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什么样的阅读经历,就有什么样的精神年轮。
孩子们的阅读时间都被谁占去了?很多人都回答,电脑、网络和堆积如山的作业。还有的直接说被父母占去了。
超前的英语考试热
20世纪90年代,上海经济快速发展,急需培训大批专业人才。于是多部门联合发文成立“上海市通用外语水平等级考试办公室”。
但很快,通用英语的主要培训对象就从当初设计的成人,转变为少年儿童,而且规模不断扩大。
从设计初衷来说,一星考试相当于小学低年级水平;二星考试相当于小学中年级程度;三星考试相当于小学高年级程度;四星考相当于初中高年级程度。但参加者的年龄日趋低龄化,考一星的有幼儿园小朋友,二星、三星年龄段也相应下降。更有甚者,要求3岁的孩子考一星,三四年级的孩子也已经要求他们过三星了。另外,一至三星的口试培训费用大部分从1220-1820元不等,四星口试的收费是2580元,二三星笔试的培训费则多在2280-2880元之间。大概算下来,一个孩子考完所有星级英语,光培训成本就高达上万元。
一位星级考试的考官表示,现在这种“超前考试热”,占用了大量孩子习得语言基础知识的最佳时机,却谋求一些孩子所远未达到的虚华外表。
奥数与摇钱树
当暑假变得越来越像“第三学期”,奥数也变得越来越像中国孩子的必修课。2012年7月21日,北京六十年一遇的大暴雨,也没有挡住孩子们上奥数班的步伐。瓢泼大雨中,授课老师以为多数学生会迟到或请假,可是到了班上一看:全班20多位孩子,居然没一人迟到,陪送孩子的家长们被浇成了落汤鸡也毫无怨言。老师发微博调侃:奥数的“魅力”简直可以和奥运相比!
奥数为何如此疯狂?究其根源,在于奥数与升学挂钩,成为进入名校的敲门砖。由于小升初不考试,奥数自然就成了名校选拔所谓“优质生源”的法宝。
奥数一旦与升学联姻,立刻成为学校、家长、社会追捧的香饽饽。有强烈的需求,自然有广阔的市场,这背后,便是巨大的、诱人的利益。奥数教材、奥数教练、奥数培训机构、奥数竞赛体系、奥数冬令营、奥数国际比赛,一条龙服务很快形成,奥数产业链应运而生。
起跑线变成分数线
“是谁煽动起父母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竞争呢?重点学校们甚至制造出离奇的‘升学游戏’,让几岁十几岁的孩子和年轻的父母生活在恐慌之中。”一位母亲在某研讨会上,情绪有些激动。
这位母亲提到,自己孩子几乎是从一进入小学就开始了升学的竞争,进入中学后学习生活状况更加让人忧虑。家长们都希望孩子能够轻松一些,有点自由发展时间和空间,因此她和其他家长自发地组织一个“北京初中生生存状况调查”。这份调查涉及初中生视力、在校时间、作业时间、辅导教材、兴趣爱好等各个方面。从调查数据可以看出,目前初中生的近视率已经达到7426%。
有家长说:“好几本练习册反复做,现在老师都用投影仪上课,教室得拉上窗帘,昏暗的灯光下孩子们还要记笔记,这也是孩子近视度数和近视人数不断增加的一个原因。”
仅有191%的初中生作业时间每天在两小时以下,其中有3679%的学生作业时间在2-3小时,有2763%的作业时间在3-4小时,更有970%的学生作业时间在4-5小时,5小时以上的还占了647%。
繁重的作业负担使得孩子们睡眠严重不足,初中生每天的睡眠时间7-8小时的占40%,6-7小时的占279%;6小时以下的还有741%。
上课不犯困的孩子只占1307%,有6873%的学生有时犯困,还有1429%的学生经常犯困。
“初中是孩子第二次发育最为旺盛的时期。这个时期的孩子应该有合理的膳食,充足的睡眠,适当的体育锻炼。但孩子们的锻炼时间太少,不足以支持身体的生长发育!大多数学校每周只有3节体育课,有时还要被主课挤占!阳光体育1小时的政策在很多学校根本没有执行!尤其是在期中、期末考试之前的一两周,大部分学校的潜规则是没有体育课。”一位参与调查的家长说,自己的孩子平时根本没有锻炼的时间。
家长们调查了初中生每周主课(语、数、英、物、化)在校外上课外班的时间。有8827%的学生在校外培训机构上主课的补习班。每周课外班用时3-5小时的占2035%;5-7小时的占2264%;7-9小时的占1617%;9-11小时的占1024%。而不上课外班的仅占1173%。能有时间既做作业又能发展爱好和体育锻炼的仅占1321%;还有943%的学生只写作业,没时间干别的。
“校外教育培训机构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人家要多少家长就得掏多少。最让我们理解不了的就是很多中学背后都有一所校外教育培训机构。最令人无奈的是,学校老师动员学生周六日、寒暑假去课外班上课,理由是提前学新课。”很多家长这样说到。
初中生的书包重量也在调查之列。初中生书包在4公斤以下的仅占62%,8公斤以上的占2412%。7-8公斤的1536%;6-7公斤的占1765%;5-6公斤的占1981%;4-5公斤的占1685%。这么重的书包里,各类教辅材料占了大头。
“我们都经过了残酷、无序的小升初,才把孩子送进初中。其中的酸楚真是太多了。义务教育阶段就应该让每个孩子接受平等的教育,可是重点校的存在把孩子分成三六九等。”一位家长说如今“重点校”的称谓早已被示范校取代,其实只是重点校换了件外衣或者穿了件马甲。小升初的离奇“游戏”让人不堪回首。
“孩子进入小学之后我们就开始打听小升初的游戏规则,起早贪黑就是为了能让孩子进入重点校。甚至为了使进入重点校的几率大一些,选择好几个学校的培训班去‘占坑’。”
这位家长说周围的人都想方设法为孩子制作出一份精美的简历,最厚的一份简历达到50页,小学6年攒的各种比赛证书有一大盒子。
“将简历送到重点中学以后,我们就把手机抱在怀里等通知。电话经常是在晚上7点到凌晨一点响起。这种游戏真是越玩越离奇,背后的导演就是‘重点学校’的存在。”
当升学率成为教育领域的GDP时,我们孩子们最好的天性就会慢慢被磨灭。
工程院院士朱高峰指出,“起跑线”口号的背后已形成错综复杂的价值链和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广大学生和家长是直接受害者。问题在于已经形成的利益格局,使得家长和学生们更多时候自觉自愿,甚至是抢着来受害,实际上他们是被绑架了。
长期关注基础教育的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温儒敏指出,当下许多流行的过度教育观念都是源于现实压力。一边是学校本身的两极分化,是教学资源的畸形分配,另一边却告诉家长们让孩子就近上学。但凡是有点条件的人,都想把孩子送到资源优厚的重点中小学上学,这个起跑线一开始就不是同一条线,社会怎么能不紧张?
真希望中国式的教育迷途可以早一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