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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王者之风、帝王之相

  “唉……呵……”李世民不知是叹还是笑,他半撑起身子,微抬起头,左手缓缓地插进我已经散开的长发中,而右手则是轻轻地抚摸着我半闭的眸子,“我很抱歉……”嗯?我一怔,他在说什么?“你在发抖,颤抖得令我想忽视都不行,原来我真的使你害怕。”他深蓝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平静,手轻柔地搂住我的腰,“我很抱歉,使你这么害怕。我答应你,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不会再勉强你。”“我……”我感到不止我的身子,连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体温熨烫着我,那是十分温暖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颤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无力地瘫在他的身下。“别怕……”他手捻起了一缕我的发,放在唇边厮磨着,“明,不要怕我。”“我……”我还是说不出话来,他那平静中带点笑意的眼眸,深深地、牢牢地望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很安心。“二哥!你在不在?”李元霸的叫声越来越大,我们想作成没听见都不行,“快开门!出大事了!”“呵……再不开门,恐怕门会被那小子拆下来了。”李世民轻笑着,稍整衣裳,起身前去开门。

  门一开,李元霸就冲了进来:“二哥,江都的钦差刚刚到了,爹去接圣旨,他让我赶紧来找你!”李世民闻言一震,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们心照不宣,这个时候来圣旨,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走,立刻带我去。”李世民沉了脸,转身就往门外去。我赶紧梳理好头发,平整了下衣服,也紧跟着去了。“明,你和元霸立刻去调遣一些兵士来这儿,速度要快,但不要声张,稍后看我眼色行事。”快要走到留守府议事大厅的时候,李世民忽然转头对我说,“还有,去吩咐下人备几桌酒菜,一会儿用得上。”我一愣,调遣士兵我可以理解,但是备酒席做什么?虽然有些疑惑,但我也没多问,只点点头就拉了李元霸赶紧去了。等我和李元霸忙活完,再往议事大厅去的时候,钦差正好开始宣旨:“奉上谕!李渊接旨!”李渊立刻跪倒接旨,只听那钦差高声宣读:“唐国公、太原留守李渊与马邑太守王仁恭、副留守高君雅抗击突厥不利,惨败而还,恐有通敌卖国之嫌,现将王仁恭、高君雅就地正法,将李渊逮捕入狱,择日押至江都,再行查办。钦此!”

  我一听,急忙在脑中回想,李渊在山西驻防,主要的任务就是北抗突厥。他也算是骁勇善战,在突厥入侵的战役中大都是打胜仗,但这次他派副留守高君雅和马邑太守王仁恭前去迎战,却因为二人的战术不当,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而隋炀帝原来就对李渊不满,此次终于抓到了把柄,欲将除之而快。

  “臣一向忠心于陛下,”李渊一听圣旨,大惊失色,只得伏地申辩道,“这……这是有人要陷害我!”钦差原本就是来拿人的,哪里肯听李渊的申辩,大喝一声:“来人!将李渊拿下!”跟随钦差来的几个卫士顿时手拿绳索冲将上来,就想将李渊绑上。

  “且慢!”李世民一声断喝,挺身而出。钦差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李世民,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阻拦本钦差办事?”李世民一拱手:“不敢,在下李世民,李渊正是家父。”钦差一听他是李渊的儿子,口气更是猖狂:“原来你是罪臣之子,你有什么话要说?”李世民不卑不亢地开口:“方才的圣旨我听得清清楚楚,圣旨中并未对家父定罪,只说‘恐有通敌卖国之嫌’,既然如此,这罪名只是莫须有,家父就不能称为‘罪臣’,钦差也不能以罪臣之名绑缚家父。且此事并无确凿证据,仅凭一战失利就说家父通敌,显然难以服众。”钦差把眼一瞪,态度非常蛮横:“本钦差有诏令在手,是奉旨行事,公子却横加阻拦,莫非想要抗旨不成?”

  “世民自然不敢抗旨,家父未曾通敌,更不曾卖国,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忠义却不容践踏,是以决计不会背负如此罪名,一定会跟随大人前往江都为自己申辩,望求早日洗脱这罪名。”李世民条理分明地解释着,“以世民愚见,钦差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不如在此稍做休息,待家父将留守府公事做个详细的交代,自会跟随大人至江都复命。”

  钦差的眉毛上下动了动:“倘若我不在当下将李大人绑缚,万一他逃走,我岂不是要受失职大罪?”李世民将双手负于身后:“事已至此,恐怕大人您也只能选择相信我们了,或者,您可以将我绑缚,以我为人质。”钦差并不买账:“圣旨要拿的是李渊,他若是跑了,我拿了你又有何用?”李世民一挑剑眉:“那依大人之见呢?”钦差大手一摆:“我此刻便要将李渊押往官舍,明日就押解上江都。”

  “不可!”李世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的耐性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倘若大人要强行押走家父,最好先瞧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太原府,是李家,就凭大人区区几人,你以为走得出去么?”

