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的电话进来了,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说有事,有好事。老叶说怎么了?我说一个顺利地达到了离婚的目的,一个圆满地分得了财产。老叶说谁啊?我说老孟和他老婆。
老叶说:“为什么离啊?他俩不过得挺好吗?”
我笑了下,这次,我笑得悲愤。
老叶说:“怎么了?”
我又冷笑了下说:“太有意思了老叶,我现在都怀疑,这上天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些东西。”
“什么?徐明,你说什么呢?”
这时,我感受到了头上的一缕湿润,我伸手试探了一下,很粘。我仰起头,见一条黄灿灿正吊在头顶上。我说:“太脏了。”
“什么?”
“哦,我说的不是你,是我吐出去的一口痰。”
挂断了电话,我抽出纸巾清理着作案现场。弄完了,我起动了车子,开了一段。接着,我停在了路边,闭上了眼睛。
这时,老叶的电话又来了。这次,他没有用疑问的口气问我“怎么了”,他只是用平和的语气阐述了他自己。
他说:“徐明,昨天晚上感觉特不好,和你通完电话,就一直没睡觉,我不知道怎么了,很不安。”
“哦?你还有不安的时候?”
“徐明,我突然感觉自己很脆弱。”
“你会脆弱?”
“真的。”
我乐了:“老叶,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也会脆弱,我以为只有我会呢,真的没想到。”
“徐明,我说的是真的。”
“我信。”
我当然相信,人太容易脆弱了,一个几乎毫不相干的迷死王能让我脆弱,一个谭小玉能让我脆弱,这人呵,太脆弱了。况且,昨晚和老叶通电话的时候,一个让人脆弱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个孤独的人,也同样会脆弱的。
老叶没再说话,我想起因是我回答的那两个字太精妙了,如果他再继续下去,那一场精彩的对白就被破坏了。
没有人说再见,一次通话完美收场,我想到了昨晚老叶的不安,又联想到了迷死王的悲情。一个女人,和一个不爱的(至少我这样认为)男人上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和小倪曾经以纯科学的态度探讨过这样一个问题:一个男强奸犯实施了暴力,那女方会不会湿?小倪认为会,不然根本无法进行,就算勉强着来了,那男的也会疼。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但对她并不赞赏,甚至因为这句科学的分析,对小倪产生了一丝隐晦的不良印象。但如果想到迷死王昨晚会不会湿的问题,我嗓子里又发咸了。
不觉中,我又想到了许俏和那个鸡头,我彻底恶心了,又狠狠地喷出了一口。
回到家,我睡了一觉,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十点了,我还不愿意起,摇动了几下身体,感觉哪儿都酸疼,我是病了。
我病得可能还不轻,除了疼,还有些发烧。下床吃了片药,喝了杯牛奶,我又重新躺下。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我又烧了壶开水,咕咚咚地喝了进去,接着开始出汗,被子都湿透了。
老孟的电话来了,还是很兴奋。我说你办完了?老孟说没呢,手续什么的还挺麻烦,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现在在公证处呢,办理些移交手续。徐明,我财产全给她了,我高尚不?我说你高尚,你真高尚。
过了阵儿,老孟的电话又来了:徐明,我后悔了。我说咋了?老孟说我昨天答应全给她,结果她连我的私房钱都不放过,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对了,她怎么这么鬼呢?我还以为她不知道。我说你既然想高尚,就该全给。给了后悔,那算什么?你还离不离了?老孟说离,钱财身外物,她越这样,我越看不起她,我不能和她过了。
又过了阵儿,老孟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他说:徐明啊,她现在连我车都没收了,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下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啦。我说你后悔没?老孟说,没想到她这么狠,对了徐明,你当时是怎么留下你那房子车子和那门市的?我说人家主动留给我的。老孟说这老娘们儿太过分了,什么也不给我留。我冷冷笑了一下,我说老孟,你要真一分钱没有,和小王咋结婚啊?老孟犹豫了一下,说没事吧,她不是在乎钱的人,再说,我有那些客户,就算白手起家,也能做起来,对不对?我说对!
“徐明,我能做起来吧?”
“能!”
现在的老孟,又变得坚定:“我也感觉没问题!”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说老孟,人家小王说跟你结婚了吗?老孟说那还用说吗?我说怎么不用说?老孟嘿嘿笑了,说床都上了,还……嘿嘿。我说小王知道你离婚吗?老孟说不知道啊,我结过婚她都不知道,她没问过。我说那你去问问吧。
我又感觉发冷了,再次烧了水,喝了进去,裹紧了被子,蜷缩着身体。
老孟在电话里继续传达着他的进程:
“彻底利索了,在出租车上呢,我找小王去了。”
“她没在家,我在楼下等她呢。”
“她还没回来。”
“徐明,你说一个好女人,是不是不太在意男人的钱财?对吧?”
“徐明,你说我这人还是有挺多优点的吧?你了解我,你说给我听听?”
“徐明,一个女人九点多不回家,你说她一般会干啥?”
“徐明,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上了床,肯定就是终身托付吧?特别是女人的第一次……”
“徐明,一个女人晚上十点多不回家,还一直不开机,会干什么?”
这个晚上,我接到了老孟不下十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这样的:“徐明,她走了,昨天起大早走的,听说房子都卖完好几天了,徐明,你说她能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