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静倪又去了宝鸡。
这次去的主要目的就是祭奠他的哥哥陈道可。
金台观已经被整修一新,观里住进了几个道士,每天打扫道观,还有不少游人香客前来参观。这金台观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在大殿里祭奠了陈道可的牌位,又在废墟之中摆好了祭奠之物,陈静倪留下了眼泪。
我上去安慰她说:“人死不能复生,想开些吧。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不要哭了。”
陈静倪擦干眼泪,把酒倒在地上,我和她又烧了一些纸。
祭奠完陈道可,我还想祭奠一下在这观里的道家祖师,他们的亡灵一定还萦绕在这周围,看护着这观里的一切。
从金台观里出来,陈静倪忽然说想回北京。我知道她这是怀念过去所引起的,反正已经出来很久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的薄雾,照射在这个山间小村子,偶尔几声雀鸣,反倒称托出山村的宁静。只是,那林立在村口的一百多座墓,与山村的宁静格格不入,看着心里总觉得别扭!
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特别是在山间迷路,不得不露宿一晚过后,好不容易才遇到个村子,却感觉怪怪的!村民们对我和陈静倪这一男一女的到来也没显示出太大的热情,只是随便招呼了一下便各顾各的去了。
我想找个人问问出去的路,可是竟没有一个人理我,都只是在静静地看了我们一会儿后便走开了。
“看来这个村子不太欢迎外人!”陈静倪说道。
接着,我们就发现了一件怪事: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从布局及房屋的多少来看至少应该有二百多村民的,如今却只看到二三十人在村里活动,其他的人都去哪儿呢?这一路来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人啊!难道说和村口的一百多座墓有关?一想到坟墓,我就有一种亲切感,但这个村子有点邪门,若不是迷路了误闯,我们是不愿意进来的!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地下动了一下,起初还以为是地震,但就那一下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更令我吃惊的还在后头,在地动之后,村子里便空无一人了,那些村民怎么了,去哪儿了?没有人能回答,因为整个村子就只剩下我和陈静倪两个人,那些村民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心里忽然直发毛!我拉着陈静倪往外走,而且是一路小跑,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头栽了下去,顿时失去知觉……
迷糊中,我感到眼前有火光在飘浮,耳边似乎还有人在说话,只是听不太清楚。我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出奇的沉重,但意识在慢慢恢复。
我渐渐记起了自己好像是跌了一跤,然后撞到了一块石头,石头?此时只觉从额头传来一阵剧痛,差点儿叫出声来。这一痛却令我能听清周围的人说话,令我惊讶的是他们讲得不是汉话,而是贵州一带的土语,幸亏曾经去过苗疆,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还见到鬼妹,多少能听懂一些。
“天神的启示就快到了,这两人来得正是时候!”
“昨天的祭祀被搞得乱七八糟,还好他们中有三人已掉入血池,天神已经惩罚他们了!”
“还有一人要尽快把他找出来,免得又被他破坏了!”
“是!明天是天神出世的日子,不能有差错的!”
谈论声渐渐远去,我听到这里心中大惊,什么祭祀?莫不是要把我们当做祭祀品?
天,这是在哪里?
我微微睁开眼,用眼角扫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巨大的秘室。四周没有窗户,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个不是村子里的任何一间房屋。
室内没有柱子,显得十分空旷,壁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支火把,虽然看起来整个室内秘不透风的样子,但一点也不觉得气闷。这时,耳边又传来脚步声,我连忙装做依然昏迷的样子。
来人到了我的身前,便在周围摸索,好似在找什么。我心中大奇,他在找什么?为何要等其他的人离去才来找?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那人轻声自语。我听得明白,对方说的是汉话,这么说来他不是这里的人了?难道说是适才他们口中所说的“还有一人”?
