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门口的时候颜希晓看看表,已经5点20分。她推开门,看看四周,有些慌张地问了一句:“子睿没回来吗?”
“回来了。”话音刚落,从卧室便出来一个人影,看希晓风尘仆仆的样子,斜在卧室门上不由眯起了眼睛,“你去哪里了?”
那种语气,很明显就是质问。
希晓抬眸,想如果此时说去找陆祈晨,无异于给他因工作疲累不堪的那颗心添堵,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儿,她便干脆大大咧咧地转头:“出去给外公寄钱了。”
她一向有每月给外公打生活费的习惯,而刚才回来的路上确实也给外公打了800块钱的生活费,仔细想想,也不算是欺瞒。
可李子睿的语气却更加生硬:“打了多少?”
“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钱来了?”被他的口气噎得心中一疼,希晓毫不客气地回问于他,“李子睿,要是不经你批准,我还不能出去逛街吗?”
“我没说不可以。”李子睿突然轻笑出声,“反正你钱多,都打给你外公也没关系。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们是夫妻,有些事情是不是也不该互相隐瞒,彼此透明才算公道?”
颜希晓斜他一眼,十分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间性情大变,以前都怨自己不给他隐私权,现在可好,主动要求将事情曝光于天下。越想越觉得蹊跷,颜希晓凑到他的跟前,夸张地在他眼前晃手:“李子睿,你今天没事儿吧?”
他抓住她的手一分分握紧:“我作为你的丈夫,想了解一下不过分吧?”
“相当不过分。”被他抓得生疼的颜希晓抬头,一双眸子在愤怒的浸染下生出倔犟的光,“李子睿,你干脆问我陆祈晨到底给了我多少钱好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与陆祈晨的分离,到底是用多少人民币交换的?”
他那犹如燃着烈焰的眸光突然一灭,而声音却仍带着极强的威慑:“不错,我就是想知道这些。”
“我不是告诉过你,李子睿,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她愤而转身,接着李子睿便看到了颜希晓生气时最爱做的动作――摔门。
“砰”的一声,仿佛是用了最大力气,简直是要将天花板都震下来。李子睿像是被震得垮塌了精神,颓然地坐在沙发里面。
他坐在沙发中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不到一会儿,袅袅的烟雾便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而身旁烟灰缸上的烟灰也已经厚厚一层,放眼过去,犹在散发焦灼的热气。李子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班回来看到颜希晓不在家,无端便涌上一股怒气。
看似是得到升迁,其实到现在为止,他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儿。虽然他这个高,比起人家而言,还算是低起点。
承泽是拿下来了,可是陆祈晨非颜希晓策划不要,他们两个人像是生成了一种极微妙的默契,那案子上明明没写着颜希晓的名字,可陆祈晨却一下能辨清楚。这样看来,他李子睿辛辛苦苦组建的策划团队倒成了无用的摆设,忙碌一场,却还要在家停职的颜希晓拍板定案。
李子睿觉得,自己像是在用职位为代价,成全了陆祈晨与颜希晓的暗处来往。
他知道自己这样猜忌颜希晓是对她不公平了些,可是这样的想法犹如毒草,一旦萌芽,便在他心里疯狂地滋长蔓延。他知道颜希晓是一心为他,合同规定,若是多次不合甲方要求,两者的合同关系便会以磨合不够为由提前宣布失效。好不容易抢到这个项目,他并不希望重蹈千池百货的覆辙。
所以现在,真正有些举步维艰。
李子睿正沉浸在这样的苦闷中,只听得“砰”的一声,颜希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回头看顾阿姨抱着孩子已到了卧室,她紧皱眉头在他身边坐下,指指那上面的银行卡:“那是我全部的钱,你查查吧。”
“至于密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是你的生日。”
她这样一做李子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希晓,你知道我并不是不信任……”
“我知道你的意思,”希晓指指那张卡,“但是你说得也对,我们既然是夫妻,就得彼此透明。我不知道你的钱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钱就这些……”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腕一热,颜希晓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卧室里拽去:“你老实在这里站着。”
那说话感觉,真有几分母亲训儿子的气势。
