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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巨貘尸煞

  突然,洞外响起AK47冲锋枪的猛烈扫射声,还不止一把,机枪的火舌在洞口外闪烁交织成一片亮光,枪声中还伴随着微弱的惨呼声。

我和胖子遁到洞口处,探头一看,只见洞口天毒蛊处几名彪形大汉前俯后仰地举着冲锋枪扫射着,跌作一团。眨眼间,几人被冻成冰尸,一块块地碎裂掉下,乱成一地碎片。

这些人先是面部绽开无数细纹,一寸寸裂开,继而全身四肢跟着同时绽开细纹,一寸寸散裂,如花朵绽放,又像玻璃开裂一般,刹那间波及到全身,“哗啦”一声像粉尘散落一地,冰雪透红地包裹着的一块块碎肉颗粒核桃样地落满洞口。有几个还顺着地势,蹦蹦跳跳地弹落到我和胖子脚下,看得我一阵作呕。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吃土豆炖牛肉块这道菜了。

显然这几个大汉想悄悄摸进洞口,给我们来个全盘歼灭。胖子唉叹地摇着头,说道:“委屈你们几个了,冤死鬼。下辈子投胎做人就聪明机灵点,不要随便给人作马前卒嘛。”

话未说完,一头巨大的身影扑地撞进来,居然没事。只见这家伙张牙舞爪地在洞口喷出一团绿雾,刹那间洞壁顶处落下几只肥大的僵死玉蚕,显然这绿雾顷刻间破除了老巫师在洞口所布的天蚕蛊降头。

我和胖子一看不好,急叫道:“风紧,扯乎!”一头翻进了洞内,跑到降头老巫师的供案边,和Shirley杨、向导阿干聚集到一起。

借着案上的昏黄烛光,隐见这头冲进来的巨大家伙人立行走,从远处看来,赫然是一头巨大人熊。

降头老巫师的枯黄脸色却凝重起来,念念作咒,疾声喝道“去”。他肩头的七煞小鬼咄地飞出,在半空迎着那巨熊而去。

那巨大人熊三步并作两步,扑至洞内,眼见七煞小鬼瞬间扑至头顶,“哗”地矮身,四肢俯地,赫然又像是一头巨大的野猪。这家伙四蹄撒开,很快扑到案前五尽地,却遭七煞小鬼磔磔怪笑着,唰地扑下来堵住去路。两只怪物一大一小,立刻滚作一团,上下折腾着撕咬起来,洞内怪叫声响作一团。

这时,我们清晰地看到,这大怪物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皮肤,活像一头被活剥了整张皮的待宰杀畜生。但从它面部伸缩不停的短鼻子看来,倒更像是一头巨猪。

这东西打斗中不停地伸缩着鼻子,伴随着类似尖哨声的喷鼻音,从双鼻腔中不断喷射出一股股腥臭的类似沼泽里腐烂物体气味的绿雾。这些绿雾慢慢地团绕了它的全身。

它的前后肢体都异样短粗,与它庞大的一人半高的身躯不成比例。看着它人立而起,伸出褐色的长獠牙撕咬、抓打着时时欺近身边的七煞小鬼,我、Shirley杨和胖子都揣摩不定它的来历。

这时,向导阿干悄悄地从身后我们带来的行李包里取出几只防毒面具分给我们三个,示意戴上。我刚接过面具,尚未戴上,一丝绿雾被吸入体内,我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啪”地摔落到地上。意识忽然不清起来,全身五马分尸般地感到扯裂的疼痛,可是我叫不起来。

耳畔模模糊糊听到Shirley杨和胖子的呼喊声,仿佛有人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苦涩腥臭的药丸,药流化入肺腑,立刻意识清醒过来,一只防毒面具瞬间扣在我脸上,胖子把我扶了起来。

我听到阿干向导告诉我们,说这是泰国清莱地区古婆罗门邪术降头教派里的主导派别阿难近母教中的头号尸降——巨貘尸煞。

原来,降头老巫师一看到昨天Shirley杨给他的三角黄符,就知道惹上了极阴毒邪辣的降头邪教——阿难近母教。这个教派势力庞大,对外经营行业网罗了清莱、金三角地区的大毒枭沙腾、反政府武装清莱军(这是民国末期中国国民党残余381师军队的一支数千人余部)、以及众多的地方黑社会杂流;对内则在降头术上极力打压其它泰国本土降头教派,妄图一支独大,称霸东南亚降头术主流。但由于泰国土着降头术教派大多固守一隅,各有各的厉害,不是单凭人多就可以杀绝的,才一时形成对峙鼎立局面。

三角黄符上的那句预言正是古婆罗门教的前身耆那教的教义,所以降头老巫师不愿惹上麻烦,要赶我们走。后来他发现我们身携古狼人族的镇族之宝——邪血鸳鸯宝刀,大感有此法宝相助,必能破灭婆罗门降头邪教,对本土土着教派有很大帮助,才又回转念头,同意和我们合作的。

