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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马大憨出世

  马老爷在年轻时代曾有过一段放荡不羁的生活。他有七个老婆,还有几个养在外宅的女人,只要他愿意,她们随时都会献出自己的枕头。他常常从一张床漫游到另一张床,以至有时醒来之际弄不清自己究竟躺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他常常说:相同的是床,不同的是女人。或者说:相同的是女人,不同的是床。一直以来,传宗接代成为他寻欢作乐的漂亮借口。奇怪的是,精子的舰队并没有在这群女人的体内停靠,多少个日夜过去之后,她们的肚皮依旧是风平浪静。有一次,马老爷相信了一位接生婆的话,认为马家大院中只有厨娘的骨盆最大,曾接连生了五个孩子,不妨找她试试。于是,他就来到厨房向厨娘请教煮粥的方法。厨娘说:见水不见米或者见米不见水,都不可以算粥,真正的粥是水米融为一体。当马老爷提出要与厨娘水米相溶时,厨娘爽快地掀起了自己的竹衫布裙。这样,每次他吃粥时,都会感到厨娘把身体中最柔软的一部分溶进了他的碗里。从某种意义上说床与餐桌是相近的,这并不是说,它们都是木制的,而是说:餐桌是欲望之床,床是欲望的餐桌。那些天,从餐桌到床、从床到餐桌成为马老爷每日的循环活动。但厨娘的肚子并没有像船帆一样鼓起来,而是仍然像甲板一样平坦。

  一天,山那边的白云山人来到马府,他滔滔不绝地讲出了一大堆阴阳、火候,坎离、颠倒之类的炼丹术语,目的就是推销自己手中的一枚金蛋。他对马老爷说:“这枚金蛋是吃下金丹的天鹅和灰天鹅杂交后产下的,吞下这枚金蛋保证能让你的女人怀孕。”马老爷半信半疑地问他,女人吞下蛋会不会自己也生蛋?白云山人听了这话发出一连串公鸡打鸣般的“咯咯”声,他掂了掂手中的金蛋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蛋,里面有牝牡二种混合物,男人服用之后就会百发百中。”马老爷接过金蛋反复察看了一番说:“这蛋有什么稀奇,还不如我裤裆里那两个蛋子大。”马老爷又把金蛋还给白云山人,“你倒说说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这小玩意儿真的具有神奇功效?”

  马老爷对此产生怀疑并非毫无由来,在此之前,他吃过很多奇奇怪怪的补药,诸如牛鞭、羊睾丸、松露菌、狗胃、婴儿的胎盘、孕妇裙带熬成的汤汁,结果还是没有让他播下种子。六姨太倒是怀过孕,但她生出的竟是一个葡萄胎,以至马老爷当场矢口否认这是他播下的劣种。那天,白云山人看到马老爷对自己的诚心产生了怀疑,他就让马家的仆人弄来一枚大鹅蛋。他左手拿着金蛋,右手拿着大鹅蛋,轻轻一碰,大鹅蛋的外壳居然应声破裂了,而左手的金蛋却完好无损。马老爷说:“这只能表明它的外壳硬,说不准还是颗小卵石呢。”

  白云山人听了这话立即收起金蛋重新揣入怀里。这一刻,马老爷突然露出了笑容,他改换口气说,他已经相信这枚金蛋的神奇功效了,于是就掏出一袋银元买下了这枚金蛋。马家大院里的女人听说老爷买了一枚金蛋,都怀着好奇心跑到他那里观看。

  那一晚,马家堡安宁如初。鸡走进了鸡窝,羊走进了羊圈,马老爷走进了他的女人……

  马老爷吃下的金蛋果然产生了神奇的功效。后来马家大院的女人都把嫉妒的目光投向二姨太的肚皮,因为她抢先怀上了马老爷的孩子。二姨太怀胎三个月时,肚子便像怀胎十月一般大。马老爷去青羊宫占过卦,卦辞上说,他在七月之内必逢弄璋之喜;马老爷又让马家堡最有名气的萧神医替二姨太把脉,也说是男孩。马老爷心中欢喜之余,又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他在二姨太的房中陈列了两个黄杨木雕,那是两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左边那个抱的是别人的孩子,右边那个抱的是自己的孩子,但她们抱的显然都是男孩。马老爷称左边那个叫送子观音,称右边那个叫圣母玛利亚。那时西洋教尚未传到马家堡,这尊圣母像是从太平天国朝的某位王公那儿辗转传到马老爷手中的,马老爷不晓得马利亚是谁,但她既然也姓马,定然是不会拜错的。马老爷这样对人说:“人比畜生高贵,是因为人要十月怀胎,而畜生怀胎的时间不过数月,猫三狗四猪五羊六,都没有超过半年的。畜生中只有马的孕期是一年,所以马比起别的畜生就显得高贵。我们姓马的人自然也比别的人高贵了。”