“你在找什么?”我在对方遍寻不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道。
那人立刻吓了一跳,触电一般弹起,接着我只见一道亮光闪过,一把匕首已到脖子处。
“你不是这里的村民?”那人忽然又把匕首收起。
我惊出一身冷汗,“当然不是,我只是路过,然后就莫明其妙地来到这里了!”
那人凝视我几秒钟后,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背,什么地方不好过,偏要路过这里!”我坐了起来,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谁叫我在山中迷了路稀里糊涂就来到一个村子,刚才发现不对想溜便摔了一跤,然后就到这鬼地方了!”
那人说:“所以我才说你背,你来的这个地方是个神秘的村庄,而现在则是在村庄地下的一个巨大墓穴中!”
“神秘村庄?巨大墓穴?”看来我的运气的确太差。
“先别说这么多,赶快离开这里,我把他们引到偏室去了,但不知能骗他们多久!”那人又开始找起来,我不由得问:“你在找什么?”
“出墓的秘道,我三个朋友想必已从秘道中安然离去了!”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是一闪即逝,没有抓住。
那人却忽然一喜,叫道:“找到了!”我闻言,只见那人在他身旁的一个三角形标志上抚摸,接着猛地按下中心一凸出处。
“轰!”
整个墓室开始摇晃,我立刻想起来这里时感到的地动,接着又想到一件事,忙脱口而出:“不要!”
两人脚下一空,坠向地底深处……
“哗”,“哗”。
我和他二人落入水中,不,应该说是血中,因为我在落下时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而且还夹杂着恶臭,入水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粘稠、滑腻。我呛入几口血水,心中一阵恐慌,加之一片漆黑,顿时恶心地直吐,所幸血水并不深,大约只有半腰高。
“这下面竟是个血池!”我听到那人也在,心中没有那么惊慌了。
“为何这里会有个血池!”我强忍恶心道。
“我哪知道!”那人说,“构造图上明明画着下面是条通往墓外的秘道!糟了,阿雪他们不知怎么样了!”那人说着便开始大喊:“小雪!我是李岩,你在哪里?”
我说:“你叫李岩吧?”
“是!怎么?”
“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们这么大动静从上面掉下来,如果有人在,哪会没有反应?”
李岩想想说得也对,自己太情急了,所以竟忘记这个简单的道理!
我抬头,虽然太黑,但是眼睛经过一段时间适应后,加上掉下来的地方尚有一丝光线透入,所以勉强能看见。
整个血池离上面差不多有五六米高的样子,血池的长宽由于太暗还不能分清。
“这里一定有出路的!”我说,“如果说你那三位朋友从上面掉下来的话,没理由会没人的,除非——”
“除非他们掉下来时都死了!”
我正在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时,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紧,一只滑腻且充满恶臭的手将我狠狠地勒住,令我几乎窒息!我又惊又恐,偏又叫不出声向身旁李岩求救。完了,完了,想不到没被摔死却被人勒死!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呃……”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接着脖子上的手一松,连忙大口喘气。
“你没事吧!”李岩的声音响起,“我见你忽然没声了,便知有点不对,只是没料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咳……会是谁?”
李岩忽然“嗯”了一声,因为就在我们谈话时被李岩从后背一刀刺进去的那人竟不见了!
“这里太黑,也许走掉了!”
李岩拿着刀在周围挥动,都是空空的!
“现在怎么办?”我只觉得心跳得很厉害。
“我们先朝一个方向试着走,然后再换一个方向!或许可以找到出路!”
二人立刻并肩选了个方向,走了大约二百多步后遇到了石壁,然后又从原路退回。这个方法虽然笨了些,但是在目前目视极差的情况下走是唯一的选择。
二人又换了个方向行走,如此在黑暗中来回走了十几次,都是碰壁而回。最后,我们得出个结论:这个血池是圆的,所以无论你从哪个方向走,结果都是一样!
我不由得靠在壁上,“看来是没出路了!”
