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作太多的停留,很快扎进了漆黑的甬道。
这段甬道与我们来时的那段几乎一样,地面和墙壁都附着了特殊材料,能吸收光线。麦克和Richard杨负责开道,所用的射灯都只有原来效果的一半不到,能够照亮的范围也就到前方10米左右。为了节约电力,其他人的照明已经关闭,我们6个人在近乎黑暗的环境下向前摸索,而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走得很近,生怕掉队。
Shirley杨一边走一边问:“哥,我觉得这岛可能是文明的产物,从目前遇到的情况来看,还与东方文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究竟是哪儿呀?你研究美洲文明那么久了,有些头绪么?”
迟疑了一下,Richard杨回道:“美洲文明是世界六大文明之一,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你要说到与东方文明的联系,其实美洲文明脱胎于东方文明的说法由来已久,有一种说法是美洲的原住民是两万年前的亚洲人,通过穿越白令海峡分批移居到美洲的。而我考证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5年前在墨西哥的特南哥,发现过一个奥尔梅克文化时期的翡翠人头像,虽然该头像的鼻部已经破损,但其扁平的脸形、并不凹陷的眼窝,以及眉毛、前额和颧骨的特征,可以一眼看出是蒙古人种的头像。另外从头像戴的帽子分析,可以推测这是一个中国先秦时代的人,后经过碳14检测,也证明了对年代的判断。据我所知,这种头像不是唯一的,数年前在危地马拉也发现过一个石雕人像,明显具有蒙古人种的特征。”
胖子听了忍不住说道:“这也太神了吧,先秦那可是2000多年前的事情了,今天我们来趟美国还要坐一天的飞机呢,那个时候就靠个小破船?”
我笑笑说:“有什么不可能呢,秦王嬴政为了自己长生不老,曾派出无数方士到海外寻找灵丹妙药,说不定就有一支来到美国呢。”
胖子不服还想争辩两句,但突然队伍停了下来,胖子随即叫道:
“哎呦,胡八一你懂不懂交通规则,停就停嘛,也不打声招呼。哎呦,我的鼻子,这工兵铲可够硬的。”我转身捂住胖子的嘴,指了指前面。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空洞,空洞的四面墙壁布满了水晶云母,不时闪烁着蓝光。两侧立有许多巨大的石像,每个有四五米高,就如同寺院里供奉的四大天王一般,而石像的尽头,在两根顶天立地的巨柱之间,夹着一道雄伟的高大石门。
在地下世界看到如此巨大的工程,怎能不让人惊奇!大家逐渐靠拢到第一排,抬头凝视着石像和石门,好半天没有人说话。
“这么大的石像,如果能弄回去还不发啦?”还是胖子最先打破了沉默,但马上挨了Shirley杨一拳:“你的贼性怎么就是改不了呢!”胖子讪笑着退到一边。
这时,人们的目光都对准了我。我明白,我指的路我必须继续指下去。
说实在的,在发现八门遁甲阵之后,我心里就一阵阵发虚,为了让大家安心,我才表现出一副非常自信的样子。因为根据《秘术》上的记载,八门遁甲阵是所有守护阵法中最顶级最复杂的阵法,也是守护墓地的终极阵法,非九五至尊不能受用。这也是我在进洞之前要Shirley杨带上铜印的目的。这铜印我托大金牙看过,上书“百无禁忌”,是发丘中郎将的行头之一,如今我和Shirley杨都摘了摸金符,江湖上的规矩“摘符”就表示金盆洗手,而摸金符带来的好运气也就此中断,再戴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如今我们只能戴上发丘印,冒充一回中郎将,希望祖师爷念在我们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助我们一路平安。
我硬着头皮说:“能看到这些至少证明我们方向没有错,我们应该继续往前走,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保不齐有什么消息埋伏。”
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也只能听我指挥。我们小心地组成一个菱形,将Shirley杨和阿香围在当中,缓缓走向石门。
胖子边走边四下张望:“胡司令,你看那个石像像不像受苦受难的、正等着我们去解放的非洲同胞?”
