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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全线反击

  天象师这时已经点燃了一盏非常古怪的小灯,他把小灯放到了一张小桌上,这张桌子已经预先摆到了臻华头的正前方,比床高出一截,灯光刚好完整地笼罩了臻华的脸,使得臻华的脸看上去像是散出了一层玉色的光晕。透过光晕,竟然觉得臻华的脸变得生动了起来,仿佛一个沉睡的人,马上就要苏醒了,脸上的神情会发生轻微的变化一样。

  “一会儿,如果我能把这一簇烛光成功地送给臻华皇帝,那么他就可以苏醒了。”

  无影不明白什么叫“成功地送给”,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所以他也不多问,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象师。只见天象师逐一熄灭了寝宫中所有的灯火,霎时,寝宫就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暗夜里,只有臻华头顶那一盏小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寝宫中,现在能让人看清楚的,只有臻华的脸庞……“子时已到!”天象师忽然低喝了一声,然后一转身就坐到了小灯的另一面,和臻华相对。无影一听子时已到,也就拔出了宝剑!

  只见天象师忽然抬起双臂在黑暗中做了一连串非常复杂的手势,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天象师的眼睛越来越亮了,最后简直就成了两颗明晃晃的太阳。最后,天象师忽然双臂交错用力向前一推,只见那盏小灯上的火苗一下子就完整地离开了灯座。水滴形的小火苗就这么悬空飘浮着,没有任何底座和依托,就好像是闪烁的鬼火一样,让人看着不禁会胆寒心惊。

  无影身经百战,当然不会被这么个小火苗吓住,他只是紧紧地盯着这一簇小火苗,看它会发生什么异动。

  可是小火苗离开了灯座之后,竟然不动了,就静静地停在了半空中,天象师的脸色有些变化,他再次舞动起了复杂的手势,而这一次,小火苗只是稍稍地向前走了一点点,就又静止住了。天象师如此两次三番,但是都没能让小火苗再向前多走一点。

  黑暗中,无影感觉到天象师的情绪在慢慢变得紧张了起来,于是问道:

  “出什么事了?”

  “这火有唤醒臻华陛下的力量,我需要把它送入臻华陛下的体内。可是现在它被挡住了。”

  “被谁?”

  “应该是被臻华陛下体内的邪力。”

  “邪力?”

  “对,其实我已经想到了,能让臻华陛下这么长时间都昏睡不醒,这绝对不是一次邪术可以做到的。应该是施展邪术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把一种邪恶的力量送入到了臻华陛下体内,正是这股邪力困住了臻华陛下的精神和魂魄,让他昏睡不醒。”

  天象师说得很对,丝丽苔的确是在作法的时候,把她师傅留存在水晶球中的力量,注入到了臻华的体内。今夜,如果无影他们两个不能战胜这股邪力的话,不仅臻华的性命难保,邪力还会在杀死臻华之后,重新自动回到水晶球中,这样丝丽苔的力量就会又重新变得强大起来。

  天象师一边说话,手中也没停着,仍旧在不断地做着各种复杂的动作:

  “本来我想,先用火逼出臻华陛下的体内的邪力,正因为我想到了这股邪力可能会非常的强大,所以才请您来护法。之所以之前没有向您说明,主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能亲眼看到,而光凭着说,是很难说清楚的。”

  无影想了想,的确也是如此,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如果光凭着用语言来形容,确实是很难理解。

  “那现在呢,火光无法靠近臻华,是失败了吗?”无影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天象师目光炯炯,“我选择今夜,就是因为今夜天象会帮助我们,这里又是大梁国的根基所在,外面,大梁国的重臣们都在全心全意地为他们的皇帝祈祷,所以我们等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胜算还是很大的。”

  “那这火光……”无影紧紧地盯着火苗,可能是因为天象师刚才分神说话,所以手里的攻势有些变缓,那簇火苗竟然又趁机向着天象师这边飞来,眼看着就要回到灯座上面去了。

  无影望着那簇火苗,越看越觉得,在这簇淡黄色的火苗后面,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通过火苗和天象师做着殊死的搏斗。

  天象师显然也看出了火苗的变化,他双手用力,阻止住了火苗的倒退,然后说道:

  “也是我太心急了。因为臻华皇帝是昏睡不醒,所以我断定他体内的邪力,一定是盘踞在他的头部或者是胸口心脉附近。所以,我想从臻华皇帝的头顶入手,一举击溃这股邪力,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

  天象师说着话,就站了起来,然后又挥动双臂,推动着火苗绕开了臻华的身体。这一次,火苗被推动了,徐徐绕开了御榻,缓缓地向前推进。天象师推动着火苗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一步步地就走到了臻华的床尾处。火苗就在距离臻华双足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而天象师的动作也停下了,不知道他是想着休息一下,还是在聚集力量,黑暗的寝宫忽然就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寝宫中太安静了,窗外的风声显得更加的清晰而猛烈了。

  过了一会儿工夫,天象师忽然断喝了一声:“请陛下小心!”说着话,就见天象师的双手乍然一分,而火苗竟然应声变成了两簇,然后,就听天象师又是一声大喝,双掌用力一推,两簇火苗就分别贴近了臻华的足底。

  无影在听到天象师让自己小心的时候,就已经集中起了全部的注意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火苗。眼睁睁地看见,两簇小火苗在贴近了臻华的足底之后,瞬间就熄灭了。

  无影差点儿惊呼了出来,而这时天象师又开口了:

  “火已经进入了臻华皇帝的体内,备战!”

  话音落处,天象师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两把短刀,刀背很宽,正是回鹘族惯用的兵器。无影心中惊骇,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天象师动兵器,一直以来,他竟然都认为天象师是个文人。

  “陛下护住他的头和身体,我堵住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股邪力再次回到臻华陛下的体内。”天象师极快地说道。无影明白了,火苗进入了臻华的体内之后,邪力就会被逼离开臻华的身体,那么邪力究竟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呢,是妖魔鬼怪?还是无色无形?

