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罂扫视周围,在人群中她看到了杨倩倩,杨倩倩也盯着乔罂,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神情捉摸不透。可乔罂看懂了,那应该是幸灾乐祸之情。她似乎听到杨倩倩发出轻蔑的干笑,像只螺蛳,不断地击敲着她的耳膜。她一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官,直觉告诉她,今天这事跟杨倩倩脱不了干系。
乔罂一不做二不休,她心想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让她破到底吧,她的天性容不得别人的威胁,于是她说:“我知道你一直找机会要治我,来吧,反正我又没少被你穿小鞋,来呀,多穿几双,充分满足你强烈的报复心理,你知道,我向来不怕你,也许我这次真的会被你踢出局,但我相信,你也得瑟不了几天了,不信我们也等着瞧。”
林经理冷笑着点点头:“乔罂,好,你准备走人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无奈,她说完走了出去。
乔罂感到很委屈,她冷漠地看着周围鬼鬼祟祟看她的人,她真正感到世态炎凉,她料到林经理一定去找总经理了,过不了多久,乔罂就会接到辞退的通知。
一个上午乔罂都没做什么事,她感到自己似乎被丢进深谷的小动物一样孤独无依,四周不断有冰凉的空气向她袭来,她感到很寒冷。她忽略了杨倩倩在她背后注视着她的阴毒和得意忘形的目光,她今天才意识到自己在公司根本没有朋友,公司里人与人之间原来如此虚伪。
几天过去了,乔罂并没有接到辞退通知,林经理也很少来人事部了,正当乔罂百思不得其解时,她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林经理生病住院了。乔罂想林经理的生病住院也许跟那次和她吵架有关,没想到她是只纸老虎。乔罂正在发呆,有人通知她去总经办,她脑袋嗡地一声响,心想终于来了,不过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面对着于总经理审视的目光,乔罂面无表情地坐着,于总盯了她一会,说:“乔罂,你知道我为何要找你谈话吗?”乔罂点点头,有些忐忑不安。
“你知道就好,本来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但是你跟林经理吵架这事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不过,我个人还是……”
“于总,您想开除我请直说,别拐弯抹角。”乔罂打断了于总的话。
于总惊讶地看着她,“开除?不,不,你想哪去了?公司不是不明事理,情况我也了解过了,林经理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公司不会轻易开除一名员工的,要给她们机会改正错误嘛。”
乔罂比于总更加惊讶,她说:“你不开除我?那……”
“我找你是要跟你谈谈,你愿不愿意去业务部?”
“业务部?我去那里做什么?”
“也做文员呀。”
所有人知道事业部的文员最累了,活最多,工资却没比别人高,很多人都想离开。现在让我去业务部明显是在处罚我嘛,也就是变相地劝退我,她沉思着,这种公司没什么发展空间了,人际关系还如此复杂,还是离开吧,自己也落个清静。她摇了摇头,说:“于总,我还是不去了,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在公司做,那我还是离开吧,也省得你们难办。”
“乔罂,我还是看好你的,你很能干,你的性格很像我年轻时的性格,我不希望你离开,但是基于你在人事部已经跟同事们关系闹僵了,所以还是暂时调到别的部门。”
乔罂站了起来,说:“于总,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还是离开吧,的确像您所说我跟同事们关系闹僵了,以后也不好共事了,所以我正式向你提出辞职。”
于总故作留恋地看着她,轻轻摇头叹息。乔罂觉得他真虚伪,有些鄙视他。她往门口走的时候,听到于总在后面喊:“别忘了写份辞职报告。”乔罂顿感背后冒起一股寒气。
乔罂交了辞职报告后还要等半个月才能离开,因为要找到一个顶替她的人。这一段时间,乔罂再也没有加班了,不像以前为了保住工作,经常加班加点做事。
有一天,人事部有个同事金巧钰找她聊天,从金巧钰口里她听到了令她震惊的消息。那天晚上,她们相约在一家咖啡厅。
闲聊几句后,金巧钰说:“乔罂,其实你人不错,没有花花肠子,心地很善良,就是你为人太直得罪了不少人,才会被人暗算。”
乔罂惊讶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我被人暗算了?”
金巧钰点点头,“其实人事部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林经理为何要为难你吗?”
“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人给她煽风了。”
“算你聪明,你应该知道是谁这么做吧?”
乔罂点点头,金巧钰附在她耳边说:“那个人在林经理办公室里说的话刚好被我听到了。”
“她说了什么?”
