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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死斗

  这时偏偏有一只狼直接跳过了小蔡的肩膀向我扑过来,我咬牙,对着那狼眼就是一刀划过去。然后就是一声嚎叫,那狼一眼全是血地滚倒,而我的左边肩膀被生生地抓出了四道血痕。不能让这狼窜到车前面袭击胡八一和Shirley杨!我顾不上已经被两头狼包围形势危急的小蔡。直接往地上一扑,一匕首狠狠扎进那狼的颈子里。血像喷泉一样冒了出来!瞬间我眼睛里也是一片血红!我拼命睁着眼睛,把匕首捅得更深,那只狼痛号着四肢乱蹬,爪子很快就把我的两条胳膊挠得全是又深又长的伤口了。“全部追上来了!再快点!”罗六指的声音吼着。“不行了,油门已经踩到——啊!”Shirley杨一声叫。然后我感觉到一头狼的尸体从前面掉下来,鲜血溅了我一脸都是。“……油门已经踩到底了!”Shirley杨的声音好好的,让人心放了下来。小蔡终于甩掉了那两只狼,来不及回头,只好大喊,“端哥!你没事吧!”“……应该是。”那头狼不动了,而我还活着。还没等我爬起来,一头身长是平常灰狼两倍大的凶狼一头撞了进来,胖子还没有拦住他,就被两头一起扑过来的狼缠住了。我左手使不上力,右手的匕首还扎在那头死狼体内,怎么也拔不出来。我甚至看见了那张血盆大口深处的咽喉。我只能直接一缩脑袋滚开,身上立刻扎满了碎玻璃渣子,那个痛直叫钻心!

这时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翻身就扑到了还没来得及重新转身向我扑来的凶狼背上,右手牢牢地抓住它颈子上的皮,左手也顾不上伤势,狠狠地环过来勒住它的背。

那凶狼咬又咬不到,抓也抓不到我,又是跳又是滚。玻璃碴子又密密麻麻地插了我一身。可我咬了牙就是不松手。见它目露凶光看着前排Shirley杨的颈子,立时在心里大叫不妙,顾不上多想什么,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的我直接一低头,狠狠地咬进凶狼的后脖子。腥苦的肉?然后,一股腥气得不行的液体冲进我的喉咙,我眼睛一翻差点没有吐出来。

强行忍着往下咽。那狼凄厉地号着,窜得更厉害了。伤口多得痛得我都麻木了。我知道根本不能松口,一松我的小命就完了!可是这也不是办法,我并没有咬进它的颈部大血管,这狼绝对是死不掉的!

心下狠了,忽然一侧身,博了!拿我小命赌一把!那凶狼正狠性大发,忽然看到我似乎被颠簸得抓不住一样撤下了左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一口就咬了下去。我痛得一声闷号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能全身痛得颤抖。那狼锋利的牙齿直接咬到了我的骨头里,那种痛得灵魂都快要被扯开来的感觉快把我逼疯了,正在这时忽然感觉到身下一松,那只狼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我仍然不敢松口,过了一会,感觉到流到嘴里的血变得味道有点奇怪了以后我才爬起来一看——伤口流出来的是黑色的血。而喝了黑血的我好像没有事。本来就不会有事,毒是我身上的哎。费力地挣扎起来,可是那狼的牙齿牢牢卡在我的骨头里,拔不出来,一张大嘴不停在往外面冒黑血,应该是在它咬下去还没有用下颚力把我手咬断的那一瞬间就中毒死了,很好很好,看来不管是什么动物,想要本大人的命就先得陪上它自己一条命!一声悠远无比的狼嚎传来。狼群在瞬间就停止了攻击。远远的,似乎看见了草原上站着一匹全身雪白的大狼,仰天厉嚎。“狼王——”罗六指轻声说。我顿时一晕,就想吼出来了——开什么玩笑,这狼王难道还想召集更多的狼来吗?“不用担心,它是在叫狼群撤退。”胡八一忽然说。果然,那狼王高声厉嚎了之后,就远远地朝我们看过来一眼,转身快速奔向了草原深处。无数灰色的影子紧随其后,在绿油油的草原上如风卷一般,迅速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奇怪……”小蔡喃喃。