  还没容无影多想,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就从臻华体内升起,然后照着他扑面而来!无影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力量本身就是无色无形的,但是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出来,这股邪力中所蕴涵着的杀机,是他生平仅见的。“阴柔,冰寒。这是女人的内力!”只一个照面,无影就准确地分析出了这股力量的特点。听到无影这么说,天象师也感到欣慰,因为他知道,无影的功法本身就是至刚至阳至强的,正好是这种阴柔冰寒的内力的克星。虽然心中欣慰,但是天象师手中的刀可没有放松,两把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天象师就是要用刀光在臻华的脚下织成一张大网,好让那股邪力不会从这边逸走。如果现在无影有时间,他一定会为天象师喝出彩来,因为天象师的刀术实在是太精湛了。可是无影现在实在是没空,他已经和那股邪力斗做了一团。

  偏殿中,各位大臣和雪姬或站或立,紧张地倾听着寝宫中的声音。从开始的寂静,到现在传出了一声声舞刀弄剑的风声,都让他们的心绷得更紧了。他们每个人都尽力地显出镇定的样子来,好不影响别人的心情,但是,他们身上的冷汗却都已经浸透了衣衫。

  本来他们还以为寝宫中打斗一会儿之后,就会安静下来,然后一会儿再打,可是,那些打斗声竟然已经延续了一个时辰了,还在继续着,而且听不到任何人声,也听不到兵器撞击的声音,只能听到兵器舞动时发出的风声,风声!这没完没了的风声,快把人都逼疯了!

  天哪,谁能告诉他们,寝宫中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呼呼的风声一点点地啃啮着他们的神经,不安和惶恐慢慢地在人群中产生、散布。

  宰相大人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现在他可能是心最乱的人,因为他在为臻华担忧,为无影担忧,还在为眼前的这些大臣们担忧,他也身在其中,所以他知道现在人们的情绪有多么的紧张,他真怕会有哪个人由于情绪失控,而做出什么事情来,影响了天象师他们。

  忽然,宰相大人计上心头,他一转身,就走到佛像前(这间偏殿,正是纯儿密会过无影的那间佛堂)。“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双掌合十,双目紧闭。大臣们一愣,但是马上就明白了,宰相大人这是在为陛下祈福。

  “是啊,反正现在也做不了别的,能为陛下祈祷也好。”大臣们都纷纷跪在了佛前。宗教的力量在这一刻,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

  而寝宫中,无影两人和邪力的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无影已经调集了全身的力量,屏息凝神,全力以赴地面对着眼前的邪力。刚才宰相大人真的是帮了无影的大忙,因为在这种时候,运功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然的声响和打扰。

  东方已经隐隐地有些灰白了。忽然,偏殿中的众人听到寝宫中传来了天象师一个长呼:“成功了!”众人一听,当时就都僵住了,连站起来都忘了:“他说成功了,难道陛下真的被唤醒了?”

  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还是雪姬机灵,也是因为雪姬比别人更牵挂臻华,所以,她最先起身朝着寝宫飞奔而去。当雪姬冲到了寝宫门口的时候,却停住了,因为她不知道寝宫中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不知道自己的鲁莽会不会惊扰了别人。

  所以,她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进了寝宫,可是当雪姬看清了御榻上的情形的时候,不禁呆住了,只见臻华仍旧是仰躺在床上,而昨晚盘膝坐在他身边的无影,现在整个上身都俯在了臻华的身上,看上去也像是昏迷了的样子,天象师则俯在了臻华的脚边,脸深深地埋住了。

  雪姬的心狂跳着,都不敢往前走了。还是宰相大人比较镇定,他走到了床边,轻轻地喊了一声:“陛下。”可是别说臻华没有任何反应,连无影都没有反应,宰相大人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刚要再喊,忽然,天象师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没事了,他们就是太累了,让他们睡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宰相大人惊喜交加地问道。

  “真的……”天象师话音落处,就也晕倒了。

  宰相大人轻叹了一声:

  “看来,天象师大人也被累坏了。回鹘国真是对我们情重如山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位大臣问道。

  “当然是在这里等,等他们醒来。”宰相大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也正是雪姬的心声:“是啊,臻华好不容易快醒了,自己当然要等在这里,要亲眼看着臻华醒来……”

  西蜀国军营中,纯儿并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大梁国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现在萦绕在她心头的,是明天正午的祭祀,是自己可否在死前见臻华一面。

  严冰看到天亮了,知道自己的计划也该实施了,昨晚他一夜未眠,等的就是今天。

  严冰静静地站在桌前,背对着门口,暗运气息,过了片刻,他忽然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紧跟着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严冰的惨叫声惊动了门外的看守,他们进来一看,发现严冰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一摊鲜血,而且严冰的前襟和嘴角上也都是鲜血。

  看守吓坏了,赶紧过来把严冰扶到了床上:

  “四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可能是旧伤复发了。”严冰虚弱地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禀报武陵将军,然后叫大夫来。”

  严冰无力地点了点头:

  “好的。还有,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通知我妻子一声。”

  “四夫人?”

  “对。”

  看守有些犹豫了。

  严冰继续说道:

  “要是为难就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看守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为难,我这就去送信。”人家病了,想见一见老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再说了,现在四夫人也已经被放出来了,足以证明,他们夫妻没有什么大的过失啊。看守这样想道。

  看到看守出去了,严冰的目光一跳——他精心安排的苦肉计终于产生效果了。

  严冰旧病复发口吐鲜血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武陵转达到了端昊那里。听完了武陵的汇报之后,端昊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暗自想道:“我就说嘛,严丞相的儿子,怎么会这么的软弱无能呢,果然严冰要有所动作了。”“马上派医官给严冰诊病、用药,但是,不要让他跟丝丽苔见面。”端昊冷冷咐道。

  “是。”武陵转身欲走,可是端昊却又喊住了他:

  “等一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还是让丝丽苔去看看他吧,不然,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是。”虽然武陵对端昊这种突然态度转变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毫无疑义地就接受了命令。

