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第十三章 干戈蔽日阿金谷

  探子来来去去,情报一日数变,宋慕随着大军一下子往西,一下子往东,又停了一两天,才又再度往北进发。

  法兰西的首府巴黎,坐落在塞纳—马恩省河之上,而哈福勒城扼守塞纳—马恩省河河口,屏卫着巴黎,阻止敌军沿着塞纳—马恩省河进攻——在巴黎与哈福勒城的中间没有别的险要之处了——起初,当英格兰王亨利五世攻陷哈福勒城的消息传到巴黎,法兰西宫廷很害怕英格兰军会直接往巴黎攻过来,连忙集结大军前往迎击,但不久却发现亨利五世并没有往巴黎而来,反而是沿着海岸往北移动。

  哈福勒城虽名为城,但其实只不过是个几百人驻守的小要塞,亨利五世本来带着一万两千人之众的英格兰部队,原以为能一鼓而下,没想到却困在小要塞的深沟高垒之前,一直到动用大炮轰城,才逼降守军,围攻的这段期间,英格兰军死伤惨重,更加上水土不服,军中许多人都生了重病。

  得到这样的情报后,法兰西人判断英格兰王已经没有发动攻击的力量,只想急行军回英格兰的据点:加莱。法兰西自然不会放过将自己送上门来的大敌一网打尽的机会,他们兵分两路,分别由元帅和法兰西太保查理·德伯领军,夹击英格兰军。

  在哈福勒城被包围的一个月中,太保已经召集了大量部队,堵死英格兰军可能会前往的重要路口和渡口,使得英格兰军只得往索穆河上游兜个大圈子。元帅虽然一时追丢了英格兰军,但是也因此能抄直线,先抵达英格兰军前往加莱的必经之路,以逸待劳,他在一处名为阿金谷的村庄附近集拢部队,太保也前来会合。那法兰西的军队与中国不同,所有的战斗人员都是贵族,称之为“骑士”,有的甚至是皇亲国戚,譬如说奥尔良公爵,而地位最低下的也是一庄园之主。骑士们身旁带着仆从,为他打点一切,扛背装备,帮他着装,协助他上马——骑士们全身铁甲,要是没有仆从在旁协助,是没办法自己爬上马背的。

  在阿金谷聚集的骑士们,总共有两三万人之多,再加上骑士的仆从们,大约有五万人之多,晚上扎营时,有如一片繁星,好不热闹。

  英格兰部队也抵达附近,但是欧罗巴的“骑士交战法规”明定不可夜袭,加上法兰西还有一些增援部队尚未抵达,所以这个夜晚倒是一片和平。

  “宋慕!”元帅向他招了招手,他身旁站着几个衣着显贵的骑士,有几个在途中他已经认识,有几个则没见过。虽然元帅对他亲切有加,但是其他爵爷们,或许是基于身份地位的差别,对他大都不理不睬。

  宋慕走上前,最先向他致意的是才刚认识的阿金谷爵士,他是这个战场的地主。

  旁边几位骑士的衣着光鲜,全副武装闪闪慑人,但阿金谷爵士身上的盔甲却显得破旧不堪,而且缺了好几块部件。

  阿金谷爵士身旁的是亚兰松公爵约翰。这个约翰,与元帅曾提到的勃艮地公爵“无畏者”约翰同名。

  在这段时间,宋慕很快就发现法兰西人很喜欢取同一些名字,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譬如说,除了“约翰”以外,“查理”也是泛滥成灾,那洛林公爵就叫查理,而法兰西的太保查理·德伯也是查理,奥尔良公爵也叫查理。怪不得法兰西人要为每个人取上不同的绰号,好比洛林公爵是“勇猛的”查理,而奥尔良公爵是“诗人”查理,用这法子来区分不同的查理,不过,这只是让宋慕更加头昏脑涨。

  亚兰松公爵体型壮硕,看起来武艺不凡,身上的棉布却有些破旧。他身旁的是洛林公爵的弟弟,虽然洛林公爵对宋慕还算友好,但是他弟弟却似乎不怎么想和他来往。宋慕还是向他致意,却突然注意到后头的那位爵爷很眼熟,定睛一看:

  “洛林公爵大人,”宋慕惊讶地说,“您不是不参战的吗?”

