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憨说:“我是为首领和勐龙着想。”召维图说:“不要说了,该怎么做我知道,我们要向召法龙真憨表忠心,你以后休要再乱说。还有其他的事吗?”苏憨自觉没趣地说:“没有了。”召维图说:“若公主她们还想玩,就继续,如果不想玩了,就让她们回勐龙呆在寨子的竹楼里,不要乱走动。”苏憨道:“知道了。”召维图说:“你先回去休息,看你一身疲惫,要注意身体。”苏憨道:“知道了,谢首领关心。”苏憨与另外两个侍卫在景洪城里,寻个熟悉的酒店大吃了一顿,喝了些酒就睡着了,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心想首领怎么不听自己忠告,难道这样做不对?突然又想起娥兰来,想这孩子命苦,流落大理多年,去服侍段香儿,这都是自己和老婆的过错。宽宏的召维图首领并未降罪自己,现在是个大好机会来了,让自己也给娥兰公主一个补偿,段香儿也要为娥兰服侍她这么多年进行补偿。真是佛是公平的,这都是因果报应。想到此,便又来到细作处,如此这般地对他讲了,让细作托人带个札子给使臣,要把段香儿在此的情况报告给高科智。于是把信写完后,准备了些银子,一直在此等候。哪知一连三天,细作来此说,均没有接上线。各勐的首领轮番与使臣争相送礼,而且打听到都是由召维图首领和帕雅龙纳夸(右臂大臣)相陪。
苏憨无奈,只得回到勐龙官寨。见娥兰公主他们已经回寨,便把召维图的话向娥兰公主汇报了。娥兰公主听了,知道爹爹的深意,于是来到官寨大厅给段香儿和静闲说了。段香儿听后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心乱如麻。静闲见此,便宽慰着说:“看来这次是丞相先发动,也许皇上和你爷爷都知道此事,也许和过去一样,反正皇上也没有过问朝政,你也不用担心。”娥兰道:“想老爷会没有事的,像你家上下慈善为本,定会遇难成祥。我回到勐龙后,也常给爹爹说起你们的大恩大德,若不是遇到你们,也许我现在已不在世上。”静闲道:“假如皇上他们真有什么事,这使臣也应该直接宣布现在已是高家天下,大可不必说什么监国。”娥兰公主说:“公子说得对,小姐,若真有什么事,我也会让爹爹把勐龙的人众带到大理去问个明白。”静闲听得此言,看着娥兰公主是那么真切,而且有情有意,也是好生感动。而段香儿此刻父女情深,担惊受怕,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已经快到子时,三人依然还在大厅。侍女都已经很疲惫了,静闲对娥兰公主说:“你们先去休息。”
段香儿才在娥兰劝慰的眼神中,随侍女们回到娥兰的公主竹楼。静闲回到五角竹楼,也是难以入睡。想自己离开重庆以来,几乎也没怎么轻松。而且现在却不能为段香儿解忧排难,感到自己非常无能。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直直地望着窗外深蓝色而又群星灿烂的夜空,似乎要悟出一个道道来。此时他想到了清一恩师,想到自己从小受到他百般的呵护,不禁把手上所戴扳指在灯下仔细观望,想到他托付要把此物还给静一,可又想到静一与陈公子在重庆都监府的情形,使他大惑。然而此时他不知静一为什么会出卖师傅,毁了上清寺。他把松油灯拿在手上,照亮着左手中指上的扳指,见上面除有一幅晶莹剔透的阴阳卦象外,还有一行小字。居然是过去自己没有看清楚的,就仔细地注目相看,却见上面写着灵源大道四个字。虽然很小,但在灯光下这玉扳指上的字却显得非常清晰。他用灯对着玉扳指照了又照,仍见只有四个大字,又把扳指取下来,见底端上有七个字:上清寺是上清宫。