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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两河之间

  到了3月22日,希特勒庞大的德意志帝国已被压缩到了两条河流之间:奥得河和莱茵河。在东西两线,他的敌人们正蓄势待攻,他们确信这些攻势最终将取得胜利。蒙哥马利对莱茵河的袭击,即“掠夺行动”,计划将于第二天开始。和美国人往日的冒险不同,这一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筹划。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每支部队都非常确切地知道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

  当陆军元帅在1月底初次草拟出这一计划时,他指派迈尔斯・登普西中将的英国第二军负责在威塞尔的北面进攻和强渡莱茵河。这个城市战略性地位于杜塞尔多夫以北约二十英里处。辛普森的美国第九军的三分之一,即第十九兵团,也将投入这次行动,不过只起次要作用。它将配合主攻,在威塞尔以南几英里处的莱茵贝格渡河,并在莱茵河上架起全部战术桥梁。

  当辛普森接到这一指示时,顿时“大吃一惊”;他的部队总比架桥兵能多干一些事。不仅如此,他们将归登普西指挥,而不是他本人。他向蒙哥马利提出抗议,最终,蒙哥马利同意仍由他本人指挥第十九兵团。3月4日,即夺取雷马根大桥的三天前,这支部队出人意料地突破了德军防线,提前打到了莱茵河边。部队司令雷蒙德・麦克莱少将打电话向辛普森报告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发现了“一个理想的渡过莱茵河的地方”,就在杜塞尔多夫的北边,被树林很好地遮掩着。如果辛普森是在布雷德利的指挥下,而不是蒙哥马利,那么他就会挥师渡河,然后再告知集团军司令部。但是,他知道艾森豪威尔希望他逐级请示,因此,他又去找蒙哥马利,要求准许他即兴渡过莱茵河。他指出,德国人因为他们的迅速推进而昏了头,还没来得及在东岸建起防线。

  蒙哥马利看都没看辛普森准备的地图,开口便说:“您只能在那里动用一个师以下的兵力。没有余地再去干其他任何事情了。我想坚持我的作战计划。”只有严格执行这一计划,他说,他才能很好地稳住自己,从而让德国人乱了阵脚。

  巴顿和其他很多美国军官都认为,辛普森碰了壁,这样,英国人就能独占首先发动强大攻势渡河的荣誉。然而,辛普森的心里比谁都难受。他觉得,蒙哥马利是名职业的军人,他不会仅仅受民族威望的驱使而作出任何决定。蒙蒂仅仅是希望打一场令人满意的仗,不在最后一刻节外生枝或发生什么变化,以免妨碍主体计划。

  然而,蒙哥马利在决定保证“掠夺行动”的成功之后,脑子里又产生了一个想法:把两个师空投到莱茵河对岸去。这一行动被命名为“大学生代表队行动”,其任务是“在威塞尔地区破坏敌人在莱茵河上的防御工事……”这将是盟国军队第一次在白天进行空降行动,将于第一批步兵在晚上过河几个小时后开始。

  马修・李奇微少将选择了英国第六空降师和美国第十七空降师去完成这一任务,这两个空降师都属于他的第十八空降兵团。英国空降部队成员都是参加过诺曼底登陆的老兵。不过,这些美国人虽然作为步兵参加过阿登战役,却还是第一次空降作战。3月22日,这两支士气高涨的空降部队被“与世隔绝”了:英国人在英国的东英吉利附近,美国人在巴黎附近。部队所在的区域被带刺的铁丝网围了起来,特别卫兵在飞机场上巡逻着。假如关于空降地点的消息被泄露出去,那么,“大学代表队行动”将以灾难而告终。

  然而,尽管采取了这些预防措施,德国人肯定还是获悉了即将进行的空降。评论员冈特・韦伯在柏林广播说:“我们应该想到,盟国空军将要进行一些大规模的空降,以在莱茵河以东建立桥头堡。我们正严阵以待。”

  乔治・S。巴顿也制订了他自己的抢渡莱茵河的计划。他没有采用传统的从正面攻打莱茵河的方式,而是利用坦克和装甲步兵像骑兵一样深刺进去。这样不仅十分壮观,而且布下了一个大袋子,可以抓住许多俘虏,并挽救很多美国士兵的生命。同时,他们还比预想的日子提前打到了莱茵河。

  自从得到了布雷德利在美因兹附近过河的许可之后,过去的三天里,巴顿从这个总部飞到另一个总部,像个疯子一样――乞求,奉承,要求,威胁。他要的是速度,更快的速度。他知道,蒙哥马利将于3月23日晚上渡过莱茵河,而他希望自己能在美因兹地区第一个渡过莱茵河。同时,他还深信,突然而迅速地渡过莱茵河可以挽救很多生命,并将有利于自己今后在德国腹地取得更加辉煌的胜利。