“不对!一定有出路!”李岩坚定地道,“我那三位朋友比我们先一步下来,现在没在这里,说明他们已经在另一个地方!”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依然被困于此!”
“这个时候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李岩道,“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活着出去!”
我忽然大奇:“为何你会如此的冷静?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慌了手脚!”
“可能是我以前当过兵的缘故吧!”李岩说,“在部队上学到的东西目前仍然管用!”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一是打发时间稍做休息,二是缓和紧张情绪。
我:“有一点很奇怪,这里的人说的是苗疆一带的土语,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而且还建造了这座巨大的地下墓穴?”
李岩想了想,“据我推测,还有一个工头的日记,初步可以断定这里的人信奉着一个教派,并且身心都被牢牢控制着!”
“他们口中曾提到神,还说什么出世,这个神到底是什么?”
“这个可能只有去问那些村民才知道!”
“咚!咚!咚……”
池壁内传出有节奏的敲打声,声音非常的细微,若不是我靠着池壁是绝对听不到的。
“李岩,你过来听听!”我忙道,“好像有人在敲打池壁!”
李岩把耳朵贴在壁上,应该听到了敲打声,说难道是阿雪他们?如果真是他们就证明这个血池也并非完全没有出路,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原地打转!
李岩又惊又喜,立刻在壁上有节奏地敲打作为回应。可是,敲了半天过后,池壁内却再无回应。难道听错了?
我们不死心,各自贴在壁上,希望能再次听到敲打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让我们听到了敲打声。
我们不由一震,连忙用力敲打起来。这回对方有了回音,与我们的敲打形成呼应。
我们大喜,这回可能有救了,既然池壁后别有洞天,那么就算出不了墓也总比困在这里要好!只是这池壁不知有多厚,但能传递声音想来不会很厚。
“怎么办!我对这里一无所知。”我说。
“要打破池壁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找找看有无类似机关一样的东西!”
“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顿觉毛骨悚然。
“谁!”李岩连忙搜寻四周,可是太黑,一切只能凭感觉。
“刚才被你捅了一刀的人!”那微弱的声音道。
“你要做什么?”我充满敌意地打量四周,适才我差点儿被这个中了一刀的人勒死!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们!”那人道,接着连喘几口气。李岩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人咳了两声,“刚才我在暗处屏息听你们的讲话,原来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后来,听到你们敲打池壁想找出路,所以不得不出来阻止!”
李岩冷冷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似乎咳得更厉害了,“我是这个地下墓穴的设计师,相信我,不要试图离开这里,没有用的!”
“设计师!”李岩道,“凭什么叫我们相信你?”
“这座墓穴整体由8个部分组成,都呈圆形,其中主室周围环绕着7个偏室。
。”那人熟悉地谈起墓穴的构造,和我们所见几乎是完全相同,只是那人所知更加详细!
古墓的设计师都被困在这里,看来是没有出路了!我想到这一点,想苦笑一下却没笑出来。
那人又咳了两声,“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感受,就如同30年前的我一样,在我发现他们的秘密后,逃无可逃,最后只能来到这里!”
“30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除了血水之外,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过的?”那人言语中充满了无奈,“就是靠和你们一样被他们扔下来的人!”
我听完一时还未明白,却听李岩苦笑道:“你不是以尸体来维生吧!”
那人道:“大约每隔一两个月,他们都会从上面扔下一个人来,而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扔下8个!”李岩强笑道:“不错啊!一年还能享受一次大餐!”
我终于明白那人是靠什么生存了30年的,顿时大吐特吐!
“吐吧!吐吧!慢慢你就会习惯的!”那人道,“说实话,我比那些被扔下来的人幸运多了,因为至少现在我还活着!咳!不过,可能已到尽头了!”
那人又呵呵一笑:“李岩是吧!你那一刀还真准!我早已适应了黑暗,竟躲不过你那一刀!只是我是个偏心眼,所以你那刀只刺伤了我的肺!”