  “还有。”“你亲自带丝丽苔去见严冰,端昊继续说道,然后在他们见面的时候,你找个地方,用心看一看,看看严四公子究竟要干什么。”端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但是听见这些话,武陵的心却莫名地哆嗦了一下。丝丽苔一听说严冰突然呕血,什么也顾不得了,扔下了手边的东西,跟着武陵直奔牢房而来。

  严冰正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了他的胸口,而他在被子下面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小小的飞刀。这把飞刀极其的轻薄,只有一片大一些的柳叶大小。这把刀是严冰当初专门请人打造的,平日里被他暗藏在靴底里,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候,是绝不会使用的。今天,他取出了这把飞刀,准备用它杀死丝丽苔。

  曾经,自己对丝丽苔是那样的一往情深,可是今天,眼看着自己就要亲手杀死她了,严冰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犹豫和留恋。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知道,当他杀死了丝丽苔以后,也就到了自己的死期了,而现在在严冰看来,和丝丽苔一起死,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和最大的失败。

  也许,人们所说的男人无情就是如此吧。但是,反过来想一想,如果男人对一个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而得到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那也的确是会让他变成铁石心肠!

  门外传来了丝丽苔说话的声音!严冰的心中一紧——来了严冰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被子里的手也已经蓄积起了力量。丝丽苔几乎是一路跑着就冲进了牢房,扑到了严冰的面前,半跪在床边,手胡乱地抚摸着严冰身上的棉被,口中混乱地说着:“这是怎么了?冰,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病?该如何救治?你快告诉我啊。”

  说着话,丝丽苔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但是,这一切看在严冰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感觉了。他看着丝丽苔,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而且是一个都不值得他再动怒的仇人了,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丝丽苔,说道:

  “你不是也会诊一些脉息吗?你看一看我的脉息就知道了。”一听见严冰跟自己说话,丝丽苔赶紧抹了一把泪水:“对,我真是没用,都急糊涂了,把这都忘了。”说着话,丝丽苔就把手伸向了严冰手的位置。而严冰也缓缓地伸出了右臂。只是他的右拳是紧攥着的,而且手背朝上。

  丝丽苔没有多想,只是握住了严冰的右拳,然后想帮他伸展开手指,好为他诊脉。可是当她的手刚握住了严冰的右拳,严冰的右拳就突然转了一个灵动之极的弯儿,这个转动的角度太怪了,一下子就把丝丽苔的手困住了,丝丽苔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力道全失。丝丽苔没有想到,严冰虽然没有正经练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可是却是小擒拿的高手。

  他这一招精妙之极,就算是中原的武林高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都不能轻易躲开,更别说丝丽苔这个波斯女子了。

  严冰用单臂困住了丝丽苔的右手之后,也不犹豫,反手就亮出了飞刀,直取丝丽苔的手腕上的血管。

  严冰也知道,自己这一招不够光明磊落,可是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尤其是他面对的还是丝丽苔,在严冰看来,对丝丽苔是不管怎么做都算不得过分的。

  丝丽苔傻了,她真没想到,严冰会对自己突下杀手,她呆呆地看着严冰手中的那柄小刀,划在了自己的皮肤上,连躲避都忘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自己的手腕上流了出来。

  按说,一场暗杀进行到现在,就应该算是成功了,因为杀人的刀已经见到了鲜血,而被杀的人彻底忘记了反抗。可是,很意外地,却是严冰的脸色变了——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比一块在风中侵蚀了一万年的岩石还要难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刀割在丝丽苔的手腕上之后,却无法继续向前推进了,佛丝丽苔的皮肤下面,长的不是肌肉,而是铁板!在这一刻,严冰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感到了一种彻底的绝望——完了,杀不死丝丽苔,救不了纯儿了……丝丽苔终于不再注视着严冰手中的刀和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了,她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严冰,眼睛中充满了悲哀:“冰,你真的这么恨我,恨不得想要杀死我吗?”严冰不愿意和丝丽苔四目对视,而是把眼光转到了一旁,冷冷地说道:“你杀了我吧。”是啊,计划已经败露,丝丽苔当然会杀死自己的,这样一个女魔头,是不会放过任何和她作对的人的。丝丽苔看着严冰那决绝的样子,泪水又流了下来:“冰,你真的对我误会太深了。我不会杀你的,我怎么会杀你呢?你是我最爱啊。严冰把头别向了一旁,不愿意再听到丝丽苔的这些话。

  丝丽苔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拿出一块手帕,包住了手腕上的伤口:

  “冰,你告诉我,究竟我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过去那样呢?”严冰没有回答她,因为他知道,不管丝丽苔做什么,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道:“你不要害纯儿。”

  丝丽苔一震,她没想到,严冰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脱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用你管,你只告诉我,你能不能不害纯儿?”

  丝丽苔缓缓地摇了摇头:

  “冰,你不明白,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我们两个,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害方子纯,真的,我发誓,我用我的生命发誓,我所做的事情,害不了她的。”丝丽苔说的是真心话,她始终都认为,自己不是在害纯儿——把一个女人送到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身边,怎么能算是害她呢?而且端昊也是一国的皇帝,又是难得的英雄,怎么说,也不算是辱没纯儿啊。

  “冰,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你千万不要再尝试像今天这样的冒险了,这样是会伤害到你自己的,你再忍耐一下,等我几天,就几天时间,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得走了,虽然端昊让我看望你,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在怀疑我,所以我不能待太长时间的。冰,相信我,很快,我就会来找你的。”说完话,丝丽苔又地望了严冰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牢房。

  而严冰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帮助不了纯儿了。

  武陵虽然一直在门外关注着严冰和丝丽苔,但他还真是没有看出任何玄机,因为严冰的动作并不大,而丝丽苔更是有意隐瞒,所以,当他报告给端昊的时候,只说两个人的确只是见了一面,而丝丽苔哭了一场,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而丝丽苔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开手绢,检查自己的伤口,她怕引起武陵的怀疑,所以故意把手缩进了衣袖里,现在伸出手来一看,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血仍旧是流了不少。

  回想着严冰举刀刺向自己时的情景,丝丽苔不禁心中悲酸。幸好,她这几天因为在全力为明日的作法做准备,所以她的身体已经在水晶球的帮助下,蕴满了力量,这种力量是她们师门的绝学,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得像钢铁一样坚硬,要不是这样,刚才严冰这一刀,真的就能要了她的命了。

  尽管如此,丝丽苔对严冰仍旧是恨不起来:“他只是对我有误会。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彻底地断绝了这里的一切,我会慢慢地改变他的,我会用我的爱来温暖他。”丝丽苔这样想道。可是现在摆在丝丽苔面前的,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明日正午,没有办法作法了!因为,在作法的时候,她的身体上,是不能有任何伤口的,必须得等到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才行。可是这件事如何对端昊说呢?