颜希晓坐在电脑前,迅速打开一个银行账户:“看,这个是工行账户,里面有25万元。”
她又打开另一个银行账户,说道:“这个是我的另一个账户,有90万元。”
抬眸看她那双澄澈无波的眼睛,李子睿不由低声愧疚:“希晓,我不是有心气你……”
“有心没心的,两个人在一起原本就要过日子,25万元是我以前积攒的工资和提成奖金,交完60万房款。”颜希晓收起银行卡,“陆祈晨给的所谓的90万元补偿款,是怎么也不能用的。那是给瞳瞳今后留着用的钱。李子睿,我可是把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她叹道,“至于咱们以后的资金划分,是还按照AA制还是混一块儿花,你说了算。”
“还是各人留用各人的吧。”颜希晓比自己钱多出这么多,要是混一块儿花,难免有些占她便宜之嫌,何况以她的说法,不管怎么用,这钱都沉重得要命,都不好花出去。
一场莫名其妙的“金钱风波”就这样落下帷幕,李子睿察觉到自己太过敏感,这几天对颜希晓越发关怀备至,而承泽项目的逐渐开展也让他愈觉身心疲累,尽管又提了几个策划案,无奈做得都不让陆祈晨满意,十次策划有七次要颜希晓出手才能审核通过。
颜希晓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时困难,慢慢经过一阵磨合,双方必定可以形成契合的合作关系。可是这样的思想显然是她的乐观想法,楚阳承泽项目策划团队做的东西越来越差强人意,每次都要经过希晓再三点拨才可以。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承泽就要进入第一个大宣传期:项目奠基。
其实J市项目多没有奠基的规矩,比起奠基这样实用性不大的脸面工程,开盘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可承泽现在一门心思关注于提高知名度与美誉度,因此奠基也成为他们宣传的重要噱头。
按照老规矩,在审交方案之前,李子睿先将案子带回家给颜希晓看一遍。看着上面那显眼的“绝密”字样,希晓不由笑道:“你们现在的工作,也进入保密阶段了吧?”
“对。”李子睿无奈摊手,“负责承泽项目的是C组,配合C组独立出来的策划队伍,与嘉泰现在的凤凰城、天宸现在的御园,两不相干。”
“那我现在不是属于偷看你们机密了?”希晓眯起眼睛笑,“按照以前规定,我是属于嘉泰A组的。”
“那是以前,现在你属于停职,和任何组都没有关系。”李子睿理所当然道,“如果楚阳有人想要拿你看案子的事情做文章,那除非能做出比你更好的案子来服人。我倒是情愿有这么个人,从此不用麻烦你。”
“怪不得你不让我回去工作。”希晓扬眉,“就是因为回去,对这样私下里帮你很不方便?”
其实按照上次所签订的人事合同日期,希晓原本早就该回楚阳上班了,可是李子睿以孩子小为由,断然阻掉了她回去上班的决定。当时还觉得感激涕零,觉得他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一次了,到现在才发觉,原来是为自己方便。
“那可不是?”李子睿毫不讳言,“一旦你回到楚阳,性质便截然不同了。嘉泰虽然是承泽的第二大股东,但是现在自己也有项目开展宣传,而且与承泽的房产类型相似,简直就是竞争对手。”说到这里,李子睿勾唇轻笑,慢慢偎到希晓身边摸她的长发,“老婆,我怕人家说闲话。”
“你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私有劳动力吧?”希晓不满地看他一眼,扭头侧身,“我说呢,我要在楚阳还能有一月5000元的工资,在这儿白白地给你干事,什么也没有。”
“那些东西多俗!”李子睿笑嘻嘻地凑过来,“咱们来个高雅的,奖励一个吻!”
“一边儿去!”希晓笑骂道,“你就不怕承泽也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我虽然不在楚阳,但毕竟不是你们的策划队伍里的人员,这样看成品的策划案,真的有盗创意之嫌啊。”
“他们要是介意早就介意了。”李子睿如同一个T情老手,唇不安分地在希晓耳边缱绻游移,轻微的呼吸声传入希晓耳畔,沙沙涩涩的,生出一种极诱人的质感,三下两下,便把希晓折腾得面红耳赤起来。
她强力安稳自己已经紊乱的心跳,猛地将李子睿推到一边:“老实一点,还要工作呢……”
“那个不急……”李子睿竟开始放肆地上下其手,“老婆,我下个星期一有可能要去香港出差,一想到和你要分开这么久,便觉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颜希晓只觉得一阵恶心,继而翻天覆地的眩晕感觉袭来。她猛地拨开正凑在身上的李子睿,慌忙向床下伸头,干呕了两下之后,起身泪眼蒙�地看着李子睿。
李子睿惊诧之余是满脸受伤表情:“希晓,我只不过……你这也太伤人了吧。”
因呕吐头晕到极致的希晓仍身处蒙�的状态,可心里却一片清明。自己胃很好,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干呕起来?
心里一紧,突然有个念头涌上心头,难道是……
拨开因被打断情欲而一脸不满的李子睿,希晓慌慌忙忙地换上衣服,李子睿见她一副被狼追了似的着急模样,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出去买东西!”
“大晚上的你买什么东西?”