立即又把扳指上底看来,见上面只有四个字:灵源大道。静闲此时心中想起清一恩师羽化时,要自己切记上清宫有灵源大道。突然悟到,原来我上清宫的内功心法是灵源大道,而且定是在上清宫的匾牌上。都怪自己太糊涂,却不了解师傅心意,想来阳都监他们毁寺,又听到霍成峰说上清寺有两件宝物不见了,一定与这秘笈有关。而且自己还回到过上清宫,却没有仔佃去寻访上面的秘笈。若是静一这叛徒先取得了这秘笈,后果真是不可设想。想到此,不禁毛骨悚然,便坐起身来,开始练习金刚心法,以慢慢地平静着心思。
几天来,苏憨在大寨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只是觉得自己的想法一直没有实现,在竹楼里显得更加焦躁。好在召维图首领一直在金殿国王宫陪侍没有时间回来,见静闲他们一切如常,并未感觉自己的心事,心里才稍微宽慰。这日下午,苏憨还是一个人在竹楼里喝着酒,旁边的侍卫倒是非常小心地陪侍着他。在勐龙地界,论武功,他是排名第一的,而且远近各寨的头人,都有些畏惧他。平常在各寨里,头人们都把他当做召维图首领的化身,不敢有半点怠慢。在官寨内外,上下人等,也都非常敬重他。因而此时,他焦躁不安地在官寨里喝酒,不论是侍卫或者是侍女,都远远地躲在一旁,生怕惹祸上身。身为娥兰公主的贴身侍女本丽,这些天发现苏憨愁眉不展,出于对他的爱慕,服侍完娥兰公主后,就来到苏憨的竹楼。见苏憨愁眉苦脸地喝酒,以为金殿国三王子已向召维图首领下了聘礼要娶娥兰。就对苏憨说:“昆憨(武士)不必忧伤,我们的诚心会感动佛,让公主得到福德。”苏憨道:“我只是担心公主再受磨难,你在公主身边,要让公主看开一些。”本丽说:“我听昆憨的,我们祈祷公主会永远幸福,佛光普照。”苏憨知道本丽对自己的爱慕,便说:“我看见公主的忧思,却不能为之解脱,心里难免担忧终日。”本丽说:“若要公主勿忧,需要这公子娶她为妻,否则无宁日。”苏憨听了此语,认为此话正说中自己心事,就向本丽说:“若公主与公子完婚,我定向召维图首领乞求,娶你为妻,不知你意愿如何?”本丽听得此言,扑伏在苏憨怀里说:“如得昆憨垂爱,小女子终身无悔。”苏憨问:“你敬重公主吗?”本丽说:“公主非常爱护我们,我们甘愿为公主奉献一生。”苏憨道:“我们公主曾说,人生就像一个回声。你站在大山里用美妙的声音呼喊,它就还你美妙的音色。她对我们如此,我们难道不倾其所有来报答吗?”本丽说:“我听昆憨的。”苏憨道:“你现在起,把义姐、公子和公主每天的情况设法告诉我,到时我们就会为勐龙和公主立个大功。”本丽道:“就这么回事?”苏憨说:“只要你每天把情况如实地告诉我就行了。”本丽道:“你不骗我,真的要娶我么?”苏憨说:“我若违诺,不得好死。”本丽忙把手放在苏憨的唇前说:“我相信你。”苏憨说:“我想带信给使臣,但一直没有送到,心里非常烦。”本丽说:“我想个办法,你不如准备两封信。若使臣来大寨,我会见机行事,你也可以随机应变。”苏憨点头道:“这样保险。”本丽说:“那我走了。”苏憨道:“你等会儿,我把信给你,我再重新写一封。”
本丽把信收了,但不认识字。他悄悄地出了竹楼,回到娥兰公主的卧室外,听见娥兰和段香儿还在讲话,就在外面坐着,仔细地听里面的声音。只听段香儿说:“我还是准备回大理去,我真的放心不下爹爹的安全。”娥兰道:“不如我派人回大理去送信问候,这样也可了解情况。如果你现在就回去,真有什么事情,反而是个拖累。”段香儿问:“带信、问候,这行吗?”娥兰说:“我这里有人,几天就能送达。然后取了回书来报平安,岂不很好。”本丽在外听着,非常高兴,见里面没有声音,才收拾好睡在大厅的统铺里。