  如果让端昊看见了她的伤口,那他肯定就会想到是严冰做的,那严冰就太危险了。绝不能让严冰受到任何威胁,这是丝丽苔现在最大的愿望。那到底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武陵刚刚向端昊汇报完,丝丽苔就来了,丝丽苔的突然造访,是在端昊的意料之中的,因为端昊根本不信严冰只是想见一见丝丽苔那么简单。所以,他一看到丝丽苔,就冰冷地问道:“说吧,是不是明天作不了法了?”端昊是很擅长使用这种先发制人的方法的。

  丝丽苔倒也不慌张,淡淡地说道:

  “是。”

  “理由呢?”

  丝丽苔缓缓地伸出了手臂,她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连端昊这样的人,看见伤口之后,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丝丽苔手腕上被严冰割伤的那里,已经不是那条细细的血痕了,而变成了一道又粗又宽的锯齿状的伤口,一看就是用钝器一点点地磨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端昊脱口问道。“当然是我自己。”丝丽苔冷冷地说道。端昊想想也是,这样的伤口也只能是丝丽苔自己才能弄出来,要是别人弄的话,恐怕得先把丝丽苔麻醉了,然后再五花大绑上才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端昊不解地问道,他可不希望丝丽苔在这个关键时掉。

  “为了作法。”

  “作法?”

  “对。作法需要准备很多特定的东西,其中一样,就是我自己的鲜血,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取血就可以了,还必须得用特定的工具,就是这个。”丝丽苔说着话,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这一次,她拿出的是一件锉子一样的东西,只是这个锉子是锯齿形的。

  看着这个锉子,再看看丝丽苔手腕上的伤口,端昊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他把眼光移到了一旁,不再看丝丽苔了,然后才问道:

  “你就用这种东西割开自己取血?”

  “对。而且,不能一次取很多,必须反复取很多次。直到现在,我的血还没有取够,所以没有办法作法。”

  端昊终于听明白了:

  “那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把血取够?”

  “六天!”

  “那么久?!”端昊又急了。

  “没办法,如果血取得急了,就会没作用的。”反正这些法术上的事情,端昊也不懂,所以丝丽苔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

  端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六天之后,真的就可以作法了吗?会不会又像这次似的,还要推延?”

  “绝对不会的。我也没有那么多血,可以不停地取出来。”

  端昊望着丝丽苔,久久地反复沉吟着:

  “丝丽苔应该没有说谎,因为她如果故意想拖延作法时间的话,大可以找个别的借口,而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就算是苦肉计,把自己的手腕割得那么七零八落的,也太痛苦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不过,我希望六天之后,不要再出任何变故了!”“放心吧,绝对不会的!”丝丽苔走出了端昊的大帐,感到了心底一阵轻松:“是啊,一定不会的。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六天之后一定就会痊愈了。自己总算是瞒过了端昊,没有让他怀疑到严冰的身上。”这就是丝丽苔苦思冥想出来的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要想骗过端昊这样的人,还真是得吃点儿苦头。

  大梁国,臻华的寝宫中,晨曦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众位监国重臣和雪姬,虽然都是一夜没睡,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倦意,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御榻上的臻华。臻华仍旧在昏睡着,和平日里没有任何的区别,而大臣们的希望,正在随着他那细微的呼吸,一点点地熄灭,因为他真的是没有出现一点点变化。无影和天象师已经被安排在了其他的地方,也是昏睡不醒。经过一夜鏖战,昏睡的人数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这样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晨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阳光,大臣们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虔诚地等待着。忽然,雪姬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惊呼。“怎么了?”宰相大人问道,现在他的神经也变得非常紧张了。雪姬却说不来,只是用颤抖的手指,指向了臻华—

  臻华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在那一瞬间,雪姬差点儿大哭了出来,她用一只手拼命地卡住了自己的喉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因为她唯恐会影响到臻华。

  臻华的眼睛彻底睁开了,他四下里望了望,似乎在慢慢地回忆这究竟是哪里,然后,他的手臂缓缓地抬起,雪姬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臻华的手。

  “我还在大梁国,对吗?”臻华虚弱地问道。

  “对……”雪姬已经泣不成声。

  “纯儿呢?她平安地回到现代了吗?”

  雪姬已经泪如雨下:“苍天啊,这就是臻华死而复生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这个时候,雪姬已经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因为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好了,臻华终于醒过来了……”雪姬哽咽地说道:“纯儿没有回现代,她留下来了,而且她已经和你成亲了,现在,她是你的妻子了。”臻华的眼神迷惑了,也难怪,对于一个沉睡了太久的人来说,这些话的确有些难以理解。“她,还好吗?”臻华又问道。在臻华的心中,纯儿是否是自己的妻子,还是第二重要的,第一重要的是,她,还好吗?臻华这一句话,问住了在场的所有的人,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纯儿的近况,再直接一点说,一个已经深陷敌营的人,又怎么会好呢?看到众人的踌躇,臻华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纯儿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臻华看着众人的神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惶恐,跃身而起,可他终究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身体太虚弱了,所以人才刚刚一站起来,就感到了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

  而与此同时,宰相大人和雪姬已经一左一右扶住了臻华,一个口中喊:

  “臻华!”

  另一个则喊道:

  “陛下小心!”

