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洁在葛艾书房里看见了他给方蕤的《每天》,用的词牌是“烛影摇红”:
夜雨滋润,披朝露神清气爽。结伴拉歌各就位,犹盼振铃响。
风乍起天欲凉,送暖袋,互添衣裳。停车静候,家人同归,灯火飘香。
都快当爸爸了,还玩这个浪漫?什么时候写的?她问道。
跟她天天厮守在一起,比前段时间两地分居还感觉舍不得她,总感到说不够,表达不完全;早上一出门就想跟她通电话。所以,就选择了这么个方式,把语言浓缩点吧。这样还可以留下来给孩子们看,自己的父母是如何相爱的。
她这几天不在秀水,你又怎么办呢?
所以又写了你看到的这个。
如果你晚上不加班,我们到清心湖畔去散散步!白玉洁披上了白色风衣。
这么久了,兄妹俩还没有单独在秀水城散步、逛街。葛艾爽快地点点头,朗声笑道:秀水这地方不大,肯定明天有同志传言葛副书记和妙龄美女结伴而行的新闻了。
白玉洁迟疑了一下说,那就不出去了?
走吧!不能老是这么让你扫兴哦!葛艾也提起了蓝色风衣。
两人跟大嫂打了个招呼,慢慢出了门。
他们找了个避风的湖心亭坐下。
老五,说吧,你在秀水城的“商业巨无霸”进展怎么样了?
工商登记、税务登记等前期工作都完成了,德国方面的注册资本金也到位了,现在等设计图纸,这个月之内肯定要开工。总的说来,政府有关方面还是比较配合的,听说你们纪检监察机关在执法监察方面抓得很紧,也算是给我们这些“外商”创造了个好的环境。
你真是工商业天才!德国的麦德龙连锁店,省城都还没有引进,你就把它从中国总部引到秀水来了,我们能不支持你吗?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嘛!这是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具体表现啊!葛艾点了一支烟。
行行好行行好,别说了别说了!你的这些大道理我都懂。我在德国学习经济管理,其中马克思的观点也是我关注的重点。我们谈点别的吧?说什么呢?他停了片刻,哎,我一直想问你,先请别误会我说的意思啊,至少别生气!
白玉洁笑道,看你说出什么来能使我生气?
五妹,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经济条件不错,但现在累计下来,你花在我名下的已不止30万元了。假设我接受了你的那栋小洋楼,就是几百万了,这还不包括给你造成的那120万元损失。你成天忙得一塌糊涂,说是创业也好,守成也好,真的很不容易,我心里很不忍。当然,我感谢你的资助,但心里实在很不好受。
白玉洁笑得很开心,我真想说你是个榆木脑袋,连这点都看不懂。作为兄妹,我希望有限地助你经济上潇洒一点,与你的身份地位更相配,希望你足以有勤政廉政的物质条件,我现在意识到,你真是有点小心眼,不对,应该说你太敏感。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尽管我花钱很像北方汉子,扶贫、助残、养失学儿童等等,但我毕竟是从商的,我要讲究投入产出。但对你,我从来是什么都不去想,即使我把家当交给你,我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后悔。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在集团公司倡导一种文化,每个员工要做对社会有贡献的公民。当初我不明白,现在我理解了为什么国外有的非常成功的大实业家晚年要把大部分资产赠送给国家,只给自己留下可资俭朴生活到临终那么点财产,给子女最多留点创业的启动资金。
我们是超脱了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好朋友。对吗?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你的境界。
白玉洁先摇摇头,又点点头,打个比方吧,就是我俩今晚上睡在一张床上,无论用什么语言、行动来感染你,你都不会动我一下,而且,方蕤知道了我俩睡在一起,也会相信我们什么都没做。这,就是她的高明和成功之处,她俘虏和独占了你整个的心!
