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大咧咧,女人的一切缱绻都是白费;女人斤斤计较,男人的一切慷慨都是白搭。
――摘自《桑狼语录》
早上赵晴起床帮我冲了一杯牛奶,说我身体太瘦,一定要在饮食上注意营养搭配。我摸摸微微凸起的小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心头顿生温暖。我让赵晴再睡一会儿,死妮子煞为听话,像只小兔子跳到硬板床上假寐起来。
临出门前,我轻轻地向赵晴道别,赵晴叫住我,要我给她一个拥抱。我回到床边伸手抱了抱,死妮子便扭住不放,娇态十足地问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班,抽时间陪她去逛街。
赵晴回蓉有些时日了,而我成天只顾生计,是不是有点自私,泪腺腾地一酸,我说晴儿乖,周末一定陪你,去东湖公园,坐在湖边慢品蒙顶黄茶,观白鹭翻飞如何?说完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赵晴委屈地点点头。看看手上的假劳力士,离上班时间很近了,挎上业务包夺门而出。
路上想起谢骨干的窘迫,我给吴间道去了一个电话,这厮在南充宾馆睡得迷迷糊糊,被我吵醒后异常恼火,操起手机粗话连篇,说老子正出差呢,长途加漫游,有屁就给老子赶紧放!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正欲讲对谢骨干实施经济援助的事,这厮懒懒地丢下一句:“昨夜酒醉,天大的事等老子睡好觉再说……”幸好吴间道文才不高,否则就不是老子而是孔子了,再打过去,手机已无法接通。狗日的肯定学严守一拔掉了手机电池!
骂骂咧咧走进公司,郑岚就催促我参加童世茹主持的全体会议。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郑岚谁决定的全体会议。郑岚深叹一口气,大抵觉得我的理解力太差,极不耐烦地说:“除了老总还有谁?”心想童世茹若非让更年期急坏了脑子,来公司四百零五天,还是第一次参加全体会议。
宽敞的会议室齐刷刷坐满来自各部门的中高低层,连四百元一月的保洁工也出席,真是一个都不少。或许童世茹还有返老还春的幻想,四十好几的老女人,还装新潮扮可爱地穿牛仔套T恤,一身赘肉在腰杆、小腹、大腿上高高凸起。
业务员们给我留了会议室最靠前的位置,以至于我更能清晰地欣赏童世茹的半老身材,坐定后心头正诅咒这群王八蛋,童世茹就说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我们。但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似要留悬念让大家猜测。环视四周,以宋磊为首的业务员面带猪相,一副落井下石的市侩嘴脸。会场陡然骚动,童世茹两手撑在会议台上打了一嗝,会场立刻鸦雀无声,老员工们个个胆战心惊,凝重的气氛告诉我,小自然地板公司的末日就要来临。
我想最坏的结果也比不上拿不到工资,虽则仅有可怜的两千多块底薪,毕竟也能买些柴米油盐。
童世茹干咳几声,神情沮丧地说:“由于小自然地板长时间打不开西南市场,厂家决定予以封杀,将公司旗下寥寥无几的经销商以优惠条件收回……”童世茹话音未落,会场又骚动起来,老员工们窃窃私语,有几个下岗职工情绪异常激动,说妈的,下岗就够可怜的了,想不到还要经历二次下岗。保洁工甚至掩面而泣,掏出纸巾擦拭忧伤的眼睛。我没看见保洁工的眼泪从脸颊滑下,我只看到一场没有掌声的会议,显然很多人不相信这是事实,就如我不相信辛苦大半年回报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市场部的员工大多年轻力壮,个个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这家倒闭,亦可找下一家继续销售事业,前途似锦。会议结束,童世茹挎着坤包步履蹒跚地走出办公室,郑岚问我怎么办,我说还能怎么办,黄瓜拌大蒜,凉拌!
念及赵晴回蓉后的开销,心头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