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感叹号——南昌起义全景式记录

许克祥自家吹破了自家的牛皮，被革命军打得七零八落

　　蒋介石慌了手脚。他没想到朱德这点火星儿还烧腾得那么凶，烧红了湘南半个天。

　　他急忙派因“马日事变”升任师长的许克祥带领他的师约5个团的兵力，从韶关向北扑来，企图一举扑灭这里刚刚燃烧起来的革命烈火。

　　“来了好嘛！他在马日事变时杀了我们多少人啊，看来也该同他算算账喽！”大兵压境，朱德仍不失他那种乐观的风趣。

　　面临优势敌军，用什么战法打它呢？朱德对敌我双方的情况进行了分析。他认为敌人兵力数倍于我，武器装备良好，后方实力雄厚。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要接受南下作战的经验教训，不能摆开阵势打硬仗，必须避敌锐气，诱敌深入，相机歼敌。于是，朱德、陈毅把部队集中起来，撤出宜章县城，隐蔽集结在宜章城西南的黄沙堡、笆篱堡、圣公坛一带山里，并派出侦察员化装潜入敌人驻区侦察敌情。

　　许克祥在宜章扑了空，面孔里特别流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气。他以为工农革命军终于因为怕他已飞逃而去，便率着部队大摇大摆地追出城来，寻找革命军主力作战。他把两个团部署在岩泉圩和坪石一带，摆了一条长60多里的长蛇阵，等了好几天，仍不见工农革命军的动静。又连日派出大批的探子，但连革命军的一丝痕迹也没有找到。

　　许克祥尾巴翘起来了，牛皮也吹得“嗵嗵”响。在他看来，工农革命军本属强弩之末，现在就像躲在洞穴的老鼠，而他就像蹲在洞口的猫。

　　他洋洋得意地向他的部属和官绅们大吹大擂：“不是我许某人说大话，朱德乃南昌之败兵，量他胆敢以卵击石？他们历来是打得赢就像老虎，打不赢就像兔子。虽然他们在宜章暂时得手，那是因为湘南空虚，宜章没有驻军所致。如今我大军一到，他们自然闻风而逃了。共产党不怕别人，就怕我许克祥，只要我在这里，你们尽可以把枕头垫得高高的，睡大觉吧！”

　　“当然，当然！全仗师座虎威！”官吏们满脸谄笑，说不完的恭维话。

　　但是，就在许克祥自家死劲吹牛的时候，朱德手上已经拿到了许克祥的兵力部署情况草图。根据这张草图，朱德连夜召开了军事会议，确定了歼敌的方案。方案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胡少海率领，抄小路从笆篱堡、白沙、五拱桥迂回敌后，直插敌人指挥部；另一路由朱德、陈毅率领，走大路，正面直掏敌巢。

　　布置完作战任务，朱德想了一下，说：“我们进攻的时间选择在明天敌人开早饭的时候，那是他们最混乱的时候，也正是最有利于我们进攻的时候。”朱德望着几个指挥员，镇定自若地接着道：“只要把岩泉圩这两个团的敌人消灭，其余栗源、长冈岭、坪石一带之敌就成了瓮中之鳖。”

　　岩泉是宜章、乐昌老路上的一个较大的圩场，约有上百户人家，因为这一带全都是群峰并立、山峦起伏的山地，所以圩场只好设在一个山包的平顶上，是一处连接粤、湘南北交通的要地。

　　1月30日拂晓，两路兵马悄悄地出发了。

　　天快亮了，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绯红，夜幕的轻纱被最后浮着的那几颗星星顺手揭去了。朱德率领的主力到达离岩泉圩只有五里地的柏树亭。

　　“许……许师长，他们已……已到了柏树亭。”

　　一个劣绅为了邀功讨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许克祥师的师部，向许克祥报告情况。

　　许克祥开头一怔，继而倏地“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欢畅，那么放肆，那么忘形：“小小游击队怕他作甚，就是真的来了，我两炮就把它轰走啦！”