我们顺着胖子的指点望去,刚才离得远又是侧面没看清楚,如今露出了真面目,只见那个石像是高额头、厚嘴唇,活脱脱一个非洲黑奴。
“那个像欧洲人。”
“那个是阿拉伯人。”
……
受到胖子的启发,大家陆续发现这两侧摆放的数十尊石像,竟然相貌各不相同,而且几乎囊括了我们知道的所有种族,这其中还有几个从面部特征无法判断种族的石像。
“快看,那不是巨瞳族人么?太像了,和在精绝古城里看到的一模一样。”Shirley杨发现最后一尊石像赫然就是精绝巨瞳族。
“MD,这个遗址一定是西贝货(假货),指不定就是美帝的军事基地呢,古代人怎么可能搜集到这么多的种族特征?还能造得这么惟妙惟肖。”胖子低低的声音在一边嘀咕。
“啊!”阿香突然尖叫一声,浑身颤抖指着一尊石像,“爸……爸!”话音未落,两行鼻血夺鼻而出。
我们被惊得一抬头,正好看到一条白影在石像的头部一闪而过,胖子拔枪就想冲上去,被我一把拉住。敌明我暗,这个时候冲上去讨不到什么便宜。
我高抬足,轻落步,来到那尊石像下,仰头向上望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这个像是倚山而雕的,与山体几乎融为一体,所以雕像的背面藏不住人,其余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查到了,还是没有新的发现。
胖子大叫一声:“老港农,有种你给我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老乌龟,你到底出不出来,不出来可别怪我胖爷不客气了。”说完拉动AK47的枪栓,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摇摇头转身看阿香,阿香坐在地上半躺在Richard杨的怀里,鼻子还没有止住血。
胖子仍然在和石像较劲,大家也没有放松警惕。我拍了拍胖子说:
“王司令,你这么个叫法,别把狼招来。现在,咱们最应该去看看那门后是什么。”
胖子如梦方醒般说道:“对对,先看看门后有什么,这么大的规模,好东西一定少不了。”
Shirley杨想阻拦,我对她摇了摇头,指了指阿香,Shirley杨叹了口气转而去照顾阿香。我和胖子一前一后向石门走去,麦克见我们准备探索石门也跟了上来。
巨大的石门向外开了一道缝隙,刚好能容一个人走过。胖子推了推石门道:“这家伙真沉,还好它开着,不然我们几个拴一块儿也弄不开。”
不理会胖子的感叹,我侧身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只觉得金光一片甚是晃眼,眨了眨眼适应了下,一座颇具规模的村落出现在我的面前,亭台楼阁街道院落一应俱全,虽然有些破旧,但是损坏程度并不大。整个村庄坐落在一个地下平原之上,依地形而建,错落有致,一条小河穿村而过,岸壁不知用的什么材料,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把整座村庄照得银亮,而河底则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我们三人愣在当场,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村庄现实地摆在了我们眼前。
“老胡,那河里是金子么?亮得直晃人眼。”
“不……不可能吧。”
“老胡,你们看到了什么?怎么不说话?”Shirley杨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Oh, My God。”Shirley杨的口头禅居然从我口中吐了出来。
Shirley杨听我口吐鸟语大吃一惊,轻轻放下阿香,快步来到门口,刚一进门马上被眼前的景象定成了木雕泥塑。
良久,Shirley杨悠悠地说:“感觉真好,像回家一样!”
我就是一愣,忙拍了拍Shirley杨的后背,“你没事吧?”
Shirley杨这才缓过神来,对我嫣然一笑说:“没事儿,八一,我很好。”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依到了我怀里,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到了,“小杨,没事儿吧,是不是累了?
