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露阴癖者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他面色黯淡,身形低贱,眼神空洞,面部神经质地颤抖着。他从你身边走过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掏出了那东西。我没有选择逃跑,也没有注视他的下身。就像斜视一道可有可无的发现,或无关紧要的稻草、臭水沟里的流水。他的行为仅仅是那草里爬着的一只瓢虫,或流进臭水沟里的一片烂菜叶。
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好几次。直到有一天,身后一群女孩发出尖叫声后朝我的前方逃跑。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也跟着一起跑。其中一个女孩气喘吁吁,一脸惊恐模样,她说看到了流氓,一边说一边指着后方。我说那人怎么耍流氓了。她说那人掏出那玩意了。所以她们要逃跑,于是我也开始逃跑。
可为什么要跑呢?那玩意儿意味着危险吗?那只是片烂菜叶而已。我也加入了逃跑的阵容,因为大家都这样做。我参与了逃匿游戏,同大家一样,我突然拥有了逃脱后的胜利感。这胜利感尽管来得莫名其妙,却也有了加入集体行列的心情。这对我来讲很不容易,逃跑让我觉得是一件健康的事儿了。
一个人看到“他”,和几个人或一群人看到他,差别如此之大,这让我觉得奇怪。在我看来,值得关注的不是那个露阴癖者,而是那些人看见露阴者后的逃跑行为。
稍大点后,我再来关注这个“事件”,觉得它被符号化了。露阴者是个符号,逃跑的人是符号,当时的我也是符号,甚至,我讲述这事件本身就是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