那人又是一阵激烈的气喘,“想不到我终究还是要死的!”
“慢着!”李岩道,“之前应该有三个人掉下来的,他们在哪里?”
“三个人?”那人道,“没有啊!之前没掉下来任何人,莫非——”那人话音一转:“莫非掉入了另一个血池?”
“另一个血池?”李岩说,“究竟有几个血池?”
“一共有8个,和墓穴构造是一样的,分布在各个墓室的下方!可笑当时我还以为是用作地下水处理,借此来保护墓穴。”
“有什么不对吗?”
“本来他们掉入任何一个血池都是没问题的!”那人说,“只是我在躲进来时做了手脚,把本应饲养在这里的魔鬼弄到别的血池去了,由于时间仓促不知放到哪个血池里!”
“魔鬼!”我刚吐完闻言不由说道,“不会是那什么‘天神’吧!”
“他们叫那东西天神,可是它才是真正的魔鬼!”那人的声线忽然提高,“那些从上面扔下来的人就是用来喂它的!”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一次它生撕活人的情景,却是我一生中难以磨灭的噩梦!”那人的声音开始颤抖,显是在极力忍受心中的恐惧,“它有五只脚,头顶是秃的,耳后有几撮红色的卷毛!”
“夜傩!”我脱口而出,“传说中的夜傩就是这样子!我在一些古代典籍中看过!”
想不到这些村民竟会饲养着一只夜傩——这传说中的动物!
沉默半晌后,李岩忽然说:“你知道如何通向其他血池吗?”
那人没有反应,原来就在这时已经断气!李岩不由一阵长叹:“难道说我和小雪注定无缘在一起吗?”
李岩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就算因此遇上那只饥饿的的夜傩。
我略懂一点墓穴构造知识,找到了机关,原来就在血池下面。
此刻,二人正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池壁。
池壁缓缓地退开,露出一个更黑的洞,从里面透出阵阵恶臭的腥风。
等待良久,见没有动静,我这才开启另一块池壁。
“静倪!”池壁打开了,我看见陈静倪惊恐的眼神。我把她拉过来,叫她先别说话,等出去了再说。
我们又用了大量的时间,终于开到了第六块。
“你说这次会出现什么?”我感到手心在冒汗,因为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出现那只夜傩!
“我有种预感,这次是小雪他们!”李岩坚定地说。
池壁退开,却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多少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还好什么都没有,总比遇到怪物要好!
现在只有两次机会,要嘛是李岩所说的小雪他们,要嘛就是夜傩!
“还要不要试?”我小心地说。李岩十分肯定地做了回答。
第七块池壁正在退开,一阵腥风扑过,我忽然打了个冷颤,不祥的感觉迅速占据全身。紧接着,听到了一声低吼,那是长期在饥饿压抑下的吼声!
完了!我心中感到不妙,是那只夜傩,这回死定了!
一团巨大的黑影夹杂着腥风冲了出来,虽不能完全看清,但仍能感觉得到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一只饥饿了几十年的夜傩被释放了出来,你说它会做些什么?
李岩立刻拉着我,我又拉着陈静倪伏身到了血水下面,虽然血水又脏又臭,但此时已不容计较了,或许这样可以躲过夜傩的攻击!
寂静,静得几乎连同心跳都停止了。由于藏身在血水之下,故而只能从水浪来感觉夜叉的位置。
我感到夜傩莫名的兴奋,那是摆脱束缚后的激动,只见它在血池里乱蹦乱跳,搅起池水层层波浪。渐渐的,当它发现了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换到大笼子后,兴奋变成了愤怒,它将身体撞向池壁,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李岩听到了他最想听,但现在又最不该听到的声音。
“咦,怎么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血池?”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接着还有其他两人。
只听一人说:“谁知道!刚才太累睡着了,一醒来就有了!”
另一人说到:“会不会有出路?”
原来早就把通向他们三人的池壁打开了,只是没想到这三人竟然是睡着了!