  3月20日,他飞到了曼顿・S。埃迪少将坐落在西默尔附近的第十二兵团总部。他激动地踱着步子,说道:“曼特,我希望你明天在奥本海姆过河!”奥本海姆是位于美因兹以南约十五英里处的一座城镇。

  “只需要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埃迪回答道。

  “不行!”巴顿叫了起来,用力地挥动着手臂。

  身高体胖的埃迪好斗地抬起了头,坚持自己的立场。但是,暴躁的巴顿刚一走出去,埃迪便打电话给第五师的S。勒鲁瓦・“雷德”・欧文少将。他说:“你们必须过河了,雷德。乔治一直在走来走去,不断对我们大喊大叫。”

  在接下来的三十六个小时里,欧文无情地催促着他的部下;终于,他们在3月22日天黑之前到达了莱茵河畔的奥本海姆。晚上十点,他们开始悄悄地乘坐突击船过河。第一批部队到达对岸时,惊慌的德国人甚至都没来得及组成一道防线;到了天亮时,欧文已有六个营过了河。没有炮火准备,没有空军轰炸,也没有空投部队,巴顿自拿破仑以来,第一个率部乘船渡过了莱茵河――而且只有二十八人伤亡。

  胜利的消息立即送往了第三军总部,但是,巴顿的代理参谋长保罗・哈金斯上校却建议说,到23日傍晚,蒙哥马利宣布他已经过河之前,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布雷德利。巴顿最喜欢听这种建议。

  保卫德国另一侧的河流,奥得河,也被攻破了。朱可夫在距柏林仅五十英里处建立了三个桥头堡,但是,曼施泰因出人意料地发动了攻势,迫使苏联人在向德国首都开始最后进攻之前重组了队伍。

  自从温克出了车祸以后,古德里安就再没有收到希姆莱的任何一份报告,而希姆莱的任务正是顶住朱可夫。3月中旬,灰心丧气的东线总司令驱车来到了维斯杜拉河集团军总部。希姆莱的参谋长、党卫队准将海因茨・拉麦丁在总部的门口碰到了古德里安,他说:“您难道不能给我们换一位司令吗?”

  “这完全是党卫队的事情。”古德里安回答。接着,他问帝国元首在哪里。

  “他得了流感,现在正在霍亨里亨让格布哈特医生治疗。”

  在附近的疗养院里,古德里安找到了希姆莱。从外表上看,他的身体还不错。古德里安力劝他辞去维斯杜拉河集团军司令的职务。他提醒帝国元首,他还是党卫队总队长、德国警察的头子、内务部长和后备军总司令。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所有这些岗位上的工作呢?

  这个主意吸引了希姆莱,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我不能自己去找元首说这件事。他不会喜欢我提这样的建议。”

  “那么,您是否授权我去替您说?”古德里安立刻问道。

  希姆莱赞成地点了点头。当天晚上,古德里安向元首建议,找人代替劳累过度的帝国元首。希特勒肯定也意识到需要换人了,因为他问应该由谁来接管维斯杜拉河集团军。

  古德里安推荐戈特哈德・海因里希将军,第一装甲军司令,目前他正支撑着舍尔纳的右翼。

  “我不同意。”希特勒说,然后,他提出了其他一些人的名字。

  “他对付苏联人经验很丰富,”古德里安强调说,“他们从未战胜过他。”这一点打动了希特勒;3月20日,位于喀尔巴阡山脉的海因里希总部收到了一封电报,海因里希被任命为维斯杜拉河集团军司令。

  第二天,古德里安遇到了正在总理府花园散步的希姆莱和希特勒。古德里安想知道,他是否可以和希姆莱单独谈谈;希特勒善解人意地走开了。

  “战争再也打不赢了,”古德里安开门见山地说,“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找到一个最快的解决办法,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和狂轰滥炸。除了里宾特洛甫,您是唯一一个在中立国家有关系的人。外交部长不愿请求希特勒进行谈判,因此,您应该和我一起去找希特勒,敦促他安排停战。”

  有那么一阵子,希姆莱无法答话。“我亲爱的将军,”他终于开了口,“现在还为时太早。”

  “我不明白。现在不是最后一分钟了,而是已经过了一分钟。要是我们再不谈判的话,便将永远无法这样做了。难道您没意识到我们的局面有多危急吗?”但是希姆莱拒绝参与谈判;他更喜欢以他自己的秘密方式进行会谈。

  晚上的会议之后,希特勒要求古德里安留下来。“我明白,您的心脏病恶化了。”他说。古德里安对东线末日的预言让他越来越讨厌。他希望找一个非失败主义者接替古德里安的工作。“您应该立刻休息四个星期。”

  古德里安知道希特勒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在这种时刻,我不能离开我的岗位,因为我没有副手。”接替温克工作的汉斯・克莱勃将军最近在盟军对措森总部的一次轰炸中负了伤。“我会试着尽快物色一个人,”他说,尽管他并没有这个打算。“到那时,我就去休假。”

