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一期间,盛宣怀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对手,胡雪岩。
在晚清红顶商人排行榜上,盛宣怀与胡雪岩不相上下,他们之所以成为对手,不仅是因为同是政商两界的红人,他们所涉猎的产业,从船政到纺织再到电报,都有着碰撞与交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所走的政治路线有着很大不同。盛宣怀走的是淮系李鸿章路线,而胡雪岩则是湘系左宗棠的路线。
1879年到1880年,中俄爆发伊犁危机。由于上海到北京的电报联系尚未建立,给朝廷处理事务造成诸多不便。盛宣怀与胡雪岩的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念头,开办电报。此时,左宗棠已被朝廷委派为两江总督。在他即将赴任时,胡雪岩乘机提出开办电报。
于是左宗棠急忙向朝廷送上奏折,提出开办电报和通商救国的要求。而此时盛宣怀也正悄悄地带着李鸿章的亲笔信来到上海,请太古轮船公司总经理郑观应出山,共商办电报之事。
正如盛宣怀所料,为办不办电报的事,朝中官员各执一词。作为权力掌舵人的慈禧则认为,电报之事需要从长计议。左宗棠知难而退,胡雪岩也将全副精力继续投放到他的丝绸、茶叶生意上。而郑观应看了李鸿章的信,大受感动,离开太古,与盛宣怀一起,开始了办电报局的准备工作。在盛宣怀的经营团队中,多有买办出身的置业经理人,其中不乏像郑观应这样的经营奇才。不过,这些资金及人才在盛宣怀看来,不过是可以利用之“物”而已。对所有,他一直以政府代管人的身份牢牢地掌握着控制权。盛宣怀请示李鸿章,建议按照轮船招商局的模式,用公开招股的方式筹集资金,用以架设天津至上海的电报线。
盛宣怀在李鸿章的支持下,先在大沽北塘海口炮台与天津之间架一条电报线,小试牛刀。而这里正是李鸿章的防务区。天津的电报线架成后,李鸿章请醇亲王等朝廷显要亲临试验,评议很好。李鸿章这才正式奏请,并很快得到批准。
1881年盛宣怀被清廷正式委派为电报局总办,主持电报局工作。通过进军电报业,盛宣怀加速发展其一生的事业,这也为最终击败胡雪岩打下了经济基础。胡雪岩以左宗棠为靠山,在数十年间,集商场、洋场、官场势力于一身,财富愈聚愈多。但他也因此得罪了李鸿章,并最终成为李鸿章和左宗棠官场斗争的牺牲品。
如果说在此之前,盛宣怀只是李鸿章经济事务的代理人,那么说这个时候,他已经在晚清权力场上真正拥有自己的一面旗帜。他把自己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轮船招商局和电报局,而且主要负责电报线的筹建和官督商办电报局的组织工作。这也是李鸿章最为看重的商业行为。
李鸿章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官僚,他向朝廷提议架设这条电报线的奏折,依然没有提到盛宣怀的名字。当朝廷的批文下来,他却委派盛宣怀为代表,去和丹麦大北电报公司谈判电报线架设事宜。这意味着李鸿章把自己最为看重的事情交给盛宣怀去办理,但又不至于让他人知道盛宣怀和自己幽深的关系,表面看上去是任人唯贤,不动声色。这样的隐形风格,为盛宣怀接下来的工作铺平了道路。盛宣怀开始着手向商人筹集资金,很快取代了为数不多的官款,完成了资金的可持续性。天津到上海的电报线大功告成,帝国电报局在天津成立,李鸿章顺理成章地把盛宣怀推到了总督办的位置。
此时的盛宣怀兼任总督办和大股东的双重身份,政商集于一身的权力框架,让他如鱼得水。他的下属,上海电报局总办经元善就曾经质疑过盛宣怀“身份不明”,“任官督,尚忽于统筹全局之扩张;任商办,犹未能一志专精乎事功”。盛宣怀开始广泛铺设电报线,试图建立起一个具有全国性的电报网络。为此,他与丹麦、英国的电报公司马不停蹄地谈判,打算在云南和广东边界连接中国电报线和法国电报线,在满洲边界连接俄国电报线。电报局的事业推进如此顺利,让李鸿章对盛宣怀更加委以重任。
中法战争开打后,各种麻烦围绕着李鸿章,轮船招商局的一把手唐廷枢又要远赴欧洲。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让盛宣怀放下电报局的工作,将主要精力放在轮船招商局,协助唐廷枢工作。说是协助,其实就是找机会全盘接手招商局。唐廷枢的暂时离开,公司大小事务,只有盛宣怀和企业家徐润两个人拍板。徐润显然不是盛宣怀的对手,没过多久,盛宣怀就指控徐润金融投机,逼迫他离开了招商局。等到唐廷枢回国,盛宣怀又指控唐廷枢和他的弟弟唐廷庚“严重亏空”公司,使得唐氏兄弟也知难而退。“官督商办”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政府不可能做到只督不办,作为权力者掌控的权力部门,他们无法遏制自己对于权利的欲望。当出现危机时,商人总是被推到权力者的前面,而等到环境稍有改善,他们又会无情出手,不但揽事争利,甚至罗罪致人,从来都是利益大于情面。