  “嘘,”洛林公爵小声说,“我的领地就夹在‘无畏者’的地盘里头,他不愿出兵,摆明了站在英格兰那边,我也只好做做样子。同时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弟弟,所以就自己偷偷来了。”

  “不愧是‘勇猛的’查理,倒是‘无畏者’应该改叫无胆者才对。”亚兰松公爵说。

  “约翰,我才刚被说成是无胆者呢。”元帅说。

  “在下失言了。”亚兰松公爵欠了欠身说。

  “元帅大人,您为什么会被那么说呢?”宋慕问。

  “唉,还不是因为意见不合,”洛林公爵代元帅回答,“元帅认为,这些英格兰杂种,顶多只带了七日份的口粮行军,到现在应该早就吃完了,根本没有与他们交战的必要性,只要守在这里按兵不动,过个三五天,亨利和他的那些死老百姓杂兵们——噢!我没有在说你的意思——要不就饿死,要不就只能爬过来投降。”

  “元帅不是总指挥吗?”宋慕疑问道。

  “哈,你戳到痛处了,”洛林公爵摇头道,“现在这个军营里,可是冠盖云集,像我这样的公爵就已经多到数不清,而且还有布拉本公爵、安茹公爵和不列塔尼公爵正领军来加入我们——这‘无畏者’首鼠两端,他老弟布拉本公爵倒还挺公忠体国的——而有指挥权的就有三个人,一个就是你眼前的元帅大人,另一个是太保,两位都是老将了,可是真正拥有统帅权的,却是奥尔良公爵‘诗人’查理那个小兔崽子,你听他的绰号就知道他有多会带兵了。”

  “太保和元帅的意见不大相同,不过也类似,”亚兰松公爵说,“他认为应该守着阵地不动,让英格兰人被迫发动攻击,英格兰人的骑士很少,部队中大都是长弓手,短兵相接以后,弓箭会误伤自己人而不能再使用,这样我们就能发挥人数较多的优势,包围歼灭他们。”

  宋慕听了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瓷国有个兵法叫‘围魏救赵’,我军的兵力较多,到时分兵袭击英格兰大营,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就一定会崩溃啦。”

  “噢,这倒是不行的,”亚兰松公爵否决了这个主意,“如果攻击对方大营的非战斗人员,那是违反骑士道的。”

  “可是这样可以得到不少战利品耶……”阿金谷爵士才说完,就被亚兰松公爵瞪得不敢开口。

  “总之,‘诗人’被一票子公爵伯爵搞得拿不定主意,那些家伙只想抓俘虏好赚赎金,异口同声地说要主动攻击。”洛林公爵摇摇头。

  “方才的会议不了了之了,”元帅接口道,“所以,我想请你出个任务。”

  “什么样的任务?”

  “我想请你到英军的营地去走一遭,查看他们的状况,”元帅说,“你不是骑士身份,若是被捉到,只有死路一条,你可以拒绝这个任务。”

  “谢谢大人,”宋慕说,“我接受这个任务。”

  “很好。”元帅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宋慕想找几个热那亚佣兵同行,不过他很快决定人多反而碍事,于是向副官交代了一下,就轻装出发。

  法军的营地十分热闹,骑士们或多或少听到情报了,他们正饮酒作乐,有的从那些随营的“洗衣女工”——事实上就是妓女——里头拉了几个女子来,有的正在赌博,还有几个骑士正乱画一辆马车,说明天亨利五世成擒之后,要他坐在这辆马车上游街示众。