“不管怎样,赶快离开!”Shirley杨继续猛踩着油门,“狼是很狡猾的动物。也许它是看狼群伤亡过大,准备晚上再来进攻!要不就是它察觉到了更危险的东西,不管如何,此处都不可久留!”众人都喘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下,顺便包扎自己一身被狼咬出来抓出来还有玻璃划出来的伤口。但是转眼一看我,立刻都吃惊得大叫起来:“小端,你这是怎么了?”“端哥,你全身是血,你还——你还有气没有?”小蔡赶紧伸手。我没好气地瞪着他:“暂时……还活着。”“不是吧,小端同志,你,你咬死了一头狼?”胖子吃惊地看着我和那头死狼躺的姿势,本能地尖叫起来。更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纠正道:“毒死的!”“哦,是毒死的不是咬死的啊——啊?你说什么?毒死的?”胖子瞠目结舌,“怎么毒死的?”胡八一也吃惊地伸过头来:“流的是黑色的血,的确是被毒死的。”说着,用诧异无比的目光看我。因为当初在和他们说进东方朔的墓的时候,就只讲了火鼠,没说那些蕲蛇的事。他们也不知道我居然有了这个要命的本事。“小端同志,我,这个我真的不能理解!”胖子一副无比虚心的样子来讨教,“你怎么把一头狼毒死的?”正在替我暂时止血的小蔡和罗六指忍不住地笑。我痛得是直冒冷汗,全身血流不止,恨不得马上晕过去才好,这死胖子还没完没了地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怎么毒死的?就是你咬花蜘蛛一口,结果花蜘蛛把你毒死了!”“我咬花蜘蛛干什么?”胖子犹在小声嘀咕。但是胡八一和Shirley杨首先反应过来:“你身体有毒?”然后互相看看,又立刻反应过来:“蛊?”我已经没力气再和他们说什么,勉强点了点头,示意小蔡和罗六指还是赶快想办法把我卡在狼牙齿里的左手骨头搞出来!可是那两人一看见就傻眼了,别说办法了。想了半天,才试探地伸手轻轻一拉,我就痛得一声没叫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这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或者恨不得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想想遍体鳞伤再加上左手等于残废的感觉吧。眼睛一开始看见的是圆形的帐篷顶端,然后就听见了胡八一的声音:“小端醒了。”然后是小蔡咋呼的声音:“端哥,这回你可彻底变成你祖宗了。”啊?“绷带把你全身都包了一圈下来,你都快变成粽子了。”真有那么惨?我极度无奈地想。想看看自己究竟怎样了,可是颈子都僵硬了,手又抬不起来。真不是一般的苦。抬眼看小蔡,发现他胳膊上、身上,都是白色绷带,密密麻麻的。对比一下我们两个身上伤势,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确可能被包成一‘粽子’了。一一看过去,大家都围坐在一个煮着奶茶的大壶边。已经到了一个部落了?我看见一个满脸皱纹和胡须的老人,穿着草原常见的蒙古族衣服,正在搅动着奶茶,身边还放着一个木箱子。木箱子旁边整整齐齐地摆着那个凶狼的脑袋和一排牙齿,上面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迹。看来这个老人帮我把那狼的牙齿从骨头里取出来了。“这是草原上有名的凶狼啊!”老人看着那个狼头,很是感慨地说,“它头上的这道疤痕就是我们部落里的阿修于砍的,当然那个可怜孩子也死在了它嘴里。至于它那身上的伤疤更是多得很,没想到这么死在了你们这些远方来的人手里。”

