然出现一地奇形怪状的怪石兽来,咆哮着在我们身子底下的林地上弹跳,妄图撕咬我们。

  在Shirley杨的尖叫声中,我发现兜住我们的分明是活生生的树根,工兵铲砍下之处还流出白色的树汁来。树根哆嗦着向后抽开,我脚下漏出一个网口。我想,再砍几下,保不住这树根网就要把我和Shirley杨丢入下面的石兽口中,还是暂且作罢。

  我停住手,握紧Shirley杨,对她说:“不要紧,这风雨八阵图的创造人李淳风大师遵从道家清静无为的思想,不事杀生,此阵图最大的用处只在幻像,威吓生人而已。只要我们逆来顺安,不进一步威胁深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暂且休息一下,等到天明再说吧。”

  这时我纵然心急如焚,却也是鞭长莫及,顾不上追踪胖子了。树下的怪石兽蹬着铜铃般大小的黄色眼球,貌似古代工匠雕刻的守陵神兽,有貔貅、饕餮、怪狮、巨狼、云豹、巨虎等,一只只满身泥土,像是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兴风作浪,跳跃嘶吼,极尽怪状。

  乖乖儿的,要不是我和Shirley杨恰巧早前一步被根网拉入半空中,还不被这群冷血无情的家伙给撕吃裹腹了。

  远望林间密处,更是啼闻万鬼夜哭,凄凄惨惨。不知何时涌出一大堆雨也浇不灭的磷光鬼火来,在林深处飘荡,如一只只鬼火在远处无限恐怖地望着我们。

  Shirley杨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拼命往我怀里钻,最近她倒是越发胆小起来。我安心地搂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不要紧,这阵中可能是个殉葬者的万人坟,那些石怪分明就是元代风格的粗犷面貌的守陵神兽,说明我们很快就要找到地方了,这里极可能离成吉思汗秘陵不远。你先睡一觉,等到天明,这些怪石兽就会恢复原型,我们就可以杀出重围,找到秘葬,救回胖子,从墓中挖出我们需要的秘宝,营救回你父亲杨玄威,一切大吉大利。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什么,反正眼皮越来越重。昏昏沉沉地抱着Shirley杨,就这样倒吊在树上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中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我身上,伸嘴嘬我。我猛地惊醒,真是难受,一夜倒吊,差不多得了脑充血了,脸部感觉毛细血管憋大了似的肿胀疼痛,我猛地一抖双腿,什么东西“呱”地一声从我腿上逃开,“扑扑愣愣”地飞到近旁的树枝上。

  我擦了擦肿起来的眼皮,看清楚那原来是浑身乌黑的大嘴巴乌鸦。还好,它不会把我当作一条庞大的肥虫子,想要吞下肚去吧?

  Shirley杨也被我惊醒了,看腕表现在是早晨八点钟。雨已渐渐停息,树下一片安静,除了大大小小灌满积水的脚坑,那些石怪早已不见踪影。

  雨后的早晨,空气越发清新,树色青葱苍翠,滴滴水珠滚圆,凝聚在叶尖上,不时地掉落下来,激起一地的清幽。要不是昨夜一场恶梦,我倒真以为自己进入了世外桃源,遗世而独立了。

  太阳光透过树枝泻漏进来,树身上的百年苍苔被照得越发有诗意起来。这真是一片人烟罕至的原始树林。

  眼下形式一片大好,我抽出工兵铲,刚要剁断周身的树根网。Shirley杨忽然捅捅我,手指着远方,低声说道:“胡八一,你看,那里!”

  我转头一看,在远处树丛中隐隐约约透出一片衣衫来,可能是胖子的衣衫,我心中一阵狂喜,仔细地看了半响,从那衣片到这里大约有十八丈远,不在半空中还真看不见。

  我对Shirley杨叫道:“仔细,我要砍网了!”我奋力挥铲,很快砍出一道大豁口,我和Shirley杨先后从网里掉下,“扑通扑通”地掉入树下泥水落叶中,溅起一身泥水。

  我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整整身上的雨衣,先把Shirley杨从地上拉起来。我慌忙问她。衣片在哪个方位。Shirley杨指了指斜上方山坡,忽然惊叫道:“咦?那枝树根网呢?”我抬头一看,嘿,可不是,这眨眼之间那庞大的根网便没了踪影。我向四周看看,所有的古树都像害羞的村姑一样。娇滴滴地垂头静立着,拼命把脚跟往身下泥土里藏。

  我背好行包拉起Shirley杨向斜坡爬去,心中不由暗自对这些古树林说道:“谢了,智慧树们,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会长寿的。”

  从坡上根本看不到坡底,树林密布,荆棘拦路。我用工兵铲挥开一条出路,向坡顶爬去。耳听到山脊下流水湍急,众鸟渐鸣,溪水“哗哗”地奔腾远去。

  大约爬了数十分钟,我们惊喜地发现那片衣衫在右前方的一片丛林里。我手持工兵铲,对Shirley杨暗示小心些,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绕过荆棘丛,赫然看见胖子一身泥水,脸色苍白地躺倒在一处小土包上。

  我看了看周围,无所异常,就奔过去探了一下胖子的鼻息,气息缓和,脉搏正常,没有什么意外,就是叫不醒他。Shirley杨找出一剂强心针打在他胳膊上,刚一收针,身边猛地传出熊吼似的沉闷声。吓得我和Shirley杨同时身子一震。我提铲四顾,周围一片安静。

  再仔细一听,妈的,这连番的沉闷声居然来自胖子。这死胖子这个时候居然打起呼噜来了,那呼噜声简直像一头肥猪在大喘气。我都给气乐了,狠狠一脚踢在他P股上,开骂道:“快起来,你这头猪!”

