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背面

第28节

　　回城的消息迟迟没有传过来，夏商就有点着急，早晨一起来就回乡里请假去了，说是再回城一趟看看有什么变故。

　　小院里只留下安婧和小李了，安婧便有些别扭，现在，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声明喜欢自己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出喜欢的话是很难的，也因为如此这话才很沉很重。夏商一走，安婧就想起了“孤男寡女”这四个字，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她送走了夏商就扯了凳子坐到了土台上，心想等夏商回城了，自己就到乡里的宿舍去住几天。

　　下面的土路上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交错的路在安婧眼里像一条条灰白色的带子，这些带子从不同的方向飘过来，在她的脚下结了一个解也解不开的疙瘩，农技站就踩在这个疙瘩上，四平八稳，不偏不倚。

　　远处的山豁子里冒出来一辆轿车。安婧不知道那车是从哪里开来的，更不知道它要开往哪里去。在凤林乡，安嫡没见过这样的车，心想，定是哪家百姓在外面牵扯上的富亲戚，心想有这样的亲戚在整个乡里都该有面子的。

　　她胡思乱想着，眼看着那辆车开到了土台下，然后略微甩了下头，沿着坡路开了上来。

　　安婧起身站起来，心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官儿。车停了，一个身穿乳白色风衣的女子从驾驶室里钻出来，另一侧钻出来的是夏商。

　　女子直接走到安婧的面前，摘掉手套握住安婧的手说：“是安婧吧？听夏商提起过，还真是个美人儿呢。”

　　安婧正诧异着，夏商从一旁赶过来介绍说：“这是我同学，伊敏，回城的事儿就是托她老爷子办的。”

　　安婧急忙问好。伊敏拖住夏商的胳膊，说：“走，带我参观参观你们的安乐窝儿。”

　　夏商略显尴尬地看了安婧一眼，带着伊敏走进农技站。

　　在院子里，伊敏拽着夏商东瞅瞅西望望，边看边埋怨夏商：“条件这么艰苦，哪里是一个副乡长该住的地方。”

　　“这里只是一间宿舍，在乡里还有正式的，那里的条件要好些。”

　　“算了吧，我听人说了，乡里那间是摆设，要找你就得到这里来，本来想找个人带路的，可巧，你就出现了。”

　　“我正想请假回城一趟呢！”

　　“看，老同学心有灵犀吧，昨天在你们县里办事；今天一早本来该回去的，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来你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看，正好，这下咱们俩双双把家还了。”

　　伊敏说完，拖着夏商就往外走，安婧靠上去说：“急啥，坐坐喝口水再走吧。”

　　“这里条件这么差，有什么好坐的，要是夏商早找我，我早就把他弄回城了。”伊敏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安婧，让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夏商为难地看了眼安婧，想说什么，可看安婧扭了头，便跟着伊敏出了门，钻进了车，一溜烟不见了。

　　安婧站在院子里，泪水就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小李看着，幔腾腾地走过来说：“他，他们走了，那，那女人不是好人，你，你……”

　　“你什么你？什么叫心有灵犀，什么叫双双把家还，什么意思？！”安婧冲着小李嚷嚷着，喊着喊着就哭出声来。

　　小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陪着安婧站在那里。安婧一甩手抹了把眼泪，回到房间摔上了门。小李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安婧的哭声，他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转身离开了。

　　中午，安婧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小李端着饭站在门外，两个人对峙着。小李来回走了几趟，终于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吃，吃饭。”

　　“不吃！”“不，不吃，饿。”

　　“我饿我愿意，别来烦我。”

　　小李就没了动静，一会儿安婧听到小李的脚步慢慢远了。她从床上站起来，穿了鞋，打开门。正对门口的地方摞着两块砖，砖上放着两个碗，上下扣着。安婧知道。里面是小李做的饭。回想起上午自己的态度，心里便隐隐地过意不去。但她的确没有一点食欲，便将碗端到了小李的门前。然后骑上自行车，飞奔出农技站。小李听到动静跑出大门的时候，安婧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