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铁蛋在为山妞家的一只老母鸡吃了他的小蚂蚱而闹腾以后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听到一个听到一个让他几乎有几分振奋的消息:钟老师不知为什么真的把那只跛子大公鸡给杀了。他真不知道,这样的事对虎子来说到底是凶还是吉。
虎子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这时候,他仍然独自在自家的屋里发愁。
他不知道那个老先生为什么在离开以前还叫他去一趟呢?难道他还真的把一个娃娃的事放在心上一点也不放过吗?
看来凶多吉少,他越想越害怕。他知道那老先生的脾气,好的时候好得不得了,你就是打他一顿也不会在意的,可凶起来的时候可真是让人受不了。有时候那种不软不硬的劲儿对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这一次,他真不知道是哪位王八蛋又告的状,要是知道以后知道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眼前,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大王八。那是他们昨天刚刚得来的“战利品”。那时候,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好好地让他们一伙高兴了一回。可是这时候看起来,怎么又变得那么难看。那种笨拙而又狰狞的面目让人一看就觉得可恶至极。
“滚你的吧!”他嘴里说着就一脚踢上去。一下子就把那家伙踢了个四蹄朝天,可可怜怜地好半天硬是翻不过身来,惹得人多少也有几分好笑。
铁蛋进来了。他是从山妞家闹腾了一阵子关没占到便宜后来到这里的。奇怪的是,他来这里却对那件事只字不提,而是同样告诉了黑虎一个消息:那老先生也让他去一趟。
这就怪了,难道老先生真的还要为那点小事来一次全面调查?
至于到底干什么,他仍然不知道。他试探性地问了铁蛋一句,奇怪的是,一惯爱在人前吹牛的铁蛋只是鬼秘地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来虎子不干了。他猜想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哼,要是让我今天再受一次洋罪,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要打铁蛋。铁蛋也是刚刚受了一肚子气,那里知道这会又要不明不白地挨一顿打,心里肯定不服。于是,两个小冤家又打在一起了。一会儿你骑在他身上,一会儿他又翻了上来,打得在地上滚,好半天不可开交。
虎子刚一抬头,发现那花花不知什么时间已溜了进来。
虎子想扔下铁蛋停手休战,可那铁蛋那里肯放手,两个人还在继续打。
花花一看到这,高兴得拍着手直叫:“好,好,打死一个少一个。”
山妞进来了,长毛猴和皮皮虫也进来了,他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糊里糊涂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花花一看不对劲,就上前一使劲,才把两个人拉了开来。
虎子是气愤的。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在人后面打黑枪、告黑状的人。
铁蛋也是气愤的,他并不知道这王黑虎今天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
花花并没有理铁蛋,而是走到虎子背后,抓住虎子的衣领就喊:“王黑虎,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叫你们的人张张狂狂的到人家女娃娃家里闹腾。要是再这样,我跟你没完。”
什么?我们的人?谁是我们的人?这是什么话?好像猪屙的狗屙都是我屙的?我黑虎有那么大本事吗?要是有,那才好了呢。
又是一桩冤案。听这话,好像铁蛋到山妞家闹腾是他的主意。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把话说清楚。”虎子真的糊涂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到这会儿,那铁蛋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可一听这话,噌的一下就跳起来:“花花,你狗逮耗子多管闲事,你还有完没完。”看来这老先生确实要纠缠不休了。
虎子的心里本来就很烦。听到花花这么一闹,就更加烦躁了。随口说了一句:“滚滚滚!要闹腾到别的地方去。”
这时候,跟着花花一起来的山妞说话了:“打什么打,老师让咱们都去一趟呢。”虎子心里又是一惊,妈呀,看来,事情真的有点不妙。
花花一听山妞说出了实情,就一改话题也说了一句:“你这人真是疯狗乱咬呢,不识好人心,就这事,你去不去?”
“我?”
“什么你呀我的,你痛快点。”
“我?”
“你什么你,吞吞吐吐的,难道你心里有鬼?”
“你胡说,你心里才有鬼呢。”虎子一听这话,自然心里不高兴。妈呀,这不是明明地逼着让人上吊吗。他又一次恨起了那个老先生死老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可怜巴巴的小王八。算了巴,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豁出去了,看你还能杀了宰了不成。大不了我赔你一个王八也行,说不定我的王八还比你的公鸡值钱呢。
他一下有了主意,决定跟他们走一趟,而且还要带上他们的王八,他要亲口告诉他们的老师,他们就是逮了一只王八。
他的行为立即遭到大伙儿的一致反对。
“什么?带它干啥?”
“送人。”
“送人,你疯了?”
“我没疯。”
“送给谁?”
“想送谁送谁。”
“什么?”
“我告诉你,我想把它送给钟老师。”
“你不想活了。”
“我想赔他的大公鸡。”
“什么?原来那些事真的是你干的呀。”
虎子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失了口,赶紧改口说了声:“没,没,没有。”
惹得大伙一阵笑。
虎子最终还是没有带那个大王八。
当虎子和铁蛋他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吵吵嚷嚷地来到钟表老师家的小院子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发现,那个平时凶得像恶神一样的老头儿今天穿着一件洁白的白衬衫,干干净净,身上已没有往日常见的泥点子,笑得像花儿一样,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迎接着这几个小客人。
“老师好!”先是花花喊了这么一句,铁蛋他们几个也跟着一起喊。只有那虎子好像羞答答地低着头。
使用权大伙儿更为不解的是,那老先生却反问了一句:“你们叫我什么?”
“老师啊,不对吗?”