  一个副官打断了他们。战时生产部长施佩尔想和元首私下谈谈。“我现在不能见他――三天以内都不行。”希特勒激动地说。然后,他又转向古德里安,“这些天来,每当有人要求同我单独会面时,都是因为他有些令人不快的消息要告诉我。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些总是给我增加痛苦的安慰者。他(施佩尔)的备忘录总是以这样的话开头:‘战争已经打输了!’而他现在想跟我说的还是这个。我总是把他的备忘录放在保险箱里,从来不看。”

  尽管朱可夫已在奥得河以西建立了三个桥头堡――一个在法兰克福的南边,一个在屈斯特林的北面,还有一个在这两座城市中间――德国人还是在东岸有两个据点,屈斯特林和法兰克福。这两个地区将成为朱可夫向柏林发起总攻时的明显目标,因为高速公路从这两个城市一直通到首都。

  守卫屈斯特林桥头堡的是党卫队高级军官海因茨・赖因内法特,一位对军事战术了解甚少的警方官员。不过,法兰克福的指挥官埃内斯特・比勒尔虽然只是个上校,却是一位坚定能干的军官。他把他出生的这座城市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1944年底,比勒尔的腿在东线战场上受了伤,被送进了法兰克福的一所医院。当苏联人在1月底向奥得河方向冲来时,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率领一支由恢复期病人、掉队士兵、人民冲锋队队员以及三千名炮兵学员组成的临时队伍,去阻止苏联人的进攻。

  2月初的一天,比勒尔正在同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一起喝茶,这时,有人叫他去接电话。回来后,他说:“要把奥得河畔的法兰克福变成一座堡垒,让我来干。”

  五个星期之后,他有了三万名手下。其中的一半安置在河东的山头上,另一半则留在奥得河西岸继续进行训练。比勒尔的炮兵是七拼八凑来的:南斯拉夫和苏联的大炮、法国的75式,还有德国迫击炮。当大本营给他派来二十五辆装甲车作为增援时,他把它们全埋在战备地点,只露出炮塔。他唯一可以移动的武器是二十二辆装甲车,是非常精巧地用车辆残骸重新装配起来的。尽管比勒尔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但他的心中仍充满了疑团。“在这个缺口里,我究竟有什么真正的作用呢?”戈培尔博士最近来前线视察时,他问道:

  “我们需要这座跨在奥得河上的桥头堡,因为我们计划把苏联人一路赶到波森去。”比勒尔看上去并不相信。“我们在考虑同西方议和,”戈培尔解释说,“那样,英国人和美国人便将帮助我们去打苏联人。或者至少,他们会让我们把部队从西线拉到东线。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发起进攻,夺回波森。”戈培尔急切地凝视着他。“您肯定明白为什么要守住这个缺口了!这是通向未来的桥头堡。”

  比勒尔安心了。他从一个部队来到另一个部队,对他的手下说:“如果你们后退的话,俄国人将抢占你们的祖国――你们的妻子和儿女!我们必须守住这里!”

  被选来代替希姆莱的人身材矮小,已届中年。戈特哈德・海因里希是一个牧师的儿子,但是他母亲那一系的男人们自12世纪以来便都是军人。他办事有方,效率很高,值得信任。他正是接管这条混乱前线最适合的人。两年多以来,他的第四军在莫斯科地区打得非常出色,但是,由于他固执地坚持让盖世太保停止干预他的指挥,所以迟迟没有获得将军的头衔。不过,在最近成功地进行了一系列抗击苏联人的防御战之后,他终于得到了提拔,并被授予带橡树叶的骑士十字勋章。

  3月22日,他前来向古德里安报到。古德里安是他信赖的一位老朋友。措森的街道仍因一次空袭而混乱不堪。古德里安首先热情地问候了他,然后说道:“我亲自把你叫到了这里。要是希姆莱的话,那是绝不可能的。他从不执行我的命令,他从不递交恰当的报告。我告诉过希特勒,他毫无能力,他从未让哪怕是一个排的人渡过河。”

  海因里希要求了解全局的情况。古德里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形势非常艰巨。也许唯一的解决办法可以在西线找到。”

  海因里希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把这个话题从脑子里赶走了,开始询问古德里安有关战术方面的问题。例如,为什么他还要守卫库尔兰?古德里安激动起来。他细述了希特勒如何“疯狂”地坚决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库尔兰。“我一再地被召回柏林!”他高声叫道,并且一一列举了希特勒作为最高统帅所犯下的诸多错误。

  海因里希越听越不耐烦。最后,他终于插嘴说:“奥得河沿线的情况怎么样?”