一切尽在李鸿章的掌控之中,或许是考虑到盛宣怀的手段过于激进,连续赶走徐润、唐廷枢两名职业经理人,无法向政商两界交代。李鸿章再次将盛宣怀隐藏于自己权力锋芒的后面,选派了自己的另一权力门徒马建忠入主轮船招商局,盛宣怀再度担任协助者的角色。
等到局面稳定下来,在李鸿章的一手操控之下,轮船招商局进行全面改组,盛宣怀理所当然成为总督办。盛宣怀就此控制了轮船招商局,既是总经理,又是最大的股东。同时,他还是电报局的总经理,也是大股东。晚清工业体系中最大的两大产业,轮船和电报,都掌握在盛宣怀手中,以至于当时的中外人士认为,这不是朝廷的产业,而是盛宣怀的个人产业。
这时候的盛宣怀正逐步走向自己事业的巅峰,他已经拥有傲视群雄的资本。放眼天下如果说有一个人值得他去服从,那这个人非李鸿章莫属。当然在商界能够与盛宣怀匹敌之人,非胡雪岩莫属。
胡雪岩发迹比盛宣怀更加富有传奇色彩,以至于今天的人们一提起“红顶商人”,首先会想到的人就是胡雪岩。一名钱庄伙计,通过开办票号而迅速发迹。宽松的金融经营空间,曾经造就了山西票号的百年辉煌。在那样一个权力独大的时代里,民间金融虽有自由,却依然摆脱不了对于权力的依赖。胡雪岩的阜康字号之所以发展迅猛,是因为他先后得到两位封疆大吏(王有龄与左宗棠)的权力庇护,垄断了浙江的军饷汇兑。山西票号的业务,也是“向以政府军饷、丁银或官僚等私财为主,而一般小商平民之款,均鄙弃摈斥,不事接洽”。由于严重依赖于权力网络,山西票号的当家人把大部分经历都放在了官场应酬之上,北京经理常出入于王公大臣之门,省会经理也经常往来于督抚藩臬之署,招揽生意,各逞才能。
山西票号的发展模式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自己的财富命运与政治权力捆绑在一起,当权力能够提供照顾时,票号当然抓到了优质的客户与资金,而当权力发生更替时,票号也就难免大受其累了。清末民初,山西票号由盛转衰,大面积倒闭,原因很复杂,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即是票号的“权力依赖”。民国学者陈其田先生在分析山西票号为什么没落时,特别提到,“太平的时候,因为(票号)借重官场的势力,可以追索债务。一遭变乱(辛亥革命,城头易帜),官场失势,欠款不易收回,因为无抵押,连局部的取偿,也不可得。”
胡雪岩能够得到朝中大小官员和漕江帮派的支持,将官场、商场、黑道的各种资源整合为自己的势力。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需要具备胡雪岩那样强大的“整合能力”。盛宣怀早年在创办轮船招商局时,就因胡雪岩暗施手段而遭到弹劾,丢掉了督办之职;盛宣怀到湖北勘查铁矿,开办荆门矿务总局,又遭到胡雪岩暗中诋毁,中途被调回京城;在创办电报局的交锋中,胡雪岩也让左宗棠利用手中权力设置了重重障碍。可以说,盛宣怀与胡雪岩的财富竞争,权力交锋,早就埋下了伏笔。
天津电报总局成立后,盛宣怀任总办,任命郑观应为会办,着手在紫竹林、大沽口、济宁、清江、镇江、苏州、上海七处设分局,一切都很顺利,惟独郑观应把架设长江电线的计划呈请左宗棠批准时,遭到了拒绝,这显然是要在两江卡盛宣怀的脖子。
与此同时,胡雪岩托熟人混进了盛宣怀办的电报学堂,弄了几套密码出来。接着通过左宗棠上奏朝廷,开始架设长江之线。盛宣怀自然不甘心,先后邀请丹麦大北公司和英国大东公司的负责人密商电报线之事,表示只要他们不向胡雪岩提供电线器材,愿以三倍的价格收购。他还警告他们,胡雪岩大量收购丝茧垄断原料,也严重威胁了洋商的在华利益。如果为胡雪岩提供电线器材,等于为虎投食。胡雪岩曾多次和洋商斗法,大北公司和大东公司的负责人对他并没有好感,何况盛宣怀愿意出三倍的价钱。双方于是暗中结盟,共同对付胡雪岩。
胡雪岩不断派人与大东公司的负责人腾恩和大北公司代表道森交涉,并提高购买价格。盛宣怀知道以后,就和大北公司商定了一个计谋。一晃一个月过去了,道森才给胡雪岩运来一批器材。由于电线器材质量低劣,工程进行不到三分之一就被迫停工。盛宣怀迅速把胡雪岩架设电线失利的消息告诉李鸿章,并要李鸿章在朝廷上予以弹劾。不久,李鸿章上书弹劾胡雪岩。朝中许多大臣也纷纷上奏,要求撤换胡雪岩。不久,朝廷下令长江电线速由盛宣怀办理架设,左宗棠只好拱手把架设长江电线的权力资格让与盛宣怀。