而这巨貘尸煞,是阿难近母降术邪教不知从何处寻取到的万年古貘的遗孑(世上仅此一只),以五毒蛊降头(即把蜘蛛、蜈蚣、蛇、蝎子、蟾蜍五种毒蛊合炼为一而成的蛊王降)下置其身,用水银去取全身皮肤,浸其身于万年沼泽地,日夜设坛念咒控其精神,历时十年浸制而成的尸煞。这巨貘尸煞周身剧毒,普通降头近身辄死,刀枪伤害不得,且杀其肉身不死,根本奈何不得它。

况且,貘这种动物俗称“四不像”,本身善于潜水和游泳,力大无穷。巨貘更在地球上万年前已经绝迹,世上不存,据说可以喷云吐雾,形成瘴气,以猎杀万物食之。

巨貘尸煞一出,阿难近母降头邪教便宣称要东南亚降头教派以此为尊,进而才有了霸称主流的念头,以此巨貘尸煞为杀人厉器,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普通土着降头教更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此地,场内巨貘尸煞和七煞小鬼已经斗得难分难解,怪叫连声,那七煞小鬼仗着身体灵巧,在空中如一颗鬼头颅飞来飞去,快如利箭,不停地袭击着地上的巨貘尸煞,瞅空子就把巨貘尸煞身上的烂肉撕咬下一块块来。巨貘尸煞暴跳如雷,四处追打,绿雾笼罩了全场。幸亏,降头老巫师及时在供案前三尺地设置了气瘴墙,才没有给这个怪物一时撞进来,伤及无辜。

洞外忽然一片低低的响动,仿佛什么东西涌进来。胖子情急之下,取出两只冷烟火,折亮扔到洞口,只见烟火砸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随即被一群爬行的东西淹没了。

那点点冷光映照出附近的物体,分明是满地的毒蛇、蜘蛛、蜈蚣、蝎子、蟾蜍等毒物。这些东西瞬间爬满了地面,向洞内攻进来。妈的,是五毒蛊。我们吓了一跳,这下还不被这些毒物咬死。一想到此,我毛骨悚然。

老巫师却不畏惧,轻蔑地点起一只火折子,念念有词,咬破舌头“噗”地喷出一口血雾在火折子上,火折子顿时亮光大作。老巫师抓起一把药粉漫空掷出,待药粉落地,他把火折子随手一抛,火折子飞出丈余落在洞口地上,忽然满地火焰蔓延开来,把众多的五毒蛊烧得“劈劈剥剥”地响,像飓风卷过一样,瞬间满地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糊焦味。

这时缠斗的巨貘尸煞却突然发疯一般,连连向气瘴墙扑上来,仿佛有人遥控催动一般,全然不顾七煞小鬼落在背上撕咬。

降头老巫师满脸凝重,念念有词,连连催动真气加固气瘴墙。他趁隙掏出两颗红色药丸,指定我和Shirley杨吞下,递过邪血鸳鸯刀指点我俩遁出气瘴墙,向巨貘尸煞攻击。

胖子一把扯过短刀,要替我上阵,老巫师大怒,一挥手,什么东西把胖子推倒在地。胖子悻悻地爬起来,喃喃张口要骂。

我向胖子示意我没事,精神大好,就松松筋骨,和Shirley杨合身扑出气瘴墙,双力交击,精光大盛,红色刀澜如气刀利刃一般劈下那巨貘尸煞身上的一块块烂肉来。原来这邪血鸳鸯刀如果是一对有情男女合用,更能激发它本身的阴阳属性,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来。看来,我和胖子以前倒是胡用了。

巨貘尸煞吃痛大叫,连连催动绿雾瘴气向我和Shirley杨扑来。可惜绿雾瘴气触到红色刀澜立刻消散不见。那七煞小鬼也精神大震,一面避开红色刀澜,并寻机挖掉了巨貘尸煞的一只右眼我向Shirley杨叫道:“先砍掉它的短鼻子,阻止绿雾。”

Shirley杨点头称是,和我手挽手并肩而上。红色刀澜过处,双刀齐出,一齐插在巨貘的短鼻孔中。我俩顺势一绞,活生生地绞碎了巨貘的短鼻子。七煞小鬼更是阴狠,趁隙咬断了巨貘尸煞的左小臂。

巨貘尸煞暴叫着,拖着七煞小鬼连滚带爬地窜出洞外,向远处跑去。等我和Shirley杨追出洞外,这家伙已不知去向,也没见了七煞小鬼的踪影。

随后,降头老巫师携带着家伙跑出洞来,向我们一挥手,朝西北方向追去。转过一道道林地,在远处黑暗里果然出现一道祭坛,坛上烛光飘忽,有人在坛后披头散发地盘坐着。

我们追过去,只见祭坛上摆放着一尊黄色的阿难近母神像,这女神骑着一头巨狮,周身长着十八只手臂,分别持有诸般神兵,譬如轮宝(象征圆周的无限时间)、弓箭、法螺、莲花、仙杖、刀剑、火焰等,最显眼的是一条长长的扭曲的毒蛇。