  古德里安概述了那里的部署情况:希姆莱在奥得河沿岸有两个军在保卫柏林――左面是曼特菲尔;右面,在法兰克福和屈斯特林后方,是特奥多尔・布赛将军的第九军。“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带着几分歉意说,并且将其归咎于希姆莱。对别人提出的直截了当的问题,希姆莱总是给予泛泛的回答,这已成了他的特点。“但是我知道,明天将在屈斯特林的南边发动一次总反攻。”古德里安继续说道。奥得河上苏军的三座桥头堡中,最危险的是位于法兰克福和屈斯特林之间的那个。它有将近二十五公里宽,五公里纵深,驻有一大批苏联炮兵。德国空军反复对其进行轰炸,但是收效甚微,因为苏军的防空火力很强。

  朱可夫准备从这个桥头堡出发,发动一次对柏林的进攻,古德里安继续说道,而希特勒则想粉碎这次进攻。元首的计划是派五个师渡过奥得河,进入比勒尔的桥头堡,然后向屈斯特林挺进;被切断和后方的联系之后,苏军在奥得河对岸的桥头堡便将萎缩并灭亡。

  海因里希大吃一惊。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军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门外汉的战术。首先,法兰克福只有一座桥。五个师的部队怎样才能及时渡过去发动一次进攻呢?

  “工兵正在建一座浮桥。”古德里安解释说。不过,很显然,他也反对这整个作战计划。

  “但是,这两座桥都将处在俄国人的炮火范围之内!”海因里希惊呼道,“这个计划太差劲了!”

  将军指出了这个方案的缺点,古德里安对其心知肚明。“您说得对。”他怯懦地承认了。布赛也不同意这个计划,他建议应直接进攻俄国人的桥头堡。但是,希特勒不喜欢布赛的建议,他派克莱勃斯将军到前线去看看,从奥得河对岸发动一次进攻是否可行。克莱勃斯报告说,可以试一试。于是,大家决定试试看。“现在我得去见阿道夫了。”古德里安讽刺地说。他建议海因里希跟他一起去向元首报告。

  然而,海因里希却说,他属于集团军。“我必须及时得知所发生的情况,但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的报告只是例行公事,而我却将为此浪费半天的时间。”

  古德里安叹了口气。帝国总理府一定会非常喜欢海因里希的实用主义态度。“我会告诉希特勒,您正在了解情况。”他说道。

  海因里希驱车前往普伦茨劳附近的维斯杜拉河集团军总部。这里位于柏林东北方向约一百英里处。当他走进希姆莱的指挥所时,天几乎已经黑下来了。这是一座木制的独层建筑。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这里等着见帝国元首。最终,他要求马上被接见。于是,他被带进了一个简单但很有品味的大房间。在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希特勒半身像。希姆莱就坐在底下的一张大办公桌前。这是两人初次会面。希姆莱礼貌地站了起来,这时,海因里希说:“我来接替您的维斯杜拉河集团军司令的职务。”

  希姆莱伸出一只手,海因里希握了握。那手就像婴儿的手一般柔软。

  “我来告诉您,为了推迟苏联人的进攻,我们进行了哪些重大战役。”帝国元首开口说道,“我已经告诉一个速记员来作记录,地图也会有人送来的。”他叫来了埃贝哈德・金策尔将军和汉斯・格尔克・埃斯曼上校,前者是事实上的参谋长,后者则是事实上的作战参谋。

  希姆莱开始叙述他所取得的成绩。但是,由于他过分纠结于细节问题,以至于失去了理性的思维。金策尔尴尬地站了起来。“我得去隔壁处理一项重要的工作。”说着他便走了。然后,埃斯曼也告辞了。希姆莱胡乱地唠叨了四十五分钟后,电话铃响了。他拿起听筒听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把它递给了海因里希。电话那端传来布赛将军的声音:“苏联人取得了一次突破,在屈斯特林以南扩大了他们的桥头堡。”

  海因里希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希姆莱。希姆莱耸了耸肩膀说:“您是集团军的新司令。请下达恰当的命令吧。”

  “您有什么想法?”海因里希问布赛。

  “我会尽快准备反攻,重新巩固屈斯特林周围的力量。”

  “好的,一有机会我就会去见您,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前线的局势。”

  海因里希挂上了电话,这时,希姆莱说道:“我想告诉您一些私人的事情。”接着,他用一种搞阴谋似的语调说道:“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坐在这张沙发上。”他的语气让海因里希觉得非常奇怪。接下来,希姆莱透露了他同西方尝试性的接触。

  海因里希立刻就明白了最近古德里安对他讲过的那番隐晦的话。于是,他说道:“不错,但是有什么合适的途径吗?我们又怎样找到这些途径呢?”

