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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失踪

  这个冬天是刘敢有生以来最最快乐的冬天。

  自从爸爸死后,刘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得到什么快乐。他常常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下生活,无论他怎么反感,怎么去找机会出气,可大家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他这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呀。

  刘敢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的感受,说过他的想法……其实,他很想把所有的心事都说出来,但是他怕被别人嘲笑。现在刘敢感受着戴老师的关心,享受着刘起叔的爱心,他觉得生活越来越好过了。

  刘敢走路时也喜欢哼哼流行歌曲了:“……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刘敢很喜欢唱郑智化的这首《水手》,因为这首歌曲是妈妈离开他后,刘起叔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教会他的,并对他说,像郑智化这样一个残疾歌手能红起来,要比常人付出多少苦,要付出多少毅力和心血,才能踏上他的成功路呀!

  大家都觉得刘敢变了。

  刘敢也觉得自己变了,有时,他就会自问,难道这样做就是好孩子了,做好孩子就这样简单吗?

  那天傍晚,刘敢从戴老师的宿舍做好作业回村的路上,又想到了这个问题。刘敢想,改日一定问问戴老师,怎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好孩子?他很想做一个好孩子,为刘起叔,为戴老师,也为自己。

  那天刘敢的心情很好,好得真想在回家的路上使两下拳脚,来发泄一下他内心的快乐!

  刘敢开开心心地路过萧丫家门口。这时,一只白花花的母鸡从萧丫家虚掩的门里奔出来,在路口咕咕地觅食。刘敢的眼睛顿时一亮,脑子里一阵发热,又想起鸡肉的味道了!

  这一个多月跟着戴老师匆匆忙忙的,也没再去捉鸡吃,现在一只突然跳出来的白母鸡,让刘敢的“馋老虫”立马生出来了。

  今天机会来了,刘敢也顾不得想太多,脱下外衣就把大白鸡裹在了衣服里,鸡狂叫了几下,就被他熟练地把鸡脖子扭断。这一瞬正好被门里出来的萧丫看见,萧丫立刻朝里屋喊:“妈妈,快来!刘敢偷了我家的大白鸡。”

  萧丫妈听了女儿的叫声,立刻大喊:“来捉贼呀,来捉贼呀!”

  刘敢听了母女俩大叫,急得犯起了鸡头晕,在原地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立刻扔了鸡和衣服往家逃,却被萧丫家隔壁刘阿三挡住了去路。刘敢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刘阿三的怀里。

  “阿三伯,求求你,求求你把我放了。”

  “什么放了?你是贼,怎么放你?”

  萧丫妈可激动了,她大喊着说:“放你?把你抓到派出所去,”她对刘敢说完,对自己的女儿说,“快!快去把刘起叫来!”

  刘敢吓得大哭,跪在萧丫妈的面前:“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我保证再也不偷鸡,再也不偷东西了,你们不要叫刘起叔来。”村里的人听到叫声,都过来看热闹。

  “刘起老说你不会偷东西,今天我就要他来看看,他袒护,他姑息养奸!”萧丫妈叉着腰得意地高喊。

  刘敢不停地向萧丫妈磕头:“阿姨,求求你,你索性直接把我带到派出所去吧,不要去叫刘起叔了。”

  萧丫妈冷笑着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切都晚了!”无论刘敢的额头磕得鲜血直流,萧丫妈就是无动于衷。

  村里有的女人看不过去了,别转脸不忍心再看。但萧丫妈不依不饶,依然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

  刘星一看形势不对劲,就奔到学校去喊戴老师。他相信,戴老师一定会帮刘敢的。

  刘起被萧丫拉来时,他问萧丫:“什么事?”

  萧丫不说实情,只说你到了就知道。

  刘起莫名其妙地被萧丫带来,看见萧丫家门口聚了这么多人,再细看,他吓了一跳,看见刘敢跪在地上,额头、脸上、眼膛里都流满了血,刘起惊叫:“刘敢你怎么啦?谁打你的?”