现在把夜傩放了出来,看来是命中注定要如此的啊!
夜傩发出一声低吼,吼声中又再次充满了兴奋!
“轰!”
整个墓穴开始摇晃,接着一道光线从上端射了下来。我立刻联想到村民口中所说的“天神出世”,忙示意身旁的李岩。李岩会意,见夜叉被光亮所吸引,连忙与我和陈静倪悄悄向小雪三人身边移动。
小雪正在惊奇上面为何会有光时,被李岩捂住嘴拖进另一间血池。我同时捂住另外两人,并悄声在他们耳边道:“我是李岩的朋友,跟我来!”
6人刚入血池,从光亮处便缓缓放下一只篮子。夜傩好奇地触摸了一下,然后爬了进去,接着篮子便向上升起。在篮子上升中,众人隐约听到从上面传下来虔诚的祷告声。我听懂了一小半,大致是“恭迎天神出世”什么的。
李岩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本来一直紧锁的眉头也展开了,他大约看到了逃生的希望。李岩差点叫了出来,原来是小雪在不明情况下咬了他一口。
李岩立刻捂着手叫道:“是我啊!李岩!”阿雪认出李岩的声音,先是一呆,接着又哭又笑地在李岩胸前捶打,“死李岩,臭李岩,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岩把小雪拥入怀中,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快过去了!”那两人也认出了李岩的声音,他们能再次重逢自然是悲喜交加!
忽然,我叫道:“你们快看!”说罢指着光亮处。只听数声惨叫,那只夜傩快如闪电般从篮子里跳出,并将靠得最近的两名村民撕碎!
顿时,上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篮子从上空迅速掉了下来,李岩立刻奔到篮子旁边,用力拉了一下系篮子的绳子,发现系得很牢,不由大喜:“快过来,我们有救了!”
我第一个赶到,见状喜形于色,“不错,我们可以沿着绳子爬上去!”
李岩说:“想不到误打误撞放出夜傩,竟然可以救我们脱困!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说罢,李岩又道:“只怕那些村民做梦也想不到迎接的不是天神,而是‘死神’!”
“究竟怎么回事?”陈静倪好奇地问。
“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总之,现在有只饥饿的夜傩在给我们开路,我们就快得救了!”我一边说一边作势欲爬。
李岩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小心,夜傩可不会给你机会的!”
众人终于从血池里爬了上来,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但也累得够呛。
“幸亏那些村民顾着逃命,来不及收起篮子!”我喘着气道。
环视四周,依然是在主室,只是遍地都是残肢断脚,血迹斑斑,各种内脏洒落一地,唯独没有心脏,可能夜傩喜欢吃人心!
恶心之余,我又对夜傩的威慑力感到无比震憾!
一只饿了30年的夜傩尚且如此厉害,若让它吃饱岂不是威力无穷?还有,如果让它到了外面,死伤的人就不计其数了!想想都心寒,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放出夜傩!
“大家休息好了吗?”我抛开心中杂念,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这么多干吗?
“阿强恐怕不行,他的伤较重!”阿林道。
阿强笑道:“我没什么的,只是要拖大家后腿真不好意思!”
李岩说:“这样吧!我来背阿强!阿林还记得我们下来时的那个洞吗?”
“当然记得!”
“那好!你在前面引路,然后麻烦你把绳子拿着,我们就从那里出去!”
李岩分配好工作后,众人便朝着目的地奔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反倒是随着众人的奔跑,所见到的残肢便越多!
大家看着都心寒,想不到夜傩好杀成性,真不明白那些村民为何会把它当做天神来供养!
“前面没路了!”阿林突然停了下来,“通道被封死了!”
“现在只有去抓一个村民来问一问,看能不能找到了离开这个村子的路。”
“可是谁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啊?”