那祭坛后正是在萨凡纳传递给我们三角黄符的神秘老妇人。她嘴角沁血,念念有词,显然她精神所控制的巨貘尸煞遭到挫伤也累及了她这个降头法术的施法者。

我们赶到一看,那七煞鬼婴磔磔怪叫着,被巨貘尸煞仅存的右手一把狠狠地捏着脖颈,生命悬于一线。只待神秘老妇人一声令下,巨貘尸煞便会捏死七煞小鬼,重创养鬼的降头老巫师。

老巫师挥手止住我们几个前行,慎重地和那神秘老妇人交涉起来。听双方嘀嘀咕咕地谈话,向导阿干翻译给我们听。大部分是关乎些旧日纷争,原来这神秘老妇人不仅仅是阿难近母降头邪教的首脑成员,似乎还是这老巫师的前妻。只因两人意见不合,每起口角,故此老妇人离家出走,被阿难近母降头邪教的领袖所勾引,加入邪教,与老巫师彻底反目成仇。

老妇人指责前夫坏她好事,不该从旁作梗协助我们伤害她。降头老巫师则批评前妻误入歧途,心狠手辣,应该及早迷途知返。

两人越说越僵,但见老妇人猛一挥手,她身后的巨貘尸煞突然发力,一声磔磔惨叫,那七煞鬼婴被活生生地扭下头颅来,身首异处,立时气绝。同时,老巫师一声闷哼,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嘴里也“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来。看来,这降头术须以施法者的精血作引,事后不但害人而且害己,确实是遗祸无穷啊。

但见老妇人“唰”地望空一指,那巨貘尸煞跳过祭坛,向我们疾扑而来。

我怒极,挽着Shirley杨合身扑上,双刀齐出,红色刀澜瞬间暴长,把巨貘尸煞圈在层层刀澜之中,砍得遍体鳞伤。那老妇人显然没有料到有此伏招,一见如此,愣了一愣,骇然大叫,想要招回巨貘尸煞,可惜为时已晚,我和Shirley杨看准时机,心有默契地双刀下劈,红色刀澜硬生生地把巨貘尸煞的尖脑壳劈作两半。

这鬼东西举着两半脑袋,一时收不住脚,向前疾冲两步,“扑通”倒下,暴尸荒野。那老妇人应声扑倒在祭坛上,连连咳出大口鲜血。

这倔强的老妇人以鲜血画符,“哗”地抛出一大把黑乎乎的飞物来。我一把将Shirley杨拉至身后,挥刀迎击。但见这飞物居然能在空中飞旋,赫然是一大群黑蜂蛊。我逃跑不及,瞬间我拿刀的右腕被叮了一口,立时眼前发黑,感觉整条手臂又刺又痛地肿胀起来。

关键时刻,负伤的降头老巫师望空抛出一大把天蚕玉蛊,克制了黑蜂蛊,天蚕蛊和黑蜂蛊同时化为灰烬。

却见那老妇人一把扯开黑面纱,却是一个面色青灰的干瘦婆婆。她暴怒地大喝一声,抓起祭坛上的一把密封在虫蛊器皿里的长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插入自己的头心。

我意识模糊地听到Shirley杨等人的惊叫,朦胧看见那老妇人突地咬破舌尖,念念做法,浑身爆作漫天血雨向我们疾扑而至。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却是躺在席梦思床上,曼谷市内的酒店房间里。Shirley杨沉睡在床头的椅子上,我看到她眼圈发黑,容貌憔悴,显然是这几天没有睡好觉。

Shirley杨一时惊醒,和蔼地笑笑,说道:“你好了?”

我问:“胖子怎么样?你怎么样?那降头老巫师和神秘老妇人又怎么样?”

Shirley杨递给我一杯糖水,笑笑说道:“慢慢来,喝了水再说不迟,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原来,当晚那最后一战,黑衣老妇人情急之下,争胜心起,使用了阿难近母降头邪教里最恐怖的降头大法——血爆术,将自己的肉躯作为毒弹,瞬间引爆,血肉横飞,但凡溅上者必死无疑。

老巫师一见不妙,合身扑出,以黑雾瘴形成一道气墙屏障,死死阻挡在我们面前,而他本人却被血爆击中,无法救治。两人一对生死冤家,斗了一辈子的降头术,最终却还是共赴黄泉路,也算是求仁得仁,求智得智了。

闻听此言,我心中倒也很是难过,没想到为了我们,却连累了原本清静无为的降头老巫师。

临走之前,Shirley杨托向导阿干将老巫师生前牵念的关乎本族教派声誉的邪血鸳鸯双刀当场转送给了伽南村伽难教新任的降头大巫师。新巫师帮我解除了黑蜂蛊的降头术。

翌日,Shirley杨又特地把五百万泰铢的支票交到银行,迅速捐献到了伽南村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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