且说静闲一早起来,发现官寨上下非常忙碌,便问门外的侍女,得知是大理使臣要到官寨来,已通知附近各寨头人尽快赶来。静闲听后,怕段香儿和自己暴露,便到公主楼去告知娥兰公主,请她让召维图首领在晚宴上不要叫自己和段香儿参加,以免产生麻烦。结果走到官寨旁,就碰见本丽。忙上去问:“娥兰公主她们起来了吗?”本丽听他问公主,心里非常高兴道:“公主还没起来,你要找他,我立即去通报。”便引着静闲来到公主楼。静闲在厅里等了会儿,见本丽出来道:“请公子爷到小客厅。”静闲进去后,见娥兰与段香儿已经在里面坐着等自己,便把想法对她俩说了。娥兰也说了要到大理送信之事。静闲听后说:“不如我们直接返回大理。”娥兰一听,心里一怔,而且显得有些紧张,怕他们真的就走了。就道:“你们回大理?高公子不会放过你们,这不行。”段香儿道:“公主说的是,我们毕竟是把行宫和黑木寨得罪了的,我想若不是来时遇到战争,高科智表哥肯定派人在此寻找了。也不知道此时他在太和城和羊苴咩城是怎样折腾,但我想如此时回去,也许让爹爹更加难堪。”娥兰听段香儿这样说,才放下心来。其实段香儿如此说,也非她的本意,主要是怕静闲回到大理即使不卷入宫廷争斗,也会被重庆帮会追杀。当然段香儿也明白以静闲现在的功力根本不怕追杀,可担心静闲手软,反吃了人家的亏。静闲没想到段香儿都反对回去,于是作罢道:“那我们还在此,行吗?”娥兰说:“应该没有问题。”段香儿说:“公主应下令让一切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到公主楼来。这里的侍从也一律不得出外,让他们准备三天食物和水来。”娥兰有些为难地望着静闲,想怎么可能让静闲也住在此,至少爹爹是反对的,虽然自己心里非常愿意,但怕反而弄出麻烦。静闲见娥兰不说话,也就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说:“我还回五角竹楼去住。假如首领要公主去应酬一下,那香儿一定不要陪去。”娥兰听后说:“那就这样。”然后向门外喊道:“来人。”本丽应声而来道:“公主有何事?”娥兰说:“你立即通知下去,本楼人等,在使臣住寨期间,未经允许一律不得离开此楼。现在让他们准备三天的食物和水备用。”娥兰见本丽走后对静闲说:“不知公子还有安排否?”静闲说:“我这就过去,如果有情况,我自会找人告知。如你们遇到困难,也可把消息传来。”
段香儿和娥兰见静闲走后,才在小厅里吃早餐。这本丽听到娥兰吩咐后,向本竹楼的侍从说了,安排了食物、果点后,上楼来报告娥兰。娥兰见她表情疲惫,便关心地说:“你去休息,换个人在门外。”
本丽非常感激地道谢后走出来,到地铺上把被子盖在身上睡觉。昨夜一直未睡好,今晨又赶早到官寨找苏憨,此时真的有些疲惫,眼睛睁不起来,想到这三天不能出竹楼,就会失去与苏憨联系。而自己是最听公主话的人,却不能违背。也许是很疲倦,本丽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中午,才醒过来。又匆忙洗漱,然后下楼去看了其他侍从,见只有一个侍卫站在楼梯口门房,其余侍女,一个未见,忙问:“其他人呢?”侍卫道:“随公主出去了。”本丽道:“公主到哪儿去了?”侍卫道:“不知道。”本丽又问:“什么时间走的?”侍卫道:“刚才走。”本丽说:“我要去追。”说着提步下楼,却被侍卫一挡:“不准你去。”本丽一下急了说:“我要去。”但被侍卫挡着,便与侍卫争吵起来。口里不停地喊:“我要出去。”但却被侍卫紧紧拉住,不觉睁开眼来,原来却是在做梦。见两个侍女在铺上抓住自己。其中一侍女说:“醒来了。你做了什么恶梦,满楼都听到你在大叫。”本丽一听,心里有些惊慌道:“惊动了公主吗?”两个侍女都点着头。