我听他说话的口音很是奇怪,说的汉语也没有一点生涩,在这少数民族的身上,尤其是少数民族老人身上是很少见的。难道他——果然我听见Shirley杨问道:“您在这草原上住了十几年,难道就不想念家乡吗?”“家乡?”老人搅奶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布满皱纹的脸色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表情,“自然是怀念的,不过即使回去,也不过徒惹伤心罢了。”然后,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剩下火焰窜动和燃烧木柴发出的“扑哧”声。我的意识模糊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许那只是一个梦,也许我真的醒了。只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刚刚睡着之前的影象全部没有了,没有胡八一也没有小蔡,没有那火堆也没有煮着的奶茶,更没有那个老人。帐篷里空荡荡的,除了躺在床上的我以外什么也没有。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我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地上的厚厚羊绒毯子。没有精美的花纹和边角,粗糙的手工编织使毯子的甚至厚薄不匀称。然后就是放在离我不远处毯子上的一张椅子。这是一张很普通的椅子,也许在长城以内可以随便看到,但是在草原上是很少见的。这里本来就不怎么使用这种家具。也许是因为那个老人到底还是汉人吧。这张普通而陈旧的高背木椅上,本来空心的椅背上挂着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长长地垂到了毯子上。一切都很安静。我闭上眼,似乎又要睡着了。突然,我听见了一阵奇异的响动。睁开眼,帐篷里仍然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啊!很是奇怪地仔细打量了整个帐篷一圈,甚至连帐篷顶我都仔细看过了,但是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我闭上眼,只不过把眼睛微微眯了一条缝。不一会儿,那奇异的声音又响起了。椅子!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悄悄瞄过去。那被动物毛皮遮盖住的椅背上居然有什么东西在动。轻微的一下,但还是带动了皮毛,使木制的椅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异响。木头即使是微弱的响,也很突兀。什么东西?我心一下子揪紧了。盯着那仿佛像是有一只老鼠在动的椅背,我连呼吸都屏住了。怎么回事?慢慢地,那蠕动的东西好像终于从皮毛里挣脱了出来,轻轻地伸了出来——我忍不住张大了嘴。一只手?怎么可能是一只手,要知道那个椅子总共也不过宽不过半米高也不过半米,怎么也藏不下一个人——就是一个小孩子也不容易。何况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手。那手掌惨白惨白,很大,小指上戴着一个血红色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指环,整个手都干枯了,手上的皮直接连在骨头上,看上去好不狰狞。它轻轻地动。

对,就是在招手。轻轻地对我招手。感觉之诡异让我当场就想砸一个黑驴蹄子过去,但很麻烦的是不但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个玩意儿——就是有,我也没有那个力气爬起来。惨白干枯的手指轻轻地上下颤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投下的黑影在帐篷壁上留下了恐怖异常的影子。影子的拉长使那看上去只有一层皮的手指长得就像是粽子的手——尸变后的指甲。那手的影子慢慢伸长过来——就要碰触到我的影子了!“端哥!你醒醒,你怎么了!”一个手疯狂地摇着我。痛苦地咬紧牙关,睁开眼——只见小蔡焦急无比地看着我,本能地转头看毯子上的那张椅子。椅子好好的,上面铺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皮,哪里有什么手?昏昏沉沉,连续做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噩梦。这天,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端哥,你可着真能睡!十天哎,你终于不会在梦里大喊大叫出意外了。”

小蔡憔悴异常地倒下去,“你知不知道我十天都给你吵得没有睡好?”“你胡说什么……”我一张嘴,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哑异常。“胡说?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胡说!”小蔡满肚子委屈地叫冤枉。“六指哥,你给说说,端哥竟然不相信我的话!”罗六指从帐篷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说:“胡八一刚刚还在说,你要是再不醒,是不是就要把你丢在这里了,让我来照顾你,等他们倒斗回来,再一起回去。”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吃力地说:“这主意不错啊!反正以我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办法去‘干活’。”感觉到全身都没了力气,忍不住问,“我到底怎么了?失血过多?还是——”

“伤口感染了!”胡八一和胖子,Shirley杨掀帘子走了进来,“高烧不退,这里又没有什么好药,幸亏Shirley杨带了一些抗生素。要不你小子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抱怨呢!”

“我说小端同志,你也太英勇了!”胖子语调怪怪的,“连发烧都连叫着有粽子,椅子上有手什么的!太尽忠职守了吧!”

看着他们身上包扎的伤口都好了,就留下一个个伤疤,惟有我躺在床上,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尤其这里还有位Shirley杨在,恐怕她从此以后就认为我就是摸金校尉里最没用的一个了。

人可以给天看不起给地看不起,可是千万不能让女人看不起。我拼命想爬起来以证明我没有事,可是很明显白费了力气,气得我只好倒在床上喘气。

“保守估计,没个三天,你不能活动如常。”小蔡很是同情地说。“算了!”我很是泄气地说,“那你们去吧!”“那没办法了,小端,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我们三天以后回来。”我眼睛一眯,疑惑道:“三天以后?”然后忍不住问:“你们找到了,就在附近?”“那倒是没有。”胡八一本来打算点烟的,Shirley杨一把拉住了,示意他不要在这里抽,他只好把烟收了回去。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啥时候我成了连烟味也不能沾的重病号了?