  钦差也吼了一声:“你竟然敢威胁本官,莫非想造反?来人,速速将李渊带走!我看谁敢阻拦?”那几个随从听了命令,立刻一拥而上,准备捉拿李渊。“我看谁敢上来!”李世民一抬手,只听“刷”一声,寒光闪过,长剑自剑鞘内哗然跃出,剑尖直指钦差咽喉。李世民这一剑迅雷不及掩耳,颇有名家风范。“都给我退下!”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世民,不可莽撞!”一旁的李渊连忙唤道。李世民回头说道:“爹,今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将你带走!”钦差是个银样镴枪头,估计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脸都绿了,颤颤悠悠地说道:“你,你想怎样?”李世民冲我一使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一挥手,门外李府的卫士立刻冲了进来,拔剑提刀,围成一圈,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请诸位不要乱动,”李世民直盯着钦差,“我们并不想伤了大人,只是刀剑无眼,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不要为难我们。”钦差和那几个随从一看这阵势,知道情况不妙,当下也不敢再逞强,立刻弃了兵器,伏地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李世民神色自若地将剑收入鞘内,深眸紧盯着钦差,把那钦差吓得两腿直打哆嗦,面色发白。“方才情势危急,情非得已,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李世民忽然伸手搀起那钦差,朗声大笑,“来人,备酒,设宴为钦差大人压惊洗尘!”“你……”钦差还是吓得不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家父前线失利是真,但通敌卖国却一定是假,还望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等家父了结了晋阳公务,一定会跟大人去往江都复命,绝不会让大人有丝毫为难。”李世民拱手施礼,“而大人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就好好歇息几日,休养生息,让我也能略尽地主之谊。”“啊?”那钦差一下愣住了,只呆呆站着,不发一语。“大人,我已在偏厅备好酒菜,请移驾一聚,那几位士兵大哥也一起入席,边吃边谈。”

  我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都很想听你们说一说江南风情,谈谈江南美景呢。”没料到情势变化如此之快,那钦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已领教了李世民的厉害,如今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只得点头答应。李渊这时也定下心来,领着钦差去偏厅赴宴了。“明,”李世民从我身边走过,不忘在我耳边轻轻嘱咐,“今晚我们一起出府去走,戌时我去接你。”

  傍晚时分,我换上一身白色长袍,对着铜镜慢慢地梳理着长发,窗外忽然传来李元霸的叫声:“明,出来,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是他?我怔了一下,利索地盘起长发,束紧发带,走去开门:“你小子怎么跑来了?”李元霸眉飞色舞地说着:“今天是你生日,我想带你去市集逛逛,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多闷呀。”“我看是你小子自己贪玩,想出去吧?”我伸手打了下他的头。“哎哟,疼死我了!”李元霸摸着头装模作样起来,“那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呢?”我有些为难:“嗯,我是要出去,可是我已经约了你二哥了……”李元霸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去:“我二哥?那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起去。”“一起去哪里?”浑厚低沉的男声传来,我抬头看去,李世民半倚在门边定定地望着我,一袭白色锦袍衬着夕阳暖暖的光辉,简约中透出一丝高雅尊贵的气息,他潇洒得恍若天神临界。我一直以为,只有内心空明澄澈的人才能穿出纤尘不染的白来,只有那样的白,才是令人神往的纯粹的美,是无法企及,不可亵渎的。看得出李世民钟爱白色,他喜爱的白色不是纯如飞雪的白,而是众色归一的白,是百色之王的白,他拥有的是抽之不尽、敛之不完的白。我双眼眨也不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脸有点烫,赶忙别过头去:“哦,元霸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市集。”“你也要去?”李世民皱了皱眉看着李元霸,“我怕你一出去就要惹是生非。”“不会,不会,我保证不会!”李元霸一手挽着我,一手拉着李世民,眨巴着大眼睛,哀求道,“二哥,明,带我一起去吧……”“好,一起去。”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转头问李世民,“人多才热闹嘛,你说是不是?二公子?”李世民轻叹一声,颔首道:“也罢,那就一起去吧。”我们三人才踏出房门,就见刘文静匆匆赶来,看到我们,他一愣:“怎么,二公子要出门?”李世民笑着回答:“是啊,想去市集走走,文静找我有事?”刘文静看着挺着急,说起话来倒是慢条斯理:“如今已是兵临城下,二公子居然还有心思游玩?”