  二姨太临产之前,马老爷和其他几个姨太太在门外静候。男人不许入内,是怕生娘会有淤血冲。马老爷在走廊上搓着双手,徘徊不定,出于好奇心,他在窗户的棉纸上挖了一个小孔。他看到二姨太嘴里塞着毛巾,张开的双腿像鸟翅膀一样乱扑腾,这使他觉得,他的头生子将会像一只雏鸟一样从翅膀下飞出。但事情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二姨太在分娩过程中由于胎儿过大,出现了难产。

  接生婆拜了护儿神,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然后坐到二姨太跟前,问,坐蓐之前都做了些什么?说,正在喂养一只小八哥。接生婆回过头来向女仆嚷道,快,快,把笼子打开,把小八哥放掉。小八哥放了,二姨太还是一副愁苦模样。接生婆又问,喂养八哥之前你又做了些什么?说,给孩子织了一条肚脐带。接生婆再一次向女仆嚷道,快,快,把经线和纬线都拆开,把没织完的线团也都拆开。可是,这样做还是不管用。接生婆急了,不得不动用剪刀打开二姨太的门户,二姨太痛得像杀猪一般尖声号叫。她的手指紧紧地攥住那领灯草茎编织成的席子,指甲深深地抠进去,把草席的经络撕扯成一绺一绺的。

  送热水的女仆出来后报告说:“孩子现在是臀位朝下,依然是稳稳地坐在娘肚子里,就是不出来,看样子将来会是个坐八抬大轿的官老爷。”

  马老爷听了这话,火急火燎地捋起袖子说:“就是坐了八抬大轿,老子也要把他请出来。”

  他拈了三炷香,立在中庭,向护儿神祈祷母子平安。

  其他几个姨太太听到号叫声,也都争相挤到棱木方格窗里窥视。只见二姨太头发蓬乱、五官扭曲,嘴里塞着一块沾满血迹的白布。二姨太叫得声嘶力竭,最后竟昏厥过去了,随着身子抽动,下半身的鲜血也汩汩涌出,染红了整个大脚盆。先前她们都为二姨太的幸福感到痛苦,现在她们却要为二姨太的痛苦而感到幸福。马老爷仍然搓着双手来回走动,一双呢面布鞋像要把那片螺纹砖路面磨平了。

  过了许久,女仆出来报告:“恭喜老爷,喜得贵子。”

  马老爷问她:“怎么我就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那人回答:“孩子兴许是累了。”

  马老爷喜颠颠地走了进去,就跟接佛落地似的。见了孩子的模样,马老爷当即赐给他一个古怪而有趣的名字:马大憨。孩子的名字起得土一点,鬼神就不敢打他主意了。

  让马老爷感到纳闷的是,孩子自出生后眼睛都睁开了,嘴巴却紧紧闭着,没发出一声嘹亮的啼哭。接生婆拍了拍孩子的P股蛋,他却露出了一脸憨笑。接生婆说,她这辈子接生了三百九十六个孩子,还从未见过哪个光笑不哭的。马老爷也觉得这孩子有些古里古怪的,但他说不出怪在哪里。马老爷是这么想的:二姨太的住房离灶房太近,离水池太远,孩子在母腹中长时间让烟火气堵住了喉咙,缺少水汽的滋润,所以就哭不出来了。但他又觉得这种想法有些离谱。他疑心问题出在二姨太身上,二姨太方才哭的时间太长,定是把泪水哭燥了,以至这孩子现在都哭不成了。总之,孩子哭不出来,马老爷就笑不出来;马老爷笑不出来,马府的人也就笑不出来;他们即便要笑也只能偷偷地笑。马老爷说,孩子不哭不行,不哭就不吉利。刚出生的孩子是一定要哭的,而且要大声地哭。马老爷忐忑不安地坐着,等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

  过了许久,女仆出来报告:“恭喜老爷,喜得贵子。”

  马老爷问她:“怎么我就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等到午夜,孩子依然没有哭。这时,仆人送来了夜宵,有燕窝鸡丝、鸡茸菜心、芽韭炒鹿脯丝、生炒膳片、清蒸甲鱼、三丝敲鱼、蛤蜊鲫鱼汤、油菜蕻汤、麻心汤圆以及早晚随膳水果等等。马老爷还没尝上一口,就听见孩子“哇”的一声哭开了。孩子哭时,舌头搅动,像是要吃什么。孩子的哭声大得惊人,马老爷当即吩咐下人,把窗户和大门打开,他要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从马家发出的初生婴儿的啼哭。