“我们这几天在这附近打听胡巫们的埋葬地,都说不知道,不过给我们打听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元代的坟,据说是蒙古一位主管天文星象的官员。决定去看看。要知道元朝不少人毕生都在寻找祖先匈奴留下来的宝藏,说不定就有那镜子的线索,就算没有,能知道那些胡巫究竟在哪里也好。”

也对,大海捞针的确不是办法。我只好勉强笑道:“那就这样了。”说实话,我这个人还挺唯心的。要我相信自己无缘无故地做起这样奇怪的噩梦来,实在不容易。但是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除了那一个短暂的梦境那手在墙上狰狞的影子我还记得清楚以外,其它似乎都模模糊糊。一只出现在椅背上的手。——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躺在床上盯着那椅子不停地看,连帐篷原来的主人——那个老人走进来都不知道。

草原上的人家本就好客,这个久居草原的老人原先是汉人,对我们尤其照顾客气。他的几个儿子这几天也陆续见过了,都是典型的草原人,不说基本上不知道是汉人。

老人端了一碗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熬出来的黑糊糊的药汁进来。‘我闻到那药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碗药我不住皱眉。说老实话,长这么大喝药的次数还真没几次。这样整天在床上躺着,毛病也要熬出来了。本来想的挺好,到了草原上,还不骑匹马好好跑上一番,现在——苦着脸看着药,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一个月快到了!从太行山到西安花了五六天的时间,等胡八一他们回西安又是七八天,从西安出来以后五天出了长城,又出了甘肃——现在又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如果没计算错,怕是今天或者明天就是“失情蛊”第一次发作的日子了。或者,已经发作过了?

我试着想笑,但是很明显,这样做作勉强的事谁干的出来?想想那蛊教老头说的,在中蛊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喜”了,一个月之后是“怒”。仔细想想,这一个月来,几乎都是乱糟糟的事。我有笑过吗?肯定有,但是是开心时候的笑吗?这个好像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绝对没有碰到什么本来喜欢的东西,然后又发现不喜欢了。我不是还在西安吃粉汤羊血和肉夹馍吃得很高兴么?——或者我没有中蛊?这个就更不可能了!要是没有中蛊,我是怎么把蕲蛇和狼毒死的?“东方?”“啊?”我抬头,看见罗六指在看着我,“药都冷了,你在想什么呢?”“没……就是在想胡八一他们是不是顺利……”“还是想你自己是不是能完好无损地娶老婆吧!”“六指,你小子咒我?!”我危险地眯眼睛。

“实话!”罗六指很是无奈地耸耸肩,“就你家伙这运气这性格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四十岁以前讨上一个老婆!或者能不能活到四十岁都是大问题!”我咬牙很是忍耐地说:“这句话我也很想对你说!”“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想——”罗六指只当没听见我后面的话,“我可以代你介绍一个不错的!”这小子?要是真有不错的他自己为什么不要?“别一副那种别人肯定要害你的表情!”罗六指这人一向是不开玩笑的,于是说起事来也很是让人以为煞有其事的样子。“感觉就是没好事……”我喃喃。“新街口往南走,第四条大街第二个胡同口的第三个大院,一个名字叫苒红的!”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出去了。我傻眼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搞得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这句话,虽然我三十来岁还没有成家立业,但是在这个年代又不是少有。还真的给我搞了个有名字的女人出来了,他打算洗手不干线上活,转行当媒婆了?“这年头,有穷到偷儿都活不下去了吗?”我嘀咕着,“实在偷不了活人东西,学本大人这样偷死人东西,日子一样也是可以混下来的啊!”脑子里正是一团糨糊的时候,忽然听见帐篷外面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行的声音:

“罗六指,你怎么在这里?”大金牙!我呆住了,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看见罗六指飞快地跑了进来,警惕无比地把藏在毯子下的匕首摸出来塞在了腰里。然后立刻我又看到帘子被人一掀,一股熟悉的泥土气息迎面而来。真是见鬼,好像是那帮老狐狸来了!身上常年沾染着泥土腥气的只有三类人——一种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有两种就是倒斗人和考古工作者。这也是一开始大金牙无法分辨刘憨子是个装傻的倒斗人还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山民的原因。进来的正是秦教授和他的徒弟李瑞。李瑞冷眼看了一眼我,秦教授却很是一副亲切模样地笑起来:“这不是小端吗?天下看来还真是小得不行啊!”