  “通过一个中立国。”希姆莱神秘兮兮地答道。他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要海因里希发誓保密。

  次日上午,海因里希视察了他的集团军北面的一半。这些部队由曼特菲尔的第三装甲军保护。在曼特菲尔的防线与奥得河之间,有一片沼泽地。看来,苏联人最不可能把主攻目标放在这里。接着,海因里希驱车向南边的法兰克福驶去。他穿过了第九军防守的前沿阵地。这里由布赛指挥。他曾任曼施泰因的参谋长,可靠能干,在压力下非常冷静――很快便会需要这些品质,因为,朱可夫一定会从这里开刀,海因里希心想。夜幕降临之时,海因里希不仅将朱可夫可能进攻的地区限定在了法兰克福以西的一段二十五英里长的区域,还设计了一次防御。他将在与奥得河并行的一条小山脊上建立他的主要防线。这条山脊位于河西约十英里处,再往前,一直到柏林,都没有任何理想的天然屏障。

  海因里希发布了他的第一道命令:他将此前从波美拉尼亚逃亡至此的全部师团――包括第二十五装甲师、第十党卫队装甲师、元首近卫师和第九空降师――转移到了法兰克福和屈斯特林后面的关键地区。他的第二道命令富于想象力,同部队的调动毫无关系:他命令逐渐放出奥特马豪湖里的水。奥特马豪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位于东南方向约二百英里处,湖水流向奥得河。放出湖水以后,将淹没奥得河和小山脊之间十英里的狭长地带,水深可达两英尺。

  希特勒确信目前的防线可以挡住苏联人的大规模攻势,但是,他的一些同僚却缺少他的乐观,并且已着手准备在阿尔卑斯山里建立“阿尔卑斯山要塞”,一个“民族堡垒”,国家社会主义将在那里进行最后的防御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主意最早是美国人想出来的。1944年秋天,杜勒斯在瑞士的办事处听到谣传,德国人正在阿尔卑斯山区奥地利的一侧修建一个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这个言之凿凿的谣传被送到了华盛顿,顿时引起了人们极大的恐惧,于是,不知怎的,它又被泄露给了媒体。戈培尔立即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宣传价值,在很短的时间内,欧洲媒体上便写满了对阿尔卑斯山里那强大要塞的猜想。

  和盟国的恐惧相反,迄今为止,一个真正的防御体系也没有建起来,甚至也没有人正式负责这一行动。不过,有几位杰出的德国人正在非正式地拟订一些计划。其中最起劲的一个就是出生于奥地利的卡尔登勃鲁纳。通过希姆莱,他变得越来越有权势。3月中旬,卡尔登勃鲁纳将威廉・霍特尔召到了他设在奥地利的阿尔特・奥泽的新总部。霍特尔原本是个历史学家,一度曾参加过“柏恩哈特行动”――一次大规模伪造英国钞票的行动。卡尔登勃鲁纳知道霍特尔常去瑞士,便问他是否认为盟国真的害怕在“阿尔卑斯山要塞”进行决战。当霍特尔作出肯定的回答时,卡尔登勃鲁纳说,可以把这种恐惧用作讨价还价的本钱,要求西方“暗中或明确地允许”,德国人在同西方停战之后,仍然可以继续同苏联人打仗。光有恐惧还不够,霍特尔回答道,盟国总有一天会发现,“阿尔卑斯山要塞”并不存在。卡尔登勃鲁纳笑了起来。他按响了电铃,叫人去找迈因德勒博士,奥地利最大的兵工厂施泰尔・韦克的厂长。

  “我保证,在5月1日之前,设在山里的地下车间可以生产出少量的军火。”迈因德勒说道。卡尔登勃鲁纳提到了其他一些合作的实业家的名字,并且透露说,“柏恩哈特行动”正在奥地利进行,可以出钱资助“阿尔卑斯山要塞”。萨克森豪森的一百六十位专家连同他们的造假设备最近已经转移到了雷德尔―齐普夫,这里靠近元首称之为“家”的城市――奥地利的林茨。

  只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假如德国被一分为二的话,必须获得元首的许可,继续在南方进行战争。为得到这一授权,3月23日,卡尔登勃鲁纳动身前往柏林。他期待――事实上,他希望,希特勒会非常担心迫在眉睫的军事失败,从而最终支持像“阿尔卑斯山要塞”这样一个绝望的计划。

  当卡尔登勃鲁纳走进元首办公室的时候,希特勒正弯着腰,观察一个林茨城的大模型。当他看见走进来的是一个奥地利人时,他的两眼顿时放出了光彩。他宣布,他将彻底重建林茨城,使它变成中欧的一个大都会。对于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在林茨城长大的卡尔登勃鲁纳有何感想呢?