“她对林经理说你说了林经理的坏话,还在背后骂林经理是老女人,老变态。”
乔罂感到无比震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听见了,她还说你经常在上班时间给男朋友打电话,晚上加班还带男朋友来公司,还说你和男朋友当着众人的面亲热。”
“什么?”乔罂刷地站起来,气愤地说:“这纯粹是污蔑和诽谤。”
金巧钰拉她的衣角,“别激动,冷静,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我没法冷静,我要去找她理论,要走也要让她向我道赚我才走。”
“别,别,你都要走了,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我跟你说,年轻人,在这个社会里,要近君子,远小人。”
“近君子,远小人,也对,”,乔罂说,“杨倩倩这人太阴了,真没想到,我以前还把她当朋友,没想到在背后捅我一刀。”
“呵呵,你算好的了,她害过的人很多,比你惨的人大把,她有一个名号叫‘笑面虎’,你可能不知道,刚来的人都被她拉拢,如果能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上就成敌人。”
乔罂感到有些震怒,气愤道:“这种人怎么能呆这公司这么久?没人把她撸掉?”
“你不知道。”金巧钰环视一下周围,然后附在乔罂的耳边说:“她跟于总有一腿。”乔罂惊讶得目瞪口呆,她嚅嗫道:“真的?真的呀?太可怕了。”
金巧钰点点头,“这已经快成为公开的秘密了,你没看出来她在公司那么嚣张?以前你跟她好,我们都没有告诉你。”乔罂彻底没了脾气:“唉,只能怪我交友不慎。”
“她27岁了,没有交男朋友,也没听过她想结婚,你不觉得奇怪吗?”
乔罂恍然大悟,她想起了那次和杨倩倩和汪洋吃饭时杨倩倩看汪洋的眼神,以为她真的喜欢汪洋,好险,幸亏汪洋不喜欢她,要不然……乔罂不敢往下想了。
半个月时间终于在漫长而淡漠中划过了,乔罂清理完她的东西,跟一些关系较好的同事一一道别,然后离开了她并不留恋、却让她首次品尝到职场的酸甜苦辣味道的公司。一样的高楼,一样的广场,一样的浮华,一样的繁扰,却是物是人非了,乔罂深深地叹息。她依稀记得几个月前季明倚在楼下那尊雕塑前面等她的情景,他含笑温暖的明眸、潇洒的风度每次都能让她怦然心动……
她呆呆地看着那尊雕塑,恍若隔世,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一些繁复,一些故事,随着岁月沉淀,堆着堆着就成了厚重的历史。繁华落尽,情何以堪?
接下来的日子,乔罂想花一周时间彻底地放松,然后就要开始找工作了。一想起刚毕业时和季明那段相濡以沫的日子,她暗叹人生无常,现在自己又成了无业青年了,面临着再次找工作的窘迫。
天无绝人之处。不久,乔罂去了一家叫环球家居安保的公司应聘董事长秘书,她因为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加上精通英语,形象气质俱佳,文秘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在二十多个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当上了环球公司老板江汉林的秘书。这次的工资比上一家公司高了许多,环球公司承诺她的月薪是4500元,乔罂感到很满意。
上班第一天,乔罂就认识了董事长江汉林。
江汉林今年46岁,仪表堂堂,谈吐优雅,平易近人,很精干的样子。听说是个留美博士。乔罂颇感意外,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老板大都是大腹便便、一身贵气,高高在上,很难接近的。
更令乔罂感到意外的是,江汉林一见她就用流利的英语跟她交流起来,乔罂明白他也许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
“Qiaoying?How are you!”
“How are you,nice to meet you,Mr。jiang。”
“Very good,wishes in advance us to cooperate happily。”
“Cooperates happily。”
“Your English spoken language is superb。”
“Thank you。”
“You today the work is the familiar companys environment。”
“Okay”
“Your position in that side,has the matter to ask me as necessary。”
“Thank you。”
江汉林对乔罂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乔罂在她的桌子前坐下,所有的紧张和局促都消失了。她感到庆幸,因为江汉林目前看来起码还不让人讨厌,乔罂坐在她的位置上,开始看桌上为她准备的公司情况介绍的资料。
第二天,乔罂就开始忙起来了,打不完的文件,前任遗留非常多的棘手问题也有待她来解决,还有江汉林的的出差日程安排,客户的联络,订机票,订酒店……一堆事忙得她焦头烂额。
几天后,江汉林出差回来,他竟然带了件礼物给乔罂,乔罂颇感意外,不敢接,她说:“江总为何要送我礼物?”
“送礼物还用问为什么吗?”