“我多少能听懂点!”我走过去说。
“那好,我和你去找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李岩叫我和他一起去抓人。
我们靠着房屋的墙壁遮挡着身体,时不时就看见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躺在地上。看来这个村子要被夜傩屠杀了!
我们在一家房后听到了前面院子里的惨叫声。我们悄悄摸到前门,往里看去。
只见一只怪物,它长着五只脚,有三只撑在地上,有两只长在身体两旁,而头顶是光秃秃的,耳后有几撮白色的卷毛。那就是从血池里跑出来的,村民们当神供养着的夜傩!
那只夜傩正向一个小姑娘逼近,看样子就要咬她了!这时,从屋子里冲出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要去打那只怪兽。
夜傩突然转过身来,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大口,向着老汉。老汉的木棍掉在了地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天神,小民有罪,冒犯了你,求你放过我的孙女吧!”
夜傩本就是只野兽,哪里能听得懂人话,被关了几十年,它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进食。
我见那只夜傩张大了口,猛地朝老汉扑去,急忙冲出去,拿出身上的匕首,一刀戳在了那怪物的背上!
受伤的夜傩狂叫着,放弃了老汉,转身向我扑来。
我急忙向一边闪去,只是夜傩过于凶猛,我还是被它抓了一下!
“快带他们出去!”我对冲上去的李岩喊道。
夜傩背上流着血,大概十分疼痛,所以才疯狂向我报复!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拼死一搏了!
它朝我扑来,我就往一边闪去,一连几次,它都没有扑中!夜傩不肯罢休,继续攻击我。
我趁机绕到了它的身后,抓住它的尾巴,暗中运用术法,一用力,将它拖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往外扔去!
夜傩重重地摔在墙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又摔到了地上,猛地爬了起来!
看来这夜傩还真顽强。
被我摔过之后,加上背上挨了一刀,那夜傩对我已经产生了畏惧。张着大嘴,和我在院子里对峙着。它却不敢靠近。
我拿着刀,正准备向它扑去,没想到那个老汉在门口喊道:“不要伤害天神,那是要遭报应的!”
“它不是你们的神,它只是一只饿极了凶猛野兽!”我朝着门口喊道。
“不!”那老汉似乎要不顾一切冲上来拦我。幸好李岩在外拉住了他。
可是那只夜傩也趁机朝门口奔去。
李岩拉着那老汉,还有他的孙女,拼命逃走。可是那夜傩速度奇快,跑上去用两边的爪子抓住了老汉的孙女,将她按在地上,张口就咬。
老汉回过身去大喊道:“不,天神啊,你不能伤害你的子民!”
我一个健步冲到那只夜傩后面,再给它来了一刀。夜傩疼得受不了,抬起头,向着天空惨叫!声音在整个村子里回荡。
我拿着刀子连捅三下,那只夜傩疼痛至极。小女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她爷爷身边。
“你没事吧?”
小女孩哭着说没事。
我抓起夜傩的整个身子,将它举起来,然后拼命往墙上砸去。
墙被砸出了一个坑,夜傩落到地上,还能往起站。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上去抓起它的尾巴,然后挥舞着往地上狠命砸下。
那只怪物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但还没死。
那老汉此时说道:“它的要害在两耳后面的白毛上,只有拔了它,它才会死!”
我急忙跑过去,它还想来咬我。我干脆再给它来了一刀,然后拔下了它耳朵后面的白毛。
原来那老汉竟然就是村长。夜傩被放出来之后,咬死了所有村民,只剩下村长和他的孙女了。
我们问他为什么要把那只野兽当神一样地供养着。村长说这是当地人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供奉夜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现在村里人都死了,还要那些规矩有什么用啊?
村长给我们指明了出去的路。我劝他和我们一起离开,他说这就是他的家,出去了能到哪里去……
我们寻着路终于走出了村子。看看出来的路,要是没人指引,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我和陈静倪向李岩四人道别,小雪偎依在李岩身旁,和我们说再见。
我们朝他们一一挥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