  宰相大人这一个“陛下小心”,犹如为臻华迎头浇下了一瓢冷水,让臻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想起来了,自己已经是大梁国的皇帝了,而现在,朝中重臣都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就算自己心中再牵挂纯儿,也不能如此失态。

  想到了这些,臻华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焦虑,脱开了宰相和雪姬的手,说道:“宰相大人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大梁国怎么样?是否一切平安?”宰相大人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纯儿,因为臻华刚刚苏醒,他怕臻华在听于纯儿的那些消息之后,会难以承受,再出什么变故。但是现在,臻华问到了大梁国,他不能不答,可是如果说大梁国,那就不可避免地要谈到纯儿。犹豫了一下,宰相大人,才硬着头皮说道:“在陛下昏睡的这段日子里,国内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幸好有皇后娘持大局,我们才得以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皇后娘娘?”臻华不解。

  “就是纯儿。”雪姬低声说道,纯儿已经嫁给你了“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她是大梁国的皇后了。”

  直到此时,臻华才对纯儿已经和他成亲这件事,有了一个比较形象的认识。想到纯儿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而且还受到大臣们如此高的评价,这不禁让臻华心中甜蜜。

  臻华的嘴角也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那,纯儿呢,她现在在哪里?”臻华的脸有些发热,他希望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够尽可能自然一些,不要暴露出自己心中那急切的相思。雪姬又和宰相大人相互望了一眼,还是宰相大人说道:

  “陛下,你刚刚才苏醒过来,我看不如这样,让雪姬娘娘先服侍陛下沐浴更衣,然后吃些东西,我们再详细地向陛下禀报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陛下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大梁国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宰相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臻华就已经变了脸色:

  “雪姬娘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臻华是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可是他的这句问话,却让雪姬的脸像是烧红的铁块似的那么红。她的心中对臻华仍旧是一往情深,而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分外的尴尬。

  宰相大人并不太明白这几个青年男女之间的复杂情事,只是以为臻华不知道雪姬的事情,就解释道:“是这样,在陛下昏睡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做主,册封雪姬姑娘为第一个皇贵妃了。”“皇贵妃?谁的?”臻华脱口而出,而他这个问题却让雪姬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是陛下您的啊?”宰相大人不理解皇帝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古怪的来。在皇帝陛下寝宫中的妃子,那当然是陛下本人的啊。

  可是,这个在宰相大人看来正常之极的问题,却让臻华大惊失色:

  “纯儿给我纳妃?!这不可能!”

  臻华了解纯儿,他当然知道,纯儿对于一夫多妻是多么地痛恨和不接受,那纯儿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纳妃呢?

  “的确如此,皇后娘娘贤德无双,她一共为陛下纳了五位妃子……”

  “五个!?”臻华觉得自己真的崩溃了。

  “纯儿主动为自己纳那么多妃子,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忽然,臻华的心莫名地一沉,“难道说纯儿其实并不想嫁给自己,只是出于同情,才暂时做了自己的妻子,来帮助自己,而其实她的心中一直就想着,等自己苏醒之后就离开自己,所以才会这么做?”臻华满腹狐疑,种种不好的乃至伤害的思想,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也就是说纯儿一点儿都不爱我,也不在乎我,所以,她才会为我安排那么多女人……纯儿,你好狠心……”臻华想到这些,眼底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臻华那如同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的心思,一点儿都没有逃过雪姬的眼睛。就和以前每一次一样,一见到臻华遇到了麻烦,雪姬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开始一门心思地为臻华着想。

  “臻华,你先别着急,听我把事情的经过慢慢地告诉你……”说着话,雪姬用眼神示意,让各位大臣先退出去。宰相大人会意,立刻就带着众人退出了殿外。一见人们都走了,臻华也就不再强作镇定了,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像钉子一样钉到雪姬的脸上:“雪姬,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纯儿为什么要给我纳妃,为什么这个妃子又会是你?!”

  雪姬听出来了,臻华的话语中对她充满了怀疑,她有些悲凉地说道:

  “妃子不光是我,还有笙管笛箫!”

  “什么?那四个竟然是她们!?她们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忽然,臻华的目光变得深沉冷酷了,他直直地望着雪姬,一字字地说道,是“雪姬,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她们四个联合起来,对纯儿做了什么?”望着臻华那冰冷的目光,雪姬心中一片冰冷,而在冰冷的尽头,她又是感到深深地庆幸——终究,她还是了解臻华的!正因为她了解臻华,所以,在笙管笛箫趁纯儿立足未稳,逼纯儿同意她们给做妃子的时候,她才选择了站在纯儿的一边,和纯儿一起共度危难,因为雪姬知道,纯儿在臻华心中的分量!这一点,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了。她相信,当臻华苏醒过来之后,第一不会放过的,就是每一个伤害过纯儿的人!

  尽管心中明了,雪姬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

  “臻华,如果真的是我和笙管笛箫她们几个一起对纯儿做了什么,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是吗?”女人终究是痴情啊,虽然心中什么都想到了,都明白,可是仍旧存着一丝幻想,幻想着自己在臻华心中的地位,和别人总是有些不同的。

  臻华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始终冷硬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雪姬敢于伤害纯儿,那臻华就一定会把她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

  雪姬心中悲苦,两颗沉甸甸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

  “唉。”雪姬在心中长叹一声,“罢了,从现代到古代,经历了这么多风波,自己心中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呢?话说回来,自己之所以对臻华这么痴心不悔,不也正是因为臻华对感情的这种专一和执著吗?只可惜,他的目标,永远都不是自己。”

  雪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让自己在悲伤的情绪中沉浸得太久,她稳定住了情绪,说道:

  “放心吧,臻华,我没有和任何人联合起来做伤害纯儿的事情,我们两个现在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和搭档。因为我这辈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首先考虑到你的,而我知道,一旦我伤害了纯儿,那么就等于彻底断绝了你我之间的路。你别急,先坐下,听我把事情从头讲起……”

  “我曾经以为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了,纯儿对你的感情,比我还要深厚得多。”这是雪姬最后的总结。

  而臻华却像没听见雪姬的话一样,犹自愣愣地坐在那里。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做点儿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经历了两世的波折,历尽了千辛万苦,一直支撑他坚持过来的,就是心中对纯儿的爱情。而今天,当他突然知道,纯儿也是爱他的,他却连高兴都忘记了,也顾不上感慨,他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纯儿,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心也紧紧地贴在一起,就这样,永远,永远都不再分开!

