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平,浙江海盐人,毕生从事漫画创作。他所创作的三毛形象,妇孺皆知,名播海内外,被誉为“三毛之父”。
1910年11月10日,张乐平出生于海盐县海塘乡黄庵头村。父亲是位乡村教师,母亲擅长刺绣、剪纸,他们是张乐平最早的美术启蒙者。1923年,在小学老师的指导下,少年张乐平创作了平生第一张漫画《一豕负五千元》讽刺军阀曹锟贿选,在当地名噪一时。1927年,在家乡,为反对军阀迎接北伐军作宣传画。1929年开始,向上海各报刊投稿。30年代初期,经常在《时代漫画》等刊物上发表漫画作品,逐渐成为上海漫画界较有影响的一员。
1937年抗战爆发,张乐平与上海一些漫画同仁组成了“抗战漫画宣传队”,任副领队,带队辗转苏、鄂、湘、徽、浙、赣、闽、粤、桂诸地,沿途以绘画形式向民众宣传抗日。1940年,在上饶战区担任漫画宣传队队长,并出任《前线日报》副刊“星期漫画”主编。第二年,又在金华参加进步画刊《刀与笔》的筹备与编辑工作。张乐平在东南地区一带坚持漫画宣传工作直到抗战胜利。1945年,张乐平从广东重返上海,开始新的漫画创作生涯。
张乐平伯伯和王龙基父子般的亲情,已近四十五个年头。说起他们的“父子”情缘,还要从《三毛流浪记》说开去1947年初的一个寒冷的夜晚,刺骨的北风呼呼地吹,夹着鹅毛大雪把上海染成一片银色。屋顶上积着厚厚的雪,树上挂满银白的雪,马路已经被茫茫冰雪所罩,分不出车人行道。乐平伯伯在徐汇区乌鲁木齐路附近的一条弄堂口,看到三个十岁左右的流浪儿。他们用破麻袋紧裹着身体,赤着一双脚,紧紧围抱着一只白天烘山芋的炉子,他们不停地踏着脚,鼓着冻红的腮帮吹着即将熄灭的火,一个劲地吹呀吹呀,就靠那一点儿火星取暖。乐平伯伯是没有能力帮助他们的,那时这种景象比比皆是;那时,伯伯居住在嘉定,到上海是借住在他兄弟家。第二天一早,他又走过那条弄堂,他看见两具已经冻僵了的小尸体依然伏在炉旁,他们的小手还伸在早已熄灭的炉壁里……。乐平伯伯久久地站立在那里,望着那凄凉的景象,他的脑海中显现出三毛的形象。就这样,他开始了《三毛流浪记》的创作。
《三毛流浪记》在《大公报》连载后,上海滩非常轰动。
阳翰笙伯伯在1948年初将《三毛流浪记》改变成电影文学剧本后,因时局关系就撤离上海;陈白尘伯伯代为修改一遍后,又匆匆离沪。后来,由李天济叔叔修改定稿。乐平伯伯很赞赏这个电影剧本。本来计划由陈鲤庭伯伯担任这部电影的导演,因为当时他执导的电影《丽人行》还没有停机,还因为他自己感觉对儿童影片不十分熟悉,所以就请当时他的助手赵明和刚从演剧队来的严恭两位青年担任导演。
为了让当时昆仑公司艺委会的阳翰笙、郑君里、陈鲤庭、史东山、蔡楚生、沈浮伯伯们审定,赵明和严恭叔叔想让王龙基外形更贴近人物,便给他剃光了头发。开始王龙基死活不肯剃,他们按漫画三毛的造型给王龙基化妆,让他披着破麻袋,赤着双脚,污着脸试镜头。想不到,试片放映了二遍后,所有的伯伯叔叔,包括电影公司老板都认可了:“这就是三毛!”乐平伯伯高兴地讲:“这就是我想象中的三毛形象。”
电影开拍前,王龙基就和张乐平伯伯、严恭叔叔一起住到中电二厂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因为他特别顽皮,又不容易受拘束,所以他们还签订了一份“合同”,他们一本正经地签名盖章。王龙基是小孩,没有图章就签名按了手印。合同约法三章,约束他按时作息,遵“纪”守“法”,认真做好拍摄工作。“合同”就贴在王龙基床边的墙壁上。张乐平伯伯经常在那间小屋给他讲漫画三毛的故事。
在拍摄现场,乐平伯伯时而是名观众,默默站立在一旁观看,时而又是一位编导,在现场指导启发。当时的电影杂谈《青春电影》记者给王龙基拍照时,就是乐平伯伯陪伴着他,一起选了一堆圆木做背景,拍了不少照片。他还把自己的一顶法兰西帽子给王龙基戴。那张照片成了《青春电影》的封面。