“不对,今天不叫老师,应当叫大伯。”
虎子糊涂了,他真的不知道这老生今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只见那老先生从屋里搬出一个小火炉,然后又端出一口锅。呀,这到底要干什么呀。
“呀,你们都坐,都坐呀。虎子,你也坐呀。”
虎子实在无法理解老先生今天的行为,他的心里仍然在想着如何才能度过即将出现的僵局。
“你们猜猜,我今天叫你们来干啥呀?”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知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伙儿向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鸡毛。“啊,你把鸡杀了?”
“对,就是那只大公鸡,这些天一跛一跛地怪可怜的,所以我就把它给杀了。”
这一句,深深地剌痛了虎子的心。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次恶作剧竟害了一个小生命。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时想不通,这老头今天真是怪了,你杀你的鸡叫我们来干啥。
“我想问一句话,你们谁吃过鸡肉?”
“没,没有。”
“是啊,咱们山里人只养鸡从来不吃鸡,为啥?还是因为穷啊,所以我今天请大伙儿来吃鸡肉。”
什么?吃鸡肉?你疯了,哪有老师请学生吃鸡肉的。看来这里面一定有鬼。虎子的心又一次跳了起来。于是,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呀,虎子,你站着干啥,坐嘛,坐!”老师说。看到娃娃们仍然有点迟疑的表情,老师又说话了:“是这样,我明天就要去县上了,反正这么大的一只鸡我走了以后也没人吃,也没人会吃,所以就请大伙儿来偿偿鲜,好吗?”
看到老师说么认真,大伙儿这才多少有点放心。
啊,弄了半天原来是这样啊。虎子的心这一次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还有什么好说说的呢,虎子的心一下子变得比来时还难受。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被他恨过也骂过的老大伯老师会是这样的。一时间,从心眼里愧疚得没法提。
他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老师,我,我不好。”
这一句反而把大伙儿都约惹笑了:“什么好不好的,谁敢说我们虎子不好,在野狼沟,我们虎子还真是个人物呢。”
“老师,噢,大伯,我真的不好。是这,我有一只大王八,今天送你好吗?”那可怜巴巴的表情真有几分好笑。
“王八,哪儿来的王八?”
“是我们自己逮的。”这一次,虎子变得很勇敢。
谁知道,就是他这么一句有点道谦的话反而把老先生给惹生气了,他问:“你们是不是又去野狼河了?”
“没,没有。”铁蛋先抢了一句。
“真的?”
“真的。”
“我们……我们……”长毛猴傻乎乎地不知说什么好
“报告老师,我们去了。”看来还是这虎子大胆。
“谁叫你们去的?”
“是我们自己。”
“你们道还爽快,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
“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
“你们肯定不知道,说出来吓人呢。”
“我们……”
“你们肯定不知道,说出来吓人呢。”
“我们……”
接着钟老师讲了一段关于野狼河可怕的故事。
原来,那钟老师听说这几个小子又到野狼河游泳的事以后,十分生气,也十分担心。这几个小家伙,怎么老是管不住自己呢。野狼河,那是人随便去的吗。这么多年来,黑疙瘩潭,看起来清清如野,像个明镜似的,可这么多年来,它像一个怪魔,像一个妖女,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特别是那里面那个谁也没见过的无名洞,那简直就是吃人的魔嘴,让人一听都觉得害怕。它的上游的水,是由一座又一座的群山大面积汇而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只要一下雨,马上就会形成山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会冲击下来,让人想防也防不住。根据这里的地方志记载,有一年,就是这么大的一群娃娃正在潭里游泳,突然,山游几米高的水头连同几百斤重的石头一下子就冲击下来,十几娃娃没有一个活命的。即使没有这个,这几年,那一年,那一年没有人在这里玩耍,结果弄得一次又一次哭天叫地的。可怕呀。作为老师,这当然是每年放暑假不能不说的话题,这也是他们最为操心的一件事。娃娃们不懂,其码不会知道得这么深,可大人们不能不说呀。他突然觉得,自己应当有一份责任,好像一种没有完成的使命一样必须去完成。虽然作为一位山区教师,他家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做,可是什么事能有这件这么大,这么重要。作为老师,他从心里是爱这一群孩子的,这不仅因为他们是他的临居,是自己的同乡。虽然他们有时候可以气得你眼睛发直,浑身发抖,可他们毕竟是孩子呀,他们不淘气谁淘气,他们不捣蛋谁捣蛋,难道要我们这些老头子去捣蛋吗。他们才是野狼沟的希望,是野狼沟的未来呀。作为老师,如果不做到这些,那就是失职,就是犯罪。
“老师,不,大伯,我们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千万别让你们父母操心了,好吗?”
“好!”大伙的回答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坚决。
“行了行了,咱们吃肉。”
说话中锅中的鸡肉果然熟了,喷出了一阵阵香气。
直到这个时候,那奇怪的钟老师仍然对他家门口的那两件事只字未提,这样,反而使虎子心里觉得更难受。
一群饿狼什么也不顾了,争着抢又来了一阵吃食大战,惹得那老先生不住地笑。哎呀呀,说到底还些娃娃呢。只有那虎子这一次竟一点也没有动,他从心里觉得那只大公鸡挺可怜。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进来了一个怪人,那就是哆来咪。哆来咪并没有参加抢食,也没有吹他的那根破笛子,他急乎乎地跑到那老先生跟前,说是有人捎来了一张纸条,没想到那老先生看了以后便大声笑了起来:“哈哈,看来我今天是白招待你们了。”
“什么?”大伙儿不由得都围了上来。
原来那是上面来的一个通知,说是钟老师到县上观摩教学开会的时间已经推到开学以后了。至于到底在什么时间,那上面没有说,谁也不知道。
大伙一听到这,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当然,那黑虎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整整一个假期了,也许就这一次笑得自然些、开心些。
这也是:
说是情,道是情,
真情谁能不心动。
不多说话不表功,
敢让天地来作证。
§§下篇:瞧这一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