  这死胖子连吃两脚,才被我踢醒。他迷迷瞪瞪地说道:“哎哟,痛死我了,这是哪里?”我一把将他拉起来,Shirley杨从背包里扯出仅有的一套干衣服递给他,让他换上,Shirley杨扭身避开了。

  我欺骗胖子说道:“你不知道呀,你昨夜被鬼附身,被这深山老林里的狐狸精给糟蹋了一晚,这不,我和Shirley杨追了一夜才找到你的。”

  胖子笑骂道:“呸,死老胡,你尽他姥姥的胡扯!”话未说完,他突然惊恐地看着自己上身,说道:“是真的,我被狐狸精给抓的一身伤啊!”

  我一看,这家伙赤裸上身,皮肤上到处是青的、紫的,类似爪痕,这分明是鬼附身后留下的青紫伤痕,半天就会消除的。可这死胖子他不知道呀,吓得要死,一把扯住我,痛不欲生地连声问道:“真的,老胡,我这下可让该死的狐狸精糟蹋了?”

  胖子穿好衣服,躲躲闪闪地问我:“老胡,你说,那个狐狸精长的美不美?”

  我故意回道:“美!美极了,尖嘴猴腮,大长尾巴,耳朵尖尖,一身黄毛,四蹄撒开,跑起来可快了。”

  胖子一脸苦相地骂我:“你他妈的还幸灾乐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故作神秘地看一眼走过来的Shirley杨,低声说道:“真是美极了,比张曼玉还有味道,简直比斯巴达克思古墓里的海底美人鱼还美呢,你小子可有福了。”

  胖子一脸色笑地点着头,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我暗自好笑,故意避开Shirley杨的眼神,对胖子叫道:“注意,别在Shirley杨面前连累我的形象,省得她说咱俩狐朋狗友,是蛇鼠一窝了。”

  Shirley杨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站在地势高处,注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地势开阔,群山环抱,形似一只圈椅上的坐位下中位置,脚下水流潺潺,左青龙,右白虎,地理奇特,这上通龙脊的倒真是个厚天福地的双龙戏珠之穴。

  看来,昨夜那鬼骷髅附在胖子身上将我们引到此地是大有深意的了。

  第十二章 会穿墙的地精大战

  我忽然问胖子道:“那柄马刀呢?”胖子身上空荡荡的,别是昨夜弄丢了吧。我一直认为那柄马刀杀人无数,恐怕凝聚着主人们的魂魄在内,说不定有震煞的作用。

  胖子找了一圈子,忽然指着脚下说道:“这不是吗?”果然,他踢开落叶层,这柄马刀深深地没入胖子之前躺倒的土包子上,只剩下五指长的金丝刀柄露出外面。

  Shirley杨惊讶地问胖子道:“你怎么看见的?”

  胖子摇了摇头,目光奇异地注视着这柄马刀说:“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得到马刀在这里?”

  我明白,这是鬼魂附体后脱身的残余思维作怪而已,不足为奇。但是,目光一触及这土包,我便隐隐觉得这里面有秘密。为何这马刀会插进土包中呢?肯定是昨夜那附体的鬼魂作崇无疑。

  我吩咐胖子,暂且不要抽动这柄马刀,挖开这小土包先。

  其实说是土包子,不过一坯黄土而已,胖子手持工兵铲三两面下挖开这土包子,眼见这土包子露出一只石像的头颅来。越往下挖石像清晰地显露出来,它头戴一顶层层裹严的头帽,胸前搭有一条白色的哈达,双目紧闭,双手屈指,合抱胸前,面容瘦癯,皱纹遍布,惟妙惟肖,俨然一老者作默然念咒状,整座石像刀工粗犷。线条简洁,有元代雕塑风格。

  而这柄八尺马刀的刀尖就斜地插进石像的双手合抱的中指缝中,不知刺中了什么东西。

  胖子不等我吩咐,就挥铲劈断了老者雕像的双手,一只刻满符文的圆珠子掉落在土中,闪闪发光,呈圆润的柔黄色。

  我伸手捡起来,这珠子有鸡蛋大,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通体从刀刻的符文缝隙里透出一丝丝温暖的柔和黄光来,倒是十分稀罕的一个物件。

  马刀“当”的一声掉在土上,我心中猛然一跳。隐隐听到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悲哀的叫声,扰人心神,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妥。看来这马刀深深插土中,就是指着这一件石珠子。

  Shirley杨仔细地端详着石像,忽然说道:“这是萨满教的蒙古族‘别乞’,‘别乞’即是教职工长,史载乃是成吉思汗创立的一种官职,专门管理蒙古族的萨满教事务。整个蒙古王朝都有信奉崇尚自然的萨满教,恭敬备至。这是中国古代游牧渔猎民族的共同信仰,没有固定的神谱谛形象,崇拜“天父地母”,祭天,祭地,祭火,祭山降雷电,以及虎、鹰、鹿。另外,他们还祭敖包(敖包即草原上习见的供人祭祀的山堆,顶上插柳枝为丛,立竿为柱,‘视之若神’,是山神、地神以及游牧民族保护的化身)。