  “纯儿呢,现在她在哪儿?”

  雪姬的目光有些暗淡了:“臻华,你别着急,听我把事情说完。”

  “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雪姬的态度让臻华生疑。

  “纯儿现在在宇文端昊的军营中,做了人质……”

  俊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什么?!臻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雪姬无话可说,她想让臻华先冷静下来,可是,却无法开口,所以只有用自己那充满了哀求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臻华。臻华也看出了雪姬目光中的痛楚,于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与恐惧,喑哑地说道:

  “好,你先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姬把最后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臻华,最后说道:

  “纯儿知道,如果让宰相大人他们知道了真相,那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纯儿这么冒险的,所以,她隐瞒过了所有的人,只说她要去和谈。”

  “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臻华喃喃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因为她爱你。”雪姬平静地说道,重要的是你,“在纯儿的心中,是你的大梁国,是大梁国的盟友和友邦,而相比起来,她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都是不重要的。如果,她为了你,为了大梁国而死,她会认为,自己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臻华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忽然,他像是一头受伤了的狮子一样,发出了一声号叫:“没有人,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的纯儿,没有人能够让纯儿死,她不会死,她绝对不会死!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臻华这一声负痛长吼,把雪姬吓坏了,她以为臻华会抄起宝剑直接就闯到西蜀国的军营中去。所以脱口而出:“臻华,你别冲动,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我们好好想一想,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雪姬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惊异地发现,臻华并没有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立刻就要出兵讨伐,相反,他竟然安静下来了,而且是非常的安静,沉稳如山!“臻华,你没事吧?”雪姬试探着问道。她是真担心臻华会因为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刺激,而又发生什么变故。“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臻华的语调也非常的平静,是无影和回”“刚才你说,天象师救了我?”“哦,对。”

  “他们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见见他们。”“哦,好吧。”雪姬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明白,臻华怎么会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雪姬带着臻华来到了无影居住的那间宫殿,一进门,雪姬惊异地发现,天象师竟然已经苏醒了,正坐在无影的床边。“大师,你醒了?”雪姬吃惊地问。天象师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的气力损耗得还不是很重。”话虽如此,但是谁都能听出来,天象师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是虚浮着的,一听就是大伤了元气。

  天象师想要向臻华行礼,可是臻华已经先一步向天象师拜了下去:

  “多谢大师救我。”

  “皇帝陛下不用客气。”天象师还礼说道,而且,“我们陛下说了,他和你是兄弟,大梁和回鹘是朋友。”臻华深深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是兄弟,大梁和回鹘是朋友,永远都是!”雪姬听了臻华的话,不禁心中一动,因为她觉察出来,臻华似乎是话中有话,但是,又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后,臻华又把目光转到了无影的身上,关切地问道:

  “他怎么样了?”

  “我们陛下是内力损失太大了,那股邪力太厉害,幸好有陛下在,否则,恐怕普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制住那股邪力了。不过还好,陛下天赋异禀,又身怀绝艺,所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估计他再昏睡上两三天,就会醒过来了。”

  “无影真的没事吗?”臻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问了一遍。

  “请陛下放心,真的没事的。”

  “那就好。”臻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你们先离开一下,我单独在这里待一会儿。”人们都出去了,殿内,只剩下了无影和臻华。臻华站在床边,深深地望着无影:“无影,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为纯儿,为大梁所做的这一切!”说着话,臻华对着无影深深地拜了下去:“你说得对,我们是兄弟,只可惜,我这个兄弟没有帮过你什么忙,却承受了大恩,而这份恩情,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了。我要去救纯儿了,我这一去生死难料,所以,日后的大梁国,还劳无影兄多多关照。”话音落处,臻华又是深深的一拜。臻华躬身良久,才又重新直起腰来,他四下环望了一下,看到桌上有笔墨,就走了过去,刷刷地写了起来。臻华运笔如飞,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书信,然后扬声喊来侍卫,命他去请天象师。天象师很快来了,臻华郑重其事地把信递给了他:“大师,劳你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家皇帝陛下。”天象师虽然不知道臻华想做什么,但是看到臻华那郑重的神情,也不敢大意恭毕敬地双手把信接了过来,说道:

  “请皇帝陛下放心,等我家陛下一醒来,我马上就交给他。”

  “好。”臻华点了点头,“你家皇帝过两天一定会醒来吧?”

  又再次问道,天象师听出了臻华的话语中那深深的牵挂,心中感激,说道:

  “您放心吧,最多两天,陛下就苏醒了。”

  臻华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

  臻华离开无影,又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在这里,内侍们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准备好了朝服,臻华沐浴更衣,戴上皇冠之后,外面的仪仗也已经设好了,他大步走出了寝宫。

  金殿之上,文武群臣都已经到来了,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皇帝陛下身体复原,今天起就要恢复临朝了。大家的心情都欣喜激动不已。

  臻华步入金殿,抬头向上观瞧,只见金殿正中的金阶之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张金碧辉煌的宝座,而在宝座的旁边,还有一张略小一些,也略显朴素一些的宝座,臻华知道,那里曾经是纯儿的座位。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纯儿就是坐在那里,殚精竭虑,带领着大梁国度过了一场又一场危机!

  臻华收拾了一下心神,不让自己长时间沉浸在对纯儿的思念之中,他昂首走到宝座之前,然后转过身,面对着群臣,接受群臣的朝见,大臣们看到皇帝陛下如此的神采奕奕,也都深感欣慰。

  百官见礼完毕之后,臻华在宝座上坐了下来,先是简单地慰问了一下群臣,紧跟着就开始了一连串的国事安排:

  “传口谕,即日起,大梁国开启火器库。重新启用火器!”

  “是。”

  “宰相大人,我记得我国西北部,还有数十万亩天然的草原牧场,因为我国人力不足,所以暂时封存着,没有启用,对吗?”

