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要下雪了,窗内又是冷清清的,午睡起仍旧去不了我心中的抑郁!
假如这轻阴是春的消息,再有这样的十天我也不介意。假如这几年的销沉,是将来一鸣惊人的准备,我也不……我是如何的感愤,不平!
昨夜有一个朋友,坚凝的站在我面前,说:“这是我入骨的伤心!我回国三年,看见各种政治上,社会上,教育上的纷扰和杂乱。我想做,却是没有力量,没有方法!我是有生命无处舍,有眼泪无处流,有爱情无处寄托!我的朋友!我有一小瓶毒药,在我手里,是个最快性的。说不定那一天,我从架上取将下来,你要看见我在一秒钟之内,四肢蜷曲得像绿虬一般……”
我站起来说:“朋友!请你不要这样说法!”
感情和不平充满了我的心坎。
未曾相识的同学!一死重于泰山的魏女士!我以最高的羡慕与崇敬,来俯首到你的座前!
三、九、一九二七阴霾中。
(本篇最初发表于《三一八周年纪念》,燕京大学三・一八筹备委员会1927年3月18日镌行。)
注:1926年3月12日,日本帝国主义军舰为掩护奉系军阀的军舰驶进天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被击退后,日本又联合英美等八国于16日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执政府提出要撤除大沽口国防设施的无理要求。这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怒。3月18日,北京总工会等团体和各校学生五千人,在天安门集会,会后到国务院请愿。群众队伍到铁狮子胡同国务院东辕门后,推代表五人入内,守卫突然向广大群众放枪,并以马刀、刺刀向徒手群众进攻,群众死47人,伤150余人,造成流血惨案。燕京大学学生魏士毅在惨案中殉难。1927年燕京大学成立筹备委员会,准备镌行《三一八周年纪念》特刊。本文是为悼念在“三一八”惨案中殉难的魏士毅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