　　劣绅战战兢兢地小声说：“师……师座，不可大……大意呀！”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可以走啦。”

　　许克祥猛地扭过头，脸色阴森森地盯视着劣绅，烦躁地连连挥手。

　　劣绅还想说点什么，没有动弹，可许克祥却恼了，一个“滚！”字，把劣绅屁滚尿流地赶出了门。这劣绅愕然，无地自容。他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猝不及防地被踢了一蹄子。

　　“■──”敌人在岩泉圩满街吹起了开饭的哨子，还没等哨音落下，饿兵们便一窝蜂似的拥了上去，活像一群饿狼，你争我夺，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突然，军号声、呐喊声、枪声一下子全响了。革命军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前来助战的四乡农民也在四面山上摇旗呐喊；胡少海率领的一路，同时从后侧插入敌人阵地。敌人腹背受敌，无法招架，只得仓皇向坪石方向溃退。他们逃到坪石镇还没喘顺气，革命军就追上来了。王尔琢冲在队伍前面，高喊：“同志们，上刺刀！杀呀！”

　　坪石是粤北的一个重镇，约有300多户人家，是湘粤两省的水陆交通门户，历来是兵家屯集物资的重地。许克祥带来的大部军需装备枪炮辎重都囤聚在这里。眼下，除了逃命，其他什么都顾不及了。拥挤到坪石的敌人成了惊弓之鸟，一个个扔掉枪支，双手抱头，到处乱钻。许克祥更是狼狈不堪，连摆在桌子上的饭菜都未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脱下将官服，换上旧便衣，扔掉轿子，带着几个马弁飞身上马，向渡口码头逃去，跳上一只小木船，一头钻进舱板底下，顺水逃往韶关去了。革命军士兵追到渡口码头时，急得跺脚大骂：“只怪我们晚来一步，便宜了这条老狗，早来一步就活捉他了。”

　　飞马赶来的朱德立马渡口，也十分遗憾。听到士兵们的骂声，朱德哈哈大笑，风趣地说：“我劝同志哥莫着急，莫生气，恶人自有恶报，躲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刽子手终究逃不脱人民的惩罚。”

　　王尔琢、胡少海不甘心，率领部队继续追击，一口气追到几十里外的九峰脚下才返回坪石。

　　坪石大捷，打垮了许克祥师，歼敌1000多人，缴获步枪上千支，迫击炮、过山炮30多门，子弹及其他军用品不计其数。300多米的大街上，堆满了战利品。后来，毛泽东在《西江月·井冈山》一词中写到“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中的那门炮，就是在这里缴获的。

　　朱德在30多年后回忆起这次战斗时说：

　　我们的同志和广大群众对许克祥是恨之入骨的，听说打许克祥，士气空前高昂，个个争先恐后。许克祥把他的六个团摆成一条长蛇阵，这就便于我们各个击破。所以，战斗一打响，我们很快就把他先头的一个团打垮，紧跟着追击下去，一路走，一路打，把他的六个团一个一个地都打烂了。我们追到坪石时，敌人已溃不成军，乱作一团。坪石是一条峡谷，且无交叉道路，敌人只能沿这条峡谷逃窜。我们就一直追下去，追到乐昌河边，再不能追了才停止下来。这一仗打得好，我们抓了很多俘虏，其中有一部分补充了我们的部队。特别是在坪石，把许克祥的后方仓库全部缴获了，补充和武装了自己，不仅得到了机关枪，而且得到了迫击炮和大炮。可以说，许克祥帮助我们起了家。

　　打许克祥这一仗真漂亮。工农革命军士兵们给许克祥取了个“许送枪”的外号，他们指着这满街的枪炮，风趣地说：“‘许送枪’给咱们送来了枪，送来了炮，我们还来不及打收条，他就溜了。”

　　“是啊，只好等他下次再送时一块补了。”朱德幽默地接上了一句，引起周围一连串响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