  卡尔登勃鲁纳含糊地作了回答,然后惊愕地听着希特勒继续情不自禁地谈论着新林茨城。突然,希特勒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我非常确切地知道您要来跟我说什么,卡尔登勃鲁纳。但是,请相信我,如果我没有把握在您的帮助下重建林茨城,把它建成这个模型的样子的话,那么,我今天就把自己的脑袋打开花。您必须充满信心。我还是有办法把这场战争最终引向胜利的。”

  像其他许多人一样,卡尔登勃鲁纳带着新的希望走出了元首的办公室。在五分钟之内,希特勒使他相信,胜利还是可能的。

  巴顿想把自己已经渡过莱茵河的消息保密,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第二天,即3月23日早上,他的参谋长“哈普”・盖伊将军接到了第七军打来的电话。有传言说巴顿已经渡过了莱茵河,是真的吗?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盖伊回答。接着,他催巴顿马上告诉布雷德利,第三军已经有七个营过了河。

  布雷德利刚刚在那慕尔城堡的餐厅里喝完第二杯咖啡,这时,他被喊去接电话。

  “布雷德,”巴顿用一种阴谋般的激动语气说,“您可谁也别告诉,我已经过河了!”

  “天,我真不敢相信!您是说过了莱茵河?”

  “当然。昨天晚上,我让一个师偷偷过了河。不过,那儿的德国佬很少,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因此,您别对外宣布。我们要保守秘密,看看情况再说。”

  布雷德利高兴极了,他告诉巴顿,第三军可以放十个师的兵力在这个新建的桥头堡。他还说,他要给霍奇斯拨十个师,用于加强雷马根的桥头堡;霍奇斯从一开始就这么要求。

  蒙哥马利专心致志地细心准备着他自己的攻势;“掠夺行动”计划于当天深夜开始。每一件事情都必然将按恰当的节奏顺利进行,突击部队已经准备好在适当的时刻投入战斗。蒙哥马利甚至连自己的告全军将士书也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敌人可能认为,躲在这条大河做成的天然屏障后面,便将安然无恙。我们都承认,这的确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但是,我们要向敌人指出,置身其后并不安全。盟国这个强大的战争机器由陆军和空军的联合力量组成,它将用某种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

  一旦过了莱茵河,我们便将冲向德国北部的大平原,使敌人才离龙潭又入虎穴。我们的行动越是迅猛有力,战争就结束得越快,而这正是我们所渴望的一切。让我们继续这项任务,尽早结束德国战争吧。

  渡过莱茵河,然后,让我们出发。祝你们上岸之后,多抓俘虏。

  愿上帝在我们最后的努力中把胜利赋予我们,就像从自诺曼底登陆以来,在我们全部的战役中他所做的那样。

  下午三点,丘吉尔和布鲁克从米德尔塞克斯的诺索尔特机场起飞了。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他们降落在了德国边境的文洛。首相不顾蒙哥马利和布鲁克的反对,执意要观看“掠夺行动”开始时的场景。布鲁克写信告诉陆军元帅,丘吉尔决心要来,而且,“现在他还说,要登上一辆坦克!”蒙哥马利回复道:“至于首相,如果他决意要来参加莱茵河战役的话,我认为只有唯一一条行动路线:那就是要求他和我一起待在指挥所里。那样我就能照顾他,并注意让他只去不给别人找麻烦的地方。我已经给他写了一封信,让辛普森带给你。它肯定会使这个老头儿满意的!”

  和丘吉尔一起来的只有他的副官C。R。汤姆森海军中校、他的随身男仆,以及布鲁克。他们乘车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蒙哥马利的总部,在这里,大家一起喝了茶。陆军元帅身着一件旧套衫和一条灯芯绒裤子。他向首相描述了他的作战计划:在轰炸之后,英国第二军的两支部队和美国第九军的一支部队将抢渡莱茵河。第二天早晨,两个空降师将在韦塞尔附近、莱茵河以西几英里的地方降落。

  几天来,为了掩护抢渡的准备工作,他们在一段长达七十英里的河面上施放了烟雾。如今,战士们都因此而很不舒服。很多人都说,他们宁愿被德国人看见。不过,由于这些防范措施,集结起来的大批部队、大量突击船只、“水牛”式坦克(一种两栖运兵坦克)、建桥物资和大炮才得以安全秘密地就位。

  丘吉尔可以听到远处传来了第一波掩护炮火的射击声。声音来自北边,霍罗克斯指挥的英国第三十兵团将从那里率先过河。就在九点之前,霍罗克斯登上了设在一块俯瞰莱茵河的高地上的观察所。这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夜晚。尽管在烟雾弥漫的黑暗之中,除了炮弹爆炸时的闪光什么也看不清,霍罗克斯还是辨认出了打头阵的“水牛”式坦克。这些坦克装满了第一五三和第一五四步兵旅的战士,正沿着导向缆绳标出的路线,笨重地向河岸开过去。很快它们便将突进至莱茵河。在南面,他可以听到第十二兵团阵地上传来的炮击声,苏格兰突击队员们将从那里渡河去韦塞尔。