为使王龙基更深入地理解三毛这个人物,乐平伯伯多次给他讲述画三毛的最初冲动。每次乐平伯伯总是含着泪讲述,他总是流着泪听。乐平伯伯和他常常一边画三毛,一边说:“龙基,你不要看三毛形象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笔,其实这每一笔都是包含了很深的感情的,强烈的爱憎。”乐平伯伯画了不同的三毛形象,来帮助王龙基理解他的意思。他还送给王龙基一枚三毛乐园的纪念章。这是他自己设计加工制作的。是用薄的铜皮压出来的,涂上了红,白,黑,黄油漆。
制作非常简单,构图十分精炼,含义极其深刻。是三毛举着一面红色的乐园旗帜,拿一个话筒在呐喊。乐平伯伯告诉王龙基,他希望所有的儿童都能够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
1949年9月,当上海六大头轮电影院同时上映《三毛流浪记》时,发起了义卖活动,乐平伯伯画了六幅三毛漫画印成贺卡,王龙基和大明星们一起在电影院门口签名义卖。
1958年和1980年,全国两次重新拷贝发行电影《三毛流浪记》不久,香港和东南亚将电影译成粤语片,收到很好效果,乐平伯伯十分高兴。1981年,王龙基带小儿子王旻淦去看望伯伯,他望着旻淦笑眯眯地说:“长得太像你小时候了。”他把刚再版的《三毛流浪记》、《三毛从军记》送给王龙基。当时,他用发抖的手费了好长时间,吃力画了一幅彩色三毛,送给王龙基,题为:“龙基弟留念”张乐平并且盖了一颗红印章。这幅画,王龙基托人裱好一直挂在家中墙上。
1992年1月26日,好朋友张小兰告诉王龙基“张乐平病危”,他吓了一跳。前些天,他还去华东医院住院部看望过乐平伯伯,还帮他剃胡子。他的胡子,好难刮呀!
当时,王龙基说:“伯伯的性格十分耿直倔强,您的胡子如同您的人一样,又粗又硬,用了两把电剃刀,换了四节电池,好不容易才把满脸胡子消灭了大半。”伯伯笑眯眯地讲“过几天要回家去住了”,怎么几天不见竟然会……
当天,王龙基就赶到医院,急匆匆奔上四楼,推开病房的门。他呆住了:乐平伯伯双目紧闭,鼻孔里插着两根管子,其中一根是人工肺呼吸管,伸出的手臂上插着急救液导管。因为饭呛到肺里,他的肺失去了功能……望着那慈祥而沧桑的面容,看到那瘦弱又呈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的表情,王龙基不禁泪水夺眶而出……
从前,乐平伯伯曾患过肺结核,解放后治愈了。“文革”后,老病根逐渐成了肺气肿,加上糖尿病,身体每况愈下,本来红润的脸逐渐消瘦。王龙基经常去看望他,乐平伯伯母每次都说:“四十多年来,龙基总来看望我,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
特别令张乐平伯伯兴奋的是,《三毛流浪记》在国际上的轰动。
1981年5月21日至22日,在戛纳电影节期间举办了中国电影日,放映了《三毛流浪记》等四部电影后,巴黎六家电影院继续供应《三毛流浪记》,连演六十天,接着,8月份两家影院又上演了一个月。《三毛流浪记》轰动了巴黎,电视台播放了预告片,巴黎的餐馆、咖啡馆前张贴了大幅海报。影片受到了法国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各家报刊纷纷刊登介绍文章和影评,称“影片堪与卓别林的《寻子遇仙记》或布努埃尔的《被遗忘的人》相媲美”这部电影还获得葡萄牙国际电影节的奖。乐平伯伯看到这些报道特别高兴,他还拉着王龙基和港台记者一起,在一张大海报下合影。
1982年,张乐平邀请王龙基出席在上海美术馆举办的“张乐平美术作品展”的开幕式。王龙基和伯伯、伯母一起仔细欣赏全部作品。乐平伯伯还不时告诉他作品的构思和意图。当时乐平伯伯已年过七十,可那精神,那风貌有如当年。