葛艾没有说话,白玉洁接着往下说,也许,站在一种世俗或情为物役之人的立场上看,我真的是傻瓜,不懂得感情为何物……
葛艾给她鼓励,你说吧,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本不该跟方蕤比,但我确实是失败者。我不懂得怎么去敲开你的心,其实是当时我不懂得你需要什么。而且,恰好是金钱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破坏作用。首先错在我们在“中欧风情”初次见面时为你埋单,伤害了你;其次是10万元存款的事,使你对我感觉更不好,总之是在破坏你男子汉自立、自尊、自强的感觉。我唯一输给方蕤的,就是缺乏她的内敛。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中国文化战胜了德国文化。白玉洁点了一支薄荷味的女性专用香烟。
葛艾对她开始吸烟感到很惊讶,但现在他不能对此说三道四。
大哥,我说到哪里了呢……我现在是个矛盾体了:对你的爱既纯真无瑕又夹杂着私心欲望,很想跟你……做爱,但知道这是办不到的事;就假设我们做爱了吧,我怕伤害方蕤又觉得这是我的权利,前提是你愿意和乐意跟我做。就是做爱,也是青梅竹马“过家家”似的纯真,又是我对你实现占有……我明知无望,但我还在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虽然奇迹很难出现;应该说,奇迹本身就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是不可把握的东西;能预测、把握的东西,本身就不是奇迹了。
葛艾不得不说话了,五妹,我必须请白伯把你召到北京去,用新的环境、新的一切来改变你目前的状态。
白玉洁显得有点激动,你这就主观了!其实老爸对我和你的感情,他什么都了解,都理解,他很爱你,更是恨你——因为这导致了我对你的不能自拔。但他尊敬你——你是他的一个真正的对手!他感到最不服气的是输给方伯伯——因为同是一个才貌俱佳的闺女,显得我爸教子无方。除此而外,老爸无须把他作为对手,因为没有意义,而且他们之间没有芥蒂。从世俗眼光看,他俩都很成功:高级领导干部。但我爸在官场进步上总比他早一步,他当县委书记时,爸是科技厅副厅长;他当副专员时,爸是省政协教科文卫委员会主任;他当地委书记时,爸是省政协副主席,现在,他是副省级,爸是正省级。在兴办实业、为国纳税方面,简直没有可比性。在治学方面,方伯伯一无所成,和老爸相比,就是在校大学生和博士生导师的区别。
葛艾听得如坐针毡,很想打断她的话又觉得不妥,能反驳她的多情、执著、狂妄、偏激吗?这本身能是狂妄、偏激吗?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就那么唯一的一次无意中关注了“选美”,竟惹出了惊天大祸来!但不管怎么说,要下药治病总得先找准症候才有痊愈的基础;而且,她还为自己开启了一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天窗,一个知识博览的新天地!尽管拒绝接受她的影响,但加深了解无妨。他想探到她的“底线”,就问,五妹,假如,仅仅是假如,不管什么原因,我跟蕤蕤分开了,你会怎么办?
白玉洁愣了几秒钟说,第一天,我会为你、为方蕤难过,你们的爱,像人类爱情史上一盏很亮很亮的灯,使在爱情路上迷失的人找到方向,但给人带来光明的却被黑暗吞噬了;会为你们的小宝宝痛哭,他们太可怜了!
为你们双方的亲人感到很遗憾……第二天,我就拉你进结婚礼堂!
葛艾偏着头问她,假如我们结婚了,你会爱我吗?我会爱你吗?我的完全表述是:不爱就不会娶,不娶就不会上床;反过来,上了床必娶,娶的就是所爱。
白玉洁回答,我爱你!但是,你爱上我需要很长的过程,因为你要完全摆脱方蕤的阴影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最终你可能把大半个心给我;因为我能创造出一个爱我的人!有时我认为自己不是人,是神,是爱神!葛艾耸耸肩,我始终觉得你对我的爱是不真实的,很虚幻,很荒诞,像场梦,因为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呢?要貌没貌,要学问不多,要地位不高,经商才能为零,说见识不广,论品位还低。我始终觉得你在发烧,脑子有毛病。
白玉洁觉得不服气,那你说董永有什么好?你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但七仙女为什么那么爱他呢?
