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中多出“残疾人”,两汉皇帝中多出“同性恋”。
从西汉高祖刘邦到东汉灵帝刘宏,大多喜欢“同性恋”,而且乐此不倦,嗜痂成癖。
“同性恋”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人生的选择和权力,不必视之为洪水猛兽。
(一)时下在西方一些地区和国家,同性恋风气越演越烈,同性恋都可以结婚,并取得了社会的认同。可以说,同性恋在社会生活中似乎已占有了一席之地,人们再也不把它视为洪水猛兽了。
就一般社会公民而言,他们有权选择这种生活方式和保留这种生活嗜好。只要不伤及他人和影响世风,应当宽容和允许他们的存在。
然而,对具有特殊身份和地位的帝王来讲,如果也染渍此风,大搞同性恋的话,那么,麻烦就大了。这并不是说,帝王无权享受这种个人嗜好,而是因为他们是一国之君,在各方面都是一面旗帜,一种表率。即使有这种嗜好,为了社会国家的最高利益,他们也应作出牺牲。正如康熙皇帝说的,做一个中国皇帝是要作出许多牺牲的。其中自然就包含了个人的某些嗜好。
可是,对于一向拥有独断专横与专制、享有最高特权的中国皇帝来说,谁又能作出一点牺牲呢?哪怕是发展到嗜痂成癖、祸国殃民的地步,他们也不会抛弃恶习,照样放纵自己。
就同性恋而言,在中国皇帝中早就流传久远了。在韩非的《说难篇》和刘向的《说苑》中都记载了关于“余桃”(又名“分桃”)的同性恋故事。说的是春秋时代的卫灵公和他的男宠弥子瑕大搞同性恋,有一次弥子瑕的母亲生病了,他竟敢驾着卫灵公的车去看望母亲。按照当时的法律规定,私自驾君主的车出行是要判刖刑(断踝)的。但卫灵公并未因此而治他的罪,反而替他开脱说,弥子瑕不顾要判刖刑而去看望他生病的母亲,可见他是一个难得的大孝之人啊!
还有一次,卫灵公与弥子瑕一起去果园玩耍的时候,弥子瑕摘了一个桃子,他咬了一口觉得很甜,便将咬过的桃子给卫灵公吃。把咬过的东西给君王吃,这也是犯罪的行为,按理应当受到处罚,但卫灵公同样为他开脱了,说弥子瑕吃桃子尝到甜后马上就给我吃,这说明他很尊重体贴我。
这就是有名的“分桃”典故的来历,与“断袖”、“龙阳”、“安陵”、“男风”等故事,都成为同性恋的代名词。从春秋到晚明,从清代到民国,哪怕是到高度净化与高压打击的文革时代,此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在高压打击时代,它是以“暗流”的方式出现而已。还有就是,在不同时代,说法不同。汉代叫“断袖”,魏晋称“歌郎”,晚明叫“小唱”,清代叫“娈童”,民国称“男风”。笔记野史中说,皇帝搞太监,秀才玩书童,宫女玩宫女,美妇戏了头,均屡见不鲜,非常盛行。
特别是汉代的皇家天子,此风犹盛。从西汉高祖到东汉灵帝,大都有此嗜好。他们一个个都喜欢搞同性恋,而且乐此不倦,嗜痂成癖。例如:汉高祖刘邦的宠男有籍孺……汉惠帝刘盈的宠男有闳孺……汉文帝刘恒的宠男有邓通、赵谈、北宫伯子……汉景帝刘启的宠男有周仁……汉武帝刘彻的宠男有韩嫣、韩说、李延年……汉昭帝刘弗陵的宠男有金赏……汉宣帝刘询的宠男有张彭祖……汉元帝刘奭的宠男有张恭、石显……汉成帝刘骜的宠男有张放、淳于长……汉哀帝刘欣的宠男有董贤……在西汉二十五个刘姓皇帝中,同性恋者竟占了将近一半。他们的男宠,大多是女性化的美男子,正如晋代的风流名士阮籍形容的: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悦怿若九春,馨折似秋霜。
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
携手等欢笑,宿昔同衣裳。
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美男以貌悦君,同美女以色侍君一样,一但年老色衰,必遭君王所弃。他们之间谈不上什么“永世不相忘”,美男美女大抵都是君王的玩物,性奴隶和牺牲品。时限一到,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下面不妨简单地剖析一下汉武帝和汉哀帝的同性恋的史迹,由此也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
(二)汉武帝刘彻,也算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有为之君,一向口碑很好。但再伟大的君王也有不伟大的瑕疵,他那闪光的正面,同时也正是他阴暗的负面。他的人性与政治、身份与嗜好,常常是交替纠缠和贴面冲撞的,二者很难得兼。