本丽忙翻身起来,到公主的房间外道:“打扰公主,请公主恕罪。”娥兰和段香儿在里面听见,都相视一笑。娥兰说:“你先前大吼什么,谁不要你去。你要去哪儿?”本丽说:“奴婢做恶梦,也不知说什么。”娥兰说:“你进来吧,我正有事与你说。”本丽听了忙进屋。娥兰见她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前,且低着头,心里一种不快的感觉突然一闪,就说:“快去梳洗了来说话。”段香儿见本丽出去了,便对娥兰说:“她不知做了好恐怖的恶梦,都吓成这个样子。”娥兰说:“我准备打算派她哥哥去大理送信,见她这种模样就晦气。她梦里说要去,我偏不让她去。”段香儿觉得娥兰有些怪异,看来自己今后说话、做事都得小心一点,免得引起她的猜忌。娥兰说:“还是请苏憨送去,他路熟,多亏了他在大理来找到我。”娥兰说到此突然停住,其意是否则我现在还在大理当丫鬟,段香儿装着没听懂似地说:“那最好不过了。他又认识我家路径,也省得去东访西问,引起表兄他们注意。”娥兰说:“就这么办。来人。”一侍女进屋来,娥兰说:“你快去寻了苏憨来,越快越好。”
却说这侍女下得楼,直奔官寨而来。却见竹楼下站了十几个侍卫,有几个都不认识,便去向一个侍卫打听,才知苏憨刚陪召维图首领和大理使臣上楼去了。由于她从小在此当侍女,楼上侍卫都认识她,便让她上楼去,见使臣和召维图首领均在大厅里叙话。门外侍卫告诉她,苏憨在召维图首领身后,要带话进去,有些困难。这侍女沉思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见官寨侍女端着食盘上来,便上去接过一盘,像其他侍女一样双手平端,走在第一个,径直来到召维图首领的座床条桌前,放下后把眼睛向苏憨使个眼色。苏憨本来一直在寻机与大理使臣对眼,有意识站得非常毕直,显得威武又恭敬,眼睛一直微笑着,不时打量着使臣,那使臣也善意地微笑回应。单等酒过三巡时,等那使臣赏碗酒喝之际,用语言拉拢关系,顺势把信递给使臣,却不料公主侍女来召唤。便假装没有看见,一直还是把使臣注意到。这侍女出来后,等了会儿,见苏憨还不出来,又端菜进去,且直绕到苏憨视线内站了下,然后见苏憨盯着自己时,才急使眼色。见苏憨已经明白后,才把盘放在召维图首领的条桌上,退出来等。苏憨见状,以为公主有紧急事情,于是低耳给召维图首领说:“公主处急召,望示下。”召维图也轻声地说:“你去吧。”苏憨听后,非常遗憾,想千载难逢的机遇,一经错过,却只得寻机到大理去,但没有去的理由,想来一切都得听天由命。于是慢慢退出大厅,跟着侍女往公主竹楼走来。
这本丽洗漱后进来道:“禀公主,有何事?”娥兰说:“每日你就在楼内。我在那儿,你在那儿。”本丽一听,觉得娥兰公主发现了自己什么事情,心里不免一惊。想是否是昨夜、今晨去私会了苏憨被人告密。顿时发现桌上一封信,只得叫声苦也,是否是那封信被人拾来交给公主了。娥兰见她脸红筋胀,真是不理解,正要说话,却听本丽说:“我是为公主好。”娥兰莫明其妙地看着本丽说:“快出去洗个冷水脸,还不清醒。”这时却听见侍女说:“苏憨求见。”本丽一听,更加发抖,忙把手来摸住胸口,却又是一怔,自己怀里的信还在,那桌上的信是怎么回事?娥兰见她还没出去,就说:“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事了。”本丽才出门来。苏憨见本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怔,本来在纳闷公主此时找自己干吗,见此情形,莫不是本丽把自己要她监听的事说出来了。想此时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哪知刚走进门,苏憨是昆憨出身,武功虽不很高,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桌上那封信一下就映入眼帘,想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就站在门口。
