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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会有。忍无可忍的贺龙杀鸡儆猴

  阳光下的一座巅峰,在同一时间内,她会有阳光,也会有阴影。何况这是一支刚刚组建还带着许多旧军队习气的新军?!

  一颗手榴弹静静地躺在一家当铺柜台上。

  它没响,但它的主人却响得很。整个当铺都是他的大嗓门在吼,震得嗡嗡直响。

  “妈的,开当铺干吗?老子当的东西怎么就不收?”

  一个大个子士兵一边用手榴弹敲得柜台“嗵嗵”响,一边藏头露尾地破口大骂。

  当铺老板望着这手榴弹,吓得汗水淋淋,全身冰凉,他战战兢兢,满脸堆笑说:“长……长官,典当的东西,本……本号实……在不能收。”

  “怎么不能?!称称这手榴弹有多重?当几个钱零花!”

  另外一个小个子士兵横眉竖眼地帮着腔:“老子们又不是土匪,不抢你,你别不识抬举,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就好好看看!我们当兵的打仗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哼!”

  “长……长官消消气,既是长官缺钱花,这……这点小意思,长官收……收下吧。”

  “嘿嘿,算你老板识相。既然老板给的,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士兵一手飞快地接过钱,一手收起了手榴弹,然后扬长而去。

  在街上一家大酒家里,几个起义军官兵,喝得酩酊大醉,个个酒足饭饱。一个副连长面孔通红,他瞪着一双带血丝的眼睛,对酒店老板瞥了一眼,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沙哑地喊着:

  “老板来……来算账。”

  老板笑嘻嘻地应声过来,殷勤地说:“各位长官,吃得好吧!”

  “好……好个屁!你……你这个鸟老板,就是会剥……剥削我们……穷人!以后再清……清算你!”副连长扬起眉毛瓮声瓮气地说。

  老板一听,气得两眼翻白。不过,这只是眨眼的工夫,立刻老板又打拱弯腰赔笑说:

  “长官,本店一向小本生意,不敢剥削……不敢剥削。”

  “你不剥削,好……好!我们也不剥削你,给……给你。”

  军官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交通银行印的大额钞票,大声嚷道:“不……不用找了!”

  老板接过来一看,叫苦不迭,忙从眉毛底下眯着一双笑眼,软言软语地说:“长官,请高抬贵手,这纸票子在这里早已不用了,敝店都是收硬洋。”

  笑吟吟说出的声音又涩又酸,像强咽下一个不熟的野生山果。

  “嘿嘿!硬洋?你要硬洋──”副连长把舌头顶出来的牙缝里的一星点肉末,呸地吐了出来,瞪起血红的眼睛,挑衅地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老子只有硬……硬火!”

  “啪!”副连长重重地把纸钞甩在桌上,“老子关饷就是这钞票,哪里去弄硬洋,你要,是这钱,不要,也是这钱。走!”

  副连长执拗起来。接着,踉踉跄跄地站起,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老板气得干瞪眼,待这几个官兵一出门,他跺着脚,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张钞票,几下扯碎,把气往肚里咽,自认倒霉。

  这样的事件屡屡出现,尤以第二十军为甚。先是腹内饥饿的时候,有人见老百姓的瓜果鸡鸭便拿来充充饥,后来见有肥猪,管它穷人富人的,端刺刀就捅,宰了打牙祭。随后胆子更大,明目张胆地鸣枪拉夫、捆绑拉夫、抢劫偷盗,甚至连奸淫的事都发生过……有的军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过问,生怕打起仗来后面射来黑枪弹,有的连自己都跟着卷了进去。

  树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会有。新军诞生了,新作风诞生了,但旧军队的一些恶习却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统统丢掉,硬是有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

  终于,这类不光彩的事被已经有所耳闻的贺龙撞上了。

  这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喧哗了一阵子的村子寂静下来了。进村寻找住宿的起义军官兵,寻找到一个落脚伸腿的地方便很快睡熟了。

