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有龄一上任,最高兴的当然是胡雪岩,不管自己说,自己赌的这第一把,可是赢了个满堂红。那么接下来,就该自己开始施展拳脚了。
王有龄新官一任,就想做几个大事,让大家看看自己并不是无能之辈。不过,他做海运的事情,并不一定能够得心应手。于是,他决定去找胡雪岩帮自己想想办法。
毕竟,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
要说胡雪岩,他也不是专门吃海运这碗饭的,自然也不是专家。可是朋友既然找上门来了,他总得帮忙。何况,现在他们已经结成了利益共同体的关系。
因为他本身就比较细心,对于世间百事洞若观火。所以,海运的事情不久他便摸得清清楚楚。胡雪岩分析一番之后,得出了结论,对着王有龄开始介绍。
现在,由于世道很乱,太平军时不时地跑出来闹事。而老百姓在这乱世之中,也很难安居乐业。市场上的粮米,也一度变得紧张,一时之间,很难收到大批的粮食。不过,有的人手中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不仅如此,他们与粮商的关系也特别好,就算立刻去筹集,也不在话下。如果王有龄能取得这些人的支持,那么当好这个官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王有龄一听,非常感兴趣,“你指的莫非是漕帮?”
胡雪岩点了点头。再接下来,他又提到漕帮的事情,如果处理好了,必将会助你一臂之力,如果处理不好,那么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不仅会从中作梗,而且弄不好还会让你身败名裂。
听了这话,王有龄开始有几分害怕。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这漕帮如何才能支持自己呢?他心里一时也没有底,如果他以清朝大员的身份去接近漕帮,那么对方一定会有所顾忌,但是这未必与他的尊贵身份相符。再说了,自己与他们一向不熟,又如何搭上关系呢?所以,他想来想去,这事还得交给胡雪岩去办。
胡雪岩看出王有龄的心思,笑了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此事交给我好了,我代你去打通关节便是。”
胡雪岩的话,并没有让王有龄放下心来,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小人物,难道一个钱庄上的小人物,对方就肯赏脸吗?
王有龄想来想去,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就像老虎吃天一样,真的是无法下嘴。于是,他决定姑且一试。
就这样,胡雪岩带着王有龄的名片就去找漕帮拉关系去了。
在当时,漕帮的人都听一个老人的指挥。这个人就是漕帮的老大,人们称为魏老爷子。此人已经年过八十。他的弟子尤五,现在表面上来看,接手了这些事情,但实际上,老爷子在漕帮,还是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得他老人家说了算。
胡雪岩决定先找魏老爷子下手。于是,他来到了漕帮,带着一份重礼,请求拜见魏老爷子。当然,他不能提自己的名字。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人家不买他的账,他也没有办法。
他得打着王有龄的旗号,这样才好说话。所以,在见到门人之后,他递上自己的门帖后说:“晚辈受王有龄王大人之托,前来向老前辈求教!特意设下酒宴,敬请老爷子赏脸光临。”
这魏老爷子岂是一般人物,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见过不少世面。所以,他一见人家毕恭毕敬的过来拜访自己了,而且还是代表着朝廷官员的身份来的,他自然是脸上有光。于是请胡雪岩进来,落座,奉茶。
两个人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开始步入正题。魏老爷子开口说道:“贵客今日来访,必有见教,我个性爽快,有事请直说无妨。”
胡雪岩一看,这情况不错,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于是他便接着讲了下去,“您老人家的品德,胡某人也是非常敬仰,最近,我们大人遇到了一件非常为难的事情,实在不好解决,特地派我前来商量,希望您老人家能够指教。”
接着,他讲自己现在开了一个钱庄,他现在想为王有龄在上海、松江等地筹措粮米,完成朝廷交给的大任,所以专门请老人家帮忙。
利益当头的时候,老爷子立刻就现了原形。
漕运改海运,也就是说,海运要把漕运的饭碗夺走,那么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老爷子自然是极为反感。他心想,这家伙莫非是来挑事的?
胡雪岩当然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早就有准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就是摸透了,于是他马上解释道:“魏老前辈请别误会,胡某也是受王大人之托,前来商量此事。江湖上有句话叫‘山不转水转’,改海运只是个权宜之计,朝廷还在试办,漕帮弟兄的生计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我们要想出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办法来……”
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办法?老爷子感觉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他毕竟老于世故,所以就不动声色的听他继续往下讲。
胡雪岩于是开始摆起了龙门阵。他说当前的军务吃紧,而运河呢,由于堵塞,常常耽误运粮。如果朝廷一旦忍无可忍,必将会想办法整治。这个时候,漕运也就必定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再后悔也就来不及了。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寻找一个大家都能得到好处的万全之计,实现共赢。
老爷子一听他的这些话,立刻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一定有了成熟的办法。那么这办法对于漕帮是否真的能起到什么好作用呢?他不便一下子表态。为了缓冲一下,他决定让自己的徒弟上阵。
这就是老爷子的聪明之处,因为这样一来,什么事情就有了缓和商量的余地。于是,他把自己的徒弟尤五叫过来,让他们一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