本来一上午娥兰和段香儿两人就在商量信的肉容,又不愿写得太明白,又要把娥兰见过段香儿的意思表达到,又不能让人感觉段香儿还在此。虽说娥兰曾陪段香儿一起读了一年书,识了些字,但两人终究没有多少文字功夫,因此一上午都在写这封信,而且用了许多张纸也没写好。最后两人一致认为,除称呼外只写三句话,即:香儿小姐离开勐龙时非常担心老爷一家,故我送信问安,娥兰愿佛光永照你们。刚写完封好,就听见本丽恶梦大喊。此时。见苏憨进来,娥兰非常高兴地说:“有个重要事要你去办。”苏憨毕竟老成些,也不说话,只听娥兰说:“这封信要送往大理段府,一定要亲自交到老爷或者太太手中,并把他们的情况了解后,立即回来,我自给重赏。”苏憨一听,真是喜从天降,想冥冥之中的佛,正在保佑公主。第二日一早,苏憨带了三个侍卫,直奔大理而去。
且说静闲在竹楼里突然听见笙歌箫奏,知道使臣已到,也不在窗户上看热闹,只在房里静坐习功。过得片刻,见侍女安排午餐,也无心思吃,只让她放在一旁,自个依然习功。练得一个时辰,才把食物用了。这时却见一个侍女进来收拾碗盘。静闲问:“官寨里的人走了么?”侍女道:“没有。都在休息。哦,先前管家格克晒大人来说,明早光召佛爷要到官寨来给大理使臣开光践行。”静闲道:“大理使臣明早就走了。”侍女说:“不知,只是管家格克晒大人传话,说召维图首领让公子不要出竹楼。”静闲听后,也不再问。大半天一个人在房里关着,还是显得有些狐独,便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不经意走到窗边。见夕阳正从西边照过来,使官寨下面的一大片竹楼,像铺了一层黄金。官寨右下边的三栋楼依坡而建,与自己住的这边三栋楼完全对应。居中的官寨大竹楼前是一个平坝,可容纳两三千人在此练兵,祭祀和狂欢。此时,有各寨的头人带随从陆续向官寨走来,整个景色是多么的祥和。静闲正把眼光由远而近,却突然看见一个人也在从平坝的一株椰子树旁偷偷地望着自己,静闲迅即退进屋来,然后下到二层的一个窗户缝中望下看,却见那人正迅速地往平坝的下面民房跑去,而且动作之速,不是一般常人所能,心里不免一惊。心想是谁?转眼看官寨门前侍卫依然警戒着,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然后又向公主楼那边望去,看那楼前没有人,也无异常,心想:那人为什么发现我在看他后就开始跑?除非他认识我。想到此,就找侍女说:“你这寨里都住些什么人?”侍女说:“都是召维图首领的部属,只不过由召维图首领直管。”静闲说:“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在监视我们这楼,我看见后,他迅速离去。”侍女道:“那我必须给护楼昆憨说。”侍女说完后去了,一会儿护楼昆憨上来,听了静闲的描述,然后下楼去了。突然听得楼外炮声大起,一会儿笙箫抑扬。静闲知道是升,晚宴开始,也不敢在窗户上去看。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护楼昆憨来回话,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便摸黑下楼,准备到公主的竹楼去,刚下到二层,就见护楼昆憨走上楼来说:“寨外面发现了两具侍卫的尸体,且外衣被脱。”