  第二十军的一个司务长没有睡,有了落脚伸腿的地方,还想有张张嘴开开胃的食物。两天多没有一口像样的东西入肚,他浑身软绵绵的。一躺倒,肚子就咕咕响得更欢。饥饿的疼痛是剧烈的。老话说,三年饥荒饿不死厨官,可惜,他这个厨官饿得要跳墙。他急切想吃一点东西,撑撑肚肠。他勉强地挣扎着爬起来,迈着沉重的大腿,不知深浅地出了门,借着月光,到处寻觅着。

  忽然,经过一家百姓门口时,他听见了“咯咯咯”的鸡叫声。顷刻间,他肠胃里更是一阵翻动,仿佛看到那被火烤得焦黄溜光、蜷缩成一团的肉疙瘩。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液。不消说,他进去了,朝鸡窝伸进了手。

  “咯咯咯,咯咯咯”——鸡窝的鸡惊得拼命扑打,躲避着。司务长伸进去的手大张着,急切地在鸡窝里晃来荡去。

  “你是哪部队的?什么人?”屋里有人硬邦邦地甩出两个问号。

  司务长见事情暴露,还有人厉声责问,想走开又不甘心,只好硬撑着头皮,粗声粗气地回答说:“你少管闲事,老子是司务长,怎么样?”

  “老子是总指挥!”屋里的人更生气了。

  一听是黑胡子,司务长吓得心一下紧缩了起来,连肠、胃好像也紧缩了许多,半个字也不敢多说,连滚带爬地逃回去了。

  清晨,号兵在吹着号。不一会,昨晚住在村子里的部队在村口晒坪上、山坡上、泥路上站起队来。许多人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南下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集合起来,听贺龙训示。

  贺龙走到队伍前面来了,往日爱说爱笑的脸上铁青的,牙关紧闭,一双有些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放着锐利的光芒。

  “诸位同志,弟兄们”,贺龙满脸怒容,眼睛闪电似地扫视着人群,“可能你们会说,我这个黑胡子变了,没事找事。你们饥饿、疲劳、病痛,我都知道。饿了渴了想吃点喝点,这并不过分,可是总得跟人家说,给人家钱吧?”

  “可是有的弟兄”,贺龙拉下脸来,“在酒楼饭馆吃完喝完,摸摸嘴巴,拍拍P股就走;深更半夜溜进老百姓屋里偷鸡摸狗!昨晚,有一位竟偷到我住的那家百姓家去了。弟兄们想过没有,这样干,鬼才相信你是革命军!人家不说你是土匪是什么?”贺龙那双愤怒的眼睛,在耸起的浓眉下好长时间没眨动。

  “我想,很多老兵都能明白,过去,我们被人称做土匪,走到哪,都是十室九空,不受欢迎。现在,我们是革命军,我们是为了革命,是为了打倒蒋介石,民众才给我们送吃的、送穿的,才会从心里欢迎我们。”

  贺龙感到全身的热血一股一股地往上涌,鼻下那两撇黑胡须在抖动着。他提高了声调激昂地说:“我也知道,有这种毛病的弟兄,不是一个两个,这些弟兄打起仗来是没话说的,是硬骨头,是革命军的人,我黑胡子佩服。可是,去做这种给我们革命军丢脸的事,却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是贼骨头,成了土匪。”

  贺龙掏出烟斗,边说边去掏他的烟丝,他没想起来,烟丝早就空了。他不声不响地将烟斗放回了口袋。在他的面庞上,怒色仍很重。

  “弟兄们!”贺龙还是不习惯叫“同志”,他又补了一句上去,“同志们!”贺龙身子微微地向前倾,嗓音有些嘶哑,但不失严厉,好像从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来似地说,“我不能容忍我们部队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再有人乱入民宅抢东西,偷鸡摸狗,可不要怨我对不起,我黑胡子不会同你争论这么多,不问是谁,我就枪毙他。——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贺龙把话停住,等待着回答。队伍里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明白了!”“晓得!”回答零零落落,又不统一。贺龙带点嘶哑的嗓子重述了一句:

  “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队伍的人们不约而同,挺起了胸,大声答道。

  “好,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我黑胡子是说一句算一句。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这个总指挥就是这个样子。——出发!”

  在这以后,贺龙果真枪毙了几个明知故犯、违反军纪的官兵。在这种严厉的措施下,第二十军违纪的事情明显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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