  宋慕一脚踏进松软的地面,这块双方对峙着的空旷地才刚犁过,宋慕有个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晓得是什么,他想了想,弯身抓了一把土,把脸抹黑。两旁的密林左右夹着这片空地,越往中央越窄,宋慕走进树林里,悄悄往英军营地的方向接近,他看不到半点火光,英格兰军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要不是接近查看,他可能会以为英格兰的营地是废弃的营地。

  他小心地躲在被砍下的树干后头。英格兰军似乎砍伐了不少树木。然后,他听到有人接近,发出痛苦的声音,原来是一个英格兰士兵正在拉肚子,过没多久又来了一个,看来军中起痢疾的传闻是真的了,他约略估计了一下英格兰军的人数,然后悄悄地转身回去。回程的路上他仍然十分警觉,以免碰上英格兰的巡逻队或是斥候。法兰西军营地仍然是灯火通明、吵闹不休,而且已经有许多人喝得烂醉,宋慕穿过有如夜市般的营地来到元帅大帐前,帐口站哨的扈从直接请他进去。

  “如何?”老元帅问。

  “就我看,”宋慕说,“英格兰部队最多不出五六千人,而且情报没错,军中的确流行痢疾。”

  “这么说来,明天我们可以轻松获胜啰?”亚兰松公爵说。

  “可是,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请说。”

  “在下有点担心,”宋慕说,“因为英格兰的营地人人衔枚,一片肃穆,都到了这个地步,军纪还如此森严。反观我军却是自认为必胜,喧哗作乐,我们瓷国有句话:‘骄兵必败’……还请元帅和诸位爵爷小心啊。”

  “你说的是什么话!”亚兰松公爵作势要打他,元帅连忙阻止。

  “约翰,”洛林公爵说,“你别发那么大脾气,他说的也没错。明早在布拉本公爵他们抵达前还有点时间,还会再开一次作战会议,我们到时还是坚持我们的主张吧!”

  “嗯,”元帅说,“避战为上,能不战而胜是最好的。唉,才过没多久,盖可兰大人的教诲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以为法兰西是靠什么夺回大部分的地盘的啊!”他重重地叹息,然后示意所有人离开。

  接着就下起了雨来,一直下到次日清晨。

  日出时分,宋慕看到昨天他走过的松软土壤,已经成了一片烂泥地,两军都已经起床,开始布阵。英格兰部队在空旷地的另一头排成了一横列,轻装的长弓手摆在两翼,远远看去总共约有五千人之数,而重装骑士绝大多数没有马,排列在阵中央,大约仅有九百人。

  法兰西的骑士和爵爷们知道对手的军力如此单薄,更加瞧不起对方,整个早上,他们都忙着彼此卡位,争执着谁该占前列——好抢先抓到俘虏。其他人则对着英格兰军高声叫嚣,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法兰西大帐里头也是争执不休,大声吵闹的声音连外头都听得到,元帅和几位公爵,以及太保,仍然坚持不准攻击的意见,而其他显赫的爵爷则越骂越难听,双方一直持续到三位迟来的公爵与大队会合了,仍然僵持不下。

  然而法兰西军也已经摆开阵势,排成三道粗横列,第一列的左右两翼有着骑兵,中央则是下马作战的骑士步兵,第二列也由下马作战的骑士步兵组成,第三列则乘马。宋慕的十字弓手原本被排列在第一列和第二列之间,不过当骑士们知道对手兵力如此贫弱,就对他们叫嚣,要他们滚到后头去,不要妨碍他们去赢得“骑士的荣耀”。

  宋慕别无选择,只好先照办,然后连忙驰赴大帐,要讨元帅的口信,一到大帐,却听到里头还在争执不休——不过总算是没有人下令冲锋。

  外头的骑士们有如将沸腾的水,躁动不已,抢占位置的争执越来越激烈了,原本平均分配的第一列,因为越来越多人越列加入而膨胀了起来,他们不但想争夺可能的俘虏,也要争夺把家族旗帜高高展现出来的空间,在彼此争夺之下,列已经不成列,整个队伍都散乱了开来。

