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不仅创办钢铁工业、修筑铁路,重视发展中国的重工业,而且在担任湖广总督的期间,还实行比较开明的工商业政策,大力兴办民用工业,致力于把武汉建立成为一个近代工业基地和重要商埠。
在民用工业方面,张之洞最突出的功绩就是创办了湖北布、纱、丝、麻四局,在武汉建立起一个近代纺织业工业基地。
1888年,时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致电驻英公使刘瑞芬,说粤拟购织布纺纱机器,请其全盘负责。经过半年多的往返电询,并寄中国棉花化验品质,决定订购能够纺制原色扣布、斜纹布、原色次等布(全用国产棉花)和原色上等布、白色上、次等布及提花色布(掺用洋棉三成)等7种布料的织布机1000张,并照配纺纱、染纱、轧花、提花各项机器,及汽炉、锅炉、水管、汽管、机轴等件,机价及运输、保险等费,共银40余万两。第二年,张之洞在奏折中详细陈明创设织布厂的理由,认为自中外通商以来,中国财富所以源源流向国外,首先是鸦片的大量进口,其次是洋布、洋纱的充斥于中国市场。棉布本为中国自有之利,因不敌洋布的价廉物美而日衰,织土布的人也购买洋纱充当原料,中国之利反为外洋独擅,致使我朝“耕织交病,民生日蹙,再过十年,何堪设想”。现在既不能禁其不来,唯有购备机器,纺花织布,“自扩其工商之利,以保利权”。
随着张之洞移督两湖,其创办纺织业的使命随之迁往湖北。
当时中国只有一家纺织企业,即由李鸿章主持开办的上海机器织布局。该厂于1878年动工兴建,并奏准10年之内不准另行设厂,以专其利。但10年过去了,直到此时仍未建成投产。1890年底,湖北织布官局于武昌文昌门外破土动工,两年后建成,装英国织布机1000张、纱锭3万枚,雇工2500人,规模略大于上海机器织布局。产品有原布、斜纹布、花布、面巾等,月产2000匹,每匹10丈。投放市场,销路很好。
为了降低成本,进一步提高产品质量,张之洞从1893年到1895年三次引进美国优良棉籽,免费发给湖北省各产棉州、县试种。他深信,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广泛传播,湖北的棉花一定不会输给国外。张之洞此举虽然没有根本解决织布厂纺织上等布匹须掺用洋棉的问题,但起了开风气的作用。抗日战争前夕我国种植美棉面积已达半数,其中湖北超过75%,这与当年张之洞的引种推广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织布官局初见成效,张之洞此后又筹建了纺纱官局、湖北缫丝局、湖北制麻局,构成比较完整的近代纺织工业体系,这在中国近代纺织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张之洞兴建的湖北布、纱、丝、麻四局,均采取当时先进工艺,在规模和效益上都颇具影响力。如纺纱官局开工后,经营情况不错,1899年一年即获利约5万两。又如湖北缫丝局建成投产后,织工300人,每日织出上等品30斤,普通品十八九斤,原料用湖北、沔阳产的棉花最多,专用黄丝,其制品全部运往上海。武汉之所以能成为华中最大的纺织工业中心,张之洞的首创之功,实不可没。
除以上钢铁、军工、纺织大型企业外,张之洞还兴办了一些中小型工厂,如白沙洲造纸厂、湖北针钉厂、武昌制革厂、湖北毡呢厂、湖北官砖厂等。
张之洞对于民营工商业,也有意扶植,给予一定的优惠。他认为:“日后中国岂能以兵存,仍是以商存耳”。“故公于鄂省商人一方面劝导,一方面奖进,而其要归,在期望商人破除旧习,具有世界之眼光,发挥商战之能力,俾能挽回利权,地方盖臻繁盛”。由于他实行比较开明的工商业政策,武汉迅速成为当时仅次于上海的全国第二大民营产业中心与商埠。
为扶植民营工业,张之洞与武汉地区的民资巨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汉口巨商宋炜臣原为上海的一个店员,来汉创办燮昌火柴厂。张之洞与宋过从甚密,也颇赏识宋的经营才干,多方提供便利,如批准燮昌火柴厂获得10年专利权,在完税厘方面也给予优惠。1906年,宋炜臣又联络汉口商人王予坊、万伯等11人,集资300万元,呈请开办汉口既济水电公司。张之洞不仅立即批准,且拨官款30万元助其股本。水电公司电厂在1908年建成送电,装机容量1500千瓦,居当时全国第三,仅次于上海、广州。
水厂也于第二年送水,汉口因而成为全国首先使用自来水的地区。1909年,道员程祖福集股银30万两,请求在黄石附近台子港开办水泥厂,称30年后将机器厂物全数报效归官,即送给官府。张之洞批示,本人意在提倡实业,畅销湖北土货,报效官府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由于张之洞督鄂期间的奖励工商政策,武汉地区民营工矿有了较大发展。据统计,1895至1913年,武汉地区有厂矿28家,仅次于上海的83家,而多于天津的17家、广州的16家;资本总额1724万元,仅次于上海的2387万元,而多于广州的579万元、天津的421万元,均位居全国第二。
同时,张之洞开办了汉口商务公所、设立汉口商务局、创办两湖劝业场,还设置电话,使武汉三镇的商业取得长足进步。从1896到1905年,汉口对内对外贸易额增加一倍多。1906年,汉口进出口贸易占全国贸易额的12.04%,几乎接近上海的水平。其后两三年,汉口贸易年额1.3亿两,“位于清国要港之第二,将进而摩上海之垒,使观察者艳称为东洋之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