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生活往往比电影更戏剧,处处昭示着精心安排的天意。
到达“易初莲花”时,风停了,雨也住了,就好像这老天有意跟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好像它要我们在这玩笑里直往生活的最神秘处。而雨后的“易初莲花”,看上去就像一座郁郁葱葱的森林,美得犹如好几个世纪未曾践踏过的庄园。
不可否认,这有钱人居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整座城市,也只有在这里才看得见大片的绿色森林。而这,竟只属于少数人,只属于像吴总这样的成功人士。我想,照这样下去,若干年后,这水这空气这阳光,恐怕也只有在这里才享受得到。
吴总居住单家独户的别墅,眼下城市里每个人做梦都惦记着的东西。她手脚麻利地打开房门,随手推开的瞬间,我满眼环视,但见整座房子清爽精致、高贵典雅,真正人如其房、房如其人。
当下,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第二个吴总?或是吴总自己的化身?
这时,吴总家的小保姆闻声赶来,看到我和吴总受了惊吓似地愣住:
“姐,您回来了?哎哟,怎么?”……吴总随手将手上的提包递给她,亲切地吩咐道:“小王,这是姐姐的朋友,快找干毛巾和衣服。”小保姆接过提包,当下噔噔噔地跑开。
我被这房子的格调完全唬住,竟怯怯的不敢迈步走进去,生怕一抬脚便破坏了其中一处的景致。此时此刻的我,简直活生生一个现代版的刘姥姥醉酒误入大观园。
“快请进呀,孩子……怎么还站在门口呢?”见我依旧傻兮兮地站在门口,吴总重又招呼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换过拖鞋,感觉连这拖鞋也舒适安逸得像是仿着我的脚特意定制的。自惭形秽地徐徐走进,看到开阔明亮的客厅正中央挂一台索尼等离子电视机。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韩剧《冬日恋歌》。剧中裴勇庆正一脸灿烂地微笑,像是在欢迎我的加入。我在心底悄悄对他说:“哥们儿,你忙你的吧,我有空再来友情客串一下,不过,到时红了我的话,你可不要后悔哟。”
正在梦呓时,小保姆已拿来毛巾和衣服。吴总接过毛巾,边拭去发髻的雨水,边安排道:“孩子,快把头上的雨水擦干。过会儿再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换身干净衣服,这样会舒服一些!”
我听着差点没惊跳起来,什么什么,去洗澡?在这里洗澡?吴总,你究竟怎么了?你可不要一步步拖我下水呀?我虽风流,可绝不下流。我可是那种有色心没色胆、有想法没行动的好孩子呀?
“没事没事……吴总,我年轻,不会有事的。我擦干头发就行,您安全到家,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得走了。”我笑着说,做出马上就要走的架势,可心里真正又哪里舍得。
一时,吴总和小保姆都像看个怪物似地看着我。吴总抬脚果敢地逼到我面前,一边帮我擦干头发,一边笑着说:“孩子,在这里,就当自己家吧……不要拘束,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好吗?就当在自己家里,就当我是你……你姐姐,小王也喊我姐姐的。对了,今后,但凡工作之外,你就喊我姐姐吧,好不好?”
我无言以对,感动得就只有一股脑儿地点头。走进吴总家富丽堂皇的浴房,脱掉衣服,赤身裸体,飘渺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时,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秘密犯禁的色彩。打开水龙头,淋着热水,尽管浑身不觉放松下来,可我依然疑惑——难道我真要被这狗屎运撞晕不成?真不知它还要带我走向哪里——先是女人,接着是吴总,下来是母亲,然后又是女人,现在又是姐姐,接下来……天底下可有这样的好事么?再牛逼的狗屎运也不能这样让人眩晕呀?不行,我得弄清楚这个中的原委,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地让这狗屎运给忽悠下去。
洗完澡,三下五除二换上小保姆准备的蓝色睡衣,走出浴房、步入客厅时,我又觉得自己怎么就堂而皇之地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我惶惶然,在心底对自己说:“吴总呀,你为什么会对我一见如故,为什么这样对我频频示好……现在,该是拨云见日的时候了。”
当下,小保姆给我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热茶。我顺手接过,更觉得自己分明就是这里的主人。放眼寻遍整个客厅也不见吴总的影子,我便疑惑地问小保姆:“妹妹,吴总呢?怎么没看到她?”
“哦,吴姐上楼去洗澡了。这样吧,哥哥,你坐着休息,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晾干。”小保姆懂事地说着,起身去了浴房。
我本想拦住她,又一想,过会儿总不能穿成这个鸟样子回家吧?于是,安安心心地躺进宽大的沙发里,欣赏起了电视节目。电视继续播放《冬日恋歌》,裴勇庆已游刃有余地完全进入角色。
我完全沉浸在剧中的故事里。吴总换了身粉红色的睡衣,悄然坐到一旁,我竟全然不觉。浴后的吴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扭头突然看见她时,心里不由得连连感叹。她浑身散发出的洗浴用品的喷香,让我不觉一阵又一阵地心花怒放。
一时,我们都无语地欣赏节目。利用插播广告的间隙,我想了又想,犹豫再三,这才僵硬地坐起身来,勇敢地看着她,赔着小心地问:“吴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现在合适么?”话说出口,我觉得自己用词不够委婉、含蓄。
“孩子,没关系,你问吧……哦,该喊吴姐了,怎么忘了?”说着,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优雅地坐起身来,理了一下自己耳根的发丝,扭头认真地看着我。
“哦,吴……姐,吴姐!”喊出声时,怎么听怎么像是幻觉。
吴总听了,扑哧一笑,“没关系,喊习惯了就好。孩子,今后就喊我吴姐吧,亲近些。”吴总拿过遥控器边换台边说。见我半天不说话,又说:
“孩子,你不是有话要问我,怎么不说话?”这让我有了刨根问底的勇气。
“对,吴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话一出口,我觉得自己问得有些过于直接、过于唐突了,可真不知如何开口会更好。
我想着自己不是在孔雀开屏吧?抓着一根稻草,就以为抓住了好运的绳索。由此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动不动就感恩戴德的。没点存留地动不动就感恩戴德,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吴总迟疑了小半天,并没有马上回答。只见她神色凝重地站起身,静静地走到酒柜旁,慢慢地拿起一瓶红酒,轻轻地倒了两杯,回身悄悄地端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我看着只觉诧异得不行,可心里却期待着她赶紧将这个谜团揭开。
我深信,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以吴总这样的智商和品位,决不会这般反常。
我想,或许正因为这样那样的谜团,才让我们的生活和人生看上去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情趣。
但是,凡是谜,总是有底的。我期待着谜底揭穿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