汉武帝说:“宁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在他的情海爱河中,先后宠爱过陈阿娇、卫子夫、李夫人和赵钩弋。应当说,他既是一个好情人,又是一个坏丈夫。就在他看上了能歌善舞,梨花带雨的李夫人时,他无意中卷进了与其兄李延年的同性恋的爱河里。
李延年本是汉宫中的一位乐师,因为他擅长于歌舞技艺,每当他唱起新曲时,听者都无不为他的歌声所感动。更兼他容貌清秀可人,再由于犯法被处以宫刑后越发女性化,因此“极得上意,与上卧起如夫妇”,最后成了汉武帝的男宠,李延年被宠之后,很快发现自己侍候的是一位好色的君王,是一位想阅尽人间春色的皇帝,于是便投其所好,准备将自己的妹妹弄进皇宫,成为汉武帝身边的红人,以好图谋大事。
这时,汉武帝正将宠爱的视线从已失去美貌光彩的卫子夫而转移到赵国王夫人身上。尤其是当她为汉武帝生了儿子齐王刘闳之后,对她更是宠爱有加。连卫子夫的哥哥卫青也要来巴结王夫人,还送给王夫人的家人很多黄金。但好景不长,正当王夫人最为得宠的时候,却花姿早夭,不久尚未成年的齐王也死去了。李延年也正好抓住这个空档,不失时机地插了进去。
有一天,他向汉武帝演唱了一首新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歌词妙在没有具体描述佳人的容貌,而是只抬出佳人美的价位: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就是说,只要看上两眼,就价值连城。给人以无限联想的空间,也给人留下无限的期待,足以使人想入非非,遐想联翩。这是“金屋藏娇”的狭小空间,远不能比拟的。难怪汉武帝听后,不无惆怅地说:这只是歌唱而已,世上哪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早已与李延年串通好了的平阳公主在一旁听了汉武帝的感叹后,即对汉武帝说,其实李延年歌中所唱的美女,就是他的亲妹妹。陛下要是不信的话,何不召进宫来,一看便知呢。
汉武帝立即将她召进宫来,一看果然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她不仅有如兄之清雅之容貌,而且更有清高绝世之气质。从此与她形影不离,朝夕相伴,有一天,汉武帝头痒,李夫人就拔下头上的玉簪为他搔痒,很得汉武帝的欢心,此消息不胫而走,宫中女子知道后都以佩戴玉簪为时尚,专等为武帝搔痒。只要搔到痒处,就能身价百倍,成为人上人。若无痒可搔,或搔不到痒处,那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不久,李夫人病倒了。病中汉武帝要来看她,她却一再拒绝不见他,汉武帝说,只要你肯再让我见你一面,我就封你兄弟的高官。李夫人说,封不封官全凭皇帝你的心意,并不在乎见这一面。汉武帝听了气得火冒三丈,抽身就拂袖而去。陪侍她的李家姐妹都责怪李夫人,不该如此绝情,恐对李家不利。
李夫人这才说了以下一番令史家们赞不绝口的话,也可说是充满智慧与胆识的人生感悟和肺腑之言,她说:我之所以不肯见皇上,正是为了要更好地托付兄弟儿子,我因为生得美貌,才能由微贱中得到皇帝的喜爱,世上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情断。皇帝喜欢我,完全是由于我的容貌,我重病之后,从前的美色尽失,如果真被皇帝看见我如今这个样子,他只会厌恶唾弃我,就连从前留给他的好印象都会一扫而光,他哪里还会肯念及旧情、照顾我的儿子和兄弟呢!其实,见与不见,爱与不爱,对皇帝而言,都没有多少差别。李延年和李夫人兄妹以色事君,不论色的衰与不衰,都只不过是君王爱的补充和调节,爱的兴趣和转移。只不过花容姣好之时,这种转移来得缓慢一些罢了。因为君王都是泛爱主义者,难得有专一的情种,男宠也罢,女宠也罢,一旦年老色衰、玩腻之后,都会被一一抛弃。李家兄妹,也在劫难逃。
李夫人死后,汉武帝虽然追封她为“孝武皇后”,立其子刘弗(即汉昭帝)为太子,又晋封李夫人的哥哥李广利为贰师将军、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尽管也不排除他对李夫人的思念,还找来齐国的方士少翁为之招魂,及至梦幻中相见时又煞有其事地说:“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来迟!”但这些都只不过是表面文章,炒作而已,实际上他早已移情别爱,另有所思了。
