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开始后,彩虹就知道王小慧完了。这能怪谁呢?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小慧那时候也做得太绝了点,没给自己留后路,她怎么能让一个堂堂的大乡长赤身裸体地跑那么远呢?彩虹想不通,她对安婧说过,安婧却想得通,还赞佩说王小慧真厉害,换作别人恐怕做不到。
事情是前几年发生的。
那年时兴乡干部到村里挂职,王小慧也挂了,挂到离乡政府二里多地的黄梁庄代理村主任。王朝刚这样安排有深意,明眼人都知道挂职一回来王小慧就不再是名普通干事了,王小慧也知道,所以她很尽心,把黄梁庄弄得挺有起色。那年的冬天冷,打个喷嚏都能结成冰碴子,天冷王小慧也住在村里,把炕烧得热热的,把炉火调得旺旺的,一个人坐在炉火旁看书。
外面,风趁着夜色在村里横冲直撞,掀翻了远处晒场里的麦秸垛,吹响了村小学大门前那口陈年的老钟。天还不晚,街上已经没有了人,都被寒冷的风刀子刮进了屋里,刮到了炕上。
啪啪啪,王小慧听到了拍门声。她放下书,起身打开门,包裹着风进来的是张升。王小慧心里一冷,可脸面上看不出来,笑着问:“张乡长怎么来了?”
“在乡里待着没事,来看看你。”
“乡长不放心我,连夜突查吧。”
“呵呵,算是吧,谁让咱当这个芝麻官啊。”张搓着手,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接着说,“太冷了,有姜没,给熬点姜汤,怕是要感冒了。”
王小慧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应了声,转身推门出去了。
出门右转就是一个小的厨房。原先的时候,这里只是放置杂物的半间草屋,王小慧来了后才叫人改成了厨房,也不做饭,主要是烧烧水。大屋里也有灶台,连着炕,做饭的时候,顺带就把炕烧热了。可现在王小慧不想在大屋里,那样她感觉不好,觉得像个家,她不想像个家,不想和张升有家人的意思。
外面的风还是很大,透过半敞的门,王小慧能看到天空中零落的几颗星星,心里有点烦。她生起炉子,墩了锅添了水切了姜片,边忙边琢磨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打发大屋里的那尊瘟神。这样过了很久,姜汤熬好了也没有想出啥好办法,王小慧想走一步看一步吧,便横了心,熄了火,端着姜汤回到大屋。
张升没在烤炉子,而是裹了被子横在炕上。那是王小慧自己的被子,从家里带来的。见他这样王小慧很震惊,也很生气,端着汤立在了门畔。
“乡长,你,你怎么躺下了?”
“头疼,看来真是感冒了,身上冷。”
“那赶紧回乡里叫医生看看吧,在这里耽搁了,怕要烧起来。”
“不急不急,喝了姜汤暖和了身子就走。”张升眯着眼,那样子似乎果真病着,“姜汤熬好了,端过来,我喝了就走。”
王小慧有点犹豫,但还是端了汤走了过去。
啪,碗打了,汤洒了一地。张升从被子里腾地起来,两只手拽着王小慧往炕上拖,这时候,王小慧才看到他的衣服已经脱了,就塞在被子里。
“小慧,小慧,我早就喜欢你,让我给你暖暖身子吧。”张升低声喘着,像头发情的公牛。
王小慧没说话,只狠命地挣扎着。她觉得有只手伸进了她的裤子,在她大腿根上狠命地抠着,抠得她生疼。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极大的屈辱与愤怒,猛地挣开了张的手,跳下了炕。张升赤裸着身子紧跟着跳了下来,两条胳膊像章鱼一样狠狠地勒着王小慧把她往炕上抱。炕是什么?炕是填埋人的陷阱。
王小慧不知道从哪里涌起来一股气力,一股反抗的气力,在张升的怀里猛地转过了身,拽住张的胳膊,一脚踹开了门,将他推了出去。王小慧把门闩上,靠着门坐下来。她觉得自己虚脱了,泪水断线般往下砸。张升在外面拍门,踹门,还嚷嚷着什么。王小慧没听清,没理会。她在门边上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王小慧将张的衣服用包袱裹严,提着回到了乡里。她是必须回去的,无论如何,这么冷的天,她还是怕张升出什么事。
张升发烧了,有人说他晚上掉进沟里,冻感冒了。王朝刚说:“这个老张真不像话,晚上出去打麻将,把衣服都输光了。”王小慧听了这些话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她敲开张升的门,把包裹扔过去,问:“乡长没事吧?”张升有气无力地说:“你差点要了我的命。”王小慧还想说点什么,门一开陈大雨进来了。
“王主任在啊,看来我来得真不是时候。”陈大雨阴阳怪气地说。
“听说乡长病了,我这当下属的过来看看。”
王小慧说完转身离开了,刚关上门就听陈大雨对张升说:“你这一病,多少人心疼啊。”
“心疼个屁,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早晚得收拾她。”
“看来你没烧糊涂,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