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见到老孟,第三天也没见着。我问他老婆,她说老孟病了。这么抠的主儿,损失二百多万,病得也合情合理。
接着连续两天,老孟还是没来。我问老孟的老婆说病还没好?她说好像没事了,在家玩电脑游戏呢。
电脑游戏是闲人玩的,老孟不来,是因为太闲了。老孟的老婆就不闲了,她顶替了老孟的位置,并且印了名片,在名字后面还加了三个字:总经理。看来这家伙是想长期工作啦。
现在,我有必要把老孟老婆的称呼进行一下改变,我应该叫她谭小玉,或者叫她谭总经理。商场的人叫她后者的居多,但我怎么感觉她都和总经理沾不上边儿。所以,在这里还是称呼她谭小玉吧。
谭小玉上任后的状态很好,她在公司有个习惯性的官方动作:两手伸张着,半悬在空中,像似在修炼鹰爪功,等待随时出招。华小妹则给出这样的比喻,她说:我妈烙饼时就这样,怕沾身上油。
谭小玉这个举止并不难看,相反,这个动作能证明一个问题:她很忙。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他们公司的员工也得作出相应的配合。老板都这样,他们要闲着,就显得不够协调了。
接着,我又发现谭小玉的另一个特点:她说话的时候必须带着节奏,而且不能打乱,就算是一个字可以回答的,她也要加两个字把她的节奏说完。这样,就不仅仅是节奏的问题,还形成了固定的句式。如果用谱为她模拟拍子,我画不出来,如果用相声词,我倒可以试一下:
嘎吧嘎,嘎吧嘎,嘎吧嘎吧嘎吧嘎!
谭氏句式也不是很难听,相反,还具备了一定的魅力,不然他们公司的员工们也不至于受此传染,动不动也来那么几句。
由此,老孟的老婆和谭总经理并不等同,谭总经理不仅仅是老孟口中的臭娘们儿、骚娘们儿,还是魅力与智慧并存的管理者。
我说她有魅力,不仅是体现在公司内部。前一天到她公司的新客户,是水电一局的,据说只想买一台路由器,价值七十八块钱的,结果被她扯到办公室聊了一下午。当然,如果事情就这么完结了,你可以说她这人很默叽。如果那个人第二天能再来,并且买上上百台交换机,你就不能这么说了。
至此,对谭小玉的过去,可以找到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一个具有如此相当魅力的女性,要是天天在家闲着,不出个轨,还真不合情理。同样,老孟能够忍受她的多夫之痛,让婚姻继续下去,也是因为人家确实非寻常女性,而不仅仅是老孟口中的臭娘们儿、骚娘们儿。
谭小玉的状态就是这么好。现在,我不仅认为她能和总经理沾上边儿,还特称职,简直是个商界奇才。从她近来和我的沟通来看,对被我黄雀在后的事不仅没记在心上(我认为这事她必然知道),反而对我体现出空前的热情,这让我对自己曾经的所为,都有些不好意思。谭小玉就这是么的有水平!
谭小玉中午请我吃了顿饭,她说:“徐明,我不怎么懂管理公司,你得帮帮嫂子。”
我没好意思说行,也不能说不行。
谭小玉说:“你孟哥做事没什么分寸,做错了什么的,你别怪他(在这里可以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没说不怪他,也没说怪他,只是笑了笑。
谭小玉说:“嫂子嘴勤,说话快,说错什么的,你别放心上。”
我没回答她,因为我在想事,我想她平时的节奏怎么不见了呢?普通话倒说得这么利索。
谭小玉说:“你孟哥和我说了你和你许俏的事,对女人啊,你还得多让着点儿,毕竟夫妻一场,她错是她的,别人笑话她,不笑话你。”
我没说让,没说不让,跟这样的女人再呆下去,我快失去自信了。于是我很快结束了这顿饭,开车出去想事了。
其实没什么事可想,只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这两天很烦,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张红的老公出差回来了,已经几天没见她了,这让我很孤单。
本来应该去李记达人坐坐,可我又担心老板娘和我研究奔驰的事,没心思去了。
这时,张红打电话来了,问我干嘛呢。我没打算把这几天的经历和张红说起,于是我说什么也没干,闲遛呢。张红说又差点儿出事儿,昨天又叫他“宝儿”了。
上次听了张红的这个描述,我心里就不怎么舒服,这次就更不舒服了。于是我就直接告诉她:“以后你俩的事儿,少跟我说!”
张红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快,就立马打住了,接着绕起了其它的圈子。我没细听,有些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应付了下,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了。人家是夫妻,做什么都正常的,我这心太窄了。好在晚上十一点多,张红的电话又打进来了。结果,还是他们夫妻的事,而且内容还不如上一个,她说:“和他打起来了。”
“怎么了?”
张红哭了:“因为孩子。”
既然是家里事,我就不太好掺合,我说你自己研究吧。张红哭得更厉害了,说他打我啦。
这让我变得精神了,我说他动手啦?张红说是。我说动手肯定不行,太野蛮了。张红说那咋办?
怎么办呢?我没想好,也想不好,我总不能出手相助吧?我说你现在在哪儿呢?张红说外边呢,对了,我也挠他了。挠啥样?脸都划破了。
我骂了声操,说你动手不能动人家脸啊,赶紧回家吧。张红说不回去。我急了,说你不回家怎么行?挺晚的别出事儿。张红还说不回去。我心说总不能这时候来我这儿吧。我又急了,说这种情况,你就想好,家庭能不能维系了,要是想在一块儿过,就好好过,要过不下去,就赶紧离。张红不吱声了,电话挂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不着了。
想来想去,感觉自己对张红太不够关心了,搞不好她这架都是为我而打的。如果张红真的离了,我会不会和张红一起呢?会的,我太需要她了,太需要这个能让我感到安全的女人了。
我又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我说:“张红,他打你哪儿了?疼吗?”
张红没有回应,良久,她终于吐出了一个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