果然不久,汉武帝就出手收拾李延年了。
李延年自持是汉武帝的男宠,便傲视群臣,出故骄姿,目空一切,胡来一气,他先与平阳公主不清不白,拉拉扯扯,后又与漂亮的宫女搅在一起,“寝与中人乱”。这些汉武帝早已觉察,只因李延年还秀色可餐,又有李夫人作后盾,所以他都容忍了。一旦李延年色衰之后,也就是李夫人死后不久,汉武帝就将李延年及其兄弟一锅端,全部坐奸诛死,而且灭其九族。
至此,这个曾飞黄腾达的男宠也就烟飞灰灭了。
(三)大明皇帝中多出残疾人,两晋皇帝出白痴儿,两汉皇帝中多出同性恋。
在两汉皇帝中,真正可以称为“同性恋高手”的还不是汉武帝刘彻,而是汉哀帝刘欣。
汉哀帝刘欣是汉成帝刘骜的侄子,他本来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但因汉成帝死后没有亲生儿子继位,就只好找他的侄儿刘欣来代替。
这时,汉元帝的皇后、汉成帝的母亲王政君还活得很新鲜,这就为日后王莽篡位提供了政治气候。
汉哀帝初登大宝之日,正是丁太后与傅太后两家外戚争权夺利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正是王政君和王莽趁丁、傅两太后打内战而伺机各蓄力量、暗中夺权之时。
然而年轻的汉哀帝对此政局却一无所知,他似乎也不想知、或者懒得去管两宫太后的那些破事,他把自己的满门心思,都放在了董贤身上。
董贤的父亲是一位御史大夫,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有一天,他将儿子董贤带进宫里,汉哀帝见他聪明美貌,且有女人之媚态,十分喜欢,当即就把他留在宫里,史称“即日征为霸陵令,迁光禄大夫,贤宠爱日甚,为驸马都尉侍中,出则参乘,入御左右,旬月间赏赐巨万,贵震朝廷,常与上卧起”。
当董贤刚满20岁的时候,汉哀帝就命人在他自己的“万年冢”旁边,另外修一座陵墓给董贤,意思是他们生时在一起,死后也要朝夕相伴。“真可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董贤在22岁时,他就官拜大司马、大司徒和大司空。一时集“三公”于一身,融“权与人主”于一体,几乎与皇帝不差上下了。别说臣工们大为惊讶,就连匈奴使臣看到这么一位权倾朝野的年轻重臣,也感到大吃一惊,不知他为何能得到汉皇如此的宠信。
其实说白了,他别无能耐,就靠他是美男子,以色侍君,这才端上金饭碗“吃软饭”。
哀帝和董贤的确像一对夫妻一样,白天同行,夜则同寝。有一天,他俩午后共寝,梦绕巫山云雨,魂游仙境楼台,一时兴尽,哀帝想起身下床,不料衣袖被熟睡中的董贤压住了。为了不惊醒董贤,哀帝就用小刀将自己的衣袖割断了。这便是“断袖”这一典故的由来。
古有“割袍”断交之说,却从无“断袖”怜美之谈。不过汉哀帝终于开了这个头,为了怜惜男宠,怕惊醒了他的美梦,居然来了个断袖之举。可见他已将同性恋提高到一个新的台阶了。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还是,在元寿二年(公元前2年),当汉哀帝自知病入膏肓,处于弥留之际时,他竟然决意把皇位让给董贤,而且连传国玉玺都派人送到董府去了。朝中大臣们得知后,都一致反对。他的老祖母、太皇太后王政君也不赞成,这样此事才终于作罢。
不久,只做了七年皇帝的汉哀帝刘欣,便病死了。因为他一直都热衷于同性恋,所以自然就没有儿子。这时人称“老不死”的“老寿星”太皇太后王政君又重新得到臣工们的拥戴,由她作主,就将汉哀帝的堂弟刘衎立为皇帝,史称汉平帝。但他即位五年后,王莽就将汉平帝毒死了,不久王莽就篡位称帝了。
至此,西汉王朝帝国离其灭亡也就不远了,其转折点恰是搞同性恋的汉哀帝刘欣。
墨子说过一段令人深省的话,他说:王公大人未知以尚贤使能为政,无故贫富,面目姣好则使之。夫无故富贵,面目姣好则使之,岂必智且慧哉?王公有所爱其色,故不能治百人者使处乎千人之官,不能治千人者使处乎万人之官。这正是对皇帝宠爱厚封男宠的否定与批判。汉武帝因其雄才大略而掩盖了他搞同性恋的过失,况且他搞同性恋的程度和危害,远没有哀帝那样痴迷和严重,所以还没有危及汉朝的根基和政局。
但汉哀帝就不同了,他除了玩同性恋之外,就别无所长,毫不建树,他没有政治头脑,心里装的就只有男宠董贤,而且搞起来就没完没了,毫无节制,兽性大发,直到临死时还念念不忘他的男宠。他玩上了瘾,乃至走火入魔,最后玩出了王莽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