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爸,你听听妈说的什么话,就知道看报,也不帮帮人家。嗯,爸……”
在这种情况下,张索多一般都会撒娇地坐在老爸的腿上,用油腻腻的手夺下老爸手里的报纸。
“好好好,将来成了老闺女,别人不要,老爸养着你,哈哈哈哈……”父亲爽朗的笑声在客厅里久久回荡。
“你比老妈更坏,哼,不理你了。”张索多撒娇地跺跺脚。
“好好好,吃饭吃饭。”餐厅里飘来一股令人胃口大开的香气,一家人开始了愉快的晚餐……
这种生活秩序在张索多上初三的时候突然被打乱。
那天放晚学的时候,张索多走到小区,没有听到自家窗户里飘出来的钢琴声,没有钢琴声的窗户像一个哑巴,张索多有些不习惯。
这种情况就好像走廊里一到天黑就会亮的路灯在某一天突然熄了,会让人觉得生活好像突然变了样。
张索多掏出钥匙打开门之后,看到的是母亲红肿的眼睛和满屋狼藉的东西。
父亲没有照例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看报,被父亲坐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凹痕。
凹痕像一个不说话的仆人,在主人离去后显得有些落寞。
客厅里、卧室里,东西到处都是,像被人把房间底朝天倒了过来似的,乱作一团糟。
家里出事了,张索多的第一感觉是。
母亲压抑的哭声在客厅里像一个游魂,又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小猫咪,呜呜呜呜地到处乱窜。
张索多感觉背部有些发麻。
想不到反腐电视剧里那些场景在自己家里上演了。
“贪官”、“双规”、“查抄”这些张索多在电视里听到的术语与父亲画上了等号。
那一刻,张索多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窟,全身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收缩、疼痛。
张索多不想家里太有钱,她只想在放学的时候走入小区就能听到五楼自家窗户飘出钢琴声,走进屋里就能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只能在记忆里搜索,成了一种奢侈的回忆。
警察从家里搜出了一百多万元的现金和价值五十多万元的金条和票据。
这些东西就藏在父亲经常坐的那个真皮沙发下面的填层里。
沙发原来被父亲改装过,张索多感到很意外,在这个家庭生活了十五年,家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而她却一无所知。
她突然觉得这屋子有些恐怖,父母也有些陌生。
父亲每天坐在那上面,不知道是在体味那些金钱带来的快感,还是像一个大盗在守护他的财宝,张索多无从知道。
那天晚上,母亲和张索多都没有吃饭,张索多坐在阳台上,她感觉天上那颗属于自己的星星被云吞进了肚子,化做泪千行,然后像流星一样拖着一道长长的尾巴,消失在茫茫的夜空。
那晚,张索多在阳台上坐了一晚,她紧紧地蜷缩着身子,感觉有些冷,身体、心里,从外到内都冷,是那种凄寒彻骨的冷。
那晚,是一个有风又有星星的夜晚,那晚的阳台是一个人的阳台,是属于张索多的。
母亲在客厅里坐着,像一尊泥塑,眼神茫然空洞,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妩媚和生动。
公主在那一刻跌入了地狱,摔得很痛很痛。不过没有眼泪,只有锥心的疼痛和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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