  马大憨的哭声惊动了马家堡的鸡呀、狗呀、马呀、鸟呀,它们也都跟着发出了惊叫。那时,马家堡人都清晰地听到,这些混合声音里面挟裹着一声尖锐的猫叫,从梦中惊醒的人们后来才辨别出这不是猫叫,而是初生婴儿的啼哭。这声音就传自马老爷家。住在马府附近一家畜牧场里的贺老汉预感到,三天后,马府里一定会大摆三朝酒,而且一定会照例让仆人提前到这儿来牵牛羊。拂晓时分,贺老汉提着一盏马灯到羊圈,草末在黑暗中翻飞,刺得他脸上痒痒的。他把马灯伸进羊圈巡视了一圈,他惊讶地发现每只绵羊的眼中都蓄满了泪水。贺老汉用怜悯的口气对它们说:“看来你们都已经晓得自己将要被送往马家的肉案上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有几个马家堡人就开始站在马家宗祠门口的大榕树下议论马家的头生子。马大憨一生下来体重就达二十斤,马老爷怕孩子身体太胖会影响他的心脏,因此请医生来为他做一些护理工作。马大憨长得确实与众不同,他的嘴一张开就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看上去好像一团面粉里嵌了一个大碗。婴儿的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张开来不断地咂吧着。当二姨太把奶头塞进他嘴里时,他就开始贪婪地吸吮着。奶水不够时,马老爷又请来了五个奶妈给他轮流喂奶。幸好有舌头在婴儿的嘴里起了克制作用,否则真不知道这张贪婪的嘴是否要把奶妈的整个奶袋吞掉。见过了马大憨的吃相之后,马老爷对二姨太开玩笑说,假如这孩子像鱼一样没有自己的舌头,这些奶妈可能都要变成平胸女人了。但奇怪的是,一个月之后马大憨就吃腻了奶水,开始吃三大碗的稀粥;两个月后他从母体带来的陈旧皮肤已经完全褪去,长得像牛犊一样壮实,并且有人怀疑他像牛一样有四个胃瓣;三个月后,他就长出一排乳齿,并且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肉;四个月后他就开始进入换齿期,两排像虎爪一样锋利的牙齿对所有的食物都充满了攻击欲,即使在夜晚也要发出响亮的磨牙声;五个月后,他可以记住所有吃过的食物,却老是忘记用筷子吃饭;六个月后他的食量已是一般人的三四倍,但智力却依然没有一点发展;七个月后他居然会像老鼠一样跑到厨房里偷吃东西,并且开始嘲笑那些正在吃奶的婴儿;八个月后他拉出了十条赤红色蛔虫;九个月后,他喝了一瓶土烧酒,从此脑袋被酒精浸泡得又肥又大;十个月后他开始喜欢生食牛羊的肉,他的肚子简直成了关押这些家畜的容器;十一个月后,当他无法弯下腰为自己穿鞋时,大人们才意识到他的肥胖程度:的确,他的两条腿胖得已不能交叉在一起了。

  到了满一周岁时,马老爷让管家把一百个银元换成一万多个角子,到村中漫天抛散,以示庆贺;此外,他还给儿子摆了两百桌生日酒宴,请来了所有的亲族乡里。那一天的酒宴在一个大场院里一长溜摆开。菜肴中包括各种各样的山物、海物、陆物、毛物、羽物;菜的颜色也是有规定的,马大憨的餐桌上摆有五盘分别为红黄青白黑的五色菜。按照马家堡人的说法:鲤鱼表示火的红色,保护人的心脏;松糕表示土地的黄色,保护人的脾脏;芋头表示树木的青色,保护人的肝脏;水晶糕表示白金,保护人的肺脏;海参表示呈红黑色的水,保护人的肾脏。把这些堆积如山的五色菜全部吃下去,就会使五脏平安。

  马大憨此后每天被风一吹就迅速长大,他的身体每个月都要绷裂一件衣服。十岁时,他已经长得像成年人,体重是一般人的一倍,嘴唇上方也开始长出了细细的茸毛,马老爷让他单独睡一个房间,相比之下,他的房间显得有些狭小,即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也感到十分拥挤。马大憨不希望自己长得太快,但他的身体就像喷嚏那样,一个劲地往上蹿,想按也按不住。那时他意识到,长大之后,烦恼也跟着来了,其实不是烦恼增多了,而是快乐减少了。那些曾给他带来快乐的游戏都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再也不能跟那些同龄的孩子一起来玩了。马大憨出去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就躲在他身后唱着一首挖苦他的歌谣:

  胖子,胖子——

  胖子的狗蛋子肥胖,呀嗬荷

  胖子的影子肥胖,呀嗬荷

  胖子的声音肥胖,呀嗬荷

  胖子,胖子——

  胖子的烦恼肥胖,呀嗬荷

  胖子没法让烦恼瘦下去,呀嗬荷……

  胖子每次听到这首歌谣就会向他们挥拳头,有时愤怒至极就想捡起路上的石头投掷过去,但他几次努力都无法弯下腰来。那时他竟把内心所承受的愤怒都统统交给胃去消化。他的嘴就像洗衣盆,什么东西都往里塞,只不过,衣物是越洗越干净,而食物到最后只能变成肮脏的东西。马大憨就这样一个劲地吃喝,让马老爷这样的老饕都自叹不如。中医见了他点点头说,能吃能喝而不伤及肠胃,自然最好,但须是配些和中平胃的药物方为稳妥。西医见了却摇摇头说,这便是西医所说的“神经质暴食症”,马大憨身上只有进食中枢而没有拒食中枢,应该给他配几包西药。中药西药,马大憨也当饭菜吃了,结果还是像先前那样暴饮暴食。

  马老爷先后为马大憨延请过七位私塾先生,但每位先生教不到一个月就主动提出辞职,理由是,马大憨不但资质愚钝,还贪吃贪睡。一堂课中他至少有半堂课在打瞌睡,剩余的时间就是嚼着东西发呆。他读到孔子时,只对《论语·乡党》中谈论饮食之道的文字感兴趣,而且还非要跟先生探讨“束脩”是十串牛肉干还是十串干牛肉;他读东坡的诗文时也只对《菜羹赋》之类的文章感兴趣,而且还一味缠着先生讲解东坡肉的制作方法。“我是没法教你儿子了,以后你还是请个厨子来教他吧。”私塾先生摇摇头苦笑着对马老爷说。马老爷知道儿子资质差,没指望他读书成器,因此也就不再强求。

  立春时节,马老爷老爷召集全家人祭了六神祖先、吃了春茶之后,便对马大憨说:“一年之计在于春,立春是一年的开始。现在,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谋划了。我已吩咐管家,平日里他到各村视事时,也带上你,让你历练历练,增长一些办实业的才干。”

  站在一旁的管家说:“老爷家的财富好比是满园的韭菜,割了还会再生。少爷这一辈子即便不用干活,也可以像戏里面的安乐王那样享之不尽,又何必费心让他去打理下人干的活?”

  “你这话就不中听了,”马老爷意味深长地对管家说,“有两个渔民,一个渔民十分宠爱自己的孩子,他让孩子顿顿都有鱼吃,却从不让孩子出海学打鱼,结果他死了之后,孩子唯一能学会的本领就是手心朝上,向人要饭;另一个渔民是聪明的,孩子长大后,他就教会他打鱼的本领,结果他死了,孩子仍然能以打鱼为生。我讲这个故事的寓意你应该是明白的。”

  管家听了马老爷的话,自然也不敢马虎,他把马大憨这一年十二个月要学的活计早早作了安排:正月灯,二月鹞,三月就不是吹响黄泥哨了,三月他要去农家催耕、租赁一年的播获之具;四月要去田头看秧苗、去孵坊看鸡鸭的长势;五月要让佃户们陪着去田地里看青,去蚕市看行情;六月要去农圃看瓜果豆菜;七月要去监管早稻收割;从八月到十二月也都是跟农事有关的。管家晓得马大少爷的脑子不大好使,因此就尽量给他安排一些不用多动脑子的活计,平日里他只需要动一下眼睛或嘴皮子就行了。然后管家会问他,明白了?马大憨点点头说,明白了明白了。其实他还是弄不明白,为何别人收获的粮食都要分一些给马老爷,而马老爷还要把他们应得的那一部分说成是赐给他们的?

  管家整天都在各村之间走动,忙碌得像一头体力旺盛的驴子。虽然他也曾在寡妇门前留下过脚印,但这只是他忙碌工作的一部分。管家无论干什么事都显得那么匆忙。他的双腿即使静止不动,双手也仍然习惯地向前摆动,像要伸进山那边的村子里去。马大憨常常只能落在后头,十分沮丧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们之间相隔的那段距离,代表着体力和才干。管家觉得自己是不应该与一个憨子并驾齐驱的。但管家不会远远地走出他的视线,因为他要把风风火火的行走过程演示给他看,好让他回去转告马老爷,说他干得很卖力,说他很忙。马老爷就曾说过,管家比别人多两条腿,这意思不是说,他是同时用四条腿走路的,而是说他除了两条常用的腿之外,似乎还有两条备用的腿,装上之后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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