  “文静有话边走边说吧。”李世民轻松一笑,抬脚往外走去,“我已将钦差一行人安排妥当,好酒好菜伺候着,必定可以拖住他们好几日,在这太原地界,他和几十个随从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翻不了天,文静尽可放心。”

  刘文静紧跟在李世民后头:“这也只是缓兵之计,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等十几日后,莫非二公子真要看李大人被押解上囚车,到江都任凭那昏君杨广摆布么?”“我自然不会让家父涉险,只是时机不对,有一事仍令我担忧。”李世民的脚步走得又快又稳,“我三妹、四弟与家人都在河东。倘若仓促起事,恐怕会累及全家。”刘文静恍然大悟:“二公子言之有理,是文静疏忽了。那二公子是否已有对策?”“我早已拟好了书信给长安的家人,让他们速速赶来晋阳,方才交与家父签名定夺,如今已差亲信之人送去了。”李世民云淡风轻地笑着,“我们先拖住那差官几日,待四弟、三妹他们一到,即刻打出义旗,举兵晋阳。”刘文静不由叹道:“原来二公子早已胸有成竹,是文静多虑了。”“胸有成竹说不上,只是有少许把握。”李世民轻轻弹了下手指,王者气势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呵,我年纪尚轻,有时处事不够周详,还希望文静从旁多加指点。”

  我不言不语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却想了很多。与李世民相处得越久就越了解他,他虽生得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样,却有着王者的气势和令人无法漠视的霸气,他或许不会狠辣到不择手段,但做事果断,沉着应对,处事不惊,颇有王者之风……

  耳后忽然一阵热气袭来,痒痒的,李世民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我身旁,他轻轻问道:“怎么了?”“啊,没,没有……”我敷衍地说着,抬眼一看,原来已经到市集了。估计是快过年了,市集上很热闹,灯火通明,把街道和河岸都照得亮如白昼,路上人潮滚滚,路边道上摆满干粮、杂货和水果,小贩的叫卖声揭开了晋阳城繁荣喧嚣的夜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禁想着,不知在李家父子起兵的那一阵骚动后,这里会不会突然变成死一般的静寂……

  “出了门你就闷闷不乐,在想什么?”李世民拉着我在街道上慢慢前行,市集上人潮汹涌,还好有他护着我,才勉强走下去,好几次我们险些被冲散,他使劲把我拽回身边,最后索性将我拥进怀里。两人经过一番奋力拼搏,终于杀出人流,走到一处稍微冷清的地方。

  “哎呀,逛市集怎么跟打仗一样,累死人了。”我喘着气,四处张望着,“糟了,元霸和刘先生呢?”“别担心,我吩咐文静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元霸,他们应该不会出事。”李世民仍握着我的手,他的手粗糙宽大,手指修长,温暖而有力,“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喝茶好了。”

  “也好。”我正有些渴了,便立刻点头答应,任由他拉着我往路边的一个茶肆走去,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我们:“年轻人,算算命吧,前世今生,姻缘天定,该来的逃不掉,该走的抓也抓不住。”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路边一个算命的瞎眼老头,我原本对算命这种东西一点也不信,但如今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空,不由得对神魔、轮回、因果也有了些兴趣,既然自己不知道往何处去,找“高人”指点一下也好。

  “好,那就麻烦老先生帮我们算一个吧。”我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塞到他手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算命的老头大约七十多岁,形如枯木、面容憔悴,一双灰白深凹的眼睛似开似合,留着三缕白须,倒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呵……年轻人,你真有诚意。”那瞎子忽然轻笑起来。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他,便听他说道:“别人都是先算命后给钱,你却是先给钱后算命。别人都欺负我老头子,你却看得起我,今日我就拿出压箱底的本领帮你好好算算。”

  “呵,老先生言重了,不如先帮他算算好了。”我忽然灵机一动,站起身,拉过李世民,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好。”算命老头也不含糊,拉过李世民的左手,用力捏了几下,捏完左手又捏右手,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倒也没做挣扎,规规矩矩地任那老头捏摸着。算命老头越捏面色越凝重,他问道:“请问这位公子,你是季冬二十二出生么?”“是啊。”李世民面色一变,似乎是吃了一惊,但仍从容应道。“这就对了,季冬二十二出生的人都能成就一番事业,而公子的命更是贵不可言。”算命老头先是谨慎地抬头倾听四周的动静,而后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依瞎老头推算,公子将来必定能登上九五之位,受万人敬仰。”我听了大惊失色,这瞎老头不知是信口开河、歪打正着,还是确实有天眼,居然让他说中了。“老人家说笑了……”李世民一怔,深眸闪了闪,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缓缓开口,“但,还是多谢了。”“呵……老先生也帮我算算好了。”我把手递给算命老头,看他算得这么准,说不定也能算出我的来龙去脉,帮我找到回家的路。“你……”算命老头用力地掐着我的手,愕然道:“你……”“老人家,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我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问道,“我也是季冬二十二出生,依您看,我有没有机会也成为九五至尊呢?”“你虽也是季冬二十二出生,却是破命之人,不是帝王之相,但是……”算命老头摇了摇头,顿了顿又说,“但是,你所爱、所亲的人却必定能登上九五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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