  听了Shirley杨的解说,我大喜道:“成吉思汗陵墓就在这附近了,大家找找,看有什么特殊的标志没有?我们已经发现到了‘别乞’石像,这颗珠子应该是防止邪恶侵入秘陵的法宝,所以昨夜鬼魂要借胖子之身抵制它。另外,特别要注意那些石狮、石兽之类的守陵石雕。”

  胖子一脸不明白地问:“什么鬼魂借我手抵制石珠子?老胡,你不是说我被狐——”

  见我一脸偷笑,他狠狠地瞪看我,嘟哝着说:“你他奶奶的去死,老胡,又耍我!”

  很快Shirley杨在石像向上直行十五步的距离,隐隐发现了一片绿草地。这片草丛在杂树里格外青翠欲滴,招人喜爱。

  我们挖空心思拨开那片草丛,隐隐在土中发现白色的朽碴儿,轻轻一摁即碎,也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遗体。

  Shirley杨惊喜地看看我说:“是幼骆驼的遗骨,用来引蒙古族祭祀的吧。”

  我们继续挖掘,果然在土中挖到了一些零落的骆驼槽牙。这牙齿极其坚固,倒是千万年不化之物,都成化石了。

  我叫住Shirley杨和胖子,说道:“这里肯定是成吉思汗秘陵所在地了,再不济也是元朝蒙古族的陵吧?只有挖下去才能得到成吉思汗秘陵的确切信息,我们吃点早饭,准备打洞下去吧。”

  胖子可能饿了,慌不迭跑到背包处,取出奶油糕和马奶酒分给我们,迫不及待地塞进自己的口中,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匆匆吃完饭,我审时度势,决定从“别乞”石像出土处与驼骨葬处相连的直线中间位置挖起,这个地方斜度较大,易挖盗洞,并且能避开陵寝顶部最坚硬的石头层穹顶,以免白费力气。

  我们三人一齐下手,借着天雨地湿易挖,很快打点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洞穴来,下面的步骤需要我在前边亲自下手,胖子运土,Shirley杨把土堆在洞外稍远的地方。一切还算顺利,倒是有节树根极粗大,让我不得不费尽力气,用德国工兵铲斩断它们,再让胖子运出洞外。

  只可惜近来不打盗洞,下行到三十米左右,我们还是遇到了麻烦,碰到了坚固的分石墙,去试着敲了敲,约有两三尺厚,用工兵铲一铲下去,只是一个白点,没法下挖。看来我计算失误。

  我灰头土脸地爬出洞口,对Shirley杨说道:“没算对,碰到分石墙层,难以继续开挖。”

  Shirley杨跳下去,看了看,说道:“用铁钎子挖点,再用火药炸开,看来只能这样了。”

  我跳下去,用铁钎子在石墙四周打了一圈四方形的小洞点。在中央也挖开儿点,填充上火药,这样炸了两次,才勉强炸开了一道黑乎乎的洞穴。

  胖子点燃一只蜡烛,小心翼翼地吊进洞内,烛火很快熄灭,因为这些古墓封闭时间太久了,只有等霉气消净才可以下去。

  我们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等到确定空气质量改善之后,我们才戴上防毒面具,滑入洞穴。Shirley杨把两条登山索结在一起,一头拴在洞旁的粗树枝上,我、Shirley杨和胖子依次攀着向下滑去。

  由于事先丢了两只冷烟火进去,可以看到我们是从一侧滑入的,即便这样,深入洞穴依然有十余丈才达到洞底。我两脚站地,发现这洞底和干墙壁、宫顶一样,都是坚固加厚的条石花岗岩层。

  我抬起狼眼手电向房顶照去,感觉这座蒙古包状的陵殿居然有三十余丈高,殿内长有五十余丈,极尽宽广,简直可以当作跑马场了,这至少是一座王公贵族的陵墓。

  不过,这陵墓的蒙古包建法很奇特,整个大殿内没有一只支撑柱,全靠石花岗岩一块块严丝合缝地垒起来,建筑手段可真够高妙的。

  我们三只狼眼手电一齐照去,见到大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大殿尽头是一排虎皮石榻,榻上堆满了牛羊皮之类的物品。

  胖子率先跑过去,用马刀挑开牛羊皮,皮下赫然是满榻金光灿烂的珠宝、玉石等物品,全部裸露堆积着,没有丝毫收藏的意思。

  我用工兵铲挑来挑去,也没有发现珠宝堆里有什么别的书版、手册之类的东西,都是些花花绿绿的珠宝和铜胆瓶,样子还蛮别致的,倒也是司空见惯之物。胖子照例拣起一只大铜胆瓶,往瓶里猛塞珠宝、玉石,唯恐不够。

  只有Shirley杨细心地在大殿东南角点起一支白蜡烛,这是倒斗的老规矩了。看着烛光平静地燃烧,她倒仿佛静下心来。

  Shirley杨和我在大殿从里到外寻找,并没有发现暗门通道之类的东西,看来这是一座完全封闭的圆形蒙古包型建筑,根本无高下之分,就算是刚才我在别处打洞,穿越地底三十余丈也难以打穿这条石底的建筑。但这座石制蒙古包也并不能证明这就是成吉思汗秘陵呀。

