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

十四

　　依山傍水之处向来诱人，修建在宁泉江水湾半岛上的“海景天屋”吸引了不少购房人。雪柔挽着鲁新建在这高楼、别墅间的庭院、街区漫步。

　　自我介绍有硕士学历的售房小姐声音悦耳地对他俩不停地讲说：“历史是对土地的褒奖，更是对人居的恩赐。500多年前，北京拥有了故宫。在宁泉市，秀丽的宁泉江畔亦闪耀着4000年积淀的历史图腾。‘海景天屋’，是在一块平凡、荒芜的土地上建造的民居豪宅，它既保留着历史的文脉精髓又显现出当代的文明风范。……”

　　鲁新建更对她那双扑闪的亮目和悦目的脸蛋感兴趣，雪柔感觉出来，礼貌地对售房小姐致谢，说是我们先自己看看再说。售房小姐流露出很尊重她意见的表情，微微颌首，放慢脚步，却还是尾随着他俩。

　　是雪柔打电话叫鲁新建一起来看房的。接电话后，鲁新建去到储蓄所，雪柔正为一客户取钱，甜甜地笑，请您点清楚。客户数钱，满意地离开。

　　雪柔招呼，您慢走。她看见鲁新建时，笑得更甜。鲁新建心里有股暖流，他就是在这柜台前认识雪柔的。雪柔挽了他在街上走时，又提到了他俩的事情。鲁新建觉得好难，雪柔希望他彻底解脱。

　　鲁新建叹道：“有两件事情使我一直难下决心。”

　　雪柔说：“我知道，一，她是大主任，有名；二，她工资高，有钱。”

　　鲁新建摇头：“不是，她大主任咋啦，我鲁新建就是不想低她一头！她有钱？你的工资奖金加起来也不比她少多少。我跟你说过的，我一是离不开女儿；二呢，我不想这么早就让她和那个野男人的好事做成。”

　　雪柔说：“新建，你咋就这么死脑筋。鲁艳是乖，可是，要不过来就算了，我给你生一个比鲁艳还乖的儿子。至于那个男人，你都不和萧春在一起了，你管她和谁好呢。其实，我觉得萧春还是很难的，你也不要老是为难人家，只要我俩在一起，你还操那么多心干啥。”

　　售房小姐还是跟了上来，职责和利益驱使她不会轻易放走这两位客户。在她的介绍、引导下，雪柔和鲁新建去看了样板房。三室一厅两个卫生间，阳台面江。人站在阳台上有一种唯我独尊之感。雪柔击掌称好。售房小姐又陪他们挨间看屋内，不停地讲说：

　　“这里安装可视电话，这里是监视器，主卧室的床头有紧急按钮，还有闭路电视和上网插口，以确保信息畅通。……”

　　雪柔笑道：“不错。”

　　鲁新建看窗户，说：“这窗外离围墙太近，得要安装防盗护拦才行。”

　　售房小姐说：“小区24小时有人巡逻，有电视监控，凡入住小区者，都不容许安装防盗护栏。”

　　鲁新建摇头：“那可不安全。”

　　雪柔拍他道：“你呀，老土，现在的小区都这样，很安全的。不装防盗护拦吧，视野开阔，又美观。新建，我真想立马就搬到这里来住。”

　　鲁新建若有所思：“雪柔，你也太心急了。”

　　雪柔说：“我把我那房子卖了，加上你离婚分得的钱，还有我和你的积蓄，应该可以买幢上档次的房子了。”

　　鲁新建环视屋内，露出了欣慰之色。

　　鲁新建与雪柔在这“海景天屋”转游时，萧春正在抢救病人。她和魏强小别之后的重逢，都有说不完的话，萧春把自己心里的烦恼对他述说，魏强竭力宽慰。正说在兴头上时，萧春接到了值班的孔涛医师的电话，就匆匆向魏强道别离开情缘咖啡屋赶回医院血液科了。有个病人情况不好，萧春组织抢救，让加快输血速度！病人出血严重，得加用肾上腺皮质激素、输血小板，还得注意并发症，尤其是要注意有否并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

　　一旦出现，得迅速给予肝素治疗。萧春对孔涛说后，孔涛立即执行。抢救病人的间隙，萧春给鲁新建打电话，让他去幼儿园接鲁艳，可电话里老说对方不在服务区。萧春急得不行。曹闵就安排刚下班的护士夏媛去接。

　　夏媛赶到幼儿园时，就剩下鲁艳了，她嘟着小嘴喊妈妈、爸爸。老师也着急不已。

　　由于抢救及时、果断，病人暂时缓解过来。夏媛接了鲁艳来到科室，萧春抱了女儿亲吻，泡方便面吃。鲁艳说不喜欢吃方便面。曹闵端了盒饭来，鲁艳，我们不吃那方便面，吃鸡肉。鲁艳这才笑了。孔涛和夏媛在护士办公室吃曹闵打来的盒饭，孔涛盯夏媛笑。夏媛黑他道，看什么看！

　　孔涛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夏媛就背过身子吃饭。孔涛夸她接鲁艳有功。夏媛不看他，说用不着你夸奖，早跟你说过你没戏。孔涛涎笑，事物总是在发展变化的。

　　常有这种情况，萧春刚回到家里，急救电话就追来了，又得返回医院。

　　这个病人的病情极不稳定，时间也晚了，萧春就带了鲁艳睡在科室的值班室里。鲁新建的电话来了。

　　鲁新建回家后，不见鲁艳和萧春，火了，就给萧春打了手机：“你今天不是不值班吗？怎么，又同那个野男人在一起？”

　　萧春气恼不已：“有个抢救病人。”

　　鲁新建不信：“真的？”

　　“信不信由你。”

　　“艳艳呢？”

　　“你没有去接？”

　　“我，不是你去接吗！”

　　“鲁新建，我问你，你上哪儿去了？为什么手机里老说不在服务区？”

　　“这你管不着。我现在问你，鲁艳在哪里？”

　　萧春两眼发湿，声音高了：“在我这里，跟我睡值班室呢。新建，女儿也是你的，我遇上抢救病人的事情，确实忙不过来，你就不主动打个电话问问。”惊醒了鲁艳，鲁艳哭了。

　　鲁新建欲言，听见话筒里鲁艳的哭声，心疼地：“我马上来接艳艳。”

　　接完电话的萧春心力交瘁，诓哄了鲁艳睡觉，自己也朦胧入睡。“嘭嘭嘭！”紧急的敲门声把她惊醒。值班医生在门外说，那个病人心脏骤停！萧春呼地翻身下床，穿了白大褂出门去。惊醒的鲁艳大哭。萧春赶到抢救室，替换下正为那病人做心脏按摩的护士，适度而有力地做心脏按摩，指挥添加药物，提醒随时注意自动呼吸机的调控。

　　鲁新建打的士赶了来，他格外疼爱女儿，寻了女儿哭声进了值班室，搂抱起女儿亲吻。鲁艳哭得更厉害。

　　“艳艳，别怕，爸爸来了！……”

　　鲁新建抱了女儿走时，遇见了从抢救室出来的萧春，却如同路人。萧春想说他几句，又顾不上，她得马上给血库打电话，请他们尽快供血，她知道，自己亲自打电话过去，血库会更加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