然后走进来的就是卓言、蛊教的三个老头,还有茅山的李长老。剩下的人不用说,估计就是在太行山守着——就算找不到我们,也有人在地头把我们遇个正着。

不过,娘的,这帮人究竟是怎么知道要到这大草原上来找的?难道是——我立刻想起了回京城的钱老板,还有大金牙,加上那个卓言。我恨得牙都痒痒:“看来我东方端华实在是低估了大家啊!”“是低估了没错。”秦教授眯着眼笑起来,“别人会给你小伎俩骗过去,我一个堂堂研究汉朝历史的考古学教授,怎么会给一个名字骗?”说着笑得狡猾极了:“东方朔的墓,那是多么麻烦的地方,没有小端你自己动手,谁能知道在哪里,谁能安然而退?不如就让你以为骗过我了吧!”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讽刺地笑起来,“我是低估了各位厚颜无耻的能力,居然能恍如无事地走到一起!秦教授,不知道那块和氏璧碎片卓言有没有还给你?”

秦教授面色微变,继而看着脸色苍白的我笑起来:“小端,和狼搏斗真是一件不错的经历啊!”我猛然色变。罗六指冷着脸,把那碗我还没动的药往地上一扔。因为地毯,碗没有碎,只在地上滚了几圈,黑色的药汁流到地毯上到处都是,碗底的药渣也滑了出来。过了一会,渣子里慢慢爬出了几条和药渣一样通体漆黑、十分细小的虫子来。我捂着胸口,要不是强行忍耐住,差点就吐了出来。

这样的药,我喝了十几天?“那老人是你们的什么人?”罗六指是众人中唯一没有受太大伤的人,只有他没有喝这所谓的草原密制药方熬的药,“胡八一他们怎么了?”“胡八一?他们没有事!”李瑞慢慢地说,“这种蛊,只给你的药里下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他们不麻烦,只要调开就行了,相信他们现在还在找什么子虚乌有的元代古墓吧。”秦教授微笑,“只是小端你的脾气火暴,谁的账也不买——什么都不在乎的臭脾气实在会有点麻烦,偏偏又非得你去开那个‘登仙门’不可——”我冷冷地瞪一直在门口躲躲闪闪的大金牙,那小子一脸惊骇。娘的,老子的小命就要丢在这看起来聪明实际上糊涂得很的家伙手里了。他还真把我的事给“不小心”说出去了。这下好了,都直接来下蛊,生怕控制不了我是吧。“不用这那里故弄玄虚了!”一个蛊教的老头忽然说,“这蛊根本就没有下得去,我们还在奇怪呢!”“什么,蛊没有下得去?”李瑞吃惊地叫起来。

那三个老头都摇头。其中一人还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看来对于自己蛊术的失败很是耿耿于怀。这,怎么回事。罗六指忽然低声对我说:“你忘了刘据了?”对啊!太子刘据当年就是因为戴着这块昆吾玉所以没有被蛊巫控制!我怎么把这码事给忘了。白白虚惊一场。但是——卓言知道这是昆吾玉啊!难道他没说,或者不知道?抬头看那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家伙,我心里越发茫然起来。这家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现在各位把脸都撕破了,究竟怎么打算?”我看着秦教授,冷声道。“去找那面鬼镜啊!”“你们——”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们六个人中谁对他们泄露了消息,可是转念一想,立刻冷笑道,“好啊,原来那位热情的老人不但会下蛊,还与我们是同行啊,小端这次倒是走眼了!”胡八一小蔡他们肯定是行话说惯了,说起来以为没人听得明白就没有顾忌,没想到全给听了去!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知道了多少,看来这回是彻底栽了。“这你倒是冤枉我伯父了!”卓言忽然说,“不是他给你放的蛊!”“你伯父?”好啊,我算是彻底明白了,那个看上去有一肚子伤心事的老人,那个住在草原上却不愿意回去故乡的老人——恐怕就是当年卓家诈死的那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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