  我和Shirley杨都泄了气,准备招呼胖子撤退。就在这时突然从四壁石墙里挤出一只只鬣狗大小的黑地鼠来,形象怪异,就这样从石墙上像下饺子一样毫无声息地挤出来。它们一个个瞪着血红的小眼睛,嘴边左右各长着三根长长的胡须,短肢匍匐,呲牙咧嘴地向我们围过来。

  妈的,这明明是地鼠,怎么会这么大。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声疾呼胖子过来,集中兵力御敌。

  Shirley杨双手持手枪,左右开弓,首先射杀了几只硕大的黑地鼠。这些黑地鼠十分丑陋,而且贪婪,竟然一涌而上,把那几只刚被射杀的黑地鼠活活地给分尸吃光了,连肠子内脏也没有剩下一丁点,只管趴在地板上把血给舔干净了。

  我们看得十分恐怖,紧紧围作一团,这黑地毯似的鼠群又警惕地围了上来。胖子低声问道:“他妈的,什么东西怎么可以从石墙里穿墙而出?跟隐形超人似的。”

  Shirley杨说道:“应该是地精,西方传说是百年老鼠的灵魂所化,再次附体在活老鼠身上,喜食腐尸,经常成群结队钻入新葬坟墓分食人类尸体,而且攻击活体动物。”

  这东西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这样能穿墙而过,分食同类,恐非善类,这下可遭遇大麻烦了。

  我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这等东西腿短身肥,应该不善于跳跃,我们是不是趁早挪到石榻上去,这样安全一些,也便于防守。”

  Shirley杨点点头说道:“不要惊慌,步步为营。”她甩手打出两枪,击倒几只硕大的地精,其它地精一涌而上,争抢分食同类。

  趁这机会,我低喝“快跑”。三人一齐朝石榻奔过去,一跃而上,跳入满榻珠宝中,这榻倒是足够大,有半间民房大小,我们踢开一片空地,三人围坐而狩。

  眨眼间,百十来只地鼠快速匍匐着向石榻涌来。只见地精们个个低头狂奔,一下子隐藏入石榻内,失去踪影。

  我叫道“不好”,突见石榻表面涌出一群鼠头,拼命伸出脖子向我们脚步下咬来。这景像也太恐怖了,眨眼间,从坚硬的石层中探出一群呲牙咧嘴的地鼠,张口便咬,谁受得了这个呀!想来地精隐入石榻内身高不够,应该是一个个直立行走,步履蹒跚地尽其最大限度探头出来抢食。

  我们三个慌了神,Shirley杨用双枪近距离连珠射击,我拼命踩跺脚底的一层鼠头,弯腰俯身,锋利的工兵铲顺石榻表面一扫而过,顿时鼠头横飞,血肉模糊,石榻上似盛开了一层地霉菌、烂蘑菇一样。胖子也不甘示弱,挥舞着马刀横削斜劈,忙得不亦乐乎。时辰不久,石榻上已是血迹斑斑汇成小溪。

  地精们前仆后继,隐入石榻内,想来拖下死地精的尸体,大快朵颐,并腾出了空间,继续向我们攻来。

  忙乱中,Shirley杨首先一声惊呼,裤腿被一只地精的牙齿撕裂,差点咬到脚踝。原来,她手中的双枪打光了子弹。我抢步过去吩咐她跳起,我在她脚下俯身扫了两个来回,工兵铲剁飞了几只鼠头。我看了看,连那堆珠宝里也探出无数鼠头来,妈的,真是躲无可躲。

  不经意瞥见那几张牛羊皮,我突地叫道:“快!跳上牛羊皮,地精穿不透的。”我和胖子一齐挥刀铲开路,三两步抢到石榻另一边,挑起几张牛羊皮,叠在一起,慌乱地跳上牛羊皮。

  这下形势稍微改观,只见脚下牛羊皮底突起落下,鼠头攒动,原来这些家伙确实穿不过皮制品。我们使劲跺着脚,听着脚步底像踩烂红薯似的筋断骨折声,一股股血液从皮层下流出,渗进了珠宝玉石堆。

  Shirley杨乘势装好弹夹,把双枪插进腰间,改用另一把折叠的德国工兵铲,和我与胖子冷兵器齐出,把皮层周围的地精头颅像铲草一样扫干净。

  我们一边不停跺着脚,一边奋力挥铲,胖子忽然说道:“咱们这不是做活雷锋,千里迢迢赶到成吉思汗大哥的陵墓里给他冬天铲雪来了吗?”