1985年在上海市少年宫,王龙基和乐平伯伯谈起往事,谈到漫画和电影的再版、重映和评论。听说著名动画大师阿达谈连续动画片《三毛流浪记》各集的设想和构思,他们非常高兴。可是,时隔不久,突然听到阿达因病离世的消息,两人都为失去这样一位大师和挚友而悲痛。于是,那部动画片成为永远没有完结的作品。
晚年,张乐平伯伯一年总有半年时间要在华东医院度过,王龙基经常看望他老人家。一次去病房,见床空着,就一间一间寻找过去,后来在电视室里找到了他。他穿着洁白病人服,坐在一把藤椅上,双手托着头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新闻。王龙基站在旁边凝望很久,他那神态,不像是一位老者,而像一个天真儿童。
1987年的春天,乐平伯伯让王龙基扶着他从医院的一楼走到四楼,他把挂在每层楼梯口的三毛漫画指给王龙基看。他说,每张画的神态区别。他最满意二楼那张。于是,拉着王龙基在那张画前合了影。
在王龙基的日记本里,还保存着乐平伯伯前几年画的两个三毛头像。那天,他刚喝过二两白酒,心情很好,他随手拿过一张纸,教王龙基怎样画三毛的轮廓,三根毛应该如何用笔,着力点在什么地方。画着画着他手又抖了起来,他对王龙基说,“等我手好一些,我给你画一张肖像素描。”后来,他又提过很多次,总因手抖没有如愿。去年年底,王龙基和张小兰去医院看望伯伯时,他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他说:“过几天我身体好些,回家去住,我给你画肖像。”
那天,从医院出来,王龙基在心里祝愿乐平伯伯早日康复。他期望伯伯重新拿起画笔,期待着伯伯早一天把多年未画成的肖像画好。他要把他和伯伯赠王龙基的其他画一起高高挂在王龙基的房中。
然而,1992年9月28日晚六时,他的乐平伯伯却走完了82年的人生历程。王龙基为失去这样一位师长,这样一位父辈而痛心不已。
张乐平资助过很多生活困难的孩子,也有失去双亲的孩子。后来,这些孩子就成了他的编外儿女。王龙基和他们都有交往,每次的接触中,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他都能够感受到他们对乐平伯伯的爱。
为了筹建张乐平纪念馆和三毛乐园公园,王龙基陪伯母和弟弟妹妹们去过好几次海盐。亲身感受到海盐人民对乐平伯伯的敬重和爱戴,也感受到中国美术界的前辈们对张乐平的肯定和支持。八,九十岁高龄的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华君武伯伯、上海美术家协会主席沈柔坚叔叔等众多美术大师们,也多次到海盐参加相关张乐平的纪念活动。
王龙基和张乐平的大儿子融融等一起走访过张乐平在不同时期生活过的地方。所到之处的居民,无论老幼,一提到张乐平的名字,都会滔滔不绝的向他们讲述当年的故事。脸上无不流露出一种喜悦和自豪……
张乐平一共有七个子女;大女儿娓娓,小名咪咪;二女儿晓晓,小名小小;老三是儿子融融,因为长得虎背熊腰,所以小名叫熊熊;老四是女儿,因为嫌生的多了,便取名朵朵,小名多多。当时是人多热气高的时代。所以,多多后面又多了三个弟弟建军、苏军、慰军。因为娓娓比王龙基小一岁,小时候,他们都叫王龙基三毛哥哥。这些年,大家都成了家,所以平时不太能都见到面。可一旦见了面,就像一家人一样。
当今社会,很多家庭为了一点财产而矛盾重重,更有甚者争吵不休,还要对簿公堂,亲人反目成仇。张乐平的七个子女组成的七个家庭,相互之间的关系都十分融洽,相互间感情很深。每年的除夕夜,七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让王龙基感动的是,每顿年夜饭他和爱人王桢琴都在被邀请之列,有些编外儿女也会应邀纷纷赶来。
中国有许许多多的画家,作品能够达到家喻户晓的,受到几代人热爱的,唯有张乐平的“三毛”。三毛是中国儿童和成人所钟爱的形象,也是中国的国粹。