  接着,炮兵们从第二军的整个地段上开始轰炸,非常壮观地显示了他们的力量。在文洛,蒙哥马利这个懂得睡眠价值的老兵在晚饭后便告退了,回到他的拖车里睡觉去了;但布鲁克和丘吉尔却兴奋地在月光下来回踱步,议论着眼下重要的局势。他们回忆起了当年的斗争,又想起了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初露锋芒的开罗战役。丘吉尔不得不信服布鲁克的知人善用。后来,回到驻地之后,布鲁克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这是他(丘吉尔)情绪最好的一天,并且以非常罕见的方式赞赏了我为他所做的事情。

  后来,我们来到拖车里查看他刚刚收到的邮件。其中有一封莫洛托夫发来的电报,涉及苏联人对沃尔夫企图在伯尔尼举行和谈的态度,以及他们对我们抛开他们,在西线单独讲和的恐惧,这让丘吉尔十分不安。他口述了一封回电,让他的秘书去拍发,继而又把秘书叫了回来,重新考虑了一下,又开始写另外一封,最后,他非常明智地把这件事推迟到明天再办,以便可以仔细地考虑考虑。

  现在,我准备上床了。很难想象,在距离这里不到十五英里远的地方,数百人正在莱茵河畔投入殊死的战斗,而与此同时,另外数百人正紧张地去迎接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考验。想着这一切,很难安安稳稳地躺下入睡。

  第一突击旅已经准备好朝着韦塞尔方向渡河。在河岸上,记者理查德・麦克米兰正在同一位年轻的秃顶上校谈话。“我想知道现在德国佬在对岸干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往脸上涂蓝色的油脂,还用大杯子喝着茶。

  晚上十点,头戴绿色贝雷帽而不是头盔的突击队员们乘坐庞大的“水牛”式坦克开始过河。头顶上,炮弹的尖声呼啸震耳欲聋。几分钟后,清空的“水牛”式坦克又回来载另一批人员。“对岸的战斗并不像我们所期待的那样激烈。”驾驶员们告诉麦克米兰。

  晚上十点三十分,英国皇家空军的二百零一架轰炸机向韦塞尔投下了超过一千吨的烈性炸药。正在它们掉头向英国飞回去的时候,突击队开始向已被炸成废墟的城市会聚。

  往南几英里,阿尔彭附近,辛普森和艾森豪威尔登上一座教堂的钟楼,观看第九军的掩护炮火射击。3月24日凌晨一点,四万名美国炮兵开始从位于莱茵河以西平坦原野上的炮台快速射击。整整一个小时,两千多门大炮摧毁了德军阵地上的目标。突然,持续不断的轰鸣声停了下来,第三十师的第一梯队――并肩前进的三个营――搭乘配有舷外发动机的突击船只,开始抢渡莱茵河。再往南一点,在他们的右翼,第七十九师已经到了莱茵河西岸,准备在一小时之后出发。没有一个突击队队员戴防毒面具;辛普森决定冒一次有备之险,因为他认为,防毒面具只能增加被淹死的危险。

  艾森豪威尔说,他想看看渡河的场面。于是,辛普森陪他来到了河边。这两位将军在那里碰上了第三十师的一队步兵,显然全都士气高昂,正在向船只走去。这时,艾森豪威尔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士兵看上去有些沮丧。“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将军,我特别紧张。两个月以前,我负了伤,昨天刚从医院里回来。我的感觉不太好。”

  “好,那么,你和我正好是一对,因为我也很紧张。不过,这场进攻,我们已经计划了很久。而且,我们拥有我们可以使用的全部飞机、大炮和空降部队,足以摧毁德国人。也许,假如我们一起走到河边,感觉都会好些的。”

  “噢!我是说我‘曾经’很紧张,现在我不再紧张了。我猜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很糟糕。”

  大概就在第一批英国部队过河的时候,巴顿又一次打电话给布雷德利。“布雷德利,”他刺耳地恳求说,“看在上帝的分上,请告诉全世界,我们已经过了莱茵河!我们今天打死了三十三个德国佬,当时他们正在向我们的浮桥发起进攻。我想要全世界都知道,第三军在蒙蒂开始渡河前就已经渡过了莱茵河。”

  对于巴顿从奥本海姆过了河一事,德国人的反应已经很疯狂了。凯塞林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曾警告过他属下的第七军司令,敌军可能会试图从这个地区过河,可美国人还是轻而易举地过了河。“从战略上考虑,”凯塞林想道,“这将给巴顿一个机会,可以绕到仍旧驻扎在莱茵河以西的德国第一军背后,然后,向帝国腹地长驱直入。”雷马根已经成为莫德尔集团军的坟墓。他担心,奥本海姆将成为豪赛尔的葬身之地。

