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前文讲过,李鸿章与左宗棠是分成对立的两派来进行争权夺势的。
那么,李鸿章见到左宗棠的得力助手胡雪岩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让我们看下当两个人会面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吧。
这天,李鸿章从合肥来到了上海。他住在天后宫中,然后,很多当地的官员都跑来拜见,意图与这位朝廷重臣联络一下感情。
在当时,胡雪岩也在上海。他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是他为人比较知趣,自认为李鸿章对自己的印象不佳,所以也没有打算去看他。
事实上,两个人如果真的见了面,那反而是一场尴尬。胡雪岩为了逃避这场尴尬,他没有去见李鸿章。但是,尴尬反而找上门来了。
李鸿章居然让人拿了一封书信,专门送到了转运局,特地邀请他次日去上陪,信中的内容就是洽谈关于“洋药”进口加税这件事情。他在信中说,有些话希望能托胡雪岩转告左宗棠。这样一来,胡雪岩就得不接招了。他怎么也得给这位中堂大人一个面子吧。
不过,要是谈“洋药”,胡雪岩还真的是心里没有底。其实在这里,“洋药”就是鸦片的雅称。胡雪岩对此是深恶痛绝的,当然,他也清楚左大人对于此事的态度。这样一个矛盾尖锐的问题,即便谈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不过他还是得去,不但得去,而且还要谈得让李鸿章满意才行,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把柄捏在对方的手心里。
不过,关于“洋药”的具体的厘税,他还真的是不太清楚,怎么办?
我们前面说过,胡雪岩这个人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的脑子好用。当他的见闻与知识不能达到当前的要求时,他就开始学习。也就是说,他要找一个人,专门去求教这件事情。
那么找谁呢?他心中有了理想的人选。由于平时他对世事很留心,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他把古应春叫来,然后开口问:我听说你的一个就是烟土行的老板,他对于厘税之类的事情,总应该清楚吧。
关于“洋药”加税,这是一个专业问题,而且还要懂得其来龙去脉,要不然,胡雪岩在李中堂的面前,也不太好谈。
古应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个亲戚他平日里也不大来往,这次出了这种事情,他当然也要帮胡雪岩的忙。于是他决定与这位亲戚联系一下。
这位亲戚是他的远房表叔,老家是广东潮州的。他开着一家烟土行,而且取了一个牌号就叫“曾记”。这个店的规模非常大,而且此人财大气粗,是个典型的暴发户。此人住在南市的九亩地,古应春专门去找他请教。
曾老板一听说胡雪岩要来,脸上乐成了一朵花。其实具体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平日里的账房上的事情,是由一位秀才专门来管理的。他也素闻胡雪岩的大名,而且一心想结交这位大财神。于是在谦虚了几句之后,特意露出一幅极其和蔼的神态说:“应春,胡大人是场面上的排场人,要接是接待的话,那规格也自与别人不同。我想来想去,也只有用鱼翅宴,才能略表我的诚意,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应酬?如果没有,请来是最好的了。”
古应春也不敢轻易答应,因为胡雪岩真的是很忙,能不能来,那也是没有准的事情。于是,他决定把表叔的话带回去,然后再与胡雪岩商量。
胡雪岩想来想去,觉得亲自上门拜访比较好。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再说,这第一次去,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去。他带了一份相当厚重的礼去,那是一支极大的吉林老山人参。
两个人见了面,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寒暄。主宾落座之后,曾老板让人将账房的先生叫过来,然后,问那些烟土的事情。
账房先生侃侃而谈。
他讲到罂粟经过熬制之后,就可以制成鸦片。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这种植物。比如说四川,就曾有这种植物的踪迹。就连大诗人苏东坡,都谈到这种药材呢。
胡雪岩一见这账房先生越扯越远,急忙向古应春使个眼色,古应春当然明白,于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账房先生立刻把话题转到了税务上面。
其实鸦片最早在明朝成化年间,就已经开始收税了。在当时,这种东西确实是当药材用的。如果患上痢疾,此药可以药到病除。
到了明末清初的时候,吸鸦片是禁止的,而且进口也非常少。到了康熙年间,鸦片开始进口,当时的税钱是每十斤征税两钱银子。这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收的税并不高。到了后来,抽鸦片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在雍正年间下了禁令,但是走私却越来越猖狂。
到了咸丰七年,国家正式开禁。当时规定,每百斤收进口税三十两。鸦片既然当作药材进口,所以人们称之为“洋药”,而无论洋药在内地进行销售还是运送,都要收厘税。那跟进口税是无关的。
可是左宗棠却认为“税”和“厘”是一回事。所以他想把两者合二为一,这样下来,每百斤可以征收一百五十两。胡雪岩请教,分开征好还是合上征好呢?
账房先生笑了,当然是合起来征好了。因为厘捐是从价征税,土药便宜洋药贵,如果用洋药冒充土药,那么就可以少交税了。
两个人又谈了好长时间,胡雪岩这才满意而去。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了李鸿章的府第,见到了这位素闻名已久的大人。李鸿章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特意换上了便服,这样一来,胡雪岩还不用太拘束。
两个人寒暄一番,李鸿章提到自己丧母之后,胡雪岩曾经送过一千两银子的奠仪,所以他再三表示感谢。
李鸿章开宗见义,立刻把自己观点和盘托出。他认为与其加税,不如堵塞那些偷税漏税的漏洞,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加税了。接下来,他谈到现在征收鸦片的税收,可是国家税务上的一项很重要的收入。如果征得太重,那么就会影响到洋商在华的生意,不利于两国交好。所以这样做的话,是没有好处可言的。
胡雪岩一听,他的观点一开始就与左大人的观点相悖,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不发表意见。