  “对。”

  “好,派人传谕西蜀国那六十万战俘,我们现在需要一些人,去开辟新的牧场,如果他们中间有愿意去西北植草放牧的,只要做够三年的时间,就可以被放回西蜀国。如果不去的话,将永世被关押在大梁国!”停了一下,臻华又加了一句,“我要让西蜀国没有可用之兵!”

  众人本来一下子没弄懂臻华的意思,但是想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臻华这一番布置的高明——六十万受过训练的军队不是个小数目,一旦放回了西蜀国,那他们很可能就又被利用来攻打大梁国。而如果这样安排,他们既不会有机会回西蜀国,又不用在大梁国吃闲饭,消耗大梁国的粮食。三年之后,这些人已经很难再成为精锐部队了。

  “西北的天然牧场地域辽阔,我们不如把这些战俘分散开来,这样免得他们聚众生事。”宰相大人补充道。

  “好,宰相大人所虑很有道理,就按照宰相大人所说的办。”

  雪姬一直站在一旁,深深地望着臻华,她真的无法想象,现在这个坐在宝座之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英俊帝王,就在刚才,还在寝宫中为情所感,为情所伤!在人前是无人能出其右的盖世英雄,在人后,是一片真爱比天高比海深的痴情男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完美到了如此的程度?!

  臻华仍旧在继续着自己的布置:

  “再传一道圣旨,向全天下广聘贤才,不论男女,不问出身高低贵贱,不管祖籍是哪个国家,只要身怀绝技,就可以进入大梁国。他们的任务,就是抓捕大梁国中的西蜀奸细。只要能捉住一个真正的西蜀国奸细,就赏黄金十万两!”

  大梁国大臣们看出来了,皇帝是动了真格的了,这一下子,等于全天下的高手,都来帮助大梁国捉入侵的青衣卫了。而且,只要抓住一个青衣卫,就有十万两的黄金,在这样强大的诱惑之下,这些高手们只会一门心思地去捉青衣卫,而不会再动其他的心思,因为他们就算是去当强盗,都没有这么好的收入。

  臻华继续发布着命令:

  “即日起,组建一支五万人的火器军队。从西部隘口,绕道到西蜀军营的后面字排开,万一西蜀国军队向西域溃散,立即进行阻击!”

  “是。”

  当初,四十万西蜀军队向西域溃散,是大梁国最担心的事情,而现在,臻华已经重新启用了火器,拥有火器的大梁国军队,足可以以一当十!这样,就等于在西蜀军营的背后,竖起了一道无法突破的火器网,现在,如果西蜀军队再想向西域转移,那就无异于自取灭亡!

  “另外,再组建十万人的火器军队,在黄河口岸屯集,随时准备渡河作战!”臻华现在已经是调动了大梁国内所有的火器了。

  这时,宰相大人沉吟着开口了:

  “陛下……”

  “怎么,宰相大人还有什么建议?”

  “臣是想提醒陛下一声,皇后娘娘现在还在西蜀军营之中!当初,我们最大的目的,就是不让西蜀残余溃散入西域,或者摇身一变成为职业杀手,大量地涌入大梁国。所以,皇后娘娘才甘冒奇险,孤身深入敌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陛下醒来,重新开启火器,一举歼灭西蜀残余。陛下这样安排布置,在战术上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臣担心,当端昊发现自己被逼上了绝路之后,他会杀死皇后娘娘泄愤。”

  宰相大人的意思很明白,纯儿对大梁国功勋累累,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任凭她置于险境而不顾!

  臻华冷冷一笑:

  “这就是我今天要安排的最后一件事情,立即给宇文端昊写一封书信,告诉他,用我的皇后,来换取我黄河口岸十万火器军的撤离,否则,我十万火器大军,将立刻踏过黄河,直捣西蜀国!”

  臻华的话说得非常简单,但是,他那凛然的傲气,却非常明白地昭示出了,这是一场强者对弱者的战争!

  没错,臻华现在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不是在和宇文端昊平等竞争地争夺女人,而是在用绝对的强势,去打击一个敢于觊觎他的国家和他的女人的仇人。自作孽,不可活!宇文端昊必须要受到惩罚!

  臻华本来就不是一个弱者,而重新拥有了火器的大梁国,更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当臻华把国事安排好了之后,就又开始说另外一件事情:

  “皇后出使西蜀国之前,曾经册封雪姬为贵妃,暂理朝政。”雪姬一惊,她没想到臻华竟然会当众点出她的名字来。“也许,臻华是想要当众宣布,解除自己贵妃的封号吧。毕竟臻华那时在寝宫中已经明确地表示了,绝不接纳纯儿之外的任何女人。”但是,出乎雪姬意料,臻华接下来说的竟然是:“现在我宣布,雪姬仍旧为大梁国贵妃,继续协助我打理朝政。”雪姬被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臻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臻华却没有再进一步做出解释,只剩下雪姬一个人满腹狐疑,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挨到散朝,雪姬紧跟着臻华就回到了他日常处理政务的那间偏殿中:

  “臻华,你没事吧?为什么又要重申我是贵妃的事情?我知道,其实你心里并不想娶我,对不对?!”雪姬有些急躁,所以说话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臻华没有马上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声。雪姬现在可受不了他的沉默,于是又问道:

  “臻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臻华对着书案上的一个青玉镇纸凝视了良久,才有些艰难地说道:“雪姬,我知道,在你我这两世的生命中,我亏欠你太多了。”雪姬没想到臻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就为这个,才要娶我为妃吗?”臻华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虽然不敢说了解你,但是,我也知道你的骄傲,你肯定不会接受这种施舍的感情。而且,我和纯儿之间,也的确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一听臻华这么说,雪姬反倒平静了下来,因为臻华的话虽然残酷,但的确是事实。现在雪姬的心中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所不能接受的,正如刚才臻华所说的,是感情上的施舍。

  “既然注定了得不到臻华的心,那么,我宁愿保留自己的一份骄傲,保留住臻华对自己的一份尊重。”雪姬的心中这样想道。所以,雪姬说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要保留我的贵妃封号?”臻华仍旧低垂着目光,如果雪姬现在能够看到他的眼睛的话,一定能看出神中的愧疚。

