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这一疼,让我一晚上没休息好,早晨起来,发现眼睛都肿起来了。
我这眼睛不舒服,心就更难受。我不只是心疼张红那被挤压过的体表,而是感觉自己更加的脆弱。
这个晚上,做了好几个梦。内容想不起来了,但每次醒来都让我充满了愤怒,而又不能回到梦里去把愤怒发泄,直至委屈得自己泪水直流。我想梦境中的内容大多和张红有关,估计是她惨遭毒手,我却无可奈何。我能不哭吗?这对男人就是一种屈辱。
可实际生活中,真就他妈这样,人家有老公,有些问题根本不需要我解决。而且人家那种战争可能就是生活中的调剂品,我这种惦记,本身就是一种多余。
那么,我在张红生活中的比例,究竟占了多少呢?我想不出。
张红在我的心里占有多少呢?我不敢想。
人一茫然就会脆弱,而我本身,就在脆弱着,那么你说,此刻的我,有多脆弱?
我这一脆弱,就变得善良。怎么想都觉得那二十几万不是正路来的,用起来不够踏实。
于是,我在办公室里,开始给老孟打电话。
老孟手机关了,我又打他家里的,没人接。我打内线问谭小玉,说老孟在家没?谭小玉说在啊,打电脑游戏呢。我说你看着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我这心情轻松了不少,点燃支烟,抽了几口,又有些不舒服。这二十几万没了,我也挺心疼的,要知道,公司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不舒服,也得挺着,为了正义,还是别跟他老孟一般见识。再说了,我这举动,要是被人知道了,都能感动了中国。
不行!他干了坑我的事,我怎么能给他钱呢?我真他妈糊涂了,这老孟整个一狼外婆!
不想了,好好计划下公司的未来吧。就离婚后这一年来的经营情况,我得作个总结。再想想以后的发展思路。于是我拿起笔,在纸上勾勒着:
人脉在生意场是最重要的。前些年歌舞升平还能进钱的原因,就纯是“朋友”们的捧场。而我主观上因为对某个群体的厌烦,全盘否定,进而完全针对行内进行分销的经营策略,是最大的失误。这点,我得改。
我应该认识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我首先应该确定自己,极度自私,比如我能在那个晚上,说给许俏那么高尚的话,就是在自欺其人。钱我舍得吗?女儿舍得吗?至少当时不可能舍得。我那么说出来,就是为了让许俏看得起我。因此,我不但不高尚,反而很虚伪、龌龊,如果我真的那么无私,就不会认为受害。一个违心的家伙,满口谎言的家伙,跟高尚难道能沾上一点儿关系?同样,引申到生意场上,当时我和某个群体混在一起,他们主观上的支持谈不上,但人看谁有钱就被动愿意往你那儿送,而且不支持都不好意思,以表示他的友好的心理,确实会给你带来不菲的利益。而我以纯粹朋友的姿态要求别人,却拒绝老孟式的把某些人作为商品的处事姿态,并且担心官不像官的忧民意识,除了因为我怕失去这些朋友,担心被人看出我的市侩外,真就不会有其它的解释。而这,却恰恰成了我生意场上的绊脚石。更进一步说,我更不该因为某次巨大的代价,怀疑自己的能力,把那个群体剥离得那么遥远,而是该像老孟一样,放下架子,放下尊严。当然,不能像他一样能利用就利用,能坑就坑,能骗就骗,但以一个商人的姿态,争取最大化的利益,也没什么可耻的。并且,当时听了老孟的一年四百万让我心里暗暗惊呼,更说明我在具备那个能力的时候,低估了它的价值,浪费了巨大的资源,我不但不对,而且有罪。
现在,就比较清晰了,我应该回到以前的状态,广交朋友。当然,这个朋友和我以前的定义大不相同,但这就是朋友,朋友是什么?老孟早已给我解释清楚。我虽然不能像他那样见利忘义,但一个商人始终得记住自己的身份,利益是第一位的,这,没什么不好的。
这就好了,我发现我理清自己了,发展公司,还是得靠关系。
我站起身,在店面转了转,华小妹说经理今儿心情挺好啊。看来我最近这段时间笑的时候少,只是稍稍正常一些,就被人看出了异样。由此,在形象上,我也得改改了。
在楼里转了几圈,不觉间又来到了老孟公司的门口儿。谭小玉看见我了,说徐明你进来下,我就进去了。
谭小玉热情地给我冲了杯咖啡,我心说这家伙果然不错,就是比老孟有品味。谭小玉说徐明,有个忙你得帮我下。我说什么,你说吧。
谭小玉说:“我这儿有个标,你孟哥老客户,过几天投,五百万的单子。但用户说必须得公开招。这不,我自己去投肯定不行,你孟哥说得有人帮抬着,你看——”
“行,没问题,一定到场。”
谭小玉说谢谢,接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说:“你看我最近刚被罚完,钱紧,你那份标的保证金,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对了,当场就能拿回来。”
“得多少?”
“五十万。”
五十万?我得算算,如果算上那新增的那二十几万,再收收账,估计也差不多,但我真的帮她吗?五十万可不是小数啊,我得收完账压着厂家的货款,正经得紧巴几天。帮她值不值呢?
我说这样吧,你提前两天告诉我,我看能不能凑上。要是拿不出来,还得你想办法了。你知道,离婚后我也没什么钱的。谭小玉很高兴,说太谢谢啦。
为表现出我的无所谓,还担心被谭小玉缠上,我就没在她办公室里多呆。在楼里转了几圈,又转到了许俏公司的门口儿。
许俏还是没来,老太太不至于这些天都不出院吧?她不来,莫非是躲着我?也是,这人要是做了坏事,肯定心里不安的。而且没把我一下子折腾死,估计对我也存在着恐惧。
明摆着呢,我气病老太太非我的故意,而她许俏的行为和我就完全不同,怎一个坏字解释清楚?
不对!老孟能犯这样明显的错误,许俏不可能和他一样的智商啊。老孟和我说的,会不会是假的?会不会是为转移我的思路,老孟随意编造的?而真正的举报者,却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