那是神话。故事是假的,借以反映人性和神性的问题。
她马上接过去说,这就对了。
其实董永心里很清楚,他要是和七仙女结了婚,迟早都离异。七仙女也不是真心爱董永,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葛艾心里很为自己的这个说辞感到得意。
那方蕤是七仙女吗?白玉洁把话题转移到方蕤身上去。
葛艾直截了当回答,我不是董永,蕤蕤也不是七仙女。
白玉洁利用空当想了一下说,我和你结合未必就会是你说的那么种结果。而且,我还承认当初我可能多少有点“七仙女心理”的因素。但现在我已经补上了这一课,这“教育”太深刻了。老爸告诉过我,如果你和葛艾的问题都处理不圆满,就说明你没有成熟。我还想跟你说说老爸这个人吧:他心胸宽广若海洋。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事,都是发自内心的。那天他代表葛家父亲讲话,我作女傧相,就等于断死了我和你继续发展的可能,全城人都知道我们是通家世好。如果我们挖方家的墙角,这太不地道、太不仗义了。所以说,我们是在心甘情愿地“给”,没有索取,没有图回报。但我们会得到想要的东西……你是不是听得背心发凉?心想白家多可怕啊!不!这也许是人性的比拼!尽管我还没有发现方家在人性上有什么缺陷!
葛艾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把问题归纳为我和你在错误的时间、场合相遇而得到一个不圆满的结果,也可以这么说,但只是表象的东西,实质上是我俩当时不“适销对路”。但走过了这段路来看,无意中我们都得到了一笔财富,那就是:我们都在爱情这面镜子前照了一番,用爱这杆秤称了一回人品。比如讲,你工作的第一目的是为了生存,我用几百万买断你的工作年限,解决你的生存问题,这对你是很合算的,因为你有时还可能厌烦自己的本职工作,包括嫌它经济待遇低。但我想,你不会愿意,因为你对经商有种本能的、天生的而非理性的偏见与厌恶。更主要的,是因为你喜欢那个舞台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为国家做点什么,为老百姓鼓与呼点什么,这是你的追求。尽管你也明白你个人所做的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甚至为明明是正确的而被打为错误的或被简单粗暴否决而悲伤、愤怒,但你还那么痴心不改地做。你的思想和行为,都源于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心,而且是没有边际的。令人感慨的是,你对这种爱深沉而执拗,发挥到极致,实际上成了你心中的图腾。用爱这杆秤来称,你就显得很重,不知不觉赢得了方蕤,赢得了我,也赢得了很多人的尊敬——这就是你的核心魅力、核心竞争力。
五妹,如果我对你说,我永远不会爱你,你会伤心吗?
白玉洁并不悲伤,她说,不会……那就回到现实中来吧!我一如既往敬重你的“石男”品质——那是男人超强的意志力!我会一成不变地当好“石女”。我们还是兄妹,这是对天发了誓的哟。我还知道,在你我之间的事情上,三姐起的是副作用。
你责怪葛芹,她真是活天冤枉。你到画山老家那天,她才知道有个你的存在啊!实话告诉你吧,她一直认为你各方面都比方蕤强,而且为你打抱不平!
这个我相信。但她只是为了找个嫂子,而且是急于找个嫂子……白玉洁真不知怎么表述,而且不想给葛艾留下她为此对葛芹心存芥蒂的印象。
她不为找个嫂子,难道是找个女人跟她自己过?我希望你理解和谅解你三姐,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对……其实,她对你的感情比对方蕤的要深,你明白吗?
白玉洁肯定性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葛艾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白玉洁和葛艾到一家天然温泉痛痛快快泡了一个小时后,她挽着他进入了秀水城最高档、典雅的住宅小区。小区背靠横卧城区中部的凤凰山,面朝穿城而过的秀水河。
哥,我在最靠河畔沙洲的那个单元买了一套,是全装修的跃层房。上去坐会儿吧!
这确实出乎葛艾的想象。在秀水买套高档房子干吗!我说老五,你是打算扎根我们这老少边穷地区了?
这有什么?算投资不动产吧!我不在这里住的时候,你的三朋四友来了,也有个接待的地方。你看,顶楼,阳台上摆着大铁树的就是。
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哪天我和方蕤来朝贺五妹的乔迁之喜!
我也得早点回去,手上还有一大堆活要干,还有,大嫂毕竟是农村妇女,免得她东猜西想的。葛艾抽出手来,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白玉洁突然小跑到旁边的椰树下,打了几个喷嚏,转过身看了他几秒钟,挥手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再转身向大厅走去。
葛艾往回程走了几步,在另一棵树下回头,看见她在大厅门口踯躅……晚风撩起了她的秀发,质地很薄的丝巾也飘了起来……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疼,五妹,你这是何苦呢?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得想办法帮她找到理想夫君,否则将是害了她一辈子!