  当天早些时候,在华盛顿,罗斯福拿到了联合参谋部1067号计划的最新草案,其内容是关于占领德国的政策。摩根索本来的建议是把德国变成一个农业国,草案中的措辞却要温和一些,只剩下了一个泛泛的声明:德国政府和经济体系的权力将被分散。不过,草案还强调,必须摧毁德国的战争潜力。

  ……作为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而制订的这一计划的组成部分,所有的战争物资和专门设施……都将被收缴或摧毁。一切航空器材和战争物资的维修和生产都将受到禁止。

  但是,这仅仅是一些文字,这些文字是否有效,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把它们付诸实施的人。

  中午时分,罗斯福同国会的五位两党议员谈话。这些议员将代表美国出席即将在旧金山召开的联合国会议。出席谈话的还有海军上将莱希,代理国务卿约瑟夫・格鲁,以及国务院的詹姆斯・邓恩和“奇普”・波伦。“这次讨论是非正式的。”总统开口说道。接着,他告诉他们,斯大林在雅尔塔会议上要求能在联合国得到两张额外选票。他还解释了为什么他和丘吉尔在旧金山同意了支持苏联的这个要求。“我希望,”他说,“今后能看到美国得到相同数量的选票。”

  没有一个国会议员,无论是共和党的还是民主党的,对苏联要求额外选票一事表示异议。

  第二天,即3月24日,刚刚从马尼拉回来的罗伯特・E。舍伍德往白宫给总统打电话。这位著名的剧作家说,他同麦克阿瑟将军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谈话,在这次谈话中,麦克阿瑟“对东方事务的深刻了解以及开阔的眼界”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谈话还使他相信,在日本投降以后,将军将成为驻日的一位杰出的军事长官。在听过麦克阿瑟谈论这一问题之后,舍伍德感觉,太平洋的胜利“似乎比我原来想象的近多了”。

  “我希望,”罗斯福说,“哪天他可以给我也讲讲这些事情。”

  罗斯福想知道,他去参加旧金山会议是否明智。“史蒂夫(厄尔利)认为,我不应该去那里致开幕词――以防这个会议失败。”他笑着说,“他觉得我应该等等,看看会议进展如何。假如会议开得成功,我就去参加,并致闭幕词,并因此而得到全部好评。但是,我要在会议开始时就去,会议结束的时候,我也会在那里。全世界人民的代表来到旧金山,这是给我们这个国家的莫大荣誉。我想告诉他们,我们对此非常感激。”

  为了杰斐逊诞辰纪念日那天的演讲,罗斯福让舍伍德给他找几句托马斯・杰斐逊在科学方面说过的话。“尽管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点,但是,杰斐逊不仅是一个民主主义者,还是一位科学家;他所说过的某些话,需要在今时今日进行重复,因为在建设未来世界的过程中,科学将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

  当然,舍伍德对原子弹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有意识到罗斯福这番话的重要性。他祝罗斯福在温泉疗养院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总统打算先去海德公园,一周后便去温泉疗养院休息。然后,舍伍德便来到内阁办公室拟写一份有关麦克阿瑟的备忘录。

  那一天,罗斯福和安娜・罗森堡,他最为信任的顾问之一,在白宫顶层的一个小房间里共进了午餐。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罗斯福夫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说,他们该去车站向加拿大总督阿思隆伯爵和他的夫人爱丽丝公主道别了。

  于是,总统便由两位女士陪同,坐在轮椅上被推出了房间。这时,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封解了码的由大使哈里曼发来的电报。电报提到了莫洛托夫发给他那封“傲慢的”信件,要求立即停止“纵横字谜行动”。哈里曼大使还建议“马上研究一下局势”。

  罗斯福怒气冲冲地一拳砸上轮椅的扶手。“艾夫里尔是对的!”他叫道,“没法跟斯大林合作。他在雅尔塔许下的诺言,如今全都打破了!”他变得非常激动,以至于两位女士明显地感觉到,从今以后,在对待斯大林时,他会采取一种全新的、更为强硬的态度。

  导致三巨头之间的分歧日益加深的罪魁祸首,卡尔・沃尔夫,刚刚被愤怒的希姆莱召回了柏林。希姆莱要求他就他的活动作出解释。两人在党卫队将军菲格莱因的公寓里会了面。希姆莱当即指控沃尔夫叛国;卡尔登勃鲁纳在瑞士的间谍拿到了沃尔夫同杜勒斯谈判的所有材料。希姆莱还指责沃尔夫愚蠢至极。最近,元首知道里宾特洛甫笨拙地企图在瑞典进行谈判之后,不是对他大发雷霆了吗?“让我怎么对元首说?您在没有得到特别命令的情况下,也干了同样的事情!”希姆莱嚷道,“也许他会把我们俩都杀掉!”

  沃尔夫的建议让希姆莱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说两人应该一起去见元首,并把一切都告诉他。希姆莱一时语塞。最后,他说道:“你要同杜勒斯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断然禁止沃尔夫再回瑞士。“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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