台湾女作家三毛以自己卓越的文学写作,向全世界推广了“三毛”的形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她曾到上海专程拜访张乐平。回到台湾后,她写了样一篇短文《我为什么把三毛当笔名》文中说:张乐平先生是我多年来心目中非常感念的一位长者。5岁时,我今生手中捧着的第一本“孩子书”就是张乐平先生所创作的一个漫画人物——那小小的、流浪的“三毛”。
记得当时,我方识字两三百个,并不懂得人间的一切悲欢,但是借着《三毛流浪记》的漫画书,使我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一种朦胧的社会形态与意识,也使得我在那南京“大宅第”的童年生活里,多少懂得了:在这个社会里,尚有许多在遭遇上极度凄苦无依的孩子们,流落街头、无爹无娘,挣扎着在一个大都会里生存的辛酸以及那露天宿地、三餐无继的另一个生活层面。我看了《三毛流浪记》之后,又看《三毛从军记》。这两本漫画书,其中有泪有笑、有社会的冷酷无情,但同时又有着人性光明面的温暖、同情和爱。成长后又看三毛,看出了书中更多的讽刺以及对于40年前中国社会的批判。
张乐平先生,在中国内地可说是“漫画书”的始创者,他笔下的小三毛,连头发都只有三根,可见这个孩子一切的缺乏。可是三毛是一个很有个性、意志坚强、富有正义感,经历了很多折磨却坚持人生光明信念的孤儿。我们经由这本漫画书,得到的体验,何止是娱乐而已。看《三毛流浪记》内心的滋味十分复杂。
等到有一日,我也拿起笔来写作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坚持,那就是:在我的笔下,我所观察、我所记录的人生面相,即使平凡,如我的,但那人性的光辉与高尚,在沉默的大众里,要给这些同类一个肯定、欣赏、认同和了解,甚而理所当然地在生活中继续实践我们的真诚。
于是,在我决定笔名的时候,我选择了“三毛”。
可见,三毛形象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张乐平的三毛形象,经过评估,无形资产要6.7个亿。他的七个子女为了保护和发扬三毛形象,成立了上海三毛形象发展有限公司。由张乐平的妻子冯雏音任董事长,张融融任总经理,其他任董事。从公司成立起,王龙基就担任副总经理。
张融融作为总经理,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为了处理公司的业务,经常还要加班加点。但他却从不领取公司的工资,仅靠他并不多的退休工资维持生活。他平时非常低调,遇到电视采访或者会议发言的机会,总是让弟弟妹妹们抛头露面。他身体并不太好,单位修复父亲的画稿或审查校对有关三毛的出版物,他会加班加点地干。他为为人和蔼,从来没有抱怨或发过牢骚,总是默默地把繁琐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做好。给人强烈的亲和力。
通过三毛公司的运作,系统的收集,整理,修复张乐平70年来所创作,发表或失散的作品,并编辑出版。还为各地出版社出版了张乐平的系列作品。这些出版物常年居儿童出版物发行之首。给广大儿童增加了精神食粮。
张乐平的七个子女家庭都并不富裕,平时他们生活都十分的简朴,对子女教育都非常严格。他们继承了父母热爱生活,热爱家庭,关注贫困儿童的优良传统。积极支持三毛公司参加各项慈善活动,为基金会,为贫困儿童多次捐助了慈善基金。
三毛公司还促成了把三毛的形象多次搬上电影,电视和舞台……王龙基和张乐平的子女们——他的弟弟妹妹们都希望通过共同的努力,通过政府的关注,让三毛这个人们喜爱的形象世世代代的活在广大民众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