静闲想来,刚才那人正是穿的官寨侍卫的服装,因而官寨门前的侍卫在远处看还以为是自己人。为此静闲感到问题严重,现在完全应该到公主竹楼去护卫,于是趁黑出来,提气驰进公主竹楼。护楼昆憨见是静闲,忙让其上楼。由于天色已晚,寨里只加强了各楼护卫,并未挨家去搜查。静闲上楼见段香儿与娥兰正在讲习游泳的事,便说:“可能有两人混进寨来,由于天色已晚,官寨没有安排去搜,怕惊动使臣的宴会。”段香儿问:“可能是哪里来的?”静闲说:“看来是认识我的。”段香儿说:“这么说来,是与重庆有关。”静闲说:“也许吧。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不是来找你的。”段香儿说:“不对,你一副傣族打扮,他能看清你是谁?莫是高表兄的人来了。”静闲说:“这不可能,若我是他,就会让派往各地的使臣顺便打听一下。我只感觉可能是重庆来的,究竟是官府或者是帮会的,不知道。但一般说来,帮会的可能性最大,只要追杀令不解除,天涯海角都有可能追来。我们从重庆到大理,一路上他们哪里停止过?”段香儿说:“他们最有可能是金竹社的,我看那林恩公……”段香儿说到此,突然暂停。因他想到了林飞虽救过自己一家,但却害苦了静闲,她见静闲并未责怪自己说林恩公,就接着说:“我看他们那个帮会纪律严明,办事彻底,而且是至死不渝的。”娥兰说:“什么帮会这么硬朗,比王国还有力?”静闲说:“他们几乎全都是由不怕死的人组成。”娥兰说:“我们只在寨里不出去,看他们还能在此呆多久?”三人正说着,忽然本丽在外说:“禀公主,管家格克晒大人来报,请公子回五角竹楼,有事相商。”娥兰听后说:“你去先回话,公子一会儿就过去。”静闲说:“看来那边有情况,你们今夜要格外小心,让护楼侍卫就在二三楼值守,若有人来袭楼,只抵挡,不要去追赶,并叫侍女们急呼抓刺客,到时我会迅速赶来。”
静闲说后下楼去了。娥兰迅即按静闲所说安排,然后又收拾起一些细软做好应急所用。
段香儿看着娥兰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心里很安慰,但想到由此而累及娥兰的安危,心里又很忧虑。心想自己还是和静闲隐藏在一个什么地方,本来觉得在此应该是最安全的,却没有想到才短短十来天,就没有立锥之地。娥兰见段香儿忧郁地坐在床上,忙过来开解道:“这些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先前三召勐军来战之时,狼烟四起,军号声咽,那个阵势,震人胆魄。我们还是临危不惧,一批一批撤走寨里妇孺,年壮之力全部应征。各寨头人引领兵卒奔来保护官寨,其寨内老幼,都流离失所。若不是你们来平息了这场战争,我现在也不知浪迹在何方?这些都是你们带来的福德。何况仅两个人来摸寨,他们能做什么害人之事?”段香儿没想到娥兰在此时却这样大气,真是另眼相看。就说:“真的觉得拖累了你们。”娥兰道:“快莫有此想,你我姐妹多年,同甘共苦,共渡难关,何况此事真是小事一桩。”两人虽如此说,但心里都还是担忧静闲。