“无功不受禄嘛,我可从未随便收过男人的礼物哦。”
“没关系,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我喜欢送礼物给小女孩儿,公司里几乎每个女孩子我都送过礼物,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她们。”
乔罂只好收下,“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江总。”
“不用谢,我发现你有些郁郁寡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乔罂一楞,感到有些别扭,她连忙说:“没有,可能这几天没睡好。”
“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知道你工作很多,你的前任也留下很多事。”
“没关系,我可以应付的。”
“那就好,要注意休息。”
乔罂偷偷打开礼物一看,是一支兰蔻牌的口红,乔罂一怔,她听说送口红代表暗恋,她朝江汉林看了一眼,江汉林也凑巧望向她,两人眼睛不经意地撞在一起,江汉林眼里有些让乔罂感到不安的东西。乔罂收起那支口红放进抽屉里,直到很久以后,那支意义非比寻常的口红一直安睡在抽屉里从未被用过。
乔罂忙得忘了很多人,连汪洋她也经常想不起来。要不是汪洋打电话约她吃饭,她还真的忘了这个老同学了。他们相约于一家湘菜馆。幽雅的环境,可口的佳肴似乎在为爱情布下陷井。汪洋明显比以前成熟了,他蓄起了小胡子,显得有点艺术家的气质。四目相对,两人会意地笑了。
“乔罂,你瘦了。”汪洋眼里满是疼惜。乔罂浅笑。现在的乔罂少了些张扬,多了些阴柔和温婉,汪洋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是不是上班太累了?”
“还行吧,换了份工作,活太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换工作了?现在在哪儿做?做什么?”
“在一家合资公司做,做董事长秘书。”
“哦,不错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还适应吧?”
“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还不是一样被人支使?压力很大的。”她想起了江汉林看她的眼神就会发悚。
“以前在那儿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不好,那公司太复杂了,不是我这种人呆的地方,经常被小人暗算。”
“不会吧?”汪洋感到很吃惊,“你这么善良这么可爱还有人会害你?”
“就是因为我太善良太单纯了吧。”
汪洋沉思着她这句话,乔罂说:“汪洋,你能想像一个人被一个自己一直引为知已的人害后的感觉吗?”
“我能感觉出来,你被谁害了?”
“我真不屑说出她的名字,唉,这个人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小人。”
“是你们同事吗?”
“这人你认识的。”
“我认识?”汪洋想了一会楞是想不出来。
“是杨倩倩。”
汪洋显得万般吃惊,“是她?你跟她不是很好的吗?”
“哼,好什么呀?她原来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到最后捅我一刀。”
“真没想到呀,她前几天还打电话给我呢。”
“她一直追你吧?”
汪洋微笑着点头,“但是我从没约过她,我接她电话只因为她是你的朋友。”
“汪洋,幸亏你没有和她好,要不然我都后悔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汪洋深情地看着乔罂,“都过去了,别再想了,这种人早认识也好,免去更大的损失。对了,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乔罂就怕别人提到季明,那是她永远抹不去的伤痕,她沉默着,黯然神伤。汪洋突然感到她很不快乐,他问:“你好像不快乐,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最近有些累吧。”乔罂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悲戚,一脸落寞。
“骗我吧?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乔罂痛苦地闭一下双眼,伤感地望向窗外,徐徐地说:“汪洋,你说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什么?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觉得爱情都是骗人的,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
“乔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和季明分手了。”乔罂望着窗外幽幽地说,像在自言自语。汪洋吃惊地看着她,一半欢喜一半忧,“怎么分手了?”
“唉,过去了,不想提了。”乔罂轻描淡写,但她从未释怀过,她经常会在半夜梦到季明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的情景,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会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不提了,忘了吧,可你不快乐,过去的你是那么快乐,记得高中时你多么活跃啊,快乐得像只小鸟。我希望你再快乐起来。”
“谢谢,我知道你一直关心我。”
“乔罂,我发现你变了,变得细心了,温柔了,更有女人味了。”
“我过去是不是特没有女人味?”
“呵呵,不是,过去可能还没长大。”
乔罂“扑哧”地笑了,汪洋有些成就感,他一直盯着乔罂,在他的眼里,乔罂简直就是一个天使,美不胜收,温柔可爱,身材高挑丰满,衣着得体大方,简直无可挑剔。
汪洋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很开心,他动情地握住乔罂双手,说:“乔罂,我们好吧?”乔罂有些惊慌,她试图把手抽出来,可汪洋握得很紧,她只好任他握着,怔怔地凝视着汪洋,说:“汪洋,别这样,我们是好同学。”
“不,乔罂,我想和你,和你做男女朋友。”
乔罂怔怔然不知如何作答,汪洋深情地说:“乔罂,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从高二开始我心里就一直有你,我不敢向你表白,现在,你跟他分手了,给个机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