“试纸!”话音刚落,颜希晓已经穿好衣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只剩下身后一脸莫名的李子睿默念着她最后的两个字:“试纸……试纸……”,突然,心弦仿佛被什么拨动,李子睿抄起一旁的外套,也快速随希晓而去。
“怎么样?”
那个女人已经在洗手间坐了十分钟了。李子睿犹如客厅那个聒噪的壁钟,每过一段时间就神经兮兮地打开门:“希晓……”
越急越不容易酝酿情绪,听着外面不停的踱步声烦心,希晓猛地一踢门:“李子睿,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两口子有什么礼不礼的……该看的都看过……”李子睿也知道自己太过不镇定了点,讪讪一笑说,“我只是着急嘛。”
“你急有什么用!”李子睿尴尬的笑声还未停止,只听门“吱呀”一声,颜希晓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提试纸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看清楚了吗?”随即面无表情地扔回马桶里,利索冲下。
“哎……哎!”李子睿急于捕捉那被冲走的试纸,只伸头一看,它已被冲得无影无踪。他转过身,颇有些怒气地扳过希晓的身子,却在接触到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时,怒气无端消匿了下去。
“希晓……”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慢慢腾涌起不祥的预感,他的声音慢慢回归柔和与诱哄,“我只是随便那么一激动……你不用放在心上。”
“随便那么一激动?”希晓扬眸,眼瞳中突然亮起一抹极锐的炫色,“李子睿,革命征程开始,同志要多多赚钱才是!”
“什么?”李子睿心中已有几分预感,却偏偏不敢去触及那份激动,只能用追问来确认自己的情绪归属,“颜希晓,你把话说得明白些。”
“意思就是,李子睿,你要当爹了!”颜希晓转身,还未走到床边坐下,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李子睿竟将自己腾身抱起,连推带扑地将她压至床上,那双乌墨瞳眸犹若点燃了焰火一般放射出粲然的光芒,仿佛要灼透她的眼睛:“颜希晓,是真的?”
希晓再也不能忍住自己的笑意,情不自禁地揽住他的脖颈,唇角笑意慢慢加深:“是真的。”
“真的?”李子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去就在颜希晓左颊上猛亲一口,“亲爱的,几个月了?”
“不知道。”希晓垂眉掩住些许羞意,“这个要明天去医院检查,才能知道确切日子。”
“可是……”希晓抬眸,却发现他眸中刚刚燃起的喜悦竟然瞬时黯然下来,“你,能生吗?”
希晓一怔,随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问题,唇角微勾,她埋在他怀中微笑:“李子睿,就是不能生,我也要把他生下来。”
这是她与他一路走来的见证,既然上天让他们相逢,就让孩子作为感情的见证,永远地持久下去。
第二天,颜希晓还没从梦中醒来,便被李子睿唤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旁边,一只胳膊执著地拉着她的手,似是诱哄更像急迫:“希晓,起来。”
“干什么?”
“去医院。”李子睿爱怜地将还未彻底清醒的她拖起,“快点穿衣服,回来再睡。”
触及到他眸中无法压制的粲然光芒,颜希晓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借着他的气力爬起床,希晓这才发现今天并不是周末:“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我5点就起来了,”李子睿英气的眉宇间竟流出几分内敛与羞涩,“已经给孙培东告了假,你穿上衣服,咱们就去医院。”
颜希晓几乎是害怕医院这个地方了:第一次来医院,告之她怀上陆祈晨的孩子,那时候便如晴天霹雳;第二次来,又告诉她不能流产,简直就是将她置于死地;第三次来,是因为她莫名摔倒还被李子睿的爹看到送进医院,那时候的他还不和他现在这样,但颜希晓至今还记得他的表情,狭长的眸子犹如结了一层冰,酷厉而又冷漠。那是希晓第一次怕他,心虚地害怕他舍弃她,害怕他从此不和她并肩走下去。
现在想来,那时候,或许情就已然生根。
第四次来医院就更不用说了,是生孩子。她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到孩子的亲生父亲来到身旁,下意识地竟想起了那个时而暴躁、时而温情的男人。所以在疼得生死难料的那一刻,才想要死死抓紧那个人的手,仿佛这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能带给她勇气。
即使他们的关系太多尴尬,即使他们的感情太多疏离,她颜希晓,终究是任由自己走上了这么一条从未料及的道路。
来到熟悉的妇科,颜希晓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被大夫叫到旁边:“你怀孕三周了。”
希晓算算,三周二十一天,时间差不多合适。她这段时间老觉得累,再加之承泽项目的事情在里面折腾,成天工作的事儿都忙不过来,也没心思和李子睿做些夫妻活动。现在想想,倒是幸好没和以前似的那么运动频繁。
刚要向李子睿投去兴奋的目光,抬眸一看,医生的脸色却不正常,刹那间,那颗刚刚跳跃的心立即蹦至了谷底:“怎么了大夫,有什么不对吗?”