我们收拾收拾进村再休息。”我贴着Shirley杨的耳朵轻声说。Shirley杨“嗯”了一声缓缓直起了身。麦克和胖子傻呆呆在一边看着我们俩的非常举动,Shirley杨被看得脸色通红,而我只能尴尬地笑笑。
没啥说的,有如此好的地方,现在不去更待何时?我们稍作准备就陆续穿过了石门向村庄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我穿过石门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而阿香也不再需要人搀扶,缓缓地走过了石门。
就在众人满怀渴望地向村子走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一阵声响,一个人头从石门后探了出来。
虽然大家都有遭遇突发事件的思想准备,但是冷不丁看到一个人头也吃惊不小,胖子条件反射似的举起了AK47,这时就听到阿香大喊一声:“爸——”胖子吓得手一抖,“啪啪”两枪,大石门上顿时溅起了几个火星子,只听“扑通”一身,那个人影栽倒在门前,上半截身子在门内,而下半截看不见。
“爸!”阿香挣开Richard杨的手,跌跌撞撞向门口奔去,大家怕出什么危险也匆匆跟了上去。
趴在地上的正是明叔,他双眼紧闭如同死了一般,要不是还有微弱的气息,真和尸体没啥区别。阿香一把将明叔的头搂在怀里就哭开了,“爸,爸你怎么啦?”
胖子在一边不以为然道:“老港农别装啦,刚才看在阿香的面子上,老子放了你一马。”
“快给他喝点水。”我制止了胖子并拿过胖子的水壶给明叔一口口地喂,虽然胖子一脸的不乐意,但最终没有说话。
好半天,明叔“唔”了一声,“哇”的吐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用狼眼手电一照,居然发现其中还有白色的小虫,如毛毛虫般大小,还在不断地扭动着躯体。直到呕吐物已经近乎清水了,明叔才止住呕吐,紧接着就听他大喊:“快,干掉这些虫子,这是祸害!”说着一下子蹦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呕吐物一阵猛踩,看得我们无不掩面躲开。5分钟后,明叔终于从疯狂的举动中恢复了过来,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胖子推了推明叔道:“我说老港农,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点小把戏就想逃避人民的审判么?你是白日做梦,还不快快从实招来,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明叔就像没听到胖子的罗嗦似的,呆呆地看着地面。胖子有点不耐烦了,上去就想踹,Shirley杨看不过去了,一下子拦在胖子面前道:
“王凯旋,你别太过分了,也许明叔也是受害者呢。”说着,怜惜地看了看坐在一边只知道哭的阿香。
麦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河里盛了一头盔的水,冷不丁向明叔头上一泼,明叔顿时浑身颤抖,“啊秋,啊秋——”连打了两个喷嚏,而麦克泼完水兴奋地大叫:“Gold, Gold, Inriver!”
明叔立马清醒了过来,“金子!在哪儿呢?”
胖子一愣,“啥金子?那河里真的有金子?发了发了!”
“明叔你也真能装啊,美国有个什么斯卡的奖,我看非你莫属了。”我看着明叔做作的样子不禁调侃了他几句,随即又一把抓住准备冲向河边的胖子,“王司令,那儿要是真有金子又跑不了,急什么。”
明叔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后道:
“胖仔,胡仔,你们还没死,太好了,还有理查!”随后他又摸了摸身上,没头没脑地说,“我身上的蛊解了么?”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而胖子又把已经压下的枪口抬了起来。
我看到气氛尴尬,又看明叔这等表现也不太像刻意装出来的,猜想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对明叔说:“明叔,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倒是你从船墓开始已经失踪了好几十个小时,这些时间你去哪儿了?这蛊是怎么回事儿?”
