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里德不想履行梅莱莫条约,一方面是因为个人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当然是商业上的考虑。当拜茨来埃森任职时,康采恩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了,康采恩被分割成两部分,每部分大约有4万职工。这种分割,一方面意味着双倍地减弱该企业的竞争力,对一个从原材料到成品都生产的企业来说,在整个过程中,不出现营业税是很重要的。
现在,虽然所有的生产工序在一个共同的康采恩集团里完成,但却不会总是这种情况。比如,如果克虏伯从它被分离走的莱茵浩森冶炼厂购买钢,以便将这些钢在机车厂进行加工,就需要交增值税,因为股票持有者是受托管理人。另一方面,分散康采恩对企业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害处。1955年,阿尔弗里德克虏伯曾这样描述这种害处:“我曾祖父的企业宗旨是,只供应最好的产品,通过这种分裂,这一宗旨将受到严重阻碍。我们的特产始终是特别优质的钢铁产品,如装有柴油发动机的船的大型涡轮,所需要的钢材是在我们自己的炼钢厂生产的,炼钢厂的负责人与锻造厂的负责人始终在合作。而今天,我们不得不从其他不同的炼钢厂购买钢材,材料经常很不同,因此,我们的锻造厂对材料很不熟悉。这样,在加工过程中就会出现因难,会出现一定的误差,这样就会影响到整个产品,这样供货期又出现困难,等等。”有一次在里德奥纳西斯船王定作的大型涡轮出现钢材误差,阿尔弗里德和克虏伯管理人员只好不厌其烦地解释,如果他们能够用自己的炼钢炉炼钢的话,就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故障了。拜茨对记者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他的表达不象小心翼翼的阿尔弗里德那么含蓄、那么得体。
他说,没有钢铁与煤炭生产的克虏伯就是“一个没有下身的女人”,或者,表达得更朴素些,“因为阿尔弗里德要顾及自己的签字,所以他不说出来。那么我说句良心话,梅莱莫条约中的出售条款必须撤消,因为,所有克虏伯企业都属于一体,就象一个农庄有肥田也有瘦田一样。”梅莱莫条约留给阿尔弗里德的更多是瘦田而不是肥田。原来那些收益好的公司的利润,可以与有问题的公司的亏损相抵消,通过分离康采恩,克虏伯失去了这种赋税优惠机会。这也会影响克虏伯的竞争力,而这一个坏处其他企业则没有。比方一块特别贫瘠的田是埃森的发动机厂,它每年有几百万的亏损。在被分走的那个莱茵浩森冶炼厂却与此完全相反,它实际上就是一个真正的金驴子。50年代钢铁生产正经历着高度繁荣。与剩给阿尔弗里德的那些加工企业如发动机厂相比,莱茵浩森可以付给工人更高的工资和较高的圣诞节奖金。1955年,莱茵浩森甚至可以造得起一幢高度现代化的办公楼,全部由石头和玻璃构成。
这在50年代是许多建筑师的梦想。而拜茨和阿尔弗里德却只能仍然在埃森办公楼的第三层办公,这幢办公楼是1939年建成的,外面看是比较昏暗的一个建筑物,里面的墙皮还不断剥落。这样的办公楼与拜茨原先想象的那个现代化、发达的康采恩形象一点都不相称。而受托管理人却不这样认为,拜茨根本不想去想这件事!
拜茨试图从战略上重新设计康采恩,但他遇到了他的克虏伯康采恩上司的反对。他在日常生意上的意见拜茨接受得有多么少,那么在涉及一些基本方针时,他就会有多固执。我们仍然以发动机厂为例:拜茨建议关掉这个厂,这在我们今天看来是很理智的作法。但在阿尔弗里德那里,拜茨碰了壁。他同意所有其他理智的作法,这个工厂可以转型生产其他产品或者采取类似的措施。简短地说,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关闭工厂。阿尔弗里德说:“因为,要尽量寻找机会,保证我们的职工有工资和面包,这在我的前辈那里一直都是个传统。而我只是这个传统链条中的一环。”如果拜茨确实努力争取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不顾他的反对来实施他的方案。许多在50年代认识阿尔弗里德和拜茨的人给我讲,“拜茨对您舅舅极为尊重”。在他面前,拜茨的敏捷与应变能力完全消失了。“没有人能反驳您的舅舅”,这句话在多大程度上也适用于拜茨,我无从得知。但透过那些阿尔弗里德死后发生的事,似乎我可以假设,尽管拜茨在外面表现得很大刀阔斧,而对内却是在拉着第二小提琴。
他们俩个在向梅莱莫条约开战上面作为战斗团体是杰出的。他们阅览所有的记录,同时上台演出,他们在许多舞台上是一致的:在政治的、公开的、社会福利的、经济的以及诡计多端的舞台上。在想象力和精确度方面,没有任何一个达拉斯或者登佛剧本作者能够超过经济界这两位一本正经的先生。但他们为真实的现实而谋划,并在真实的环境里扮演他们的角色,与所有悲观的推测相反,他们赢得了那场争取前面提到的那个女人的下半身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