  我闻言和Shirley杨相视莞尔而笑,虽然大家都浑身溅满地精的鲜血,这情景倒真是比喻得贴切,只差再呵着手取暖了。

  眼见地精消灭了大半,血流满榻,地上却不留尸体,我刚要松口气,忽然抬头看见从穹顶挤出一只只黑翼的家伙来,忽闪忽闪地拍着翅膀,瞪大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我们,仿佛等待新一轮的进攻。

  我底声急问Shirley杨,西方传说里有会飞的地精吗。

  Shirley杨闻言一抬头,惊异地张大嘴巴,慌忙低下头,说道:“不好!怎么又是幽灵血蝙蝠。不对,不是幽灵血蝙蝠,这是百年老鼠的灵魂附在活蝙蝠身上的结果,这也是地精,是会飞的地精。”

  我哭笑不得,低声说道:“这还分会飞的地精和会爬的地精呀,如果那该死的百年老鼠精魂附在大象身上,还不把这穹墓给活活踩垮了,将我们三个活埋了事。”

  Shirley杨笑道:“不是同类,低等动物的百年精魂也是很难附体的,只因为蝙蝠与老鼠是近亲,才会如此。”

  胖子也看得目瞪口呆,不耐烦地打断Shirley杨的话说道:“什么近亲不同类的,快点想辙去吧!老胡,你这个狗头军师,别让它附到你身上喽。”

  我撇撇嘴,说道:“没办法,你看着点,别让它把你叼跑了就行。”

  胖子忽然清了清嗓门,仰头大呼:“来吧,你们这群龟孙子!”

  话音未落,众飞精同时“吱吱”尖叫,扑天盖地地俯冲过来,妈的,仿佛胖子一声令下呢。

  第十三章 节天骄成吉思汗

  我还没来得及骂胖子一句,飞精齐扑而至,我们三人齐齐矮身挥铲即出,斩落了十多只飞精,血液溅了我们满头满脸。这下倒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整个仨血人,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会活活给吓趴下的。

  笑话归笑话,现场十分惊险,这群飞精比地精更难对付,扑闪迅速,快如鬼魅,这一轮攻击下来,胖子的脸上被抓出一道血痕,Shirley杨的盘发也散乱了。一只硕大的飞精急速扑至我胸前,伸爪差点划破我的颈项。妈的,想把我活活地分尸,幸好我的颈上挂有一直不离身的穿山甲指爪的护金符,给挡了一把,把我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这群飞精如鬼影一般在空中穿梭,分作两片乌云,又飞回穹顶,等待下一轮冲锋,仿佛倒有成吉思汗布阵的风范,它们不会是成吉思汗的殉葬将士变的吧?

  就在这时,Shirley杨凝神仔细仰望,眉头锁成一团,我刚要问她怎么了,却见Shirley杨抬手两枪,朝穹顶打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应声碎裂,无声无息地落下来,啪地掉在条石岗岩地板上,一阵脆响,散作满地闪闪发亮的星光。

  我用手电照去,却见地上一片薄如蝉翼的水一样的发光体,这东西还吸收光线,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胖子迎头叫道:“那是什么?”

  只见穹顶上漂漂荡荡地落下一小撮极纯、极圣洁的毛发来,左漂右漂,优哉优哉地落下来,似乎不会停止一样,那一群飞精却突然噤声,中了定身法似地停在穹顶,粗看去活像一群黑雕像图案,近看才知是活物。

  原来,Shirley杨刚才心细如发地注意到,那一群飞精回到穹顶时,很不自然地分作两队,分界处倒仿佛有什么禁忌似的,这时,她才发现穹顶下隐隐约约地吊着一块肉眼看不到的盒子样的东西。

  万物肃杀,只见那一小撮毛发落下来,突然落到半中间时,在离地三尺的高处停住不再下坠,好像是生怕地面沾污了这一撮毛的圣洁。

  我、Shirley杨和胖子用手电照去,却见这些毛发像银子似的反光刺眼,我怀中一阵剧热。怀中揣着的那一颗刻满符文的石珠子突然滚落在榻上,光符转动,射出一通通金符,罩向那一小撮银毛,长久不散。

  银毛“噗”地反射出片光箭碎冰,“唰”地冲上穹顶,竟在无声无息间将满穹顶的飞精化作黑花,簌簌吹散。

  胖子低声惊奇道:“什么东西?”我摇了摇头。

  Shirley杨瞑目细想了一下,说道:“这是蒙古族最圣洁的白公驼顶鬃,信奉萨满教的成吉思汗死前,把这灵魂吸附物置于其鼻端下。”

  原来,萨满教认为,人死时其灵魂就会出窍,附着于第一眼看到的驼毛上。故此,成吉思汗在弥留之际,其部属便将一小撮最珍贵圣洁的白公驼顶鬃提前放在他面前,成吉思汗死后,他的灵魂就附着于这撮白公驼顶鬃上,永垂不朽,人们将这撮圣毛珍藏供拜。

  有新闻说,日前,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高原上,伊金霍洛(蒙古语为圣主的陵园)旗境内的成吉思汗陵里头,世世代代供奉着一小撮最珍贵的白公驼顶鬃,据说这便是成吉思汗的灵魂附着物,以供世人祭祀崇拜。我们却不知,这两处哪一处所藏的白公驼顶鬃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的灵魂附着物。

  却说石玉符珠光附上白公驼顶鬃,便幻化出神奇力量,经久不散。我们一时倒吊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突见光芒中隐隐现出一幅古代君主箕坐的神威影像。他面目广阔,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凤眼圆睁,虎背熊腰,一袋青灰布袍内罩金色凯甲,倒有一份儒将的潇洒与儒雅。

  我们不由陶醉,这分明就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大哥嘛。哪想到,这成吉思汗方脸一沉,右手一指,陡见大殿内映出三通骷髅白骨将军来,高低不等,个个健硕威猛,身骑铁甲马,舞刀弄剑,向我们冲来。这分明就是我昨夜在大篷车上见到的那三个骷髅将军。

  我还没明白过来,就被长矛穿过身体,整匹人马从我身体上对穿过去,我怀中一团剧热。Shirley杨骇了一大跳,和胖子扒着我一看,倒也无妨,只是一道鬼魂与我对穿而已。

  但是这样被马骷髅对穿了两次之后,我就感觉不太好了,因为我隐隐感到心魂摇曳,仿佛三魂正在被挤出身外。我大骇,这厮想要通过灵魂对穿,侵占我们三人的躯壳,将我们的三魂七魄变作孤魂野鬼啊!