看见她又打了几个喷嚏,慢慢地进了大厅,走向电梯口,进了电梯,他才怏怏地往回走。出了小区,便加快了步伐。
好像打电话的人心有灵犀似的,排着队一样地往他手机上打,这个还没说完,另一个已进入接通待机状态了。直到打开自家的门,手机开始发热了,终于耳根清净。其中一个是赵咏梅打来的,说湖江县一个镇的纪委书记被那个受到开除留用处分的国土员约人打成重伤了,目前正在县医院救治。
葛艾一进屋,就给那个县的纪委书记——就是上次要用闺女孝敬的第一个月的薪水请葛艾吃饭的老陈去了个电话。
陈书记汇报了案情。镇纪委书记被那个国土员邀约的几个人堵在镇上小街的一个转角处围着暴打,头部被木棍击伤,血流满面。一个卖菜的庄稼汉走过来,几个歹徒鸟散。庄稼汉把倒在地上的“血人”背到了镇卫生院。止血后,镇政府派车,由医生护送到了县医院。经全身透视,系大面积外伤、软组织挫伤并脑震荡。目前,县公安局已组织力量全力追捕凶犯。
葛艾:老陈,看来这是件恶性暴力报复行凶案。你们,一是敦促县公安局尽快捉拿凶犯归案;二是协调县政法委尽快安排公审公判,一定要从快从重判处!三是代我向那位同志和家属表示慰问,我代表地委和地区纪委马上赶来看望他。目前,伤势如何?
陈书记:昏迷状态。他开口只说出了国土员的名字和“四个人”就一直昏迷。我说葛书记,您今晚上就不赶来了,赶夜路安全问题不说,关键是这位同志还昏迷着。
葛艾想起明天上午地区纪委要开常委会研究几个案子,就说,好吧,老陈,请你们先处理相关事宜,明天上午常委会一结束我就赶下来。你们辛苦了!
他泡了杯浓茶,端进书房开始处理带回家的一大堆文件。
批阅了几份,他总觉得心里憋着什么火,特别是牵挂着那位镇纪委书记的事,就停下来给方蕤打电话。蕤蕤,你还没睡吗……为了你和宝宝,千万要注意保重,吃好,睡好,休息好……我想睡,可是睡不成啊,还不是因为这一大堆“家庭作业”……你又去给我买什么衣服干啥……把我打扮成“后街小男孩”,这合适吗?不过,你还别说,我真想回到那个年纪去……我真想,想要你,我都憋得慌了……你后天才回来,也好,我明天要到湖江去,回来可能很晚了……好吧,后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补偿……好了,别挑逗我了,再说我这干柴烈火就要燃起来啦!记住去书店看看王蒙的《青狐》和写李真犯罪纪实的作品出来没有……好吧,你抱个小黑熊入睡,就当它是我吧……
他设定的凌晨2点提醒时间铃声响起时,刚好批完带回家处理的最后一份文件,便关了机,准备洗漱后尽快休息了。
座机电话却鬼使神差响了起来,他赶忙接了,只听得里面的抽泣声……
你是五妹吗?你怎么啦?坚强些!你是不是伤风感冒了?吃药了没有?
电话那端传来的仍然是抽泣声。
他用打火机看清了来电显示,确实是白玉洁的,五妹,你究竟怎么了?
说话呀!
哥,我好可怜哦!我病了你都不能来陪陪我!白玉洁终于说话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有药吗?
有药我就不找你了……我是看着你的照片在“治病”……
别急,那我马上过来。葛艾放下电话,急忙从家庭保健药箱中选了几样治感冒的,给大嫂留了张便条在茶几上,就匆匆出了门。
葛艾按了好一阵门铃,门才开了,他一进门,白玉洁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她乌黑的秀发几乎盖住了他的脸。他反手关门时,穿着睡衣的她一下滑落到地上。
他赶忙把她抱起来,却一下在这私密性很好、迷宫一样的屋子里找不到去处。
她双手抱紧他的后颈脖,山峰一样的双乳紧贴在他胸口,脸上慢慢绽放出微笑,像春天烂漫的红月季……
第一次这么零距离地接触她如此袒露的胴体,他身上一阵燥热……
她的皮肤好细腻、光滑、稚嫩,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溢出如甘如蜜的清泉……
他像走在沙漠中干涸急了的行路人,渴望低头掬上几口……
那美得一汪绿潭似的双目刚才闭着,突然睁开了,如一道闪电震击了他!