其实静闲回到竹楼,见管家格克晒在厅里等着,忙走进厅里,格克晒迎起来说:“公子来了,召维图首领非常担心你的情况,怕你在外引起麻烦,特让我来说,明天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静闲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格克晒说:“据细作来报,国王召法龙真憨在注意我们官寨的情况,或许有什么事情我们还不得而知。”静闲说:“你那国王不是很信任召维图首领吗?”格克晒说:“召法龙真憨国王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但他毕竟是人。这次三部落袭击我们,点燃战火,居然没有受到一点惩罚,就被他下旨宽大了。而且开战之时,他还下旨其他各部落不得参与平息,表面上是避免战乱扩大,实际上我分析是有意识削弱我们和交战方的力量。当时我们如不是应急得快,在南阿河岸阻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静闲说:“原来却有这等事,你那国王既是一位伟大的人,怎么会用这些方法来削弱部落?”格克晒道:“公子有所不知,版纳十二勐泐和勐老、勐交、勐泰划归大理管辖。但丁酉年(1176年),群雄四起,天下大乱,特别是勐泐各勐互相攻打。各民族互相侵犯,人人充满仇恨。犹如野兽,撕咬不休,争斗不止。各勐头人提心吊胆,老百姓流离失所。大宋朝廷鞭长莫及,大理国只有广发文告,招募勇士,说谁能把勐泐各地动乱平息,大理国王就给他加官晋爵,把国土划一半给他治理。景咏(今景洪)的帕雅真揭了文告,立下军令状,起兵平息。他一方面采取劝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一方面对那些拒不放下武器的首领、头人,坚决镇压,从重惩处。经过一年多的战斗,取得了胜利,并得到了大理国的认可。大宋国皇帝擢升帕雅真为勐泐景龙金殿国的首领,是谓召法龙真憨国王,赐虎头金印一枚,还把宋朝的西南部的土地也划归他治理。当时勐泐北部三个部落也赶来向他祝贺,归顺于他。当然金殿国建立后,各勐之间的战争和摩擦还是经常发生,一些部落休养生息几年又开始穷兵黩武。有时召法龙真憨国王又挥兵去平息,有时又任其相互削弱,再去出手。我们召维图首领是非常英明的人,自从金殿国建立后,十多年来,我们今年才遇此战争,感谢佛祖派你来平息了这场战争。”静闲说:“这都是召维图首领的神威,我们只不过碰巧而已。”门外侍女道:“管家格克晒大人,召维图首领让你到官寨大厅。”格克晒道:“望公子切记,可能国王派了细作在此。”静闲觉得莫名其妙,想这国王怎么会有如此用心。不过既然召维图首领打了招呼,就按此办了。静闲送格克晒下楼去后,慢慢走上楼,刚推开门,却见灯光下坐着一个人。静闲眼睛一睁,心里也是一怔,想此人武功必定了得,所以自己并未发觉,或许他早已在此听管家格克晒所言了。这一想不觉内心震惊。却见此人在此静坐参禅,便硬着头皮进屋道:“不知尊驾怎么称呼?”那人转过身来,轻声说道:“这么快就忘了我?”静闲定睛一看,却是大理当今功极皇上。惊得不敢言语。功极皇帝道:“小子不辞而别,怎地来揽此地麻烦。”静闲轻声道:“我们在剑川受高科智追杀,怕回太和城牵连你们,故来到此处。”功极皇帝说:“还算个理由,否则废了你功夫。”静闲道:“皇上怎地到此?”功极皇帝道:“我自家属地,不能来吗?”静闲道:“我不是此意。不知段爷爷和段叔叔可好?”功极皇帝道:“你还算有良心,想得到他们。现在一切很好,高贼能拿我们怎样?”静闲道:“大理使臣到此宣诏,说皇上大病,高丞相监国。”功极皇帝道:“都是你们做的好事,他们还不提早动手?”静闲却不解地问:“怎地因我们而起此事?”功极皇帝道:“你小子出手伤了高贼的恶奴,他们发现发此功的必是我的传人,故提早动手。出兵到太和城,把金刚城围个水泄不通。我欲出去取了高贼性命,却被段明父子相劝,并设计出我已大病多日,现在不能下床。高贼派他大狗崽到金刚城亲自看了,才把兵撤回去。