  我疾声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明情况,吩咐大家不能掉以轻心,要全力提防。

  谁料,这时胖子连连挥舞八尺马刀,已渐渐陷入半癫狂状态。只见他双目尽赤,呼喝连连,手舞足蹈,那八尺马刀身上陡然血光大盛,从刀刃内跳出一只白骨精魂,穿着打扮与其它三个骨魂一模一样,骑着铁甲马魂,挺身从刀上跳起。

  这马将军一出,其它三名冲锋的骷髅将军拔马跳开,似乎对他有所顾忌,形成合围之势,四名骷髅精魂驻马对视,连那成吉思汗的影像也默语噤声。

  突见这马刀魂对着成吉思汗的影像抚胸当头一揖,仿佛行觐见君主之礼,礼毕,陡地勒马退开两步,大声抗言,神情激昂,可惜是蒙语,我们听不明白。

  整个大殿内充满着马刀将军那义正严词的控诉,回声震耳。Shirley杨听了良久,对我和安静的胖子说道:“原来这马刀将军名叫铁木台,是成吉思汗的族弟,生前通晓兵法,战功显赫,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是蒙古大军里数一数二的带军副帅。成吉思汗西征时的大部分冲锋陷阵、布阵攻城之类的精妙计谋,都出自铁木台之手。当时,蒙古骑军将铁木台与其他三位将军(即长矛将军义马真,神箭将军翰多思,巨剑铁盾将军奇忠)并称为成吉思汗手下的“四大战神”,其中尤以马刀将军铁木合能文善武,智谋远在其他三人之上,而更受崇拜。

  西征大军打至中亚细亚时,遭到小亚细亚城民的奋力抵抗,历时三年而未能得,后供不足,骑兵伤亡极大。成吉思汗盛怒已极,连年围攻,终于由马刀将军铁木合带领“四大战神”首先登上城堡,打开城门,攻陷了小亚细亚城。三年受挫,一日雪耻。成吉思汗龙颜大悦,竟然宣布重循旧例,号令蒙古骑兵可以屠城三日,杀伤抢掠,以此鼓舞士气。

  没想到,时下在城内安抚黎民的铁木合以副帅名义为此连杀三名千夫长,严戒屠城扰民,并找到成吉思汗军帐,据理力争,要求大汗收回成命,遵守昔日与丘处机商议的西征三戒(戒军队屠城,戒奸淫妇女,戒乱抢乱征兵)。

  成吉思汗一向爱兵如子,闻报铁木合连杀三名千夫长,如今又当面顶撞,一怒之下,将之当场斩杀示众,以严军令。此后,西征大军却在征服中亚细亚后,由于孤军深入,又沿袭屠城掠杀的坏旧例遭到沿途城池的一律抵抗,收复城池大部分再度起义,蒙军举步维艰,只好长途跋涉,黯然回军,西征宣告结束。

  至此,成吉思汗才想起铁木合,当日他据理力争,其行为中体现出的忠贞爱君、深谋远虑之情,让成吉思汗追悔莫及,因而将其遗体埋在故乡草原上的“翰尔多”营地,策封该营地守护神,世代享以祭奉。

  现在,我和Shirley杨猜测,当初成吉思汗所为,是因为忌惮铁木合在军中威名显赫,恐其风头盖过自身,日后发生逼宫让位而提前借故杀之,以永除后患。

  眼下,那马刀战神铁木合一直控诉成吉思汗铁木真,其他三位战神精魂终于听不下去了,那长矛战神义马真最是性情暴躁,见此连连喝止,突然一控马缰,急冲而至,举矛便刺马刀战神铁木合。铁木合见此大怒,微微一侧身,让过长矛,挥刀相击,两马一错身,马刀长柄猛击对手后腰软肋,长矛战神义马真当场吐血,仆倒在马上。

  巨剑铁盾战神奇忠大怒,挥刀疾出,横劈直削,勇不可挡。可惜还是没过三个回合,就被马刀战神铁木合纵马连砍三刀,击倒在马上。

  唯有那神箭将军翰尔多思让马刀战神略有忌惮,凝神应付。翰多思反身拔箭,拉成满月,箭似流星,接踵而至,射得马刀战神铁木合手忙脚乱。却见这神箭战神连发六箭后,待要反手拔箭,那铁木合一勒马缰,控马冲至,连连挥刀,把神箭战神杀得举弓奋挡,不过两下,就被砍断了弓背,落荒而逃。