盛宣怀主持电报局后,实力大增。由于与胡雪岩在很多生意上争端日多,他谋划着要给胡雪岩更致命的一击。他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个机会。1883年法军进攻驻越南的清军,中法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种情况下,清廷再招左宗棠入军机。左宗棠南征北战,每次都要有大笔的银子作后盾。这回为了准备与法国人交战,胡雪岩又一次忙得不亦乐乎。而李鸿章和盛宣怀却趁左宗棠不在两江,准备向胡雪岩下手。
胡雪岩每年都要囤积大量生丝,这生意越做越大,垄断了生丝市场,控制了生丝价格。盛宣怀抓住这一时机,通过电报掌握胡雪岩生丝买卖的情况,一边收购生丝,向胡雪岩的客户出售,一边联络各地商人和洋行买办,叫他们今年偏偏不买胡雪岩的丝,致使胡雪岩的生丝库存日多,资金日紧,苦不堪言。
胡雪岩五年前曾经向汇丰银行借了650万两银子,定下七年的期限,每半年还款一次,本息约50万两。上年他又向汇丰银行借了400万两。这两笔款子都以各省协饷作担保。也就是说,如果胡雪岩没有侵占公款的行为,他就不会因为经营吸储、放贷业务而陷入绝境。在胡雪岩将他的“阜康”字号钱庄、票号设遍大江南北的那个时代,并不存在什么“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非法集资”之类的“罪名”。那时商人只要有本金,想经营钱庄票号,是相当自由的,甚至一度连向政府备案都不需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清政府对民间金融持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
这时候,胡雪岩历年为左宗棠行军打仗所筹集的80万两之巨的还款正赶上到期,这笔款虽然是清廷借的,经手人却是胡雪岩,外国银行只管朝胡雪岩要钱。这笔借款每年由协饷来补偿给胡雪岩,照理说每年的协饷一到,上海道台府就会把钱送给胡雪岩,以备他还款之用。盛宣怀在此却动了手脚,他找到上海道台邵友濂,直言李鸿章有意缓发这笔协饷,时间是二十天。邵友濂是李鸿章的人,虽然畏惧左宗棠,但想缓发二十天也不算什么事,自然照办了。
对于盛宣怀来说,二十天时间已经足够扳倒胡雪岩。他开始私下串通外国银行,向胡雪岩催款。这时,左宗棠远在北京军机。由于事出突然,胡雪岩只好将他的阜康银行各地钱庄调来80万两银子,暂时先补上眼前这个大窟窿。他想协饷反正要给的,不过是迟发二十天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胡雪岩万万没有料到,盛宣怀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胡雪岩的一切调款活动,尽在盛宣怀的掌控之中。他估计胡雪岩调动的银子陆续出了阜康银行,阜康银行正是空虚之际,就托人到银行提款挤兑。
这些提款的人基本上都是绅商大户,少则数千,多则上万。盛宣怀知道,单靠这些人想挤垮胡雪岩是不可能的,他便让人四处放风,说胡雪岩积囤生丝大赔血本,只好挪用阜康银行存款。如今尚欠外国银行贷款八十万,阜康银行倒闭在即。虽然人们相信胡雪岩财大气粗,但是他积压生丝和欠外国银行贷款却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保障资金安全,储户们纷纷上门提款。
挤兑首先发生在盛宣怀坐镇的上海,这里也是金融之都。上海挤兑发生之时,胡雪岩正在回杭州的船上。此时,德馨任浙江藩司。德馨与胡雪岩一向友好,听说上海阜康即将倒闭,便料定杭州阜康也将会发生挤兑。他忙叫两名心腹,到库中提出二万两银子,马上送到阜康。杭州的局势尚能支持,可是上海那边早已失控。胡雪岩到了杭州,还没来得及休息,又星夜赶回上海,让总管高达去催上海道台邵友濂发下协饷,邵友濂未予理会。他只好发电报向左宗棠求救,结果电报被盛宣怀暗中扣下。
百般无奈之下,胡雪岩只好将地契和房产都押了出去,同时廉价卖掉积存的蚕丝,希望能够捱过挤兑风潮。挤兑引发了全国性的连锁反应,各地阜康银行纷纷受到冲击。胡雪岩打听之下,才知道是盛宣怀从中做了手脚。商人将自己的命运跟权力捆绑在一起,是胡雪岩商业王国一夜崩塌的隐秘原因。阜康银行倒闭,事关重。李鸿章派人给盛宣怀送了密信,叫他暂到天津代理海关道台之职,避避锋头。《南亭笔记》有则记载,可窥一斑:胡雪岩败迹,官场索提存款者蜂拥而至。扰攘间,左宗裳驾到,按簿亲为查询,官员们于是“皆嗫嚅不敢直对,至有十余万仅认一二千金者,盖恐严诘款之来处也。文襄亦将计就计,提笔为之涂改,故不一刻数百万存款仅三十余万了之”。
胡雪岩的背后靠山就是左宗裳,而这位时任两江总督的左帅,虽然威风八面,但毕竟不是最高的那片天,比起朝廷来,他仍为一小巫,而“大巫”不保,小巫又乃之若何呢?
