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感叹号——南昌起义全景式记录

走一路兵逃一路。蔡廷锴脱逃开大差，拉走了起义军四分之一的兵力

　　蔡廷锴率部脱逃了！

　　他带着整整一个师的兵马与起义军分道扬镳，取道进贤向浙江方向脱逃了！

　　蔡廷锴的脱逃，使起义军丧失了一个战斗力很强的师，一支5000人左右的作战力量，从而使起义军一下子减了四分之一的实力。

　　第十师师长蔡廷锴是原第十一军军长陈铭枢的亲信，他对革命一直存有疑虑。1927年春，陈铭枢脱离武汉投靠蒋介石时，蔡廷锴就游离于宁、汉之间，后来为保存实力，才不得不暂委身于张发奎门下。7月上旬，蔡廷锴部参加东征讨蒋，于南昌起义前夕抵达南昌近郊驻扎。迫于形势，蔡廷锴不得不表示拥护并参加了起义。

　　起义战事结束后，起义领导人在讨论军队人事时，对蔡廷锴七嘴八舌，议论最多。有的提议调整第十师的军官，撤换蔡廷锴的师长职务；有的意欲将蔡廷锴扣留，对其采取断然措施。

　　谭平山对蔡廷锴最为反感，他说：“蔡廷锴的革命意志动摇。”

　　叶挺立时反问了一句：“何以见之？”

　　谭平山说：“数日之前，邓演达与我谈起蔡廷锴时，说他曾与蔡廷锴作过长谈，蔡廷锴的思想恍惚。邓演达当时对我讲，说蔡廷锴不能重用。”

　　贺龙接过话说：“蔡廷锴也曾对我讲过，他对共产党是有看法的。而今来南昌，也是迫不得已。我看应将其扣下，第十师师长，另以委任。”

　　谭平山和贺龙说完话，叶挺不语。周恩来对叶挺说：“希夷，你的意见呢？”

　　叶挺说：“廷锴本系穷苦人出身，革命意志还是坚决的，他作战英勇，为人仗义。这次，他来南昌，如果我们甩掉他或扣起他，不光第十师官兵不服，便是汪精卫、张发奎也会以此做戏。依我之见，莫若对其黄袍加身，依然令他为第十师师长，使其为我服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叶挺这么一讲，大家都不语了。一来，都知道叶挺与蔡廷锴交情甚厚；二来，叶挺说得也有点道理，自然不好再说其他什么。

　　当下，新生的革命委员会不但任命蔡廷锴为参谋团成员之一，还让他继续兼任第十师师长。南下时，又让他充当左路纵队总指挥。起义领导人过分大意的信任，为蔡廷锴脱逃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机会。

　　起义军南下后，是一天开走一路纵队。而蔡廷锴的左路，又前后无部队挟持。蔡廷锴率第十师从南昌出发后，行军的序列是：师部、直属部队及第二十九团在前，第二十八团居中，第三十团在最后。第十师撤出南昌时，受领的任务是三天内占领抚州。

　　8月5日，蔡廷锴率师全部到达进贤城。

　　蔡廷锴在其心腹干将的支持下，坚定了与共产党分道扬镳的决心。上午8时，蔡廷锴命第二十八团封锁各门卡，特务营布置师部警戒，同时选定第二十八、第二十九团中的非共产党员军官准备充任共产党员担任的官职。尔后命以共产党员范孟声为团长的第三十团架枪休息，全团官长到师部听候训话，提出所谓“为保全全师，我不得不请本师共产党员职员暂行离开。各人的薪饷，当然发给，并且护送各人离部，使各人安全”等等，解除了第三十团团长范孟声（即范荩）、第二十八团参谋长徐石麟（后改名徐石林）等共产党员的兵权。

　　此后，蔡廷锴通电脱离了共产党，率第十师脱离原定的行军路线，转道向东，进入余江县境，然后派人回南昌见张发奎，又派人联络陈铭枢。后来，接受南京政府拨给的军费10万元，扩充为第十一军，转入福建境内。

　　若干年后，周恩来对这起本来可以防止的脱逃事件仍耿耿于怀。他感觉到有两个失策：一是没有下决心把陈芝馨等几个少数分子换掉；二是没把蔡廷锴暂时隔出。

　　周恩来在起义战斗前，曾问过蔡师第二十八团参谋长、共产党员徐石麟：“陈芝馨是否靠得住？如果靠不住，就换掉他，即以你指挥该团。”

　　徐石麟考虑到陈芝馨思想倾向左派，自己又才去二十八团不久，情况生疏，手下没人，怕一时担不起这任务，也就推辞说：“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让他继续干吧。”

　　10年之后，周恩来又对徐石麟说：“南昌起义时，编成第一、第二两个纵队有一个错误，当时应调出第十师两团编入第一纵队，另从第二十军、第二十四师中调出两个团编入第二纵队，就可以防止蔡部脱逃。”

　　周恩来所说的“换两个团”的办法，是一种整编法，是有决定作用的办法。倘若当初调出两个团，分给第二十军和第二十四师，蔡廷锴部只留下陈芝馨团，再把这个陈芝馨换一下，蔡廷锴就没有可能率部脱逃了。

　　对此，聂荣臻非常痛心，他在《回忆录》中说：

　　十师的三十团，团长范荩，北伐中在河南打得很好，部队很有名气，范荩既是一个出名的团长，也是一位很忠诚的共产党员。我在九江曾向他传达过中央关于起义的决定。这个团里还有一些共产党员在营、连两级工作。只要我们有所部署，完全可以把整个团掌握起来。此外，二十九团里面也有我们的一些同志。所以说，对第十师，只要我们警惕，适当调整一下干部或调换一些部队，改变部队的组成，在党员中进行周密的布置，也是可以掌握的。可是，起义胜利后，没有及时整顿，也没有调整干部，虽然有人对此提出过意见，叶挺却认为蔡廷锴没有问题，盲目信任他，并认为蔡对打回广东抱热心态度，愿意听从指挥，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出发时，反而让蔡廷锴率第十师作前卫，结果被蔡廷锴钻了空子。……一下子搞掉了我们一个师。那个三十团，是多么好的一支部队啊！由于我们工作上的失误，竟被搞掉了。我们从南昌出发时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痛心。

　　对此，身为参谋团参谋长的刘伯承也很惋惜，他说：

　　如对蔡廷锴有了断然的处置，保存这一师至汤坑决战，敢断言绝对打大胜仗，立稳了我们在东江的脚跟，李济深的基干部队可说是完全失败了，乃计不出此，这是我们同志表现了小资产阶级妥协游移误事的大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