  太保从大帐中走了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于是匆匆赶到第一列的步兵中间去,大声呵斥,想恢复秩序。

  元帅等人也从大帐中走了出来,奥尔良公爵“诗人”查理在一干显贵亲戚的簇拥下到第二列去,元帅看到宋慕就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如您所见,爵爷们正为了排列顺序而乱成一团,”宋慕苦笑道,“还有,他们把十字弓手都赶走了,我正是为了此事来请元帅您的口令的。”

  “等等。”元帅说,他比了比手势要所有人上马,然后到第一列的左翼处,只见英格兰部队已经等不及,先一步向前推进。

  “元帅,”洛林公爵说,“我认为应该下令后退,把他们引得更过来一点,这边树林离得比较远,我们有比较宽广的空间包围消灭他们。”

  “你说的没错,但是光是要他们停着不动就已经乱成这样了,还要他们往后退怎么可能呢?”元帅正说到一半,突然远方传来“咻咻”连声,然后声响越来越大。

  抬头一看,只见英格兰部队已经前进到空旷地最窄之处,一齐向法兰西军放箭,一时数千支羽箭飞上空中,好像一片乌云,又有如成群的蝗虫,然后像大雨似的落在骑士们的铁甲上,发出持续不断此起彼落的乒乒乓乓声响,法兰西军在长弓射程的极限处,这些箭射过来时已经没有杀伤力,只是吓到了几匹马,但是对方射了一波,又射一波,原本已经毛躁不堪的法兰西骑士们,被这样一挑拨,马上有人喊出:“狗杂种!”“给他们教训!”然后就冲了出去。

  “等等!你们给我回来!”元帅大吼道,但是在一片咻咻声、乒乓声,和人马叫喊声之中,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命令。一个骑士策马冲了出去,后头就跟着两个、三个,最后两翼的骑兵都往前冲锋,但是队形却是散乱不堪,数千匹马的乱蹄在泥泞地上溅起无数土黄色的水花,然后骑士们才发现底下的地面积水严重,马腿一踩下去就没入脚踝,有些地方甚至深到小腿,这让许多骑士们的速度被拖慢下来,原本就不成形的队列,更是成了三三两两,当骑士们顶着箭雨冲到将近英格兰军的队列前,对方长弓手往后退,他们才发现原来阵地上已经被插满了往前倾斜、顶端削尖的木桩,间隔的距离可以容轻装的长弓手进出,但是马匹却无法通过,木桩从两旁的树林处一直安插到中间,排成“八”字形,顶端的开口处列着一排少得可怜的英格兰骑士。

  当马儿看到木桩的尖端时,就吓得急停,或是掉转马头,结果几个骑士被摔了下来,后头的骑士们为了闪躲突然掉头或停住的友军,也不得不急停或掉头,于是整批骑士就极为愚蠢地在离弓箭手十分接近之处团团转,英格兰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这样的距离内,特制的弓箭要射穿铁甲是轻而易举,密密麻麻的箭羽立刻招呼在这些乱窜着的骑士们身上,顷刻间就有无数人落马。

  有个骑士“砰”的一大声,面朝下地在烂泥地上砸出一个大水花,沉重的盔甲和他的体重在湿地上压出一个深坑,泥水很快灌了进来,他被铁甲拖着往下沉,挣扎了几次要爬起来,又跌进坑里去,最后竟然就在那坑里溺死了。其他落马的骑士想爬起来作战,但是没有扈从在旁帮助,他们根本上不了马,而即使想步行战斗,铁甲鞋也让他们在泥地上一步一滑跤的,眼看精锐的骑兵部队就要全军覆没。