胡雪岩的倒掉,看似湘淮两派斗争的结果,胡雪岩看似李鸿章“排左先排胡,倒左先倒胡”策略的牺牲者,实则是朝廷早就想瓜分的利益蛋糕。官商也是商,本质为商人的胡雪岩注定是要被洗劫的,这主要由封建王朝的统治哲学所决定。贼王不善创造而善打劫豪夺;他要垄断一切,不会允许商人无限做大。在朝廷庇护下成长起来的经济动物,势必还会因朝廷要“过年”而遭屠宰,在饕餮的体制,胡雪岩式的“成功”滚出的是一圈连一圈的政治和社会腐败的雪球,最后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蒸发的命运。
光绪十一年(1885年),胡雪岩最大的保护伞左宗棠去世了,东阁大学士、理财专家阎敬铭奏请朝廷捉拿胡氏问罪之举。等到拿人、抄家的谕旨下发到杭州时,一代红顶商人胡雪岩已经在穷困潦倒中告别了这个世界。胡雪岩倚靠左宗棠代理朝廷的一些事务,经手巨额款项。由于左宗棠与李鸿章素有不和,使得这个“后勤部长”成为李鸿章政治集团的首要打击目标,所谓“除左必先倒胡”。如果最终得势的是左而不是李,是不是胡雪岩就可以免受打击?我看也未必,长期的斗争正是政治领域一个基本特点,政治斗争中你死我活与商人之间的和气生财相去甚远,商人永远不会成为政商博弈的最后赢家。
胡雪岩与盛宣怀从参与政治的那天起,就已经暴露在政治风险当中。自古以来商业资本参与政治都是比较危险的事情,为官者就会千方百计的制定出有利于自己小集团内部的规则,对于政治对头不遗余力执行坚决打击的政策,这样反反复复的过程对于国家和普通国民则是灾难性的。政府政治力量应该成为国家的守夜人,就要坚持“国不与民争利”原则。
一直以来,商人都处于封建社会价值谱系的底层,饱受官府与民间的双重贬抑。虽然情形如此,但是社会又离不开商人。因为即便是最传统的农业经济,也需要商人参与到最基本的生产和交换之中。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中国始终难以发展出一个独立的企业家阶层,整个社会结构中,一直被肯定、被尊重,同时认为极有价值的,是那些儒家的官僚绅士。广大的农业生产者并没有能力在更大的市场范围进行产品交换,这样的工作只能由商人来完成,因此,虽然企业家商人的社会地位偏低,但他们似乎很稀缺,因而更容易获得巨大的财富收益。
在很长一段时间,企业家和商人在中国只具有生意属性,整个社会似乎弥漫着一种对利益和生意的不屑,这是一种道德情绪,不过每个人却又离不开钱财,这就使得企业家商人看上去很粗俗,而其他人诸如官员、知识分子,甚至包括农民,在利益面前却很虚伪。利益导向和市场交换因此只能在一种隐性的秩序下进行。在某种意义上,可能正是这种隐蔽的秩序,极大地增加了整个市场的交易成本。企业家的市场化行为是无所不在的,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利益的社会结构里,如此,企业家和官僚的关系,表面看起来,一定是企业家对官员的深度依赖,是政企不分,但在利益的深层次,却是企业家和官僚机构的一种利益博弈。
企业家需要利益,官僚机构同样需要利益,一场利益的战争,从一开始就处在一个不公平的语境里,官僚阶层以公权力为筹码,将企业家阶层统辖起来,本来是一种市场层面的分工,如今演变为一种政治权力和商人利益的不合理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