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寂寞有染·呐喊

十八、许俏的提醒

　　因为路上那1k优盘，我有些睡不着了，我决定跟老孟唠唠。

　　老孟接到电话说他正学习呢。我说打扰了呗。老孟说对，刚专下心来。我说优盘上我柜台，怕不好吧。老孟说你烦不烦啊，这还用我教你？

　　听老孟的口气我还真得让他教教。我说：“正品一个月卖5k是没问题的，但卖假货还真不好意思。你说咋卖好？”

　　老孟说：“你不能卖，你卖就没信誉了，缺德的事儿咱自己不能干。”

　　“那谁干”？

　　“得让别人干，让那些小公司和柜台干。”

　　“哦？”

　　“这样，你不一百三成本吗？你分货给他们，一片你赚五十行了吧？你给他们一百八，一次至少提一百片。他们卖别的一片能赚多少钱？十块八块吧？这个有四十块的空间，一百片对他们来说也就不多了，有钱赚现金提他们也愿意。你找这样的十家，一到货就分利索了，不压库存。”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当假的分出去？”

　　“那对呗！你还想当真的？当真的那些人不得找你？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出口货，B版。B版懂不？那就是假的，他们接了就知道怎么卖了。当真的出给他们，碰到打假的，再理直气壮的，你不出事了？”

　　看来真得向更老的同志学习。我卖过暴利的，但没明晃晃地卖过造自己假的产品。按照老孟的方法，出货简单，风险还推给了别人。钱就不用说了，比计划中的打了个折扣，但一单下来也是五万块钱。这钱来得太容易了，难怪老孟一年四百万。

　　“懂了吧？”

　　下面我就没必要再问了，再问下去老孟会装B的。还有，一支优盘三五块钱我赚惯了，一下子赚到五十块钱，一旦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会让人家老孟看扁了。更重要的是老孟把这个机会给了我，咱显得太迟钝，都对不起老孟那一番苦心。

　　放下电话，还是睡不着。不想了，还是跟老孟混好啊。

　　早晨六点，我就起床了，平时从没这么早，有喜事就兴奋，人就这样。

　　吃过早饭，八点。正好上班。

　　停好车子，准备上楼，可大楼还是没有开门，看来车开得快了点儿。

　　车里还是发冷，我搓着手，点了支烟。

　　老孟来了，车子停在我的左首。他从车上下来时还是整理他的衬衣领，脖子抻抻着，脑袋上仰着。

　　他居然没看到我，也难怪，人家老孟坏，坏到目空一切，坏到牛B闪闪，当然可以对我视而不见。

　　我下了车，对老孟说：“你可够早的，没开门呢。”

　　老孟不理我。

　　“听着没？没开门呢。”我走过去拍了下老孟的雅阁。

　　车子一响，老孟就听着了。老孟说知道，我在看东西。徐明，你看那车漂亮不？我说哪台？他用手指了指，那是台正找车位的没上牌子的红色奥迪A4.

　　我说是不错，你想换？老孟说这台我真相中了。

　　我说你看吧，我暖和下。我拉开老孟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老孟在门旁笑。我打开正驾驶的玻璃说你笑啥呢？老孟说倒了三次没倒进去，真臭。突然，老孟不笑了。他诧异地望了我一眼，又把头转回刚才的方向。接着，他也坐进车里。说徐明，开车的是许俏。我“哦”了声，说人家有钱。老孟说车里还有个人。我吹了口烟，说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许俏从前面一闪而过，我放松下绷紧的脸，深深吸了口烟，直到嘴唇发烫，我才发现火已经燃到烟咀的海绵。

　　“许俏不能跟他有什么关系吧？”老孟似在自言自语。

　　我说：“跟谁是人家的权力。”

　　老孟说：“不对，怎么也不能跟他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说：“你认识？”

　　老孟说：“认识，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小子是鸡头！零二年有段时间严打，我被咬了，就他咬的，害我被罚了五千。要不是扫黄办的我认识，我都得蹲几天。这小子听说给判了，八年吧？提前出来了？”

　　……

　　不能是跟他吧？

　　我下了车，站直了身子。是他！他的目光也向我的方向扫了过来，我看到了他的微笑。我的心绷紧了。

　　他，许俏未来的老公，我女儿未来的爸爸……

　　他上了车，那台A4开走了。

　　“喂？没事吧？”

　　“没事——你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错！”

　　我转身奔向了电梯，我的身体随着电梯的摇晃抖动着。

　　走进办公室，我跌坐在椅子上。我点燃支烟，狠狠吸了两口。坐了很久，我调出老叶的号码，取消了。接着，我又调出许俏的手机号码，狠狠地按了下去。

　　“有事啊？”

　　“哦，我想当面和你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我想很有必要。”

　　“那在电话里说吧。”

　　“得当面说！”

　　“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当面干啥？”

　　“废话！能电话里说我非说当面做什么？我有病啊我？”

　　“徐明，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以后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

　　电话被挂了。

　　我腾地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下桌子，愣了几秒，又坐下了。

　　我又点燃支烟。用冷笑自我解嘲了下，吐了口烟。又重拨了许俏的号码。

　　“干啥？”

　　“许俏，咱俩别吵，咱俩别吵。你也知道，没有重要事我不能轻易给你打这个电话。先说好，先说好，我想心平气和地和你说，你别急，你别急。”

　　“别磨叽了，说吧。”

　　“怎么说呢？我想和你说你处朋友的事。你跟谁呢，是你的权力，但这个我想发表下意见。我是想说——”

　　“谢谢你！徐明！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想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又腾地站了起来：“我不操你心，可我操我女儿的心！”

　　电话被挂了。我挥起了拳头狠狠砸了下桌子。收拾卫生的员工朝门里望着，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没事”。

　　我坐了下来，双手搓弄着发烫的脸。接着我又坐不住了，来回踱着步。心脏的扑通声连同鞋底一同砸着地面。

　　我忽略了许俏的提醒，我的语速太快了，声音太大了。

　　哈里路亚，我得消消气。

　　哈里路亚，驱走我心中的魔鬼。

　　哈里路亚，争吵不能解决问题。

　　哈里路亚，这次我一定心平气和。

　　好！这次一定成功。我一定用一个好的态度争取对方一个心平气和的状态。一定！这次一定！操你妈的，这次一定！

　　我再次重拨了许俏的号码，果然，对方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只是心平气和，还温柔有加。她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