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男人的交往上,我虽向往优秀和卓越,可肉欲方面却很短视。
我只能对距我不超过一米远的某个男人感兴趣。
我是个出色的意淫分子。这可能源于我童年孤僻和丰富的想像力,并且我从来就没有对自己感到过羞耻。在现实中冷静的我,最合适玩一个人的游戏。我的意淫对象很少是虚无缥缈的或遥远的某个偶像式的人物。不,他往往是最近碰到过的某位叫我心动的人,而这个人身上一定有某个细节吸引了我的注意,比如一种凝固的神情、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微弯的发角、与脖颈相连的褶皱、修长的手臂和腕部的曲线、安静的手指形态、柔软而硬度合适的嘴唇轮廓等等。甚至一个男人的背影,也能使我产生强烈的意淫兴趣。每一个无意间溜进我视野里的细节,在夜晚来临时,都在我脑海中被强化、渗透、生长,它越来越变为一个可以享受的躯体,慢慢地靠近我、覆盖我。每一个细小的印记被放大无数倍重现眼前,成为假想的情人,与我不断缠绵着。这样的对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更换,却都是现实中存在的人。他一定来自我身边的某个人,因为只有真实地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人,才能带给我强烈的欲望和幻觉。一个虚幻的男人影像是很难构成准确的视觉元素的,因而难以让我拥有冲动的快感。对我来讲,面对一张海报或是照片意淫是极为滑稽可笑的事情,因为不现实带来的滑稽感,叫自己哭笑不得。所以,在同男人的交往上,我虽向往优秀和卓越,可肉欲方面却很短视。我只能对距我不超过一米远的某个男人感兴趣。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龌龊。我急需释放,因为我很少能在男人那儿得到真正的性满足。我面对性容易紧张,我患有肌肤饥渴症,既向往温情又喜欢热烈,而那时的我很遗憾,从未幸运地碰到过适合我的男人。我觉得自己太复杂,一般男人很难满足我。我想可能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不是把性想得太神圣就是想得太龌龊。我对一夜情没有刻意的兴趣,可如果碰到我想亲近的男人时,也想过去尝试。但能让我在一夜情后难分难舍的人实在极少,多半是性表现上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再加上足够的个性魅力能吸引我,我才会有想跟他继续的念头。另外,一个具有艺术气质的男人,在我眼里始终代表着性感,哪怕他长得十分难看。天赋决定一切,包括性。那种缺乏天分、却很努力学习和经营技巧的性对手,在我看来很难有吸引力。相反,一个动作笨拙的男人,却由于他有足够的敏感,反倒容易让我难忘。
我的性发育得实在太迟,早时多少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很少去主动。我想自己还是属于配合别人的那种人,假装高潮是演不出来的,可隐瞒实情说自己达到了倒是有过,这也是事后对方非要问我,怕扫了他的兴才说的。假如对方来了劲,非要问几次,我也只能气急败坏地继续撒谎。这只能说明男人的愚蠢。最好是事后别问,女人如果真到了,她自己都会抑制不住地兴奋地说出来。
另外,我接受暗示的心理十分严重,成长期的自己对男人失望实属正常。倒是音乐、画面、幻景等虚无的氛围容易引起我的情欲。那虚幻的欲望在一个既定的环境中,甚至比与一个实体在一起还要强烈得多。这也正是他的音乐无意中引起了我的情欲的原因。我和他越靠近,我将会越失望。这音乐对我产生了太长、太过幻觉的反应,任何真实的触摸,都是残酷的对虚幻的破坏。
他曾经笑着说,他的音乐适合意淫。他说得没错,那音乐有着原始的力量,听后有大汗淋漓的感觉,同时旋律的快感不停地重复,叫深藏内心的欲望欲罢不能,总想赶紧找到发泄的出口。而让我感动的是那音乐中不乏温情的忧郁,正因为有了温情和良心的关注,升华了自身的欲望,才会有一种美凝固在空中了。所以,我始终认为只有天赋超常的人,才能在音乐中将灵与肉如此完美地结合起来。这音乐虽不如古典音乐那般富足,却因为动用了生命中最直接的内力,轻易便敲响了身体和灵魂的钟声。
令人沮丧的是,我为什么要用身体去碰触实物?我的好奇心叫我进一步去接近这个天赋超常的男人,而他的心灵已超过肉体太多,于是肉体便成为一个多余的物体。本来美好的想像,一经碰触就面目全非。尽管彼此靠近只能让我的心灵受到伤害,可我居然没有意识这一点,竟选择了不去拒绝。
那样便产生了我前后情绪的突变,犹如一击猛雷,将我击倒在两种情绪的边缘:一边是让我毫无准备地接受;一边是干脆放弃。我完全处于本能的选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