“上一胎才刚刚产出不久吧?”医生皱眉看着刚刚出来的片子,“十个月?”
“九个月多,不足十月。”
“怪不得。”医生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又抬眸转向身旁的男人,“你是她丈夫?”
李子睿的脸色已如铁青一般的难看,似是自唇间挤出那声肯定,声音竟艰涩无比:“是。”
“你老婆情况不很乐观。”医生的两道眉越皱越紧,似是已经将众人的呼吸拧住,“她天生子宫壁过薄,生育一次已经经历了很大创伤,而且时间这么短,再怀孕一次无异于再创一次,你们现在好好想一想,是现在流掉还是……”
“我不流掉。”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希晓便坚决地应道,“医生,我死也不流这个孩子。”
“希晓……”一旁男人见她如此,情急之下扯她的衣服,却见希晓倔犟地拧头,一双亮眸仍执著地看着医生,“大夫,我一定要这个孩子,难道,非得流掉不可吗?”
“不流掉也可以,但是不要怪我不提醒你,以后风险可能会很大。”医生的眉皱得微微松缓一些,“如果你过几个月再想流掉孩子,那时候还要刮宫,还要做比较大型的人工流产手术,创伤更厉害。”
“如果我执意不流呢?”
“好好养胎也许没问题。”医生叹一口气,低头看有关她的诊断资料,“如果很想要孩子,那么好好调理休息应该没什么问题。说实话,我是不建议你们要这个孩子的,你们刚生过一胎……”
“大夫,那安全生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少?”李子睿看着希晓情绪明显已经激动,只能用数字来衡量自己心中的安全系数,“两成?三成?”
他刻意将可能性说得很低,为的就是经受再大打击也会有心理准备。医生一抿唇,像是同情似的慢慢抹出一弯笑意:“也不是那么绝望,六成左右吧。”
听闻六成,颜希晓心中一跌。
这个数据,比绝望高出六十个百分点,却又距离安然无恙如此遥远。
从医院打车回到家中,来时一路的欢声笑语变为回家一路的无声叹息,希晓始终紧皱着眉头,走在李子睿的前面。她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脸色,怕只是看一眼,就会被他眼底的无奈与苦楚灼伤。
走到家中,希晓扔下房间钥匙,转身捏正欲拐向卧室的李子睿的两颊:“老板着脸做什么?有了孩子不高兴是不是?”
他唇角微扯,笑容在此时看来竟有些凄楚与模糊:“希晓……”
担心他再说什么泄气的话,颜希晓大大咧咧地转身:“担心个头啊,不还有六成希望嘛!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赚钱养儿子养女儿,而不是在这儿唉声叹气地咒我前途未卜!”
刚要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身子却被一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李子睿的怀中,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那般用力:“希晓,”他深深呼吸,“咱们把这个孩子流掉吧……”
希晓猛然扭动身子,意识还没恢复话已经说出:“不要!”
“李子睿,你难道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颜希晓推开李子睿的身子,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放心,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咱不行就请两个保姆,我只管吃饱就睡行不行?”
她澄澈的眸子再也不见昔日的镇定自若,反而泛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哀戚,就那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像是在渴求他给她留一丝希冀,李子睿突然被这样的希晓弄得心中酸痛:“希晓,咱们理智地分析这个问题。”
“那医生说,你要是现在不流,过几个月一看事态发展不好再下手的话就会有很大危险。”想起医生的表情,李子睿便有些心寒,“所以希晓,我们有瞳瞳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我,咱们一家三口,不也其乐融融过了这么多天了吗?”
“你别想医生那些鬼话。”希晓努力让自己唇角笑意加深,“你不知道医生有个别号叫做特级演员吗,他们最擅长见人说鬼话,见鬼说更鬼的话。至于那阴沉的表情,也是经过长时间坐诊培训出来的。他们就指望这点本事蒙骗百姓拿药看病呢!”
“颜希晓!”
“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希晓不耐烦地转头,“上次去医院还说建议我不生呢,这不也把瞳瞳生出来了?李子睿,你我都是独生子女,这个孩子又不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当然要生下来。或者,就有一个不生下来的理由,那就是……”她看着他眨眨眼,“你养不起。”
“希晓……”他动动嘴唇,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凝成一句话,“希晓,我想要孩子是不错,可我更想要你。”
“可怜的孩子!”希晓强压住这句话给她带来的情绪冲动,故意咧嘴一笑,将头埋在李子睿的胸膛里,“孩儿他爹,我保证这是双选题,会有两全其美的答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