明叔不解地看看我说:“我失踪了好几天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有吃的么?可饿死我了。”
这时Richard杨出面道:“我看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屋子慢慢聊吧。”
大家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所有人缓缓进入了村庄。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上似乎有字,但看不真切,我示意大家停下。Richard杨拿出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又把望远镜递给了Shirley杨,好半天她才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上面写着‘地门’。”
Richard杨接口道:“嗯,边上还有最原始的玛雅象形文字,写的是‘净化之门’。看来是这扇门帮明叔解了蛊毒。”
大家对Richard杨的猜测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惊奇,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吧,都被刺激疲劳了。
我们没有进房间,因为这些用石头垒成的房子都没有顶,在屋里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地下生活,房顶确实是没有必要的。”Shirley杨评价道。
我们最终在村子中心位置找到一块空地,扎下了营盘。反正也没有时间概念,大家生火做饭,顺带着填饱明叔的肚子好让他说话。
在几块压缩饼干加罐头牛肉下肚后,明叔终于说出了我们想知道的,但就不知是真是假。
事情要从我们从西藏回来以后说起,当时我们把明叔着实敲诈了一顿,加上债主逼债,明叔不得不离开北京,虽然他先到了江西老家,不过他的目标是云南、贵州,因为那里有他的老朋友,没想到在路上却被几个喇嘛劫了,并被带进了一座深山喇嘛庙。
这群喇嘛自称是鬼母的信徒、大黑天击雷山的守护者,因为大黑天击雷山遭到了破坏,于是奉命抓捕肇事者,活祭鬼母,以恢复大黑天击雷山。他们说在明叔身上有鬼母的烙印,因此断定明叔是肇事者之一。
后来他们给明叔下了蛊,并派一个尸傀供明叔调遣,要求明叔把其余到过凤凰神宫的人抓回去,否则蛊毒发作生不如死。
明叔没办法,只得接下任务。在赶往北京的途中,明叔顺道去了趟江西老家,并从老乡那里偷来镇尸铜镜,歪打正着的是镇尸铜镜刚好能克制尸傀,并且可以延缓蛊毒的发作,于是明叔到北京后找准机会干掉了尸傀,然后和我们一起来到美国,巴望着能够就此逃过喇嘛的控制。
那日在船墓中,明叔发现鲨鱼是尸鲨,才慌忙把镇尸铜镜给我抵挡鲨鱼,以便自己逃脱。没想到离开了铜镜,蛊毒瞬间爆发,明叔也失去了知觉直到刚才。
“少编瞎话,你既然能震住尸傀为什么不马上这么干?非要等到我们把它逼到走投无路了,你才出来捡便宜?”胖子十分不满。
“胖仔,我虽然手中有镇尸铜镜,可是你看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得瞅准机会才能下手呀。再说,我也相信你们两位全国第一的摸金校尉一定能对付那物,我只不过是到时候锦上添花而已。”
“那是,这尸傀算什么,再来十个八个的我胖爷照样也能把他们放倒。”胖子最听不得别人捧他。明叔连连点头附和。
“现在蛊毒已经解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虽然不太相信明叔的话,但刚才的虫子是千真万确的,这说明明叔还是说了些实话。
“胡仔啊,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在西藏的时候就已经把阿香托付给你了。如今我老了,还得靠你们年轻人闯天下。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我雷显明发誓不再回大陆,在美国度度晚年吧。”
这些话能从明叔的口中吐出来实属不易,我对他又相信了几分。阿香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哭了,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
Richard杨大手一挥说道:“玛雅神话中有进化之门一说,据称通过这扇门能治愈人身上所有的病,使人变得格外纯净。通常这种门布置在玛雅神庙外面,专供祭司通过,没想到这个神话是真的,真是不虚此行啊。我猜这里应该有一处庙宇或者祭坛。”
Shirley杨在一边道:“到现在连父亲的一根头发都没发现,难道他不在这里?但是那封信又是怎么来的呢?”
大家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胖子和麦克结对到河边看金子去了,明叔本来也想去,但是看看我们又收回了已经迈出的脚。
最终我们决定在此处休整,待恢复状态后再开始搜索整个遗迹。
明叔被安排到我的身边,并没有让他和阿香在一起。
我还是不太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