  “雪姬,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但是,我所亏欠的这些,却永远也没有办法偿还。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真的。”

  雪姬听着臻华的话,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滴落了下来,两世的痴心不悔啊,今天总算是换来了臻华这一句祝福,也算是值得了。一时间,积压在雪姬心底的太多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都涌上了心头,雪姬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雪姬那强压着的抽泣声。臻华并没有看她,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安慰一下雪姬。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劝慰她,因为雪姬想要的,自己终究是无法给予。

  过了很长时间,雪姬才忍住了悲声,她抬起衣袖,吸干了脸上的泪水,说道:

  “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为你做事,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到后来,我也是真的喜欢上了纯儿,她是一个好女孩子,值得人去追随。你刚才说要把大梁国托付给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臻华看雪姬恢复了平静,就又继续说道:

  “雪姬,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回现代吗?”

  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雪姬显得有些茫然: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原因。”

  雪姬沉吟了一下,说道:“说心里话,我在现代也没有什么朋友,反而是在这里,有你还有纯儿,比起来,我倒是宁可留在这里。”

  臻华仍旧望着那个青玉镇纸,低声说道:

  “如果,我和纯儿都不在了呢?”

  “不在了?你们要去哪里?”雪姬开始没弄明白臻华的意思,但是她再一看臻华的神情,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臻华!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纯儿都没有绝望,难道,现在你都已经苏醒过来了,却反倒绝望了吗?”面对着雪姬的指责,臻华没有争辩,也没有愠怒。因为他知道,雪姬是因为心中对他还有对纯儿深深的爱,才会如此情切的。所以,臻华只是放缓了声音,耐心地解释道:

  “雪姬,你误会了,我没有绝望。尤其是现在,我有十分的把握,打垮大梁国的一切敌人,我更不会绝望。但是,我现在是大梁国的皇帝,我的身上肩负着一个国家的重任,所以,我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提前为大梁国做好打算。纯儿临走之时,坚持册封你为妃,不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吗?”

  雪姬深深地望着臻华:

  “臻华,我明白了,你要去西蜀军营中救纯儿,对吗?”

  臻华点了点头:

  “对,等我把大梁国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马上就走。”

  雪姬有些不解:

  “臻华,你在金殿之上,已经作出了那么妥善的安排,而且,你刚刚自己也说了,你有把握打垮西蜀国,那样的话,纯儿回来就是迟早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做这种冒险的事情呢?”

  臻华的声音深沉:

  “雪姬,我觉得,当端昊知道必须送回纯儿,我才会撤军的时候,他一定会把纯儿给送回来的。但是,我相信,凭他的为人,他绝不会简简单单地把纯儿完璧归赵,他一定会在送回纯儿之前,做出某种伤害纯儿的事情。”

  “臻华,你是说……”雪姬惊恐地失声喊了出来。

  臻华摇了摇头:

  “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端昊毕竟是一方天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来。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雪姬,你也知道,我是被西蜀国的邪术所伤,我怕端昊会对纯儿用邪术!”

  “让她也昏迷?”

  “不尽然!我在波斯生活多年,和丝丽苔也认识了很多年,对于她的邪术我也大概了解一些,她的邪术还可以做出很多事情来。”雪姬似乎听懂了臻华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一些不明白:“臻华,既然你担心端昊会用邪术害纯儿,为什么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发兵攻打西蜀国呢?这不等于是更逼了端昊一步吗?”臻华的目光锐利:“我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安排布置,就是因为我认为,端昊肯定是早就有对纯儿施以邪术的想法,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逼纯儿到西蜀军营中去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臻华的推断竟然和事实相差不远。

  雪姬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这么排兵布置,一方面也是希望端昊能够完整地把纯儿送回来。而另一方面,你也已经做好了救纯儿的准备。”

  “对。”

  “但是臻华,即使要去救纯儿,也不是非你不可啊,我可以带人去。”

  臻华淡然一笑:

  “雪姬,我不仅是大梁国的皇帝,我更是纯儿的丈夫,一个丈夫,怎么可以眼看着妻子遇险,而不舍身相救呢?妻子在困境中多待一天,都是丈夫最大的耻辱!”臻华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妻子是娶回来珍爱和保护的,不是娶回来替自己去拼命和受苦的。”雪姬忽然沉默了,因为她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纯儿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

  “纯儿也这样说过……”

  “纯儿,她说什么了?”

  “当我竭力阻止纯儿去西蜀军营的时候,她对我说,当女人决定了要嫁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就是决定了一辈子要替他分忧,替他解愁,永远义无反顾地和他一起去面对风雨艰难,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虽然只是听雪姬在转述纯儿的表白,臻华仍旧是心中感动不已:

  “这是纯儿说的?”

  “对,这是纯儿说的,而且,纯儿也的确是这么做的。”雪姬的目光深沉,“她做到了,我相信你也会做到,我现在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你们两个才是真正般配的夫妻。臻华,去吧,去救纯儿。”

  臻华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但是雪姬却打断了他,继续说道: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放心吧,你走后,我仍旧是大梁国的第一贵妃,暂理国政,就像纯儿当初安排的那样,如果你们回不来了,我会让拓跋将军的儿子继承皇位的。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们之间的真情,一定会感动上苍,苍天会保佑你们的。”

  臻华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迎住了雪姬的目光:“雪姬,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因为我只是暂时替你们管理大梁国,我相信,你们两个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的。”

  “事有万一,如果我们万一回不来了,你就按照纯儿当初的安排,让拓跋将军的儿子继承大梁国皇位。”

  “知道了。”

  “还有,我给无影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我相信,在未来,不管大梁国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都会帮助你的。”“好了,臻华,我知道该怎样做。你就放心去吧。现在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但是,我会等着你们回来的。”臻华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最后又重重地加了一句:“雪姬,一切就拜托你了!”臻华和雪姬商量完了之后,又和宰相等几位监国重臣密谈了很久,然后当天就离开了大梁国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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