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通过电话确认,王宇还记得昨天说过的话,我心里敞亮多了。我又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潘婷。潘婷惊讶地说,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我说这是意外收获,如果书卖得好,很快就可以结婚了。
出门的时候,我给疯老头送去几个包子。疯老头看到我的打扮及溢于言表的快乐,显得有些茫然。我心说你不啥都知道吗?你知道个屁!
我转身准备走时,疯老头连叫了几声“喂”。我说你“喂”个屁啊,快迟到了,没时间搭理你。
学校的上空飘着各色的大气球,大门口两侧排满了花树。仰头望了眼校牌,没意淫出啥感情来,学校搞这校庆,也就是为了忽悠点儿赞助。
走进校门,先碰到了小胡,他正帮后勤处的工人搬弄东西。我主动和小胡打了个招呼,我的举动让小胡受宠若惊,他张合着嘴角显得不知所措。
我说小胡你快忙吧,我没什么事。小胡放下手中的音响,走到我面前说,叶老师,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我说没错,不挺好的吗?咋了?
小胡不罢休,说叶老师,我肯定哪儿错了,你直接跟我说吧,错了我就改。我拍了拍小胡的肩膀说,真没有,是你多心了。小胡说不对,前天你给我打电话,肯定有啥事儿,叶老师,你还是告诉我吧。我说真没有。小胡眼睛红了,说叶老师,你还是说吧。
我心说我能说啥啊?我能告诉你我那天没钱了,等着你去救援吗?当时都没张开嘴,我现在还说个屁啊。我说小胡,真没啥事儿。
我转身就走。小胡又跑到我身前,说叶老师,你快告诉我吧,要不我心里还真当个事儿。
我气得差点儿笑出来。“小公务员”咋死的?“小公务员”就是像你这样磨叽死的。我说是有事儿,以后再跟你说。
好不容易分开身。走到办公楼前,通过门前的镜子,我见小胡仍怔怔地站在原处,像三峡上的望夫石。
刚进办公室,老宁便朝我使眼色。张大姐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子,也把目光投向我。我心说这又怎么了,你老宁有啥事儿提前吱声啊,咋老给我出难题呢。
我连忙蹲在地上,作痛苦状捂着肚子。老宁说咋了?哪儿不舒服?我心说哪儿也没不舒服,还不是为了你。张大姐也跟着说,咋了?肚子疼?用去医院不?
我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说去下厕所估计就没事了,宁老师,一会儿你给我送点手纸。我又弯下腰,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才起身推开门,捣动着小步向厕所走去。
走进厕所,我点上支烟,捏起窗台角的一块石子,在玻璃上乱画着。
老宁握着团纸走了进来,说小叶你真有水平。我说你又有啥事儿解释不清了?老宁说别提了,昨天输了六万多。我皱了皱眉,睁大了眼睛说,玩多大的?昨天打电话时不才输三千吗?老宁说别提了,开始打“一三五”的输了几百,后来改打“二五零”的输了一千,接着又打五块的输了三千。最后打一百的,结果输了六万……
我说你这不有病吗?还是个新手就玩那么大?老宁叹了口气说,是我失算了,以前在澳门拍大小的时候,我都是成倍加注的,只要赢一把就能全回来。我说打麻将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亏你想得出来。
老宁说行了,输就输了,以前没想到打麻将能上瘾。对了,别提我昨天输钱的事,万一被你张大姐知道我有私房钱就坏了。我说就这事儿啊,她也不能问啊。老宁说还是小心点儿好。我说你可得了,刚才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没把我急死。
这时,大便蹲位方向又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我捅了下老宁轻声说,糟了,有人。老宁眉头一皱,大声说,走,我们到门口抽烟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腰带卡扣的撞击声,回头一看,居然又是小胡。我心说刚才他还在校门口呢,怎么这么快就跑厕所里了?
老宁这次发的脾气比上次的大。说小胡啊,你没事儿老蹲厕所里干什么?是不是一天不自慰两次,你消不了火啊?
小胡满脸通红,说都成习惯了,每天都得这个时间去厕所。我对老宁说算了,小胡人不错,不会乱说的。
小胡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显得受宠若惊,又送给老宁一个尴尬的笑,走出办公楼。
我对老宁说,你说小胡会不会同我有竞争?老宁说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排先的,咱们学校研究生两年晋讲师,本科四年。你年头儿到了,可还是教辅人员,就算这学期能帮你转成教师编制,也不如小胡条件好,人家毕竟是专业出身。可从他年头儿短这点上,不让他晋职也合理,所以,今年的指标到你手上应该没问题。
我洗了手,和老宁回到办公室。张大姐关切地说,好点儿没?我说好了。张大姐说那就好,对了,你和小蕊真分手了?我说分了。张大姐说啥原因啊?我说人家嫌我穷,跟我一起没啥希望。
张大姐拎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撇撇嘴说,你胡说八道吧,自古只有男人嫌弃女人的,有几个女人嫌弃男人的?说完还用眼角扫了老宁一眼。
老宁说《马前泼水》里朱买臣她老婆不就是个例子?穷的时候把人家蹬了,人家当了官后就想和人家和好,那老娘们儿多他妈缺德……
张大姐不服气,说得了得了,那是个别现象,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多。接着又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像是在为所有女性叹息,又像在说她自己。
看着张大姐这个“红颜”的大身板儿,我差点笑出声来。
张大姐接着说,现在这社会,都是你们男人背叛女人,女人心善啊,只能傻傻地任你们男人骗。
想到以前张大姐勾引我的事,我差点儿吐了。心说你还“傻傻地”呢?装什么纯真啊?你差点就把我给诱奸了。张大姐能这么幽怨地说出来,估计早把那事给忘了。
老宁点了支烟,说懒得和你争,没意思。
张大姐一副被冷落的样子,说就你有意思,就你有意思?接着转过头对我说,真分了?我说是。张大姐说到底啥原因啊?我说真是人家看不上我了。
老宁插话了:人家说是就是,你咋没完没了呢?咋那没正事呢?赶紧给介绍一个!
张大姐不高兴了,对老宁说,就你有正事?就你有正事?你都出息得打上麻将了,我还没说你呢。
老宁也不高兴了,你说我啥啊?我这辈子也没啥爱好,好不容易学会打个麻将,还让你疑神疑鬼的,没收我手机,你啥意思你?
张大姐笑了:“嘿嘿,懒得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