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这是汉武帝伐大宛得千里马之后所作的《西极天马歌》。此歌后来一直被列为汉《郊祀歌》十九章之一。大宛是西域古国之一,其地在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物产丰富,尤以汗血马闻名。传说“大宛国有高山,其上有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交生驹,汗血(指汗为血红色),因号曰天马子”。汉武帝欲得名马,命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师两度出征大宛。战争先后持续四年,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最后迫使大宛臣服于汉,保持了西行商路的通畅并促进了中国境内马种的改良。李广利带回了大宛“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牡牝3000余匹。”这些引进的骏马,使汉马的体质、性能乃至形貌都大为改观。汉墓随葬俑群中马匹形貌的改变正形象地反映了这一变化。秦至西汉初年那种体矮颈粗、四肢较短但双耳较大的形象,逐渐为体态矫健的“天马”型骏马所代替。这些马头小而英俊、颈长而弯曲、胸围宽厚、躯干粗实,四肢修长、臀尻圆壮。其中艺术造型最佳的要算1969年在甘肃武威雷台东汉墓中出土的那些青铜马了。该墓中共出土铜马39匹,或用于驾车、或用于骑乘,它们虽多作立姿处于静止状态,但都昂首挺胸、张口啮衔,富有活力,令人有怒马如龙之感。在雷台汉墓的马群中,自然以那匹蹄踏飞燕的奔马最为著名。
蹄踏飞燕铜奔马高34.5厘米、长45厘米。作者在力学原理基础上,巧妙地运用夸张艺术,铸造了这匹风驰电挚的千里马形象。马作飞奔状,昂首扬尾,四蹄舒展,张口作嘶鸣状,以少见的“对侧快步”的步法奔驰向前,三足腾空,而右后足却踏在一只疾飞的燕子背上。那只飞行速度疾如闪电的燕子正展翅翱翔,突遭马蹄踏中脊背,于是吃惊地回首反顾,想要看清比它还快的庞然大物到底是何物?与之相呼应,奔马头微左侧,似乎也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作者以无比高超的技法,把奔马与飞燕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的动作、神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无以复加。古代艺术家设想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意境,以烘云托月的手法,反衬出骏马的神速,设想奇绝无比。试想如果没有高深精湛的艺术造诣,要制作出如此成功的千古佳作是不可想象的。
蹄踏飞燕铜奔马无疑是“天马”入汉后马种改良的具体写照,但它毕竟是件艺术品,其神俊和完美的程度是现实中的马所不可能完全具备的。有人以之与古代相马术相联系,认为它完全符合相马术中对千里马体态和形象的描述。由此看来,铜奔马的作者显然是精通此道的,因此在创作时能够把当时相马的成就融汇进艺术作品中,创造出如此完美的千里马形象。另一方面,这一作品表明汉代的艺术家对于马在艺术中的形象,有了更广泛的创作意图,境界更加开阔。在艺术作品中,马常常是与当时的政治意义联系在一起的。例如秦俑坑中的马俑,咸阳杨家湾的西汉陶马以及霍去病墓前“马踏匈奴”的马,都是当时政治活动的反映,马的形象和精神通过一定的典型环境得到烘托。然而这具铜奔马的塑造,却完全遵循它自己的自然形态和规律创作。由于马自身的风貌得到充分的表现,因而它那骄健俊逸的造型,那自由奔驰的姿态,那所向无前的空阔意境,使人获得美的享受。
蹄踏飞燕骏马,作为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是我国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最好见证,它以其非凡的魅力和一往无前的气概,赢得了作为中国旅游标志的殊荣,成为中国古老文化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