  “冲啊!圣丹尼斯万岁!”太保再也忍不住了,他指挥第一列步兵向前冲锋,想解救呈现溃灭之势的骑兵部队。然而,步兵才走到一半就发现他们麻烦大了,方才的马蹄乱踏,让软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他们很快发现身上穿着的重甲让自己寸步难行,铁甲靴也让他们一步一滑跤,而长弓手的羽箭更是毫不留情,好不容易闯过了泥地,眼前却出现了第二道障碍,那就是先前倒在地上的友军和马匹,法兰西骑士们依然不顾一切地奋勇前进,终于抵达最后的几尺之前,组织起之前第一波被打乱的战友,太保大吼一声,发动了最后几尺的冲刺,八字形排列的木桩让他们很自然地往中间冲去,而他们也对长弓手不屑一顾,只想找骑士交手,有个人发现:“英格兰狗王就在那里!”于是所有人全往最中央挤去,等他们冲到英格兰阵线之前,突然发现自己被队友们挤得不能动弹了,不过他们还是奋力冲撞上英格兰单薄的队列,一时就要撞穿他们的队伍了。

  不过那只是假象而已,是英格兰人故意腾出位置来让他们钻进去。法兰西骑士们很快发现自己被团团包围,而且被自己人挤得连挥剑都没办法,当前头的战友被击倒在地,又成了障碍物,让其他人进退不得,而两翼的长弓手把事先插在地上的箭全都射在了他们身上。

  正当元帅等人张口结舌,对这样的状况惊骇莫名时,第二列的奥尔良公爵“诗人”查理发出了喊声:“真是太难看了!”年轻的公爵叫道,“上!恢复我们法兰西的荣誉!圣丹尼斯万岁!”

  “等等!”元帅来不及阻止,第二列的骑士们又已经冲了出去,很自然的,他们遭到了和之前战友相同的遭遇,而且他们和第一列好不容易撤退下来的人撞成一团,结果全挤在泥滩地上。英格兰的长弓手已经连箭都射完了,于是拔出短刀、匕首,或是拿着伐木的短斧就加入战斗,他们身上什么盔甲都没有,原本,在这样的装备和武器落差之下,理当是长弓手遭到单方面的屠杀,但是现在重甲骑士们困在泥地上动弹不得,长弓手三两个对付一个,从后头把笨重的骑士扳倒,骑士一旦倒地,他们就用短刀刺入盔甲的隙缝,让他们一刀毙命,或是遭受重伤。

  “天啊!”元帅大叫,“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难道伟大的法兰西部队竟然要这样惨败而全军覆没了吗?”

  “元帅,我们还有第三列原封未动啊!”亚兰松公爵说。

  “他们上去也只会碰上一样的下场,”洛林公爵提醒道,“该死,我弟在第二列里头啊!”

  他们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布拉本公爵又带着一小批人冲锋上前,然后死于非命。这时候,阿金谷爵士突然掉转马头就跑。

  “爵士,你要上哪去?”宋慕问道。

  “‘围魏救赵’!”阿金谷爵士说。

  元帅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宋慕,你快追上去,看他要干什么。”

  宋慕骑上马,一路尾随他到了阿金谷村庄,只见他召集扈从,然后对村民们大声喊道:“乡民们!你们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这是你们为伟大的法兰西争取荣誉的一刻,随我来,我们打倒英军的大营!”

  或许阿金谷爵士平时待下有恩,百姓们纷纷响应,然后他领路往一条林间小道疾奔。宋慕火速掉头,通知元帅。

  “糟了,”元帅说,“现在我们有许多骑士被俘,要是他干出这样违反骑士道的事来,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我们快去阻止他。”

  元帅、两位公爵,以及他们的几个家族骑士和扈从们跟着宋慕,骑向那条小道,当他们冲出密林,只见不远处的英格兰大营已经起火冒烟,数百个乡民正疯狂地劫掠。

  “噢!天啊!”元帅掩住了脸,不过当他看到远处有一队英格兰骑士往回奔,又冷静了下来,“事到如今,只有将错就错,亨利看到大营起火,一定会回援,我们在半路堵截,只要能击杀或俘虏英格兰王,这场惨败还有转机。”

  “驾!”两位公爵和扈从们都二话不说,跟上元帅的脚步,洛林公爵赶上来和宋慕说:“你知道家纹吗?只要认出家纹里有红地金狮的,就是英格兰王或他的近亲。”

  “好!”