上楼。她翕动嘴唇说了一句。
他辨别了屋子的方位,慢慢步上楼梯,一步一晃,很是艰难。
她突然扬起头,双唇贴上了他的双唇,似飞龙一般在他的口腔里搅动起来,他也不由自主地配合着,相互吸吮着饱含对方体味的如奔涌的津液……
他托着她臀部的右手感觉到了潮湿,火样年华女性的生命芬芳弥漫在他的面部,飘进了他的鼻翼,反复撞击着他的中枢神经……
一步一摇,终于进到了她的卧室!但他甚至想就这么抱着她走下去,和眼前这恰如交响乐团指挥家手中优雅的指挥棒的双腿迷失在深山旷野、沧海大漠,永远到不了目的地。
这更像他的卧室!满墙壁都是他的照片,各种头像、剪影、生活照……
他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她的双手始终不松开,他就只好“跪”在床前,好在地板上的厚羊绒地毯成为了“护膝”。
亲吻已经变成带有攻击性的“亲啃”了。
她双手把他往床上拉,他借力从地板上“滚”上了床。
她像剥茧抽丝一样剥光了他……他也解开了她的睡衣……
他感觉像拥抱着蓝天白云,流连在月圆蛙鼓的荷塘边,风,如痴如醉,人,飘飘欲仙……他甚至在心底暗暗作了比较:就美妙的胴体而言,如果说她是一幅精美绝伦的山水画,蕤蕤则是一幅艺术品位极高的摄影作品。
她感觉像在大海里劈波扬帆的水手登陆了坚实的岸,雄伟的高山是帆,广袤的大地是毯,无边的田野是床……
阿艾,我们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是吗?
嗯——
我的身体是你的最美丽的艺术品,对吗?
嗯——
我的生命属于你,你的生命属于我,对吧?
嗯——
他虽然有些被动,但依然迎合着她,她吻他的身体,他抚摸着她的身体;他吻她的身体,她抚摸着他的身体;她心旷神怡,他心旌荡漾……
他感到自己像飘在空中的膨胀的热气球,就要爆炸了,撕裂了……
就在他向下俯冲、生命之源就要电光石火碰撞的一瞬,他突然把自己定格了!眼睛死死盯住了床头的那幅大照片:在蔚蓝的大海边放飞白鸽的白玉洁,浑身流溢着青春的旋律,啊!那是春天的奏鸣,自由的放歌!如果,如果,我们的生命血液流淌在一起,她还能自由吗?等于把她关进了心灵的囚笼!我们又是怎样一种难堪的关系啊!她的人格尊严、我的信念长城将遭到怎样毁灭性的破坏!还有,我对得起给蕤蕤的忠贞表白吗?配当就要来到人间的宝宝的爹地吗?我……不是个东西!他抱着她的头,失声痛哭,五妹,五妹,对不起……
待他稍稍平静之后,她全身像燃烧的火苗也慢慢熄灭了。
她擦拭了两人的泪痕,理了理纷乱的头绪,柔声道:哥,你不应该自责,我真的非常谢谢你。如果一个男人的理智不能克制欲望而任其泛滥,他就不是一个真汉子!女人又何尝不是呢?我俩之间扼杀了鱼水之欢,但保持了最可贵的尊严!坚守了自己的信念和情操!至少我们守住了道德的底线,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他人!你这么个顶天立地的真汉子,从内心如此迷恋我的身体,已充分说明我作为一个女人并不失败,尽管现在我天天以牺牲生理需求为代价……
他忘情地亲吻着她,终于吐露了:我爱你!五妹,永远……
哥,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知道你爱我,爱我的身体,爱我的全部,我就很满足了……我爱你!你怎么理解这个“爱”字都行……
临出门时,他们拥抱着,轻轻吻了一阵,她说,哥,下不为例,我不会再让你碰我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