段明父子又施一计,让高贼暂监国,并派使者晓谕各方,却让我紧随其后,只要他们的使者每到一处宣谕走后,我就出现在各方首领面前,让各地首领不再相信高贼的话。”静闲一听,想这一招之高,各方属国部落的首领都心向皇上,但不知段香儿爷爷和父亲现在情况如何。皇上见静闲不语,知他在担忧段明父子。便说:“高家贼孙要娶段香儿为妾,让段明到处寻找,限期一月,否则他们亲戚不当了。我听到很气愤,着我的徒儿在羊苴咩城取他性命,现在还不知得手没有。”静闲道:“多谢皇上,那贼人太该刀刮。”两人相谈不觉已至深夜。静闲斗胆问:“今天下午是你派人在坝上看我么?”功极皇帝道:“小子很精细,那是小徒。”静闲一听,放下心来。然后又问:“他不该杀了巡逻侍卫。”功极皇帝道:“你小子才仁心宽大,我们只要了他们衣服,没取性命,只不过晕厥过去而已。”突然见一个侍卫进门来叩首:“禀皇上,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其他人要醒过来了。”静闲听得此言,想自己到公主竹楼去后,他们就已在此,而且已多时,并且自己不明白,既然皇上还收有徒弟,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势力,也许皇上有徒弟连段香儿爷爷都不知道,否则早就不会随侍在他左右,而把此功悉心教练自己的子孙。想到此,目送功极皇帝走后,就出得门来,见侍女在门廊外早就睡着,又下来看侍卫,均已在楼梯上呼呼打鼾。才知道先前送管家格克晒走后,自己上楼发现皇上那一瞬间时,却没注意他徒弟拿了这护楼侍卫和侍女的穴。因而,静闲帮他们都解了穴,然后才放心地进屋静坐习功后,一觉睡到午时。见侍女在旁服侍洗漱,便问:“那使臣走了?”侍女道:“一早就上路了。”静闲道:“你去给管家格克晒传个话,若方便,请他来此。”话语未完,却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原来格克晒已经上楼来,急促地呼喊道:“公子、公子。”静闲听后心里一惊,想他昨夜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我出此楼,此时来大呼小叫做什么?忙迎出门来,听见格克晒说:“公子,召维图首领让你立即换成侍卫服装,前往金殿国王宫。”静闲说:“召维图首领在什么地方?”格克晒说:“一早送使臣走后,就随光召佛爷到王宫去了。”静闲道:“怎么此时来唤,莫非首领遇到麻烦?”便迅速换上服装,跟着格克晒下楼,见楼下已有二十多个侍卫骑在马上。等静闲下来骑上马后,一行人奔驰往王宫而来。
这王宫建在广帕杭(今候山)上。召法龙真憨过去的金殿是在景兰用茅草铺成的一座大房子,里面非常大。1180年在金殿里举行了勐泐景龙金殿国国王的登基大典后,各勐之间也常发生战争。而景兰这个地方,地势平坦,防御能力弱,易攻难守,从战略角度考虑,金殿不应设在景兰。1183年,召法龙真憨决定另外选址,重修金殿,根据卦象推算,选址在广帕杭。这里山势雄伟,峰顶高耸,气势磅礴。远看金殿,宏伟壮观,金光闪闪,与日月交相辉映,让人神驰意往,当时人们称为“景洪广帕杭大金殿。”山后一条山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山脚下环绕着奔腾的澜沧江,另一面是流沙河奔流汇入澜沧江。两江奔流,一山独秀,让王宫具有易守难攻之势。面对奔腾湍急的江水,静闲他们下马后站在大藤吊板桥外,桥口守卫只允许两个侍卫过桥到金殿,静闲便与一个侍卫步行过了吊桥。忽然只见一把飞刀飘来,走在前面的侍卫忙伸手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