  这马刀战神铁木合愈战愈勇,扭转马首向成吉思汗逼去,其他三名战神纵马齐出,围住铁木合,走马灯似地厮杀起来,一时倒也难解难分。

  眼见这四名战神精魂起了内讧,乱作一团,我刚要问Shirley杨怎么样办,胖子却早已耐不住寂寞,他大吼一声,大有黑张飞一声喝断当阳桥之势,一下子把场内乱哄哄的气氛给慑住了,众魂一齐罢身退开,掉转马首,向我们虎视眈眈地看来。

  妈的,死胖子,这不是找死吗?!却见这王胖子跨前一步,指着成吉思汗朗声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昔日江山不在,今天敌人聚首,还不低头认错,重叙兄弟情谊?(汗,大汗,这王胖子一介草莽,什么时候倒变得文绉绉起来,真叫酸啊。)”

  王胖子这一番说教,顿让众魂哑然无语。我和Shirley杨的心绷得紧紧的,如果惹怒了他们,来个群起而攻之,我们三个很快就会丢下躯体变作孤魂夜鬼与今世永别了,这情景,倒真是《我不想说再见》。

  现场肃穆了五分钟,随见成吉思汗影像哈哈大笑,仰首起身,叱退众战神,缓步行至铁木合马前,沉声说道:“贤弟,昔日我真不该为了王位与私心,将你枉杀。如今江山多改,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你若真想报仇,就痛痛快快地给为兄来上一刀吧!”

  (编者按:下面的精魂对手戏不必再演下去了,由大家自由发挥。无论想象得有多奇特也是满分答案,反正我们都知道,最好最圆满的答案不过四个字:“握手言欢,共赴天界”,奶奶的,不对,一不小心,写成八个字了,抱歉抱歉!)

  且说事后,我、Shirley杨和胖子才弄清,成吉思汗大人倒真的是实行天葬,也就是遗体给火化扬灰了。蒙古族自古信奉的是崇拜灵魂,躯体淡然处之,绝大部分都在死后实行天葬。

  那一小撮纯白的白公驼顶鬃,也就是成吉思汗的灵魂吸附物,被Shirley杨恭恭敬敬地用防水胶袋封好,封存在大殿内悬吊着。因为刚才Shirley杨情急之下,挥枪打碎了旧日保存白公驼顶鬃的那只薄得肉眼看不见的小匣子——水精之棺。

  此间事已了,胖子拖着两大铜胆珠宝玉石,我和Shirley杨收藏好了那颗石玉珠子,鱼贯顺盗穴攀出,回至地面上。

  我们照原样封存了成吉思汗秘陵,一步一回头地走下山坡,趟过小溪,沿途吃了几条烤蛇肉,喝了些马奶酒,整整半天才回到大篷车边。这一番长途跋涉,累得我们三人气喘吁吁。

  下面的问题是,这大篷车恰好撞在了树上,一时半会还无法开走。我和胖子费尽力气,才用撬杠把车头驾驶座位置撬回一点点。检查了电路和发动机,还好问题不大,胖子一番折腾,终于用裸露丝头来了个电打火,把大篷汽车给发动着了。

  我们长出了一口气,把东西放上车,我和Shirley杨、胖子先后跳上车。由于我比胖子瘦一些,由我别别扭扭地挤进驾驶座上开车。哪想到苦头还在后头呢。也不知来时的那一条白玉带似的盘山公路哪里去了,回程里汽车都在崎岖不平的斜坡上滑行,到处坑坑洼洼,颠得我们苦不堪言。想来时我们必定是被鬼魂摆出的迷魂大道给驱使进来。要是普通路人,还不被冤愤报仇的这马刀将军铁木合的精魂给活活害死。

  就这样一路被颠得椎间盘突出,天还未晚时,我们驱赶着这辆破损耐用的卡车绕下了莽莽群山,驶进了一条平坦大路。回望身后路,大家却再也分不出成吉思汗秘陵居于何地何处,云雾盘绕,那处秘地再次成了世间的一大谜。看着大家迷茫猜疑的眼神,我倒想起秦观的一句词:“不记来时路”。看来下次要想再来,我们只好再碰运气,等着那马刀精魂附上胖子的身了。

  我们沿大路一路前行,也不知道前方何地,将近凌晨,才遇见路标,上面用蒙语和英语赫然写着:“苏赫巴托尔”,这是我们昨夜原本想要到达的蒙古国的北部小城。奶奶的,绕了一大圈,如今却成了凯旋而归了。

  前行三十公里,果然驶进了苏赫巴托尔小城。小城还在沉睡之中,我们敲了一家汽车旅馆的门,说自己是旅客,暂住一晚。

  Shirley杨说那颗符文石玉珠子一定要收好,很可能就是罗伯特这老贼指派黑杰克一班人前来夺取的异宝。虽然日前还不确知它的属性,我们一定要看好。

  为了安全,我和胖子同住一间客房,石玉珠子就收在胖子的上衣口袋里,放在床垫下。

  第十四章 摄魂珠的异变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近中午,被Shirley杨敲门叫醒。我迷迷糊糊地答应着,睁开睡眼,看见胖子仍在呼呼大睡,就自己起床洗漱了一下,跑出去找Shirley杨了。

  我和Shirley杨商量着,下一步尽快返回美国旧金山为妙,秘密调查一下杨父的确切消息,然后再想办法以手中的石玉珠子作为筹码,逼迫罗伯特交换人质。不过说到底,自从若干年前,据说杨父自西域精绝古国神秘失踪之后,谁也无法确知他如今是活是死,但这一点,我们都不忍心捅破,以免伤了Shirley杨的心。