  萧丫看见了刘敢的额头不断往下流着血,一阵同情心从心头泛起。她不敢再往下看,竟自往家里奔。

  萧丫妈冷冷地说:“谁打的?你自己问问他吧。”

  刘敢像一个行为艺术的雕塑呆若木鸡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起蹲下身,用自己的袖口在刘敢的脸上轻轻地擦拭着,刘起的眼里含满了热泪:“刘敢呀,你犯了哪门子事呀,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萧丫妈来劲了,对刘起说:“你说刘敢不会偷鸡,今天他偷了我家的鸡,要不是萧丫看见,你又不会相信了,如果这样下去,村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家会遭殃呀。”

  刘起站起来,环顾了四周的乡邻说:“你们真的看见刘敢偷鸡?”不少乡邻看着刘敢刚才的表情,都不忍心说。刘阿三顿了顿说:“是他偷了鸡,你看鸡都还包在刘敢的衣服里。头上的血是他自己磕的,我们都没打他!”

  “什么?刘敢,你真偷鸡了,以前的鸡真的是你偷的?”刘起跳起来说。

  “是我,都是我偷的,刘起叔,你打死我吧。”刘敢朝刘起磕着头说:“刘起叔,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

  “好你个小畜生!”刘起抽出腰间的皮带,咆哮着:“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爸,还有你妈交代呀,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刘起抽打着刘敢,和平时一贯软绵绵的样子判若两人。村里人都不敢相信刘起也会这么狠心地打人。

  皮带“啪嗒啪嗒”地抽在刘敢身上,刘敢的衬衣里渗着血印,但刘敢始终跪在地上不吭一声疼字,乡亲们看着血肉模糊的刘敢,都来劝刘起。

  刘起不听:“你们不要劝我,今天我要打死他,打不死他,也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我一直叫他做人要有骨气,不做‘伸手将军’,不吃嗟来之食,可他——!”

  一些乡亲们不忍再看,就抹着泪一个又一个离开了。刘桃闻讯赶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立刻抱住刘起的腰:“刘起叔,你放过刘敢吧,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是呀,刘起算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村里人不住劝刘起。

  刘星带了戴老师赶来,已是暮色笼罩了整个村庄,她老远在喊:“刘敢在哪,刘敢呀——”

  刘敢听见了戴老师在暮色里凄惨的呼喊,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冲出人群,往外奔。

  “刘敢,你别走,到哪里去?”一些还站在那里的乡亲试图喊住刘敢,但刘敢一下子消失在茫茫的暮色里。

  刘起也跟着喊:“刘敢,你别走!”

  戴老师在路上,由于跑得急,又是生路,已经摔了好几跤。戴老师听见大家在喊刘敢跑了。

  戴老师立刻吩咐刘星:“快,快去把刘敢找回来。”

  刘起也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拉着戴老师去寻刘敢。

  “刘敢!你在哪?”

  “刘敢!你在哪?”

  ……

  夜里,村里人听着刘起和戴老师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呼唤,怎么也睡不着觉,一些男人在女人的催促下,都穿起了衣服,有的拿着手电,有的点了火把,开始寻找刘敢。刘阿三也很内疚,他和老婆用手电在河边照射着,希冀能照到刘敢的身影。

  平时一到晚上就平静的刘庄,这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电筒、火把照亮了整个村子。只看见灯火长龙似地在村里游走着,仿佛在游行。

  半夜里,萧正一从镇里回村,他借着酒劲一路小跑,抄近路、穿鱼塘,走上高桥时,看见长长的火龙在村里游动着,吓了他一大跳,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奔进村,看见人们一个个擎着火把在游走,看见他也不搭理,他满腹狐疑地喊住刘阿三,问他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敢不见了。”刘阿三说。

  萧正一很好奇,平日里大家都对刘敢恨恨的,今天怎么对刘敢这么关心:“为什么大家都在找刘敢?”刘阿三内疚地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向萧正一说了一遍。

  萧正一听了,酒也吓醒了,现在从上到下都在关注弱势群体,自己在会上发言时还说起了刘敢的情况,现在刘敢却不见了,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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