  对方只有十几个人骑马,大多数人步行,总数约有六百人。而元帅这一小群人只有约莫十来人。或许回援心切,英格兰骑马者把步行者远远抛在后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元帅说。他们正面朝着英格兰骑士们迎了上去,对方大吃一惊,宋慕看到带头的有个家纹正如洛林公爵所形容,对准他就放出一箭。

  “飕!”弩箭正中他的腹部,贯穿铁甲,骑士痛苦地倒撞下马,他后头有个戴着王冠的人立即愤怒大吼,然后骑马挡在受伤的人前头,他身边的近卫也立即围了上来。

  我真蠢!宋慕心想,根本不用去认什么家纹,他头上就戴着王冠啊!

  “狗王,受死吧!”亚兰松公爵冲了过去,扈从们也跟上,有个家纹和方才雷同,但是上头多了一条齿状灰带,灰带上三个齿上各有三个圆点的骑士冲出,挡在亚兰松公爵前头,“闪开!”亚兰松公爵手上的戟以千钧之势直插上对手的心窝,对方从马背上往后弹飞了出去,落地时当场毙命,英格兰王近卫冲向前,亚兰松公爵猛力一扭,戟的斧刃部分砍穿了近卫的面甲,护面的孔洞中喷出鲜血,近卫往后倒了下去,亚兰松公爵抛弃插在对方脸上的戟,拔出宝剑,他离英格兰王只剩下一两步的距离,但是中间有两个近卫赶了上来,“呵啊!”

  公爵从马上直飞跃了起来,宝剑往英格兰王头上猛砍,近卫拼死抱住他,硬是把他从空中截了下来,宝剑只打掉了亨利五世头上的王冠,然后近卫们疯狂地跳下地和亚兰松公爵扭打。

  扈从和家族骑士们也冲向近卫,把他们撞开,洛林公爵对宋慕说:“干得好,你射伤的是葛劳瑟公爵韩福瑞,他是亨利最疼爱的小弟,所以他才会拼死掩护他。”

  亨利五世不顾王冠落地,拔剑应战,一个扈从被他戴着铁手套的重拳击落马,另一个被一剑敲开护颈,鲜血直喷,这时韩福瑞已经被抢救上马,奔离战线,亨利五世于是大吼一声,撞开正缠着他的一个骑士,然后对着宋慕一面吼骂一面冲了过来,宝剑往宋慕猛力挥砍过来,宋慕举弩一架,“笃”的一声,亨利五世的宝剑直嵌进弩身,两人正相持不下,元帅击倒一名近卫,挺戟冲了过来,亨利五世见状,连忙弃了宝剑,伏在马背上,往回疾奔。

  “别跑!”元帅直追了过去。

  “元帅!别追了!”洛林公爵叫道。英格兰的步行骑士们已经赶上来了,亨利五世躲进了那六百人之中。洛林公爵看看身边只剩下四五个人,他拉住宋慕,“时机已过,我们撤退吧!”

  “但是元帅……”

  “来不及了。别忘了,我还必须为我的臣民负责,‘我并没有参加这场战役’,我不能在此被俘或是阵亡。”洛林公爵掉头直奔,剩下的几个骑士和扈从也立即跟上,宋慕只得也跟着他们奔离战场,回头只见元帅打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但是最后仍然双拳难敌四手,淹没在一片英格兰人之中。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