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霁月意想不到的是,李刚虽然遭到了她的抢白和讥讽,可他并没有死心。就在那个周末霁月去畜牧局开会的时候,又遇到了李刚。因为畜牧局离家里很远,所以霁月每次回局里开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骑自行车的。也许是早就抓住霁月的规律了,那天的李刚恰巧也骑了一辆自行车。霁月刚从局里走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他站在她回家的路上。他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棉帽子上面也挂满了白霜——很显然他已经等待多时了。霁月一见是他就有些犹豫,心中暗想,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呀,我怎么总遇到这种人呢?倒霉!毫无疑问李刚的无赖行径更增添了一重霁月对他的反感。霁月真想对他避而不见,可是那条路又是通往自己家的必由之路,无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继续走去。
“你好,夏霁月,今天我们单位又发电影票了,我是专程来请你看电影的。”见霁月走过来李刚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眼前的哈气也朦胧了他的脸。“对不起,我不想去,请你另找别人吧。”怕单位下班从这里路过的同志看见有人在纠缠自己,霁月冷冷地说完就加快了车速。“别这样好吗?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你就原谅我好吗?”李刚很快又追上了霁月说。“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在和你交往的,请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早就已经被李刚纠缠得不耐烦了的霁月,说完这话便再次加快速度,企图甩开他。可李刚还是不甘心地紧紧地跟在后面。
东北的冬天,不但天气寒冷,而且街道上总是有许多积雪,路也很滑。再加上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没想到就在李刚不管不顾地追霁月的时候,车底下却突然一滑,连车带人就都摔倒滚落在路边的大阴沟里了,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便晕倒在了沟里的雪地上。走在前面的霁月听到叫声,颤然一惊。她蓦然回首,却没有看到李刚的影踪。她忙放慢车速,跳下车子,然后四处寻找李刚的踪迹。当她看到昏倒在沟里的李刚时,着实吓了一跳。“李刚、李刚,你怎么了?”她急忙放下车子,磕磕绊绊地跑了过去,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无论霁月怎么呼喊摇晃着他,昏迷不醒的李刚还是像泥一样瘫倒在那里。幸亏有许多过往的行人看到了这一情形,都纷纷地过来帮忙,并帮着霁月拦了一辆车把他送到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经过了医生的紧急抢救,李刚才渐渐地苏醒了过来。“我的腿,我的腿。”李刚醒了以后,就用手捂着自己的腿痛苦地呻吟着。“你的腿摔得很重,粉碎性骨折,需要好好疗养一时间。”医生直截了当地说。“啊?怎么会这样啊?能治好吗?我不会变成瘸子吧?”李刚一听,惊恐不安地问。“看你说的,没有那么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吧。”医生又说。李刚听到这儿十分沮丧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过于悲痛,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却变得有些扭曲,就差没有哭出来了。霁月十分愧疚地站在床边,用手卷着胸前的围脖,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来安慰他才好。霁月心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件事毕竟是因为我而造成的,不管怎样,在他养伤期间我还是来多看看他吧。“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滚,还不赶紧给我滚,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就在这时,李刚却突然睁开眼睛,把所以的不满和怨恨都发泄给了霁月,把霁月吓得一激灵,便更加的尴尬和难堪了。“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哪。”正当霁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闻讯赶到的李刚的母亲说话了。“对不起伯父,伯母,我不是故意的……好吧,天已经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他。”“嗯,路上小心点。”霁月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她轻描淡写地向李刚的父母道了歉,便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了医院。
霁月的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以后,把她好顿抱怨。霁月心里虽然感到非常委屈,但知道爸爸和李刚的父亲是老同志感情又非常好,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任凭事态的发展。李刚住院期间,爸爸妈妈曾去医院看望他几次。出于女儿家的自尊每次让霁月同去她都是不肯,爸爸妈妈虽然都责怪她太不懂事,但也不能勉强。
“哼,难怪咱家小月看不上李刚,现在连我都看不上他了。你看他那懦弱矫情劲,一身的娘娘腔,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样。这种人不嫁也罢。”夏母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李刚回来以后,吃饭的时候便忍不住地说。
“就是,我以前说他懦弱,您还不相信,这回您看出来了吧?”霁月一听母亲也终于认清李刚究竟是什么人了,便无限欣慰地说。
“妈,你知道不,男人最不喜欢男性化的女人,女人最不喜欢女性化的男人,对,这种男人咱就是不嫁,小月,以后他再纠缠你,你就告诉哥,小心我揍他个满地找牙。”哥哥夏朝阳也十分赞同妹妹的做法,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的稀粥,一边挥着拳头说。
“不过他这次他受的伤的确很严重,听说要好利索了还不容易,恐怕得留下点后遗症。”霁月的爸爸十分愧疚地说道。
“活该,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的,把他摔成瘸子,让他一辈子打光棍才好呢。”
“去你的,小孩子家,你懂什么?就知道胡说八道,你爸爸和李伯伯是老同事,如果他儿子因为小月落下什么毛病,你让他们今后怎么面对?”
夏母见儿子净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满意地嗔怪着。
朝阳也觉得母亲的话在理,便没再言声,只是冲着霁月一吐舌头,又继续低头吸溜着碗里的稀粥。
果然不出所料,李刚伤好了以后还真的落下了坡脚的毛病。虽然李家并没有再追究此事,可霁月和父母还是感到十分愧疚,但事已如此也只能不了了之,尽管这样,可这件事在霁月的心里又增添了一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