  简短说完,我先回到房间去叫醒胖子,这死胖子依旧呼呼大睡,我想尽办法才把他叫醒,谁料,这家伙一醒来。就痴痴呆呆地,嘴里嘟哝着什么“我是‘别乞’主教撒哈拉全者”,一会儿又说‘我是马刀战神铁木合,你们这些家伙都干什么,敢来捋我的虎须。拿命来!”。

  完了,这家伙中邪了,我慌忙叫来Shirley杨,Shirley杨急忙翻开床铺,发现那符文石玉珠子异样地放着光彩,不断流转。

  我们一时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胖子被马刀将军铁木合鬼魂附体了,至今没有消退残余记忆?可是那“别乞”主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回到城里后,胖子又被成吉思汗秘陵的“别乞”石像上了身?

  我一头雾水,急得直打转悠。无论我怎么引导,这胖子一脸痴呆,流着口水,时而群情激愤,时而默经念咒,说自己是“别乞”主教也好,是马刀战神铁木合也好,就是不承认自己是王凯旋王胖子。我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急得直搓手,问Shirley杨怎么办。

  Shirley杨一直沉思地看着那颗符文石玉珠子流光异彩,不断地对胖子产生影响,好不容易等到石玉珠子收回光彩,恢复原状,胖子却又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个白痴病人犯了羊癫疯似的,怎么叫他也不醒,这下更糟了,说不定他会抽死过去的。

  我慌忙让旅馆赶紧叫来急救医生,将胖子送进市区大医院。医生给胖子打了两针强心针,做了皮下测试和脑皮层检查,均摇头表示查不出病因,需要住院观察。

  明知是那颗符文石玉珠子有鬼,可是我和Shirley杨却束手无策,等到下午,Shirley杨终于通过网络和海外的历史宗教研究学老教授取得联系,通过网上照片,那老教授犹犹豫豫地猜疑,这颗符文石玉珠子,可能是中国古代萨满教传奇的异界灵宝——摄魂珠。传说此物非玉非石,身刻满古代符文,近人莫能辨之,通过符文大放异彩,可以在特色环境内吸收和释放人的灵魂,从而控制周围的三魂七魄。古代萨满教主教据说可以通过摄魂珠与死去的灵魂异界沟通,得到想要的信息。

  但是此摄魂珠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至今也没有确切的文字或图例记载流传,所以外国老教授也无法确认。

  至于如何救被禁锢或吸取的活人灵魂,连老教授也说不清楚。

  这下可怎么办,难道任由胖子痴呆下去?到了第二天,老教授查阅了一切古老典籍,终于得出一条结论。他自己认为,或许可以到埃及的金字塔去试试,因为根据埃及法老典籍所说,大金字塔的建造原理,是主要为了完整地存储国王以及法老的躯体的灵魂,目的是过了若干年以后,通过大金字塔的辐射力量,可以把法老的灵魂释放出来,重新回归体内复活重生,再次统治自己的领土王国。

  末了,那老教授还说,纵观世界古代宗教信仰,或许只有这一条可信度较大,不妨去试试,也算是死马权当活马医了,毕竟今天的医学科学还无法根除这种失魂症。

  另外,他告诫Shirley杨说,要尽快起程,万一被摄魂珠摄去灵魂达二七一十四天,其躯体细胞必定开始变质死亡,性质不同于其它普通的失魂症。

  看来,埃及之行在所难免。我和Shirley杨商量后认为,目前胖子躯体内附伏的“别乞”和铁木合的残魂不宜驱除。因为,我们一旦找来通教术士,说不定运用茅山之术可以赶走杂魂,但是胖子会因此身体失去主宰思想,成为行尸走肉,说不定身体细胞死亡程度加快。不等赶到万里迢迢的埃及,他就玩完了。

  就目前情况,只好带着两个残魂上路了。

  我们一路急飞,取道埃及大金字塔,他奶奶的,真是疲于奔命,活像“马革裹尸”。一路上我倒真希望胖子是个僵尸,颈上贴符,被我用通家茅山术士的摇魂铜玲赶着,伸直双臂,一蹦一跳地向前走,这样倒也有趣。

  只可惜,这家伙一路流着涎水,嘴歪眼斜,整个一白痴般的洪金宝,手足僵硬,无法可想,我喂他食物,他也不知道吃下去,只好喝水强按头了。

  最坏的是,他一惊一乍的,时而扮“别乞”合手念语,时而扮马刀战神铁木合喊打喊杀的,弄得我和Shirley杨难堪极了,只好拼命向人家解释——“这是我弟弟,患了失心疯。”在蒙古乌兰巴托国际机场,还差点上不了飞机,搞得我头都大了几倍,差点要上吊自刎谢罪,结束这种生活。

  从乌兰巴托起飞,辗转飞往埃及共和国首都开罗机场,沿途花了三天时间,一路上,Shirley杨翻阅有关埃及的资料,发现埃及现存107座金字塔,南部交界的苏丹境内也有一百座,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看了看胖子,认为应从最大的金字塔胡夫金字塔入手,建筑越大,释放摄魂珠内拘着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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