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上海“阜康钱庄”老板胡雪岩来信,说左宗棠让承办的一批军火,已经基本办好,叫速差人来运货。
胡雪岩是左宗棠的财神爷,在上海滩以“阜康钱庄”为名,其实做的是和洋人打交道的大生意。
那年,左宗棠筹办福州船局,需要进一批洋机器,都是通过胡雪岩给办的。因为胡雪岩和虞绍南是世交,有了这层关系,左宗棠和胡雪岩一见如故,没少受胡雪岩的资助。胡雪岩被左宗棠直言豪爽、忠肝义胆的气势所折服,便成了诤友。胡雪岩是个爱国主义者,不惜财力,为左宗棠募捐了上百万两的军饷和军械。
这次,左宗棠为增强西征的军械装备,又托这个财神爷给办一批军火。
胡雪岩自左宗棠到了西北后,专门在上海开办了一个“陕甘总督上海转运局”,一心为左宗棠办军事物资转运和购买。
“雪岩的军火办好了,这次他又添进去了二十万两呵。”虞绍南拿着胡雪岩的信,不甚感慨地说道。
“雪岩真不是一个凡人,”左宗棠说,“他一个豪富,为国家出了不少的财力,我定要保他一个官位,给他一个贤名。”
“算了吧,”虞绍南说,“雪岩才不要那些呢,他在生意场上出尽了风头,有名有利,他不愿涉足宦海。他一直帮你,念你是一代英才,才肯‘士为知已者死’哩。”
“难得,难得呵!”
“季高,这次雪岩采买这批军火,得派个得力的人去押运。这次不同于以往,运往陕甘,没有水路,陆路遥远,风险大呵。”虞绍南说。
左宗棠看着虞绍南,说道:“依你之见,派谁去合适?”
虞绍南沉吟了一阵,才说:“大敌当前,各路统领整装待发,是不可动的。这批军火事关重大,为防万一,确保军火顺利运来,就让幼丹出力吧。”
“不可!”
“幼丹为人正派,他的手下有得力的人手,出这力,没问题的。”
左宗棠摆了摆手:“绍南呀,此时的幼丹,非昨日的幼丹了。他总督两江,按说办这事不在话下,可幼丹变了,我有预感。”
“季高,你太过虑了。”
“不是我过虑,你想想,福州船局一交到上海,不久幼丹就升任总督,这里面有大文章呢。当年幼丹疲于官场,力辞巡抚,是何等坚决,现在,他升任总督,非虽他所为,但已有别因。”
“李鸿章不会这么快将幼丹扳过去吧?”
“上次福州船局拟撤,是冲着我左宗棠来的,现又提升幼丹,也是冲着我来的,就是幼丹不变,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实在复杂,那派谁去押运军火呢?”
“我考虑有一人能当此重任。”
“谁?”
“都力!”
“都力?”虞绍南惊道:“都力可不能动呵,这大敌当前,如果朝廷降旨,叫你挂帅,都力的份量,你可知道?”
“正因为大敌当前,别的将领不能动,我才用都力。都力的亲兵一营,才能机动抽出的。”
“支开都力,似有不妥。”
“不就是没人保护我了吗,我一个将死的老翁,没人来害。绍南,难道你怕都力一走,有人取你老命不成?”
虞绍南说:“我的命不值几个钱,主要是你,季高,你价值连城呵。”
“别胡扯了,就这么定了。”
“另外,”左宗棠又说,“我还想交给都力一件事。”
“什么事?”
“派他到福州船局走一趟。”
“这,很有必要。”虞绍南说,“都力精明过人,会将船局的前后调查清楚的。另外,幼丹变与没变,也会明了。”
“但愿不会太复杂。”左宗棠叹口气,神情复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